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当今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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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了,河运更忙,柳清河经常下山去扛大包,找零活干,很努力的赚钱,多了一张嘴吃饭,肩上有了担子,这心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把小狗一个人留在家里也很放心,不怕他摔倒,说实话,家里也实在没什么可以绊倒他的。这几个月忙的连酒铺都很少去,终于赚了点钱,给小狗买了新的被褥和床板。柳清河扛着床被站在酒铺门前就迈不动步了,掌柜的眼尖,生拉硬拽的把柳清河弄到酒铺里。
“十三,清河老弟来了!老规矩,先来三两竹叶青润润喉,一碟花生米,半只烧鹅,一斤猪头肉,一盘……”
“别,别,掌柜的,我就来一碗米酒得了。”
钱掌柜眼一瞪:“呦呦呦,怎么着,省钱呐?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省哪门子钱哪!哎,等会!我还真没注意啊,这床板怎么是俩人睡的?你要想媳妇了,随便勾勾手指头,那姑娘能排到码头那边还得绕三圈!我可听说了啊,你这几个月是头拱地拼命挣钱那,扛大包的原来谁不知道你柳清河是最懒的,总得没米下锅了才下趟山,看最近这架势,怎么着,莫非家里藏了个小美人?要我看啊……”
“不是!”柳清河好不容易才能插句嘴,“是我表弟,家里过不下去,听说这容易混生活,我前些年不也是逃荒到这的吗,他就来这投奔我。”
“哦?那怎么没见他出来做工啊?”
“身子不好,在家养着,再说你让他做什么呢——他眼睛看不见,唉。”
“啊?唉真是,得了,这顿我请吧。十三,照老规矩上!”
“这……多谢了。”
柳清河坐下,没动菜,想给小狗带回去,慢慢喝着酒,听着酒铺里的人都在谈论一件事情:冷家庄灭门惨案。邻桌说书的丁晓三正跟大家伙白唬得热火朝天。
“直杀得血流成河,日月无光,这一通好杀,从天黑杀到天亮,再从天亮杀到天黑,端的是尸骨如山,天昏地暗。冷家庄除了冷二公子外五十一条人命全折在……”
“那个冷家庄啊?”有人不识相的插话。
“还能有哪个?当然是‘一庄一门三世家’的冷家庄了!全江湖就这一个!你真是气死我!咱清河县都归人家管的,要不然那些宵小鼠辈怎么不敢来这撒野呢,就是因为冷家庄在这呀!”
“那‘一门三世家’又是谁呀?”
“你你,你白活了你!‘一门’是蜀中唐门,‘三世家’是薛家,尹家,云家。这你都不知道,妄称武林中人,出去可别说认识我!”
“小三哥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切,这算什么?你们没听过那首武陵春吗?‘雨后冷山双人行,回首满天星。若兮若兮若奈何,无处慕娉婷。烟敛云收飞白鹤,一路……一路什么明……”
“彩霞明!”钱掌柜也凑了过来,“薛云俩家的精英才俊薛敛和云烟联手创立白鹤楼,议事正厅就叫‘彩霞宫’。当年薛敛年仅十六岁,和云烟联手闯荡江湖,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白鹤楼是人人敬仰的天下第一楼。当初云大侠还写过副对联,‘江湖起波澜,狂风骤雨,以万物为刍狗;白鹤筑高楼,云敛天霁,辟人间成乐土’唉,可惜如今云烟已死,薛敛不知所踪,白鹤楼已经不是当年的白鹤楼了。”
“喔?既然俩位当家的不在,这白鹤楼为何还未解散?”柳清河也来了兴致。
钱掌柜看着柳清河,神情竟是说不出的悲凉:“据说薛敛失踪后,他的手下江凤璃又召集人马重开了白鹤楼,声势倒是越来越大,可是干的全是不入流的卑鄙勾当,糟蹋了薛云俩位当家的初衷。”朝着柳清河神情复杂的叹了口气,很是忧国忧民的样子。
柳清河自顾自喝酒,一派淡然,不再说话。
周围的人看向钱掌柜的目光却不同了。
“原来钱掌柜也是博古通今那!”
