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多情却被无情恼 第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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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小解完以后,又在外面吹了会儿风,才爬上楼梯打算回去。途径二楼时,路过了天字一号房楼下的包间,听到里面传来喝酒划拳的声音和阵阵女孩子的笑声。
高凌忧莫名地觉得这阵笑声而刺耳。他在这里愁云惨淡为了考不好发愁的时候,什么人敢这么大胆笑得那么开心,就好像在讽刺他一样。
正当他打算把小二喊来,吩咐他待会儿算账的时候给这群人多加五两银子的时候,一个冒失鬼从楼梯下冲了上来,一路喊着“借过!借过!”,一边把他推搡到一旁。
高凌忧顿时火冒三丈。他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推搡他。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推他,他现在就要行使自己少东家的权利,把这个人赶出去!
那人举着一个巨大的椰丝编成的圆盘,满载着五个开了口的椰子。他虽然已经尽可能保持平稳了,但还是撒的到处都是,还弄到了高凌忧衣服上,给他的怒气又加了一把火。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找死?”高凌忧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借过。”捧着椰子的人火速道歉,往楼上跑去。
“给老子站住!”竟想要蒙混过关,高凌忧气不打一处来,大步迈上三层台阶,追着他一路来到了那个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包厢门前,看着他进去了。
好,好啊,这下子可以好好跟这群人算笔账发泄一下他心中的不满了。他挑了挑眉。
屋内,叶鸣玉正开开心心跟齐鸢划拳呢,就见孙子惠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地将椰子往桌上一堆,口中念念有词:“坏了,坏了!”
叶鸣玉和沈墨辞闻言,齐声问道:“什么坏了?”
“高凌忧来了,我不小心碰到高凌忧了。”孙子惠面如土色。
叶鸣玉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了。她低着头,拿过一个椰子,捧起来喝了几口,嘟囔着:“他来了又怎么样,难不成酒楼是他家开的,只许他来不许我们来啊。”
见其他几人也是不甚在意的样子,孙子惠又解释道:“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这家酒楼还真是他家开的。我也是遇见他以后才想起这回事。都怪我,我要是早点想起来就能提醒你们别来这里了。”
“是他家的又如何?我们又不是吃饭不给钱,有什么可怕的?你先坐下歇口气。”沈墨辞安抚道。
话音未落,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了。高凌忧气势凌人地站在门外,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勾了勾唇角:“我竟不知道你们五个原来玩得这么好。早说嘛,早说要来我家酒楼吃饭,我说不定可以给你们优惠一下。或者直接不收你们钱如何?”
“不必,我们付得起。”叶流云冷冷道。
“你们也是考完试出来放松的?也对,这次,你们俩考得还算不错,是值得庆祝,兴许下一次就没有这种运气了。”高凌忧看着叶流云,大言不惭道:“只是我不明白,你们是怎么跟孙子惠玩到一块的呢?这小子次次都是倒数第一,摆明了就不是念书的料,跟他在一起,你们能得到什么?”
“高同学,大家都是同学,话可不可以别说的这么难听?”齐鸢站起身来,朝他走了过来,义正言辞地反驳着:“成绩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全部,你如果瞧不起孙同学的话,那么请问跟你交往的于同学又能得到什么呢?你也并非优秀班。”
好一句你也并非优秀班,再次刺痛了高凌忧的神经。他本来就因为这件事而一直不痛快,所以才来找他们麻烦,谁知居然还要再被人提醒一遍。他叹了口气,不住地点头:“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齐鸢,我记住你了。亏田齐他们居然还拿你跟慕云樱相提并论,在我看来你方方面面都比不上她。你把我跟那种货色相提并论?”
他很粗鲁地抬手指着缩着脖子不敢抬头的孙子惠,一字一句地仿佛要所有人听清楚:“且不说,我们俩的身份天差地别,我是琼州第一富商的嫡子,他只是一个奴仆的儿子。他爹曾在我们家酒楼任职账房先生,却在工作期间监守自盗,拿库房的银子私用,后来被发现了被我们打了十几棍子以后辞退了,落下一身残疾不到两年就死了。小偷的后代,也配跟我这样的天之骄子相提并论?”
高凌忧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众人面前炸开。一时之间,大家的目光纷纷落到了孙子惠身上,有审判,也有惊讶,也有难以置信。谁也不曾想过,这俩人之间竟还有过这样的渊源。
大家一时之间哑然,不知道该如何维护他了。
“对不起,是我,是我让大家不愉快了,我现在就走。”孙子惠抽泣起来,弯腰低背地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谁知,高凌忧羞辱完了,还不打算放过他,抬腿一挡把他拦下了,坏笑道:“才几句话就受不住了?要知道当初你爹偷走了几百两银子,够你签一辈子卖身契都还不起,你得九代人一起给我家为奴才够。要不是我在我爹面前求情,放你一马,你怎么有机会在这里喝酒交朋友啊?不管怎么讲,我都是你的恩人吧?你见了我也没行过三跪九叩的大礼,是不是太没良心了?这样吧,看在大家是同学的份儿上,你今天从我这里钻过去,我以后就再也不提这事了,如何?”
