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漂亮公子要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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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欣随小悠到了苏琝的小楼,当她看见苏琝优雅的坐在桌旁冲茶,不由呼吸一顿,立时体会到小悠为什么说他是神仙似的人物。一袭纯白的棉衫,一条银色的发带,就是他身上所有的外物,却比许多锦衣玉带的公子更显高贵不凡,即使坐在那里,仍能感觉到风度翩翩。
洁欣和小悠在苏琝对面坐下,捧着注满浅碧色茶水的薄得几欲透明的白瓷茶盏,觉得有些拘束,觉得真是玷污了这些美好的东西。
苏琝仔细地打量洁欣,却不让人觉得他的唐突,而苏琝也暗自诧异,洁欣看上去与小悠明明是一条路子,却偏偏能破他的阵法。
“冒昧问一句,洁欣姑娘这奇门八卦之学师从何人?”苏琝放下手中茶盏,淡然问道。
洁欣也跟着把茶盏放下,却连一口水都还没喝,对苏琝文质彬彬的问话,有点无从接力的感觉,不知怎么答才好。
“姐姐就是跟着爷爷学的。”小悠品味了半天才了解苏琝在问什么,见洁欣不答,赶紧接上,以免冷落了佳人。
“哦。”苏琝心头的一点希望之火悄然熄灭,他的那个老头子,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更别提什么孙女儿了。看来,在这草莽之间,还是有很多奇人异士的。
三人坐在桌前,变得有点无话可说,小悠本不在意苏琝高贵,但有洁欣在身旁,也有些不敢当着姐姐的面去玷污他。
沉默一会儿,小悠站起身道:“今晚不耽搁公子了,小悠下次再来拜访。”
“嗯,有空我会和洁欣姑娘交流一下关于阵法的心得,两位先请,走门走墙,苏某就不送了。”苏琝跟着拂袖起身,微微弯了一下腰,说不出的好看。
小悠带洁欣翻过墙头,小悠一把挽住洁欣的胳膊,两人在街上漫步。洁欣已经有很久没有出门了。
“你真想让他做你的压寨夫君吗?”洁欣忽然问,她本以为小悠只是因为无聊才吵着玩的,哪里想到真有这么一个神仙般的公子,若小悠真的要这么做,她第一个不同意,不只是因为小悠配不上他,更是因为两人的差距实在太远。
小悠顿了顿脚步,旋即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只是声音带了一点点的伤:“他很孤单。”她也是一样,所以才更能感受到他的感受,从在戏院见到他的第一眼起。
洁欣忽而觉得自己的妹妹藏了很多心事,她已经看她不透,只希望她不要做傻事才好。
“姐姐放心吧。”小悠说出这么一句,却令洁欣更难放下心来。
“悠悠,告诉我,你是有心上人了吗?”洁欣柔声问,通常,只有有了心上人的女孩子才会几乎在一夜之间让人不可捉摸。
小悠嘻嘻一笑:“我早跟你说过了,要找个压寨夫君。”
洁欣无奈的摇摇头,只盼着干爹干娘快点出现,让干娘以过来人的身份来引导小悠。
红霞铺满半边天的傍晚,侯无衣差人来请小悠去他的书房,书房书桌上一如既往的堆着似乎永远也看不完的账本,侯无衣仍是埋首在账本之中。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小悠嘴角牵起一抹莫测的笑。
“侯公子,有何事吩咐?”她和洁欣已经赋闲一个多月了,眼看着夏天即将过去,爹娘却还没有影子。
侯无衣抬起头,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小悠,听着她疏离的话语,心头泛起些许愧疚和苦涩,却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是对谁愧疚为谁苦涩,自安静来后,他与小悠见面,不过三次,一次比一次令他难受。
“上个月的帐已经整出来了,以后我们会按月付你们银两。”侯无衣抽出一本账册递到小悠面前。
小悠苦笑一下:“侯公子这不是寒碜我们吗?上个月我们都没有出力,酒还是在外面买的,我们又哪里来的理由来分银子。”
侯无衣摇头笑笑:“合约上面可是你们占了股的,只要酒楼还在招呼客人还有钱赚,你们就还有银子分,除非哪天酒楼入不敷出关门大吉。”
“既然如此,那我从明天开始就去酒庄酿酒吧。”她可不想没有出力却白拿侯无衣的银子。
侯无衣把小悠看也不看的账本收回,对小悠的话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只指着屋角一张红木小几上的匣子:“里面有三百两纹银,这个月比上个月进账少了许多,分红也没以前多了,不过应该足够你去满堂醉听戏的。”
小悠扯扯嘴角,把那个匣子抱在怀里,和侯无衣道了别,大步离开他的书房,她很想告诉他,她已经很久没去满堂醉听戏了,她走了另一条路。
绕开昔日聊过天的荷花池,一条淡绿的苗条身影婷婷朝这边走来,小悠呆在当地,待来人走近,才勉强一笑:“安小姐身体好了吧?”
