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入世 第十五章 偷天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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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线转换,新的一天开始了。暖暖倒是最先振作起来,她想不管是哪种结局,萎靡不振的,一定不是牺牲了的一大家子亲人乐意见到的。她在谷中走动,希望能找到江若寒,希望他能够从长计议。
然后,她看见萧索而憔悴的江若寒从远方走了过来。她暗道,自己不好过,江若寒比自己更加不好过。她只是知道一个真相。而江若寒却是被颠覆被怀疑保守了十五年的信仰。她突然觉得想要和江若寒说任何话都变得难以说出口。最终她还是沉默着,任江若寒与自己擦肩而过,走进他的石屋。
温暖暖最终也就是沉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掀开床上的被褥,数着刻在床板的记号。每换一次日线,过了一天,她都会划下正字的一笔。如今已经有了三十六个正字。原来,她不觉间已经在谷里待了半年有余。不知道柳亦风的千机图求的如何。
透彻了解江若寒求图的动机之后,她是真心希望求图不成。她不希望这幅千机图真的再度掀起杀戮。她不知道她的话说服了江若寒没有。要是有,江若寒心里不会好过,要是没有,天下人的生活不会好过。所以最好是求不到图。这样江若寒即便有万千想法,也无法付诸行动。她想,这样勉强能治标。只是不知道阿风的行动到底怎么样了。她略带期待的焦急着。
而那一头。还在怔忡之中的江若寒依然听到门口细微的动静。他打开门。只见门口踱着小步的赫然是一只信鸽。他举起信鸽摘下鸽脚上的小条,便扬了手驱走了白鸽。
他细细看着条上的字句。眼睛危险的半眯。
那上面赫然写着:“欲救丑女,月圆樊冈夜以温暖暖易。”
弯弯看来是被挟持了。挟持弯弯的人要他十五去樊冈用温暖暖换人。难道,挟持弯弯的是温暖暖的人?
他捏紧手中的字条,一言不发的走向暖暖的石屋。门微掩,他推了便进去。暖暖发现有人来。胡乱的铺上床垫遮住那三十六个正字。江若寒见到温暖暖的举动,再度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有事?”温暖暖问。
她不以为,以江若寒的个性在思绪情感皆混乱的时候还能闲着没事找自己。
江若寒也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字条狠狠的掷在温暖暖的床上,她的左手旁。温暖暖细细拆开已经被捏做一团的字条。见到上面的留书,吃惊不已。难道,竟是自家的人来救她了么?想来她家的确是有一些不拘小节的江湖汉子。或是,慕了她的名投奔门下。或是,她在江湖行走路见不平解了危难进而感谢自己自愿效忠。更甚是,厌倦了江湖打杀生活只想在自己身边图个清宁安静的。这些人许是在自己失踪的地方逗留了良久不见消息,遇着出了谷的弯弯就上去问个大概,一言不合就缴了弯弯,问到自己的下落,想到如此方式。如果真是自家人干的,至少弯弯还是安全的。她想到这里,吁了一口气。然而抬头看着江若寒,他却是满面阴郁之气。暖暖不禁瑟缩了一下。饶是她见过多少江若寒不为人知的真情流露。此刻这般表情还是狠狠的吓着她。
她迟疑的开口:“我想弯弯应该没事,不用担心。”
江若寒冷冷的说:“你就这么肯定她没事?”
温暖暖迟疑要不要把自己的怀疑说出口,要不要告诉他可能是自家人所为。正迟疑间江若寒冷冷的说:“还是你根本就知道这些事情是谁做的?”
