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似是风轻云淡1
    “这样才像父女嘛。”黄大婶乐呵呵地牵起我的手，一双眼睛不断地打量着换了衣服，束了发的人妖大叔。
    “看看你们的长相，想必你娘也是个大美人。”黄大叔扯了一下眉开眼笑的黄大婶，把一些碎银子放到桌上。
    “丫头，这些钱你先拿着。改明儿，再让你黄婶带你去做两套衣服…家里没年轻姑娘，你也不能老穿你黄婶的，不合身不说，也不好看。”
    “不用了，大婶，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真的不用了。”黄大叔用眼神示意黄大婶…黄大婶会意抓起碎银就往我怀里塞。
    “你不用也得给你爹买两套合身的衣衫吧？我们老头和你小虎哥的衣服都太短了…说真的大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你爹爹这般又高又好看男——哎哟！老头子你干嘛捏我…难道我就不准说别的男人好看了？”黄大叔干咳一声，引来黄大婶的不满。
    “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黄大叔也一脸憋气，“还不是痴痴傻傻的……”
    “你说什么！”黄大婶一脸凶相，黄大叔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自觉得说错话般，尴尬地咳了咳。
    “大婶。”我连忙叫住欲发作的黄大婶。
    “大婶，大叔，您们对我们父女的恩情，红吟感激不尽……家父因我母亲病亡，禁不住打击才会变得痴痴傻傻…变卖家产也不能为家父治好病，家中又无旁亲……”一边假装抹泪，一边察言观色。不知道我这借口可不可行…
    “难为你了丫头…如果你不嫌弃，就跟你爹爹留下来吧。我教你织布，补贴补贴家用，也够你们父女两过日子的。”到底是女人家，禁不住眼泪攻势。
    “红吟谢过大叔大婶。”说罢，就要下跪磕头。
    “这可使不得。”人妖大叔这个假爸爸一把，把我扶住…还算称职，没让我跪到坚硬的石地上。
    “呵呵。”黄大婶掩嘴一笑，“不愧是当爹的，你看看，老伴，你说人家痴傻，可人家也还知道疼自己闺女。”黄大婶一脸埋怨，估计是想起他们远在渚城的儿子——黄虎了。
    知趣拉了自顾着扯袖子的人妖大叔，起身告辞…现在的我们过得很好，白天里我帮大婶做做织布的活，有空就跟陪着我的人妖大叔说说话，做做小游戏…我不愿意提及绿袖山庄的事，虽然这也许会对人妖大叔的“病情”有帮助，可是，如果那是痛苦，我又何必让他去回忆…看着我身边笑得天真的人妖大叔，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满足。
    “这是赵家妹子给你们的。”黄大婶端着一个土锅，笑得暧昧。
    “还热这呢，喏！大婶还是那句话，那赵家妹子虽然是个寡妇，但是人是极好的，丫头你就——”
    “大婶，我爹爹那个样子，只怕会连累赵大姐的…这个您就端回去吧，改明儿我会亲自去向赵大姐请罪的。”都说女人八卦，这上了年纪的女人更是变本加厉…若是没有黄大婶的乱点鸳鸯普，那就更好了！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罢了…这个再怎么说也是赵家妹子一片心意，你就收了吧。”熬不住黄大婶的软磨硬泡，我只好点头答应，否则今个儿又是一阵唠叨了。
    “恩…那晚饭我们就把赵大姐请来，您看可以吗？”
    “好好…我这就跟赵家妹子说去。”看着黄大婶笑开花的脸，我感到无奈…
    “这个赵大姐嘛，她是黄大婶的邻居，年纪不过三十，长像…算是颇有姿色，守寡多年却为人本分，大受邻里好评…说真的，像现在这样过日子，我觉得我还真的少个妈妈耶~呃，妈妈就是娘…瞧我笨得，怎么跟你解释呢？根本就没必要解释嘛……”看了一眼人妖大叔，他正靠在窗边发呆。
    啧啧啧，长得帅就是好啊，随便一个POSS就那么养眼。不说话、不乱动的人妖大叔看上去很正常，有时候他还会发发呆…
    “乖…你怎么了？”咳！自己不会那么没道德吧，怎么说，人妖大叔现在也是我名誉上的爹耶，怎么能对着他发花痴。
    人妖大叔一脸紧张地看着我，一双手僵在空中，想伸不敢伸的样子让我不忍。主动依偎在他怀里，现在他可是我的“爹爹”，撒撒娇不为过吧？
    “乖乖儿怎么了？”人妖大叔略停顿了下，随之轻拍我的背，“不怕，不怕。爹爹会保护你的。”我被人妖大叔的话逗得笑出来，蹦出他的怀抱，双手叉腰，板着脸。
    “我叫什么？”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其实心里乐翻了天。
    人妖大叔一脸委屈，抿了抿好看的唇。
    “先申明，不准叫乖乖儿，我刚刚说过了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本来我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人妖大叔会直接摇头给我看，我气得好半天没有回复过来。
    “我只说一遍，你要记好…现在，你叫白任秋，而我是你的女儿…我叫白红吟，我们从南方来，家道中落，你是一代知识份子，因为丧妻之痛才会神经失常……你记到了吗？”人妖大叔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忍不住长叹。
    “你叫什么？”我不死心地问，毕竟除了那夜见过人妖大叔疯癫的模样，之后除了痴痴呆呆，倒也没有暴走过。
    “红吟。”人妖大叔开口，怯怯地看着我。
    “那我叫什么？”
    “红吟。”人妖大叔天真一笑。面对这样的他，我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红吟。红吟。红吟。”人妖大叔一声比一声喊得顺口，见他无邪的样子，我感慨。
    “对，我是红吟。”
