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梦遗前世 之 花间错  第四十七章 毒发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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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毒发
    一身男装却披头散发,确是很诡异的打扮,我由龙铎掩护着悄悄钻进来时的马车。既然他留在这里,最后的结果也就没有了什么悬念,能帮的我已尽力,至于大家会回答什么,第三道题又是什么再也和我没有一点儿关系了。
    我苦笑着回想离去时棱落脸上的表情,确实分辨不出,不是厌恶,不是惊奇,只是一种根本就道不明白的淡淡惋惜,至于他在惋惜什么,我无从定论。
    我匆匆将发带缠绕,草草拢好扎紧,也不管梳成了什么样子。蒲苇不在,我还是弄不好自己的头发,自从穿过来后,天天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比起以前,也算是一只变相的米虫了吧。
    正无聊着,忽然一阵马蹄由远及近,横扫而过,一阵颠簸。我的马似乎是受了惊吓,一阵长嘶,居然也飞奔起来。
    我躲在角落里被震得头昏脑胀却也不敢出来,只听得车外叫声连连,想来是冲进了闹市,车夫的斥责声不断……正颠的不知东南西北了忽然猛地一顿,车骤然停了下来,我一把没抓紧,直直的一头便撞了上去,顿时疼的呲牙咧嘴。
    “公子!”赶车的男子赶紧掀开帘子看我,一脸惊慌,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我伸手示意他并无大碍,抵在车厢的角落里大口喘着粗气,“……没事……吓死我了……”边说边拍着胸口,却忽然感觉到了额头上的疼痛,撩开刘海摸上去,吓了一大跳,竟是一滩血迹。
    “小的该死,刚才路过的马匹身披虎皮,不想这马受了惊吓,竟一时狂奔起来,小的没有制住,害公子受了伤……”
    “别说了,我知道不是你的事……我问你,这附近可有什么医馆药店之类的?”我赶紧摆手止住他的喋喋不休,马头蒙虎皮,打仗时倒是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计策,只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不知又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在出洋相。我无心再去多问,当务之急是先上些药,我可不想好好的一张脸落下疤痕。
    “不远处便是鄞都最好的医馆。”他说着边赶紧跑到前面去驾车,生怕慢了我会怪罪,马车再次飞奔起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停了下来。
    我跳下马车,站在这个所谓城中最好的医馆面前,满脸黑线,怪不得他当时不说是最大的。三间破破烂烂小屋,一座院落,连匾额都没有,走进门去,零零散散地上躺的竟都是患者。一个白须老头儿坐在中间房屋的门口正写着方子,皱纹深的仿佛刀刻一般,两个青衣小童正在里面熬药,到处充斥的皆是一股草药的香气,苦涩淡雅,浓浓的经久不化。
    我顿时两眼发亮,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了?于是忍不住仔细又多看了几眼,越看到越觉得那老者带着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大夫,我家公子……”
    “排队。”老人头也不抬,只是指了指满院的病人。
    “可是……”
    “排队。”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又将他的话噎了回去。语气冰凉,看得出已经极其不悦,我赶紧拉回那车夫,示意他在外面等着,便独自进屋,找其中一个小童要了点儿水,慢慢将伤口洗净,刚止住的血便又流了出来,带着火辣辣的疼痛,将一瓢水尽数染红。别无他法,只得拿出一条白帕,将伤口摁住,这才止住了血。
    “师父,药煎好了。”刚才给我拿水的小童将砂锅中的药汁倒在碗里,慢慢端了出来。
    “再喂他喝了吧……哎……”老者这才抬起头来,白眉早已皱成了一个川字。
    “是。”小童应声走到屋内地上那个唯一的患者跟前,托起他的头,慢慢喂下。“可是师父,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药虽入口,却一直进不到血脉……”
    “哎……为师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用这种慢法子一点点儿渗进去,总不能从他身上割开个口子把药吹进去吧……”老人说完,继续低头给下一个把脉。
    “用针管不就行了?”我这才听明白,原来是想要把药灌进血管,这很难吗?不过中药打进血液中,不会死人吗?
    “针管?”一句话几人皆停了下来一脸不解的看着我,“那是什么?”
    “额……”我眼珠子乱转,赶紧站到他身边,“就是一个密封的管子,带针头的,可以把这些药水打到他的血液中……”
    “真的可以?”老人听完眼光一闪,立即就站了起来,不知公子可有带着?”