安静浅笑点头:“好得差不多了,等我大好后,悠悠就和欣姑娘过来玩吧,小曼念叨你们得紧。”
“好,等姐姐能出来了一定过来看安小姐。”在安静面前,小悠总是格外知礼,在苏琝面前她都不曾如此。
“别叫我安小姐,怪生疏的,像小曼那般唤我静儿姐姐不是很亲近吗?”安静回头又对身后的丫鬟道,“小荷先把燕窝粥给公子送去,我与悠悠说会儿话,晚点过来。”
小荷应声朝侯无衣的书房走去,安静拉了小悠的手笑道:“这段日子酒楼的生意不太好,新铺子也一时被压制住,无衣可是累坏了,可惜我虽也是生在商家,却对生意不太在行。”
小悠忍住把手抽出来的冲动,勉强笑道:“有静儿姐姐陪在侯公子身边,侯公子就舒心多了,什么难题都可以解决的。我明天开始会去酒庄酿酒,希望可以帮上一点忙。”
安静眼神一亮,喜道:“那就辛苦悠悠了。”
小悠晃晃怀里的匣子,财迷道:“有这个东西,什么辛苦都值了。”
安静与小悠又闲聊得几句,这才放小悠离开。
回到自家的小院,小悠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把匣子送到洁欣房里,也不说一句话,转身又出了门。
小悠来到酒庄,上次酿的酒被寨里的兄弟拿走了一些带给爷爷,侯无衣也派人拿走几坛招待特别尊贵的客人,已经所剩无几。
小悠进到地窖,翻出一个小坛,又匆匆朝苏府走去。
因为上次打赌请洁欣帮忙,小悠赢了苏琝,可以随意出入苏府,不过大半时间小悠都是在一旁安静的看苏琝作画题字,只要看着苏琝,就是一种享受,她不敢也舍不得吵到他,只有在作画的时候,苏琝眉间的愁才会散去稍许。
对于小悠的登堂入室,刘全很是不满,怎奈主子都已不在意,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次小悠一来,他就绕得远远的,不想与她碰面,只叫张端保护好少爷。
小悠抱着酒坛大摇大摆的进了苏府的大门,熟门熟路的摸到苏琝常呆的小楼,却发现楼中空无一人。
小悠退到门外问住一个护卫:“公子呢?”
“公子回卧房沐浴了。”护卫老实的回答,只因这个一般人不能进的小楼,小悠已经来了太多次。
小悠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幅美人出浴图,很想摸到苏琝的卧房外去窥一窥美色,却也明白那处绝对是她的禁地,只好抱着酒坛在园子里晃悠,等着苏琝出来。
小悠第三趟经过小楼时,终于闻到一缕熟悉的淡香,兴奋的调过头,朝缓缓走来的苏琝拍拍手中的坛子,笑道:“终于出来了哩,有没有什么小菜,我请你喝酒哦。”
苏琝走到近前,瞥了眼小悠手中的酒坛:“什么酒?”
“悠思酒。”小悠嘻嘻一笑,喧宾夺主先一步跨过门槛,朝小楼走去。
苏琝微微一愣,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旋即想起王书博与他说起过,不由跟在小悠身后问道:“不是没有卖了吗?”
