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立春:万物复苏(44)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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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牵几乎要脱口而出“不可能”三个字,幸好她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巴。
    丹绪一手持剑,一手拉着周飞的手腕,笑容可掬地仰头站在桥的那头,再次挥了挥手,剑鞘上挂着的粉嫩穗子,此刻异常清晰地在众人眼前晃荡着。
    伯鱼有些头痛地,掐了掐两眼之间的穴位:“他是怎么找来的?前几日不是成功地避开了他吗?”
    阿稚疑惑道:“我们有避开丹绪道友吗?”
    伯鱼:“……”
    “阿稚道友!伯鱼道友!我终于找着你们住的地方了!”丹绪絮絮叨叨地说,“我前两日光顾着自己到处找,居然没想到可以问安排客人的师兄,错过了找你们的机会,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早两日找到你们的住处,你们就不用那么无聊了,我可以带你们在点苍到处游玩!我们点苍可美了!也有可多好玩的地方……”
    周飞无奈,抱剑躲到了一边,任他和阿稚滔滔不绝去。
    伯鱼打断丹绪的话:“你方才说,可以带我们在点苍到处游玩?”
    丹绪不假思索道:“那当然啦!你们难得来做客,又是来帮忙的。这等小事,义不容辞!”
    “看来,丹绪道友对点苍很熟悉啊。”伯鱼问道。
    “那当然了!我自小在点苍长大,点苍就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丹绪毫无心防地笑道。
    与丹绪不同的是周飞,他闻言便不着痕迹地打量伯鱼,垂着眸子,静心思量着什么的样子。
    伯鱼注意到了周飞的打量,却不在意他的打量:“那想必,对点苍的所有人都很了解了?”
    丹绪矜持道:“也算不上很了解,但都知道一些。”
    “哦?”伯鱼像是才想起来请他们入座,慢悠悠地倒了一杯水自己喝。
    丹绪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千牵,倒茶。”伯鱼道。
    千牵在他背后皱了皱鼻头,不情不愿地充当着倒水丫鬟的角色。
    “喝。”千牵将白水推到丹绪面前,一副逼人喝毒药的架势。
    家里有两个不省心的,阿稚只能硬着头皮圆场:“丹绪道友,不好意思了。他们两个脾气急,今天又闹了一架,让你见笑了。”
    千牵反应过来,对丹绪道:“丹绪道友是吧?我方才不是在凶你,我是在抗议某个讨厌鬼!”
    伯鱼反唇讥诮道:“丹绪道友,我方才也不是在凶你,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惹祸精,心情不爽利。”
    丹绪这才放下心来,连忙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不打紧,不打紧。”
    等丹绪喝了半杯水,伯鱼才重新接上方才的话头:“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伯鱼道友你尽管说。”丹绪的精神一下子就上来了。
    “叫什么来自?”伯鱼看向阿稚。
    “傅沈泊。”阿稚奇异地明白过来他想要问的是什么。
    “哦,对。”伯鱼一副终于记起来了的模样,“傅沈泊。”
    周飞警惕道:“打听他做什么?”
    伯鱼浅笑:“怎么了?这人不能打听?”
    “不是,不是。”丹绪也只愣了一下,便回过神来,有些犹豫道,“只是……不知静……傅沈泊怎么得罪伯鱼道友了?”
    周飞暗暗翻了个白眼,骂了声蠢。
    伯鱼便从这话里头听出了丹绪对傅沈泊的维护,于是顺着他的话说道:“倒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只是这丫头那天好心帮了傅沈泊,却被那厮误会了,回来发了好大一场脾气。”
    千牵不满道:“谁发脾气了?”
    伯鱼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浑然忘了方才编排千牵的话:“莫恼,是我总行了吧?”
    千牵怀疑伯鱼吃错了药。
    伯鱼继续对丹绪道:“在这之后,我们家丫头还是三番四次地助他,甚至发现了他母亲被种了诅咒之事。”伯鱼适时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丹绪惊叫起来。
    “丹绪道友,小声些,莫要声张。”
    “是哪个种?”丹绪咽了一口唾沫。
    “种植之种。”伯鱼道。
    不说丹绪,周飞也心惊得很。
    符咒和诅咒虽则只相差一字,可其功用却是大相径庭,称之南辕北辙也未尝不可。符咒乃是点苍神君为了人族能够修炼术法,运行天地灵气而创,是本意为善;诅咒却是别有用心之生灵利用天地浊气,化作残害其他生灵的工具,是本意为恶。
    而“种”之一字,言明了此事那是他人蓄意为之,并非是不小心之举。较之“中”之一字,更令人汗毛倒竖。
    丹绪倒吸了一口气,脸上表情瑟瑟与愤愤交加。
    伯鱼继续道:“我这丫头虽然不才,但是对于魔道上的事情,倒是自幼耳濡目染,如数家珍。若说有谁能够在这件事情上,救那傅沈泊的娘亲一命,那便非我们家丫头莫属了。”
    丹绪着急道:“果真?”
    周飞凝眉:“我怎知你所言非虚?”