他掀开了衣摆,指了指自己的胯下。
孙子惠整个人顿时剧烈地抖了起来,那不是害怕,而是隐忍之下的愤怒。
他现在就像一个即将掉下悬崖的人,手里抓着唯一的一根藤蔓。而悬崖的边上站着高凌忧,他拿着刀子试图割断藤蔓。没有人来救他,也没有人来帮他。
他仿佛,必死无疑。
今天如果按照高凌忧所说,从他的胯下钻过去了,自己的尊严就荡然无存了,从此在落神殿都抬不起头来,见了他都要躲着走。
可是他有选择吗?他能选择无视高凌忧的话吗?当初道出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往已经让他失去了刚交的朋友,如果此刻再不按照他说得办,以后他恐怕都无法在学院里继续待下去。他毫不怀疑,高凌忧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排挤他,让他难堪。
是要尊严,还是要活着呢。他万念俱灰,跪了下去。
“高凌忧,你一定要把事情做绝吗?”沈墨辞看不下去了。
“瞧瞧,那假仁假义的模样。”高凌忧冷嗤道:“要不你替他还了他爹欠下的债?还是你过来帮他?如果你什么都做不了,却要求债主大度,我劝你还是闭嘴吧,沈少爷。”
他又给了叶流云一个挑衅的眼色,嘲弄地笑着:“我劝你们也不要试图反抗我,整个酒楼都是我的人,你们想要硬闯出去带着他离开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高家在琼州的势力有多大,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得罪我没有任何好处,你们确定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与高家为敌,从此在琼州寸步难行吗?”
他的话,每一句,都带着威逼的意味,让人听了不舒服又无可奈何。沈墨辞和叶流云冷着脸再不置一词,他们跟孙子惠交情没有那么深,权衡利弊之下的确也没打算为了他硬碰硬。
扫清了所有的障碍,靠着高家大少爷的身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无力反抗,高凌忧心里的闷气总算是出了。他得意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孙子惠,催促道:“孙子,这下没人帮你了吧?你还不快点钻?要是弄得我没耐心了,我就让田齐他们过来,排着队让你钻,到时候你会比现在更难看吧,你是想现在钻还是以后钻?”
孙子惠低着头,眼泪簌簌地落下,落在膝边的地上。艰难地匍匐下身子,闭上了眼睛,手脚并用着挪动着,每一步都仿佛在刀尖儿上爬,痛彻心扉。
“对,就是这样,再快点,快点爬完你就可以离开了。”高凌忧的声音仿佛魔音一般盘旋在每个人的头顶,刺得他们耳膜发痛。
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了吗?齐鸢绝望地看着孙子惠,心想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们明明也没有招惹他,他为什么就是要来找不痛快呢。
这个世上为什么会有人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而这样的人居然会有那么多的拥趸者,也会有自己的朋友。难道,没有天理可言吗?
孙子惠从来没觉得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漫长。哪怕让他钻狗洞,他都不觉得难堪,可耻。可是现在,他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后悔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才被高凌忧刁难。他应该躲起来,不让他看见自己才对。
“够了!”
突然间,一阵尖锐的嗓音打破了这沉重而又窒息的氛围。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叶鸣玉就冲了过去,一头撞到了高凌忧身上,把他整个人撞到了。
“你除了欺负人,还会干什么?考又考不过我哥哥,长得也没我哥哥好看,高家大少爷除了仗势欺人还会什么?”
高凌忧瘫倒在地上,仰视着站在他面前怒目圆睁的少女,怎么也没想到站出来反抗自己的居然会是这个平时被田齐他们欺负的小哭包。
“呵,”高凌忧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古来只听说英雄救美,今天你要反过来啊?叶鸣玉,你自己都救不了你自己?还惦记着管别人的闲事?”
“我,”叶鸣玉被他戳到了痛处,瞬间变了脸色,却还是僵硬地张开胳膊护住身后的孙子惠,坚决道:“我不允许你这么欺负我的朋友。”
小哭包今日的胆子似乎格外地大,也不知田齐他们看了会不会吓一跳。高凌忧笑了,半开玩笑似的逗她:“要不这样,你求我,你求我饶了他,我就放过他怎么样?”
这次,沈墨辞跟叶流云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他们无法眼睁睁看着高凌忧戏耍叶鸣玉,哪怕冒着要得罪高家的风险,也由不得高凌忧胡来。
叶鸣玉被他俩拉到身后,两人一左一右将她保护了起来。
“不要挑战我们的底线。”叶流云警告道。
“是嘛。”高凌忧挑了挑眉,对着身后一直看热闹的于元青打趣道:“元青,你说今天我要是跟他们动手的话,哪一方的胜算会大一点?”