钱掌柜不知从哪弄出把油乎乎的扇子摇了摇:“想当年,我也是少年才俊,貌比潘安,鲜衣怒马,倚剑天涯……”
钱掌柜一身的肥肉随着说话不停的颤动,衣服油腻腻汗津津,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一张老脸像龟裂的大地。
“可能掌柜的是在回忆他一百年前的事吧。”
崇拜的的眼神终于全变成了白眼,大家各自议论,不再理会钱掌柜。
“你们……哼!”钱掌柜气的一扭身回去拨算盘去了。
“哎,哎?牛皮拆穿了也不用走嘛,才说了薛云俩家,那还有那么多家呢,小三哥?”
“‘雨后冷山双人行’说的是冷家庄庄主冷雪和他的双胞胎弟弟冷雨山。‘回首满天星’说的是冷家的世交唐门,这唐门与冷家向来一暗一明,共同进退。‘若兮若兮若奈何’是指尹家三公子尹若兮,此人容貌极美,风流多情,流连妓院到现在也不知道娶谁,故有‘无处慕娉婷’一说,与冷庄主并称‘南北双绝’——绝色的绝啦。接下来薛敛和云烟,掌柜的说过了。最后一句‘轻舟不载江湖愁,雨情泪不晴’说的是俩位前辈高人仇轻舟和夏雨晴,此二人武功出神入化,二十多年前就已退隐江湖不问世事。这诗越到后面说的人武功越高,仇轻舟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剑’,夏雨晴更不知高到了什么份上,此人极是神秘,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据说,小道消息,你们可别给我传出去啊,夏雨晴是个女人!唉你们别不信那……”
柳清河已没兴致再听,把菜包好,扛了被和床,出了酒铺。外面风和日丽,时当正午,阳光明媚,漫天的柳絮飘飞。柳清河抬头望望天空中的云彩,被阳光刺痛了眼,闭了眼,只觉得心绪像柳絮一样纷乱。
记得刚来清河县不久也是柳絮飘飞。时间过的真快,呵呵,一晃儿,三年了呢。耳边又响起那阵豪言壮语:“每个世家子弟的肩上都要背负父辈的希望与失望,就像沙砾一样,淹没在江湖的波涛中,身不由己,随波逐流。可我要是入了江湖,就要做阻挡河道的大石,令江湖改航道,巨浪随风起,便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云大哥,天地生我薛十三,我命由我不由天!”
许是阳光太强烈了吧,柳清河的眼睛有些发酸,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慢慢向前走去,背影竟有些寂寥沧桑之意,可腰杆依旧像标枪一样挺直。走到救小狗的那条山谷,又细细察看了一遍,所以的痕迹都被自己抹去,外人绝看不出来,这才回家。
“小狗儿,我回来了!”柳清河把东西放下,“我买了床和被,你以后就不睡门板了。”
“清河哥!”小狗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
柳清河赶紧迎上去,生怕他摔着。
小狗握着柳清河的手,微笑,漫山遍野的万紫千红在这一瞬间失了颜色。小狗的眼睛从表面上看几乎跟正常人一摸一样,可是这样黑亮的眼睛为何是盲的呢?他永远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若是有一天,分别了,只怕很容易就会忘记吧?柳清河猛地把小狗拥入怀中。
“你知道吗?其实,我,我对你……原来有个兄弟对我说,人这一生,总得找到让你欢喜让你忧的那个人,才不枉此生。我那时不以为然。直到现在遇见你,我才明白。这些日子以来,我根本没有办法,我竟然……”
“清河哥!”小狗挣扎了一下,竟是无意中用了内力,是说什么也要挣开的了。
柳清河心一沉,放开了手,神色黯然。
“我要去撒尿!憋不住了!”小狗一溜烟跑了。
柳清河目瞪口呆,随即哈哈大笑。
柳清河把床铺好,菜热上,摆上桌。小狗从外面进来,闻到肉香,恨不得摇摇并不存在的尾巴,一个饿虎扑食,手伸向猪舌头。
柳清河一把打掉:“去洗手!”小狗一副委屈的要哭的样子,柳清河不为所动:“洗手去,快。”
小狗换了一副笑脸:“清河哥,我先吃一块肉再去。”小狗看不见,无意中离柳清河越来越近,呼吸都喷到他的颈窝处。柳清河一僵,向后退去。小狗知道柳清河对他的笑最没辙,一个劲傻笑,一手扶着柳清河的胸膛,一手在桌子上找肉。他完全不懂得如何勾引人,却不知这一身纯洁柔弱的气质最是惹人怜爱,让人想狠狠的欺负他。柳清河全身紧绷,被小狗碰触的地方又麻又痒,像被雷电击中。
终于一把拉过小狗,对着想了很久的水润双唇狠狠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