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梦遗前世 之 花间错 第三十九章 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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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棋子
蒲苇闻声,赶紧从外间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又传来脚步声,我深呼吸,极力装出原来的样子,这种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看我不顺眼,不做出个样子来,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去。
药端上前,我一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三皇子,比起刚才脸色苍白了不少,白衣玄带,从容而淡定,却依旧保持了一分自己原来的气度,我暗暗打量,这哪还有一分流连花丛的样子。忽然眼珠子一转,直直叫出声来。“逆止!”
他继续走上前来,连停顿都不曾,将药碗递给了我,“怎么,你认识我皇兄?”
我皱了皱眉头,轻轻摇头,“没,只是听说过而已。”说着将那药一口气便喝了下去,看来他果真不是逆止了,这么说,我只有投靠他这一边了。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总比无路可循的好。
他玩味的看着我,也不问我在想什么,好像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了如指掌,那双眸子如浩宇一般广谬而不可测,我被他盯得发毛,只得再度开口,“那你叫什么?”
“流殇。”他冷冰冰的抛出两个字,像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极度无关的事。
“……逆止流殇,流殇逆止,逆流止殇……”我笑着摇摇头,不动声色的靠近他,“你们皇家起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说着手急速抬起,瓷片的尖端猛地冲着他的喉管猛刺下去……流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该是逆止的化名吧,只是这样说,岂不是太明显。
像是早就知道了我的意图一般,他头一偏,那碎片恰好嵌在他肩胛处,鲜血将白衣染得通红,我顿时愣在了那里。
“怎么不用力了?”他微笑着一只手覆上我的,握紧,忽然用力向下一压,那瓷片几乎全部没入了他的体内,我吓得尖叫一声,急忙松开手来。
谁知一瞬间他的笑容竟放大开来,高贵而妖冶,仿佛不受世间的指染一般,伤痛不复存在。怪物!我盯着他已被染红大半的雪衣,从心底恐惧起来。这样的一个男人,如果真是逆止,那就太可怕了!梦中他的“天地同寿”,而现在……
“你到底是谁?!”我惊恐的看着他,已经忍不住战栗起来。“逆止又是谁?”
“流殇。”还是那两个字,他抓住瓷片边缘,慢慢抽出,血噌一下子又溅了出来,只是那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变,春风一般温暖,“而他,哼,一个不受欢迎的皇子而已。”轻微黯淡的神色,随即转为不屑。
我看着他的左肩,忍不住轻轻颤抖,流殇……他们家的人,果真个个冷血。
“既是这样,我也无话可说了,要怎样随你。”我靠在床头,闭眼假寐,就是料定了他不会拿我怎样,才敢如此,也只有静静的等他把一切挑明了。
漫长的十几秒,却像极了一个多世纪,忽然感觉到了他指间顺着我脸部的弧度轻轻游走,睫毛微颤,丝丝沁凉,与这春末的天气极不和谐。
“替我办些事。”
我猛地睁开眼,终于听到了核心,冷笑起来,“如果我不答应呢。”
他却笑的更轻柔了,不含一丝杂质,“要走随你,如果你还想活着见到你的顾念曦的话。”
“你什么意思?”我微微蹙眉,他不可能抓到念曦,难道,他想杀了我?
流殇嘴角的弧度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坐到我身边,移下鲜血淋淋的双手,开始解我的腰带。
“你!”我睁大眼睛,先奸后杀?!
“嘘——别总这么冲动,我给你看样有意思的东西。”十指交错,甚至连动作都来不及看清,外衣便被他褪在一边,接着掀开我领口的衣物,雪白而单薄的右肩便曝露出来,我顺着他的笑容看去,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相当怪异的图案。
只拳头大小,从中间盘旋扩散,红到诡异,越往外颜色越淡,似花非花,却比任何花都要美,映衬在如雪的肌肤上,沿着锁骨的弧度扩散,似乎还连着血脉。
我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放心,”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抚弄着我肩头的图案,慢慢描摹,显得漫不经心不急不缓,“我只是让人在汤中加了点儿作料而已。”淡漠的声音,随着他的浅笑带上了些许温度,这才低下头去浅吻,一遍遍描绘。我却已经冷到无法自制。
“你,对我下毒?”我看着放在一旁盛红花汤的碗,浑身又开始发抖。
他这才抬起头来,细细端详我的表情,兴味盎然,只是那笑容却引出了来自骨髓的寒意。“放心,只是每月十五才会毒发。”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毒已入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不论我干什么,要改变什么,前提都是先保下这条小命,至于这毒,我就不信无人能解。我慢慢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给我三天考虑的时间。”
“哦?只是我忘了提想你一句,这种毒,除了祈栾,无人能下,无人可医,你就是找遍全天启的医馆也没有用……”
“你!卑鄙!”我一巴掌甩过去,却被他先行一步制住了动作,整个人软了下去。
“不要以为我刚才要了你就能对你怎样,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今天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的笑容一时间残忍至极,呵呵,是啊,只不过是他千万女人中的一个而已,现在留着,也只是因为具有作为棋子的用途罢了,我能试图改变什么呢?