小悠得意地拍拍自己胸脯:“嘿嘿,有我这个酿酒的人在,没有卖,也有喝。”可惜了,其实她比较喜欢喝欣姐姐的青梅酒和樱桃酒,现在真的没得喝了。
苏琝却停下脚步,淡淡道:“若要喝酒的话,就换个地方,我的书斋里,可以有茶香,却不许有酒味。”说完,转身走上一条花径。
这是苏琝第一次主动邀请小悠去别的地方,小悠乐颠颠的抱着酒坛跟在苏琝屁股后,门口的护卫则知机的分出一个离开。
穿过花园是一条长长的沿湖游廊,苏府的湖比侯无衣院里的要大了好几倍,在月色下有些烟波浩渺的感觉。绕了大半圈后,另一条雕栏木廊通往湖心,湖心一座小楼,一楼四周围以花窗,二楼却是一个四面开放只有四根大柱支撑的望台,顶上八角飞檐,从小悠的角度看去,却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
苏琝带着小悠上了二楼,楼梯和扶手都被擦拭得翻出淡淡的幽光,一尘不染,想是每天都有人打扫。
围栏旁放置着一张形似树根的小桌,三个圆木墩便在桌旁,低头可看见木头细细的纹理,却打磨得很是光滑。
苏琝没有在木墩上坐下,凭栏而望,负手而立,夜风拂起他白色的长袍,让人感觉他似乎就要这样乘风而去,小悠把酒坛轻轻搁在小桌上,不敢打扰他。
这时,底下有脚步声响起,不一会儿,先前在小悠门口的一个护卫便端着一个托盘上了楼。护卫把三叠小菜轻放在桌上,摆上两副杯筷,朝背着他的苏琝弯了弯腰,又无声的下了楼。
待护卫远去,苏琝才转过身来,圆圆的明月便挂在他身后,成了他的背景,仿若他便是那月中的神仙,清淡,孤独,带着一抹淡淡的忧。小悠一时看得呆了。
苏琝打开酒坛,把散发着清香的晶莹酒液注进两个酒杯,酒线落入杯中发出丝丝轻响,像一首宁静的曲子。
“宾归来的酒,都是出自小悠姑娘吗?”他记得那个姑娘被官府看押起来了,她却还整天到处乱跑,还要来扰他清净。
小悠把视线从苏琝托着酒坛的手收回来,苏琝作画时,她也爱盯着他的手看,寥寥几笔,就能勾画出好真的花花草草,却又让人觉得那些花花草草也如人一般是有感情的。
“嘿,我只会酿这一种酒,其他的都是姐姐的功劳。”唉,等欣姐姐能出来了,一定要让这位美人尝尝欣姐姐的酒,“不过,你别再叫我‘小悠姑娘’行不,听着就像一个很女孩子的女孩子,怪别扭的,他们都叫我‘悠悠’,你也可以叫啊。”每次听到“小悠姑娘”四个字,她就好像让自己的举止像安家小姐那般文雅一点,再文雅一点,可她就是学不来啊。
苏琝没有答她,继续问道:“除了酿酒,还会什么?”
“嘿嘿!”除了酿酒,还会打架,还学会了开锁,不过还没有实践的机会。这些,叫她怎么说?小悠抓了抓脑袋,决定还是坦诚一部分,“还会一点功夫,偶尔打打架。”真的是偶尔,她已经很久没打过架了。
“欣姑娘的阵法是跟爷爷学的,那你的功夫又是跟谁学的?还会酿这么特别的酒。”苏琝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只觉入口淡淡的清香,淡淡的清甜,微一回味,却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酸味和苦涩,但他并没有尝到什么水果的味道。苏琝今天的话比平常多了一点,只因他已清楚的感觉到小悠和洁欣绝不是简单的女孩子,他必须问明白一些事情,才好决定要不要继续纵容小悠在他府里“陪”他。
这个问题好答多了,小悠想也没想的说:“功夫是爹教的,酒是娘逼着我学的。”
“他们都在这里吗?”
“爹娘不知道去哪里了,爷爷和大哥在老家,我和姐姐在这里一边赚钱,一边看有没有爹娘的消息。”这可是大实话哦,小悠夹起一筷子牛肉丝,朝苏琝挤出一个甜甜的笑。
苏琝连饮了好几杯酒,仍是那般优雅无匹,丝毫不让人觉得他是一个酒徒。沉默许久,苏琝抬头望着悬在半空的明月,忽然道:“明天开始,我教你些琴棋书画吧,小姑娘也该有姑娘的样子。”
小悠伸向凉拌青瓜的手停在半路,不知自己是否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