温暖暖惊讶的抬头,对视江若寒。
“不要以为你是黎家人,我就是欠你。我救了你两次,已是义尽。即便弯弯是狄颖但是她才是陪了我十五年的人。若她有三长两短,你也不会好过。”江若寒不带一丝感情,狠狠的说到。
温暖暖只觉得一字一句如刀似箭狠狠反复的穿插自己脆弱的心。她也挂记弯弯,她也不愿弯弯出事情。可是这样赤裸裸的被怀疑被威胁她很难过。而且怀疑和威胁她的居然是江若寒。这个本就让她恨不得怨不得又欢喜不得的矛盾的人。
“你处心想走,自行走了便是。你走与不走与我何干。利用弯弯却是不该。和柳家小子约定是他拿图可带走你。但是之前你自己走了,又怨得了谁。虽然你才是黎婉的事情有点出乎我的意外,但是你这样凉薄的性子,不顾血仇只顾安顺的人也不是我江若寒的同道,与我无益。这样的人只是多余,爱走便走。现在弄了如此花招,实在贻笑大方。我还是那句话,你走便走,但是我要完好的弯弯。她有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江若寒再度伤人言语一番之后自顾的震袖离去。
只是多余啊。暖暖想,这就是他的心里话,就是他对自己的看法,原来自己只是多余。
暖暖艰涩的笑了。没有留意到有液体顺着线条优美的脸庞缓缓的滑落。心碎的声音真实而动听。前所未有的伤心。
三日之后,便是月圆。这樊冈就是当日温暖暖落崖之处。樊冈于上自是找不到入谷之路。就算从谷中出也不是出到樊冈,而是离樊冈有二十来里的荒村。
江若寒一路默默引温暖暖到了出谷的洞口。不待温暖暖客套道别就转身离去。暖暖失落片刻,也就收拾好情绪。钻进石洞,顺着照进洞里的月光直直走去。
她的背后江若寒不知何时转了身,情绪复杂的盯着她消失身影的洞口。
他立于这洞口开始有了第三种,他无法明晰的情绪……
温暖暖穿过荒村顺着记忆很快找到了樊冈。
她走到当日和柳亦风坠谷的老树,抚着树干思绪万千。当日一落,不过半载感觉却是经年。有活了一辈子的疲惫和沧桑,以及心酸和难过。但是若回当日,只怕自己的选择依旧是这样的一跃。义无反顾。
“哈哈哈。看来那丑女说的没错。来的只会是你一个人啊!”嚣张而嫌恶的笑声在背后想起。温暖暖惊愕的第一时间转身。一边按斥自己的大意,一边又升起莫名的警戒。这样说话的人,可绝不是她温家的人啊。
不知何时,自己竟被包围了。而包围自己的是全然不识的陌生人。有四个。而且,其中三个都是高手。余下的一个,感受不到丝毫内息,却周身都是冰冷的杀意。
先前说话的一身褐色长衣,年纪三十上下。青白面皮。国字脸,虽是细细剃了须发,但是依旧显得粗狂。他身后右边立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玄衣男人。一身华服,眉眼皆柔。没感到他有丝毫的内力。却让人觉得万分压抑,周身杀气。暖暖只觉面熟。却又不知道哪里见过。
“头,这小妮子当年偷天换日,没想到今天还是要栽在我们手上。你说怎么处置好?”玄衣男右手边一矮小的男人开口,声音嘶哑,说不出的诡异难听,贼眉鼠眼。拎一对震天锤。正用不怀好意的眼光打量自己。
而暖暖身后的人一直没有说话。暖暖也一直没有回过头,但是见到月光投射到地上的黑影,身量装扮,分明是个女子。
暖暖一边暗自猜测这些人物来历目的,一边四处打量寻思退走之地。
“呵呵呵,谁能想象,当年黎家弱女现在成了名震四海的笑面观音。还生的颇为标致。”玄衣男笑着说,只是这笑却透着森冷之意,叫人不寒而栗。“万岁爷最近还在为军费空缺而烦恼。我们就缴了黎姑娘的银子。相信这观音也是乐于为百姓贡献的。”
温暖暖震惊。他知道自己是黎婉。那他是,他是……。
是他!温暖暖大惊,进而大怒。自己怎么能没有第一时间就认出他。这个午夜梦转常常叫自己惊得一声冷汗的修罗。分明就是当年灭了自己全家的人。江若寒说过,他叫做叶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