“我答应你,但我也有个条件。”
“说。”简简单单一个字,无情无义。
“只要你答应护我清白,我不想今日之事再次发生。”
“清白?你还有清白么?”他笑得如沐春风,我脸色骤变,强压下要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待心绪稍稍平复,才敢再次看他。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凡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竹兰菊斯,为歌者诗者以感怀,自古以来,雍容华贵者,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字字清晰,不卑不亢,我透过他的肩膀看向更远处,只是连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么,也许现在,我只能用这些话来糊弄自己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他细细品味,笑容却收敛起来,“现在我倒不奇怪你为何会明白我这木兮楼三字的含义了……既是这样,为何不叫菡萏,反而起名蒹葭呢?”
我冷笑,“想必芙蓉姐姐已经把缘由说与你听,只是她只知道前四句,而后面……”嫣然一笑,“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看似近在咫尺,却是永远都得不到的意思。”这一刻,我笑的极其妖娆,什么都不怕了,失身也好,没命也罢,只要我还爱着他,身在哪里,以哪种方式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真笨,竟一直连这个道理都想不通。
流殇的眼神变得模糊起来,却更加让人参不透,云雾相扰,辨不及方向。“怎样,现在要答应吗?”趁着空挡,我赶紧再提一遍。
“那倒说说你跟我谈条件的筹码是什么,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我坐正身子,将全部思绪集中起来,现在是我唯一能扳回一局的时机,“我听说一直以来禹帝的身体都不好,现在朝中楼相当权,若他拥护的皇子,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可当的上新帝。只不过我若是他,作为异性掌朝,当然会给自己找一个昏庸而听话的傀儡,寻花问柳故作平庸这么多年,你的目的还会有别的吗?”
“你倒是聪明,只是忘了一点,我既然会让你知道,就不怕你会说出去。”
“你当然不怕,”我心里恶寒了一把,这什么智商啊,太难斗了。“只是你既然留下我还不惜以下毒相逼,说明我还有不小的用途,要不然我总不能以为你坐这儿只是闲的无聊听我瞎扯的吧……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何现在才来找我,还授意她签的什么狗屁契约,你要想芙蓉也拦不住你。”不管更早的,就连我登台那天你都不曾露过面,反而是龙铎拍下的我,直到今天才借着楼相的试探在相府冠冕堂皇的要了我,这对于他自己极力塑造的形象,岂不是太奇怪了?还是他一早就知道楼相会有这样的举动来试探他?而他装了这么多年,以他的道行,根本不可能在我面前露出破绽,只能说明他是故意的,但他不怕我也是楼相或者别人派来靠近他的一颗棋子吗?
谁知他竟摇头笑了笑,极其无害。“看来南耀昱王爷之女倒不如传说中的一般无知。”
“秦,暮,桑!?”
“你终于肯承认了,”他轻轻撩开我的刘海,指腹停留在额前的一抹朱红上,“只是不知堂堂南耀郡主怎会沦落至此,不过我也不感兴趣,办完你该办的,我派人送你回南耀,你还是你的郡主,与我再无瓜葛……”
怪不得当时见到我的额头他动作顿了一下,怪不得他后来细细将我的右腕吻了个遍,只是单凭这些信息……等等,他怎么会知道处在深闺中暮桑的这些信息?这个人暗中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所以他才不怕告诉我,因为只有我才能毫无牵挂的为他所用,唯有断了一个人全部的后路,才能完全掌控。而他现在更断定我不会轻易寻死,并且还想极力活下去,所以我不得不受制于他……看向他的双目,我全身一震,仿佛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被他尽数看穿。
我笑着摇摇头,觉得讽刺极了,因为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与暮桑有着相同的特征,我根本就不是秦暮桑,当然,我不会告诉他,现在傻子都知道,这一条是我唯一可保命的筹码。我现在毫不怀疑,如果我告诉他自己不是暮桑,恐怕下一秒就没有命了。
只是除了确定我完全可为他所用,难道暮桑的身份,也对他有用吗?留这样一个麻烦在身边不会觉得棘手吗?
“你笑什么?”他打断我的神游,手指自眉心滑下,覆上我的双眼。
“我在笑你费尽心思,却不知到头来却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哦?”
“呵呵,你当不上皇帝的。”我拂开他的手指,慢慢睁开眼,“我不妨告诉你,未来天启的皇帝是逆止,冉帝逆止,至于流殇……”
“逆止?”
“信不信由你,你也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不久以后自会见分晓。”
“你跟他有仇?要不是刚才,我几乎要怀疑你是不是他的人了,哈哈……借刀杀人……倒是不笨。”我咬住下唇,脸色惨白,又被他看穿了,本想借他之手提前除去逆止,只是经此一言,才让我真正窥探出他的可怕。
只是经此提醒,逆止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了吧。嘴角上扬,笑容舒缓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