    伯鱼不知从哪摸出一碗粉白的汁水,递到阿稚面前,再次生生地断了话头:“这是我用桃子挤出来的汁水,加了霜糖,甜香清口,味道绵绵。喝完以后,口舌生香,吐息间隐有桃果的清香,回味悠长。阿稚,尝尝?”
    等阿稚接过桃汁,浅酌两口之后,伯鱼才悠悠然接上了方才的话头:“你信或者不信,于我而言,并无损失。”意思是,爱信不信,与他何关,死了怪谁?
    丹绪站起身来,躬身做礼:“伯鱼道友!阿飞说话直,你莫要见怪。三位高义,愿意随我们到点苍擒获雾人已是感激不尽。近几日来,亦多亏了三位相助,才能不惊动雾人而将其尽数抓获,将伤亡降至最低。丹绪内心感激不已!傅……”
    伯鱼打断道:“夸我们可以。废话就不要多说了。”
    他此言意有二,丹绪只能闻其一,故惶惶揖更深:“丹绪求伯鱼道友救傅沈泊一命!”
    阿稚拦住他就要跪下的膝盖:“伯鱼的意思是,夸我们之举很好,他很是喜欢。但是你话说得太长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简练些说出来,不必长篇大论。并非只需你夸赞我们即可,其余皆是废话,不必再说之意。”
    伯鱼托腮,笑道:“阿稚懂我。”
    阿稚清莹秀澄的一双眼睛里,水波微微漾了一下,嘴角现出一个浅浅梨涡来。
    “那……”丹绪呆呆地说道,“伯鱼道友的意思是?”
    千牵已然看不下去了:“讨……他的意思是,救!”虽则她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本领,竟能够救被种了白瞳术的人了。
    丹绪还有些不敢相信:“真……真的?”
    伯鱼逗弄道:“我说是假的呢?”
    丹绪反应过来了,笑逐颜开道:“肯定是真的!伯鱼道友、阿稚道友还有千牵姑娘,你们是大好人!”
    “不过……”伯鱼一副迟疑的模样。
    “不过什么?”丹绪马上上钩追问,其姿态仿若一个被拐卖了,还帮忙数钱的倒霉二愣子,周飞在旁边瞧着,只盼他莫要牵扯自己了。
    这样,起码还有个人救他一把。
    “不过那傅沈泊不大领情,千牵这丫头,也难办得很。”
    “我去与他说去!”丹绪就说就做,转身就要跑。
    “急什么。”伯鱼伸手将人拉住了,“他本就认定我家丫头接近他别有所图,你这般上赶着去,他岂不是愈发认定我家丫头迫不及待想要谋算他?”
    “怎么会呢!”丹绪急道。
    周飞额角青筋跳了跳,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丹绪道友认为自己性子如何?”伯鱼道。
    “还……还行?”丹绪犹豫道。
    “谦虚了。”伯鱼道,“丹绪道友古道热肠,急人所需,掏心掏肺,一片赤子真诚,苍苍青天可见,渺渺日月可表。区区”还行”二字,怎么配得上你。”
    千牵懂了,伯鱼一开口说好听话肯定就没好事,他这是说丹绪人傻好骗。
    人傻好骗的丹绪,不负众望地羞涩挠头:“也……也没那么好。”
    “所以啊,像傅沈泊这种虑事周全,心有九窍,谨言慎行的人,定然会认为是我等欺骗于你,使你当个说客,去说服他,好让我们奸计得逞。”
    “什么奸计得逞?”丹绪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又没准备,哪能知道呢。”伯鱼摊手,模样格外真诚。
    “那……那该如何是好?”
    “所以啊!”伯鱼给自己续了半杯白水,“我这不是向你打听打听傅沈泊这人么。”
    好家伙,大半天了,这话头才终于接上了。
    丹绪被绕晕了,脱口就将傅沈泊的事情和盘托出,周飞拦都没拦住,而且他竟找不到拦丹绪的理由!真是见了鬼了。
    伯鱼在心中稍稍整理了一下丹绪颠三倒四,且极富个人浓烈感情的遣词用句,将真实事件抽取剥离出来。
    “也就是说,傅沈泊出生在有钱有权的大官家,自小丰衣足食且极富才华,因此颇有些恃才傲物,得罪过不少人,流言中毁誉参半。
    只是你与他自幼认识,始于才华,陷于其志气之高大,对他折服至深。后来族中有人犯事,株连至他家,举家流放。
    其父不堪辱,自尽而亡。昔日所识之人,极尽践踏之事,甚至污蔑他修魔道的邪术,以致满身修为被废。
    有小人落井下石,他一朝不慎,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其母寻医,觅得,以双眼换其性命。傅沈泊后性情大改,胆小行事,受辱而不敢抗?”说到最后,伯鱼语带疑问,一副得趣模样。
    丹绪叹了一口气,满是痛惜:“差不离。”
    千牵感叹:“没想到这傅沈泊身世这么悲凉。”
    阿稚却是看向伯鱼:“伯鱼可想到了法子?”
    伯鱼摸出白玉壶,替他满上碗中桃汁。
    “那自是想到了。”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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