卷一 洛阳篇 第三十章他的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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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闲聊,玉翎才知道原来郭旰竟是大名鼎鼎的唐中名将郭子仪的儿子。
郭子仪以武举高第入仕从军,因此郭家子弟皆从武,郭子仪现任单于都护府副都护,郭旰的兄长郭曜已随郭子仪在军中历练,而郭旰向往游侠儿四处游历暂未从军,但答应父亲十六岁后会入军中。
玉翎本对郭子仪这个传奇人物并无了解,小时候看了一档港剧《醉打金枝》,里面的男女主角是郭子仪的第六子郭暧和代宗之女升平公主,他们为郭子仪贺寿时那一路数下来的兄弟姐妹直让人头晕,“八子七婿,皆贵显朝廷。”
且郭子仪在那个时代,活到八十多高龄,是真正的高寿了,不知,从武周时起,他历经中宗,睿宗,玄宗,肃宗,代宗,直到德宗继位的建中二年才去世,那么多位皇帝都没能熬过他。
郭子仪历经七朝,做过国公,也曾被封王,亦被小人陷害过,然而他在七十高龄时仍在抵御外族入侵,成为一代传奇。
郭子仪的孙辈中,亦有郭暧的两子娶了顺宗两个公主,更有郭暧长女为宪宗贵妃、穆宗生/母,当真是满门显贵。
这样的人物,是值得后人敬仰的,玉翎亦不例外,连带着对郭子仪的儿子郭旰,玉翎的眼神都有点变了。安史之乱时,郭子仪带着儿子平乱,是战死过一个儿子的,却不是长子,因为长子郭曜后来还当了太原郡公,第三子也曾因收复两京被封赵国公,第二子郭旰却知之不详,并无流传下来的事迹。
只是现在,郭子仪还名声不显,不过一下午的时间,杨旭就把郭旰带回了家,郭旰是杨旭带回来的第一个客人,这让玉翎不得不多了些想法,不着痕迹的打量杨旭,希望能看出点什么。
杨旭不知道玉翎在猜测他的来历,他是的确对郭旰的经历很感兴趣,郭旰找到他的时候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所以聊得甚是投机的两人,又意犹未尽的一起下了山,准备秉烛夜谈。
郭旰三岁开始习武,八岁就在边关横行,甚至偷偷出关去瞧突厥人是怎么生活的,被人寻回后,父亲郭子仪大发雷霆,要把他塞入军中教导。但他那时还是调皮好动的性子,不堪忍受军营生活苦闷,在母亲王氏的求情下,最终达成协议,将他遣回中原历练,十六岁再回军中。
不到十岁的少年一人一马在外闯荡,为人仗义,两年多来倒也交了一些朋友,之前在洛阳的兵部侍郎邢家的公子就是郭旰在游历途中结识的,两人志趣相投,一起去过了不少地方,这次从郑州回来因年关将至不便远行,邢家公子才回了洛阳,郭旰便一个人来了少林。
郭旰的经历让杨家庄子上这群没出过远门的孩子咋舌不已,听着听着竟已夜半,直到媛姐来催才恋恋不舍的散去。好在郭旰此番来少林也是拜师的,普宁大师考校过郭旰之后已答应收郭旰为徒,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再聊。
因着习武,玉翎现在已养成了每天卯时便起的习惯,昨晚睡得有些晚,今天早上就有点没什么精神。瞅瞅窗外,天光大亮,推开窗一看,原来是昨晚下了整整一夜的雪,现在已经堆得很厚,快与廊下的台阶平齐了。
骤进的冷风将房里温暖沉闷的空气吹得消散了些,玉翎将窗子小心的留下一道缝隙没有关严,这才出去洗漱。
穿戴整齐,来到屋外,三对脚印一路出了大门外,被踩实的雪上面结了层薄薄的冰,看来杨旭他们上山已经有段时间了。
