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凰王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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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才知,这地府之中,原来竟有这般雅致清新之地。
清幽的竹林小径,期间繁花点点,错落有致,一座纯由翠竹建成的小筑在竹林深处若隐若现,异香扑鼻。这里,简直和外边的地府,是两个世界。
只是,天空还是阴霾的,没有天然的湛蓝苍穹以及白云朵朵,低沉地压下来,提醒着我们,这里本非世外桃源,而是一处幻象罢了,而且,越是美丽的牢笼,就越是令人于心难安。
因为此行乃是玉帝法旨,要度化的又是天庭的上仙,西天佛母孔雀明王的亲戚,我与命格星君,倒是被地府之主冥华奉为上宾,不但礼敬有加,甚至还由冥华亲自引路,去往那凰王的囚禁之地。
而这片竹林之中,王母亲布的法咒囚困的,正是鸟族之主——凰王清绝。
冥华在竹林之外止步,拱手,“星君与神君请吧,小神不敢再向前了,玉帝有命,除开二位上君之外,任何人不得见凰王!”
“有劳了!”
还了礼,冥华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命格星君方想进去,却被我一把揪住了衣领,将他的双足拽离了地面,“星君,本神君有话要讲!”
“神君有何话,偏要此时来说?不若你我先去见过凰王,再做计较如何?”命格老头拼命躲闪着我的目光,心虚至极。
“不好!现在说个清楚才是!”我不松手,他却也还手不得,二人僵持着。
“好!好!神君先将我放下可好?”知是躲避不过,他倒也不怕了。
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答应了。
“星君,你老实告诉我,凰王恋上的那个书生,究竟是什么人?”
“神君,你当真要听实话?”命格星君一脸郑重地道。
“废话!不听实话本神君问来作甚?”我是一脸的不耐对他。
“唉!此事说来话长啊!”喟叹一声,命格星君准备展开长篇大论。
“停!停!星君,您老能不能长话短说?”
知道他这是又打算拿这一招唬我,虽然很想知道前因后果,但如若听他的“话长”,恐怕到了那凡间的书生寿终正寝都未必能讲得我明白。
“唉!我这人啰嗦,我自己也知道,所以,神君若不想白白耽误时光,还是亲自去问凰王的好啊!但如果您不愿意,那我就……”就此打断,命格老头儿笑眯眯地掳着胡须等着我的反应。
“好!”我认栽,我没法,我就如你所愿,亲自去问凰王好了,不过,如果让我知道你故意隐瞒了什么而让我遭殃,我可一定不放过你!司、命、星、君!
转身的时候,我身边的某不良神仙正一脸贼兮兮的笑意。
整了整衣冠,我朗声道,“敢问凰王殿下可在?我乃天界广寒神君,前来带殿下入凡间历劫!”
连唤了多声,却全无回应。
命格星君在一旁探头探脑,迟疑着问,“难道这凰王不在其中么?不然,你我先行进去?”
“不行!”断然反对,我看着他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这,这个是掌管三界八荒所有人的命运的命格星君么?怎么如此不懂人情世故?
“星君,凰王虽与你我平级,但这位凰王的性子,你我心知,还是有礼些好,不然,惹恼了她,谁担当得起?”
“平日素闻广寒神君儒雅文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个清丽脱俗的声音从竹屋之中传出,婉转至极,仿佛那九天之上的天籁之音都无法匹敌。
“哈哈,凰王殿下客气!”垂头施了一礼,我暗暗咬牙——儒雅——文静?这种名声,究竟是哪个给我传出去的?真真的令人气恼!
正在与卯日星君下第二盘棋的东华上仙居然也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手下一抖,棋子只是稍稍那么一偏,那十瓶琼浆玉液,便尽归卯日星君囊中了。一人一局互有胜败,倒是谁都不亏。
“二位上君请进吧!”凰王的声音中,满含叹息,却并没有多少伤怀,仿佛只是一个普度众生的尊者,胸怀宽广博大,而非一个罪人。
摇头叹了一口气,我和命格星君这次倒是惊人的一致。
通往竹屋的一条小径已经被掉落的竹叶所覆盖,踩上去吱嘎作响,一踏上去,我感觉仿佛如同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似的——这种感觉真是不吉利。
刚走到了竹屋之前,门扇吱呀一声,自己向外洞开。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刚向内看了一眼,我大惊,脚步倏然顿住。紧跟在我身后的命格星君不妨,咚的一声重重地撞上了我的后背。
就是这么一撞,将我撞进了凰王暂住的竹屋。
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华丽,鲛绡为帐,白玉为墙,宝石镶嵌的屏风,翠玉琉璃堆砌的盆景,甚至连一桌一椅,都是赤金打造,地面上,还曼着一层龙眼大小的明珠。
即便是九天之上的凌霄殿,也不及于此。
只是不想,方才踏上一步,便再也立足不稳,铺地的明珠有半寸凸出在地上,一颗一颗连接起来,踏足上去,能不滑倒才怪。
在凰王面前失礼,我还有何脸面去度她历情劫?
当下运起仙法,口念法诀,但忙了一通之后我才突然想到,自己的法力,已经大半被玉帝封了,现在所剩无几,要维持身形不倒,还真是勉强。
所幸,我身后,不是还跟了个命格星君嘛。
“星君,有劳啦!”窃笑一声,顺势后仰,命格老头儿果真够义气,将我当空一捞,手指连动数下,便已经越过了那铺有明珠的地面,来到了凰王面前。
一道薄如蝉翼的纱帐之后,凰王清绝的面容若隐若现。此刻,纱帐被一只雪白晶莹,柔若无骨的手撩起,凰王的脸,骤然闪现。
谈不上风华绝代,但眉目,口唇,无一处不是玲珑小巧,点缀在粉面上,颊边一点殷红,眉心一朵十字星形的花钿,柔顺的长发没有束起,反而是披在了肩头,然后再顺着身体的曲线如瀑而下,满室的明珠光华之中,那三千青丝犹如有了生命一般,浮动着一层淡青色的光泽。
及至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之时,我看出,那一身白衣乃是由雪色的羽毛织成,上面点缀了无数的宝石和明珠,又用银线秘密地绣了暗纹,映在眼中,当真流光溢彩。
不怕大家笑话,当时的我,见了如此的绝世佳人,还真呆了一呆。不由从心中感叹——便是九天瑶池的仙子,广寒宫中的侍月仙子嫦娥,以及舜炎天君的孙女夭华,怕是都不及她一分颜色。
只是,这样的一个女子,脸上,却冰封雪冻,连半点笑意都没有,甚至一双凤眼之中,都是清冷冷的光辉,见之犹如寒风凛冽。
敛襟施了一礼,凰王重新坐下,仿佛我与命格星君不存在一般,犹自煮着她的汤。
呃……煮——汤?见到她手持玉勺,不断地搅动着身侧一口紫金鼎,其中的汤汁是清亮的,滚滚沸腾着,白雾袅袅。这一幕,不单我,就连命格星君这等见多识广的天庭老仙都不禁也是一怔。
这……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我和命格星君对视一眼,分明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想法。
堂堂鸟族之王来地府煮汤?大劫临头还这般的从容,真真的令人摸不到头脑。
正思忖着,凰王已经用玉勺舀起了一勺滚沸的汤,凑到唇畔细细品尝着味道,看起来是颇享受的模样,可我却从她不经意蹙起的眉头中看出了那么一分的端倪,而且,即便是她,也不敢一口喝干玉勺中的汤,反而只是浅尝辄止而已。
这汤,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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