    “这个……好像没有诶~~~”我讪讪的笑了笑,那种二十一世纪的玩意儿,怎么可能会在我身上,“不过我大致可以把草图给你画出来,你命人去做便可了。”我不忍心看他脸上的失望,只得又为自己拦了一项差事。
    这老头绝对是个行动派的,话音刚落便已将纸笔为我备好,我坐下细细的将图画出给他,几个要注意的地方皆做了标记,没有玻璃或塑料,金属又极有可能和药物发生化学反应,竹木易腐蚀,看来针筒也只能用陶瓷的了。画完后吹干墨汁这才递给他,“其实也不一定要专门再去烧这个针筒,随便找个两头开口的长柱形瓷器,一边依着形状接上针头,另一边再连上这根推竿即可,但是记住,一定要密封,皮质的头一定要和管子内壁一般大小。”嘱咐了两句,大概都交代清了才又坐回旁边不再妨碍他。
    老人捧了图画,便急忙命人去做,年纪一大把,却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我将椅子挪了挪,和在炉前煎药的另一名小童唠嗑,十来岁的年纪,倒也是眉清目秀的。
    “哎我说,你叫什么啊?”
    “他叫苏叶,我是半夏。”另一个小家伙喂完药先是把话接了过去,经过刚才一事,对我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
    “苏叶,半夏……好好听哦~~~~”我笑的像朵花,“你们是兄弟对不对?”
    “不是,只是先生给起的名字而已。”苏叶这才开口,声音倒不如半夏的清脆,低低沉沉的,显得更沉稳一些。
    “哦,不过这老爷子也太敬业了点儿吧,起个名儿都是用药材~~~”
    苏叶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眼,表情很是奇怪。“不是师父起的,是先生。”
    “先生?师父?原来还不是一个人呐,那你说的先生在哪儿啊?”
    “在后面的竹林里……”
    聊了大半天,我才终于弄明白这两个小孩儿同是慕名跑到鄞都拜师来的,谁知他们口中的先生却从不收徒弟,便由这老头收了去。而这白胡子老头儿,原也是个极有名的医者,后来是甘心败在那个先生名下,才留下来代他看病的。能让这么老的人心服口服,也不知该是个怎样的人物。不过听他们的语气,倒是对这位先生极其尊敬的。
    “公子,东西做好了,你来看看可对?”刚刚接近正午,那老头便捧了一件手掌大小的东西来,周身通白,针头极细,做的精巧极了,我接过来从盆中吸了些水,再慢慢推动活塞降水压出,分毫不差。
    “不错,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那是,这可是我们龙家的做活。”在一旁立着的车夫也凑过来,满脸自豪。老者捋着胡须,连连点头称是,急忙按着我刚才的做法,吸了些药汁,却愣在那里半天不动了,“该扎哪儿啊?”
    “屁股。”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忽然觉得嗖嗖几道视线射来,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了,“那个,其实打在手臂上也是可以的,像这儿就可以……”我把手按在自己的胳膊上,笑的极其尴尬。
    老人点头,便将那人的袖子捋开,想将针头扎入。
    “等等!”我忽然想起了一些注意事项,赶紧阻止,“不能就这么打进去,会死人的!”
    “什么意思?我这药绝对没问题。”老人站起来,对我的质疑很是不满。
    “我不是说你的药有问题,而是凡是打进血液的东西必须都是要稀释的,最好再配上生理盐水。”话刚落,便接来更多的疑惑目光,只得继续解释下去,“真的,如果浓度太大,很可能会导致死亡,至于到底怎么样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但是按着人体血液的组成,必须要这样才行……至于生理盐水,我记得好像是0。3%的比例……”
    几个人摇摇头,不明所以,不过大概我想是听明白了,老人举着针管的手这才放下来。我抬了口气,命半夏取了些食盐来,捏起一点儿混在一大瓢水中,将针管中的药汁滴入几滴,混匀。“虽然没有蒸馏水,消毒什么的也不达标,不过我估计也能用,可以打了。”说着示意了老人一下,他这才重新抬起手吸药,将针头推入病者体内。医生果然都是一个样,无论心存多少疑虑,下手依然是快准狠,丝毫不带含糊。
    “哦!成功喽进去喽!”半夏兴奋地一跳而起,还是小孩子的心性,院中的病人闻声也都凑了过来看热闹,我笑着站到一边,正听苏叶在说着什么,却忽然心口一阵燥热,当下豆大的汗珠便滚落下来……
    疼痛刻骨铭心。
    从肩胛延至心脏再充斥到肺部,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像针扎般疼痛起来,正午的太阳晃得人不知身是何处,我死死的扣着桌角,扑通一声便倒在地上,却仍是不住的打滚……
    “公子!”不知混杂了几个人的声音,我脑中一片翁鸣,疼痛加剧,整个人死死的缩作一团,大叫出声。我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如撕裂般的吼叫低鸣,那是一种带着绝望的叫声,巨大的痛苦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冲荡心肺,胜过我以前感受过的所有……流殇,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混蛋!
    今天正是三月十五,正午时分毒性发作,光忙着棱落的事,却忘了还有自己。诡异的红色图案已经蔓延至双手,还在不断下移生长,我不断地以手砸地,心想哪怕现在就死了,也比这样痛下去要好上百倍。
    “是红炙!”老头忽然大叫出声,“快,去请先生过来!”
    可是我等不到了,疼痛已经深入骨髓,下唇都快被我咬烂了,一波剧痛重新袭来,却更为猛烈……忽然一波巨浪打来,我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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