    “红吟。”见我对他笑，人妖大叔又朝我甜甜地叫了一声。
    “恩。”
    “红吟。”
    “恩。”
    “红吟。”
    “……”我后悔教他了。人妖大叔似乎跟我玩上了，一声接一声，乐此不疲。我告诉自己这样已经够了…往事虽然历历在目，毕竟只是一个逝去的遭遇…我在这些日子里对别人笑，对人妖大叔笑，对自己笑。又有谁知道我在笑里藏了多少心事，感觉悲哀的情绪侵蚀着自己，却在看到人妖大叔的笑后，慢慢释然。
    对他，现在的我恨不起来，甚至，很依恋有他陪在身边的感觉。忘不掉那场劫难的恐惧与伤痛，那么就让它刻骨存在吧。
    ……
    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我就不给这痴傻的人妖大叔灌输什么见人要微笑、做人要绅士的思想了…自从那天晚饭过后，赵大寡妇是逢人就说他的好，他的帅，搞得上门来唠嗑的大婶们，多得是排着队的来…黄大婶更是绝，干脆就做了一次婚介，把我这个痴不痴傻不傻的爹爹吹的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上无……我真的很无语，都说了人妖大叔又痴又傻，外带我这个拖油瓶，这些个女的也连连上门，不就是听了赵大姐一些小女儿家的描述，都想一睹人妖大叔的风采。无语！鄙视！
    “乖乖儿，你不高兴。”人妖大叔一脸担忧，轻轻地拉着我的袖子。
    “呀！她婶子，这就是白大官人呀，长得可真俊。”
    “就是就是。”
    “怪不得赵家妹子红鸾心动了……”
    “呵呵…他大姐看你说得，要不是我家那口子还在，只怕……”
    “只怕什么？只怕是你早瞧上人家了吧!哈哈。”
    一群三姑八婆一边打趣对方，一边拿人妖大叔开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背着我们，我还可以不计较，现在竟敢当着面的戏弄起来！气得我那个咬牙，又不能不给黄大婶面子。只得咬碎牙，忍着吞了！
    一个长得很丑的大妈，真的是那种很丑的脸，肥嘟嘟的油光满面。她一把拉住人妖大叔的手，另一只也扶上去揩油，再看看人妖大叔扯着不甘的笑，容我再大方，也不能忍了。
    “对不起。”猛地推开这群八卦婆，一把拉了人妖大叔护在身后。
    “我爹爹有病在身，不易在喧哗的地方多呆。黄大婶，红吟先带爹爹去休息了。”说完，直接无视这群八婆，直接回屋去了。
    “这丫头也太横了。”
    “哎呀，丫头丫头，这不早晚得嫁人嘛~”
    “呵呵呵……”
    死八婆些，那么大声当我听不到啊！气！气！气！
    “乖乖儿…”
    “不要吵！”吼完后我就后悔了，特别是在看到人妖大叔那张委屈的脸，我就知道自己的火发得没有由来。
    “我气什么？我根本不气，呵呵呵…咳！你喜欢那群女人吗？”他盯着我眼睛睁得老大，怕他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只好拉他转身，指了指身后那群八婆。人妖大叔一颗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很好，我满意地对他笑笑。
    “那我们出去逛街吧。”
    拉着一个大男人逛街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一双接一双探究的眼神就有得你受的了。刚开始我为避嫌，还特意保持着距离，后来因为人妖大叔总会被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吸引，离开我的视线…两次三番后，我干脆拉了他的手，旁若无人地逛起街来，只要人盯着我们，我就拉着人妖大叔到他面前微微一笑，告诉他：
    “这是我爹爹，他这里，”用手指戳戳脑袋，“不好。”然后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眼前的人玩变脸：惊讶、惋惜、感叹的表情一一展现。
    一路逛来，我们在这条街上，大概也混了个眼熟，一时之间也不会有人再用那种赤裸裸的眼神看我们了。我抿了一口不好喝的茶水，笑眯眯地盯着坐我对面的人妖大叔，这样的日子真是惬意极了。
    “你的吸引力不错哦~”用余光扫视着一群想看又不敢正视我们的人……刚刚，就是刚才人妖大叔的嘴角抽蓄了一下？！转瞬间，人妖大叔又是一脸无辜的笑…难道我眼花了？
    “又发生怪事了。”
    “什么事？什么事？”一群人围着一个中年汉子，迅速把茶棚占满，都等着中间的汉子开口，我一脸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听说绿袖山庄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
    “这不是都说过了嘛，下了一场雨才把这把火浇灭，那号称天下第一庄的绿袖山庄，被烧去了四分之三…这些我们都知道了嘛~”
    “你别急，听我说，我说的就是这剩下的、没被火烧的地方…这没被火烧到的地方，在绿袖山庄原是一个叫黒园的地方。听说里面种满了黑色的花…这黒园没被火烧到，据说，经过黑园的人，无人不是看到满眼黑色，说不出的诡异。”
    “什么花会开得诡异？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我这么说，自然是有人看到了…那花不仅开得诡异，在大火熄灭的第二天夜里全部消失了，像是被人连根拔起挖走了般，你想想，那是天下第一庄的花园呀，那么大的花园这么能说挖就挖的，再说了，自从绿袖山庄出事之后，朝廷也派重兵把守，一般人都是进不去的。”
    中年汉子说着得意一看，“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绝对的秘密……”一句话又勾得不少好奇的目光。
    “其实，这庄家老四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