其实玉翎对现在这个杨旭,心里还是默默有点佩服的,自在少林习武以来,不论风吹日晒,还是落雨飘雪,每日锻炼杨旭都从未间断过,身/体壮实不少,脱/下上衣时已大致可见肌/肉了。
玉翎自己虽也未曾间断过锻炼,但她每日不过早上练习两个时辰,广元下午来时再练习一个时辰,她可不想变成肌/肉/女。练了三个月的基本功后,广元勉强同意她合格,开始教她擒拿法,卸骨法,点穴法,弹弓这类使巧劲的。
练功房里,玉翎独自一个人练习,里面摆放着一些人形偶,身上穿着白布,上面用朱砂画了人/体经脉穴位图,若是大晚上看着这些人偶,还挺渗人的,不过玉翎已经习惯了。
人/体经脉穴位图玉翎记得差不多,只是还没什么机会在真人/身/上练手,广元是尽量避开与玉翎的身/体接触的,其他人玉翎又不敢。叹口气,玉翎只得拿起弹弓,练习准头,不一会儿那些人偶身/上就多了一团团泥黄印子,那是因为石子儿上沾了层雄黄粉。
晚上,郭旰又跟着杨旭回了庄子。现在天冷,郭旰没带几件衣服,而且他们的衣物也磨损的极快,杨旭便打算把入冬时孙氏给他准备的新衣分郭旰几套,两人身量差不多,郭旰也坦然的受了,男孩子一向是不大计较这些的。
吃完饭,郭旰在庄子里闲逛消食,正好经过玉翎的练功房,走廊上有飘进的雪花结了冰,路上有点滑,郭旰正溜得惬意,一时不察,差点跌了一跤,手下意识的一扶,便抵在了门上。
练功房里没有贵重物品,平日是不落锁的,杨旭偶尔在家也会用上一用。郭旰这一用力,门“吱呀”一声开了,郭旰失重,还是跌在了地上。
此时练功房没人,也就没点灯,屋里暗黑,屋外却有雪光。
“抱歉,小子不知门未关。”在别人家里乱走,还撞开了人家的门,的确是失礼,郭旰赶紧道歉。
屋里人影憧憧,却无人应声,郭旰心中生疑,从怀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这一看却把他骇了一跳,入目一片惨白血红,若不是他自小胆大,都要叫出声了。
稳稳心神,见屋内没人,郭旰才举着火折子进去,将屋内物品略一打量,才有所悟。
“原来是间练功房,也忒吓人了些,看不出阿旭竟有如此喜好。”郭旰抚抚自己xiong口,打算回去好好笑话一番杨旭。
“少勤也未免太不经吓,几个人偶而已。”
郭旰正欲转身出去,听到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顿时有点窘迫,辩道:“你的喜好也未免太特别。”
杨旭进屋找到烛台,点燃几根蜡烛,屋里顿时明亮许多,除了人偶,还可见吊在一角的沙包。
“这是我妹妹的练功房。”
郭旰顿时瞪大眼睛:“玉翎?那个小姑娘?”
杨旭点点头,看着人偶上尚未擦拭干净的雄黄粉。这些人偶上的经脉穴位图是他重新画上去的,广元给玉翎画的那些,早被他悄悄换走了,上面有不少的谬误之处,免得玉翎被误导。
他知道玉翎已记下了这些图,却无法印证,等着玉翎来找他求助,玉翎却一直不出声,看来这个妹妹对他心结始终未解,或许需要一个什么契机才能让她把他当作真正的哥哥来对待了。
眼下嘛……杨旭看了眼正好奇的四处观望的郭旰,“少勤,我妹妹正在练习擒拿点穴手。”
郭旰扔下手中类似杠铃的重物,警惕的看向杨旭:“你想干什么?”
杨旭笑得无害:“无事,就是想请你陪练而已。”
“你怎不自己陪?”郭旰摇头,让他给一个小姑娘陪练,多没面子。
“近身格斗术,换不换?”下午比武时,郭旰对这门简单干练毫无花哨的斗技就颇有几分垂/涎,杨旭不信他没兴趣。
“好,我应你。”郭旰忍痛咬牙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