“落神殿禁制私下斗殴。”于元青漠然道。
“可这里已经出了濛山,是在我高家的地盘,如果可以,我甚至有办法让你们几个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上。”
“那你可以试试。”沈墨辞毫不畏惧。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而生死一线,他也不是没经历过。他常常会想,如果自己不是那么小,或许就能护住爹娘和弟弟妹妹们了。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注定无法挽回。
鸣玉是他现在最为亲近的人之一,他不会再让自己留有任何遗憾。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炸响数道雷声,闪电从天而降,给大地都镀上了一层刺眼的白光。
本以为是天气突变,要下雨了。可是,几道雷声过去以后,紧接着又是数道惊雷,叶流云敏锐地意识到这或许不是变天。
他从屋内走出来,站在楼梯上向外张望,发现所有的雷都朝着濛山方向落去。
有人要渡劫了。他下意识地想到了还在闭关的叶梦得。
他回过头去,望向沈墨辞,见对方也心领神会地点头。
“怎么?没带伞啊?下个雨也值得大惊小怪吗?”高凌忧察觉到了他们神色的异常。
“今日没工夫跟你多纠缠,要打架,以后再约。”沈墨辞拉着叶鸣玉,快速从他身旁走过,与叶流云一起,三人很快便下了楼梯离开。
“该死,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高凌忧朝着他们的背影怒吼道,一脚踢在了木墙上。
于元青摁住了他的肩膀,安抚他稍安勿躁。
“他们急匆匆地回去了,肯定有急事。今晚的雷不太寻常,不像是变天,倒像是有谁在历劫。”
经他点拨,高凌忧才冷静下来,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抱幽峰那个叶师姐?”
于元青点了点头。
密如鼓点的雷声一道接着一道落到了抱幽峰上,很快就惊动了门派上下。直到第十三道雷声结束以后,众人才后知后觉,是叶梦得在突破境界。她正在面临从金丹突破至元婴的雷劫,少则二十一道,多则四十九道。若是平时杀孽造的太多,便会比寻常人多历几道,失败的几率也会更大。
叶梦得早早就预感到自己接近临界了。为了不毁损自己仅剩的这一座宫殿,她在外面露天席地打坐静静等待雷劫的到来。傀儡则安安静静地守在距离她百米开外,以防雷劫落下直接把它炸的渣都不剩。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酥了,脆的一动弹都能碎了。雷劫之痛,谁试谁知道,光是元婴就有二三十道,更不用想腾蛇那个修为起码上百道,难怪那赖皮蛇会吓得东躲西藏地想给自己做个铠甲挡一挡。
“还剩几道啊?”她一张嘴,吐出一股焦烟。
“三十七道。宿主,加油啊,你一定可以撑过去的。”
靠,果然是地狱难度,就连历劫都按照最高标准来,还真是对她严要求啊。不过她也没在怕的,反正就算死了也可以复活再来。
又是一道雷劫落下,叶梦得的一头秀发顿时炸开了,像个海胆似的伸向四面八方。她晕晕乎乎地坐在那里,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我当初就不该信了你的邪,把万年冰晶给宋京雨。我要是留着自己做个铠甲多好啊。起码能少挨点苦。”
“宿主,你也别灰心嘛。铠甲那个东西,我这里是有现成品的,你要是想要,拿积分来换就可以。”
“什么积分?你连任务都不给我,我哪儿来的积分?”
“宿主难道忘了我们定位是修仙恋爱文,在这本书里,无论你完成修仙线还是恋爱线都有相应的任务奖励。像是从金丹升为元婴,可以奖励2000积分,元婴升到化神可以奖励5000积分,要是再从化神升到练虚,可是能奖励10000积分呢。同样的,您每撮合一对成功,帮助他们获得了幸福,就能获得5000积分。要是您自己获得了幸福,更有额外大奖等您拿!”
接连几道雷落下,叶梦得身下的嶙峋怪石已经被夷为平地了,她活动了一下身子骨,换了个姿势躺平,摇了摇头:“少来忽悠我,我只走修仙线,狗男人离我越远越好。那腾蛇说的铠甲要用多少积分换?”
“10000积分。”
“靠,真是奸商啊。”伴随着又一道雷声,叶梦得感觉身下的土地被炸出了一道大坑,她整个人安详地躺在了坑里,这时要是来个人给她埋了,她也没有反抗的力气。
随后,第三十七道,三十八道,三十九道……随着雷声如鼓点一般越来越密,她的耳朵几乎聋掉了,到后面完全听不到什么了,只余下阵阵耳鸣。除了会因为雷击而自发产生生理上的抽搐反应外,神经方面已经彻底麻木了,
最后一道雷劫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她已经记不起了。只记得自己昏迷过去以后,睡了一段旷日持久的觉。而下一次醒来,则是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