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两张脸孔两种心思 一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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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元290年,晋武帝死后不到一年,十六年的朝廷权力斗争开始,史学家称其为‘八王之乱’。与此同时,中原周边的五个游牧民族:匈奴、鲜卑、羌、氐、羯与各地流民起来反晋,被称为‘五胡乱华’。这些游牧民族纷纷建立自己的国家,从公元304年到409年,北部中国陆陆续续有多个国家建立,包括了成汉、前赵、后赵、前燕、前凉、前秦、后秦、后燕、西秦、后凉、北凉、南凉、南燕、西凉、夏和北燕,史称‘十六国’。
     从司马炎建国到西晋王朝的分崩瓦解,不过短短五十一年。然后中原大陆又成为一个混乱的战场,成为群雄逐鹿的地方。
     ……‘石崇争富’的穷奢极欲与‘兰亭赋诗’的魏晋风度并存,是那个迷惘混乱年代的显著特色。
     好了,这堂课就到这,下次我们说说中国古代最为著名的帝王之一唐太宗以及他影响深远的政治军事思想。”
     商苏衡收拾好讲义穿过走廊向自己的办公室而去。一路上,不时会有学生向她问好,她亦微笑回应。
     刚进办公室,系里的另一位历史老师陈敏之便告诉她:“小商,主任刚刚来找你,说让你到他那去一趟。”
     商苏衡笑笑点头:“知道了,谢谢!”边说边坐回自己位子将讲义放在桌上,顺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稍稍收拾了桌子,这才站起身向主任办公室走去。
     眼看着商苏衡离开办公室,李樱就带着一脸的暧昧之色冲办公室里的其它几个开口了:“哎,你们说,纪主任是不是对小商有意思啊?这两月来找过好几回了。”
     程平也笑了,“是像那么一回事。以前也没见纪大主任他动不动得就搞教研,怎么现在小商一来,他就总有‘历史问题’要研究?再说了,就算是研讨也可以叫上大家一起吧,难不成咱们的水平就都比小商她差点儿?”说到最后,他忍不住揶揄了大家伙儿一把。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个都笑了,“哈哈哈!”
     李樱一挥手,“哎哎哎,别扯题外话,照你们看,他俩个有戏没?”
     陈敏之搓了搓下巴壳,“这个嘛,倒不好说啊。”
     李樱赶忙抢过话茬:“就是,就是,我也这么觉得。这说起来嘛,纪远思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别说在咱们历史系,就是整个平大也是数得出的人物,小商她怎么像是不太积极啊?按我说吧,就单看外表,小商她还有些配不上呢。”
     程平接过嘴道:“那也不能这么说,小商可能算不上特别漂亮,不过她身上有股子气质,很耐看,是属于越看越好看的那型。”
     李樱道:“哎,我也没说她不漂亮。我是希望他们两个能凑成一对儿,怎么说,也是肥水不入外人田嘛!”
     陈敏之也笑:“照我看啊,他们两个就挺合适,能成一对真是不错。不过这种事也用不着咱们瞎操心,没准儿,要不了多久,就有喜糖吃了。”
     办公室里又是一阵笑。
     历史系在现在来说算是冷门,相对来说利益纷争便少了,所以系里的同事关系还是挺融洽的。历史系里许久没有新鲜事了,这不,这群人对于去年才来的商苏衡与主任纪远思的关系便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办公室里的众人还在八卦,商苏衡已经来到了纪远思的门前。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纪远思清润的嗓音:“请进。”
    
    
    
     御书房里,女皇陛下微蹙着眉头看着这个看似恭顺跪伏在阶下,却安稳从容的人,这个自己最器重的臣子,感到等一下自己将要说的事怕未必能如意。
     “纪爱卿,不必多礼,起来说话。来人,赐座。”
     内侍搬来锦凳,纪远思谢恩后落座。
     女皇陛下站起身,转出龙书案,负手于阶上踱了几步,纪远思微垂双眼端坐,坐姿恭谨,陛下不说话,他亦不问。陛下又踱了两步,停了停,尔后回头:“纪爱卿,朕今日召你来,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纪远思忙拱手:“臣惶恐,请陛下吩咐。”
     “衡儿眼看着就二十了,却一直不肯大婚,朕颇为烦心哪。”说到这里略顿了顿,觑了纪远思一眼,见他神色如常看不出有何变化,又往下续道:“朕只有衡儿一个孩子,她注定将来要继承大统,朕希望能在此之前替她选定王夫,这件事关乎国运,轻乎不得,朕也老了,这两年的身子也大不如前了,朕不想百年之后在地底下还得为她忧心烦恼哪!”
     纪远思将头垂得更低,一语不发。
     女皇瞄了瞄他,暗自叹了口气,就知道会是这样哪!
     没奈何,女皇见哀兵之策并不奏效,只得道:“衡儿这些年来的心思,爱卿也当知晓。有你帮朕看着她,于天下,于她自己都是最合适的选择,朕也觉得如此最好,待朕百年亦可安心了。不知卿意下如何?”
     纪远思连忙离凳,再度拜倒:“陛下青春正盛,龙体安康,如何就谈什么百年之后?朝廷上下又如何离得了陛下?至于公主,金枝玉叶贵不可言,岂是区区贱躯能与之匹配?微臣愧不敢当!”
     女皇虽然早猜到纪远思未必会应允,但被这般当面拒绝,依旧极度不快,她步下金阶,立于纪远思面前。脸色阴霾地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冷酷:
     “纪爱卿的意思是不肯罗?”
     纪远思身子伏得极低,脸几乎贴上了地:“微臣实在高攀不起!”
     女皇瞪着纪远思,面色数变。
     “朕意已决,纪卿难道要抗旨么?”这一句于唇齿间翻转数次,终究还是没有吐出来。默默瞪着静伏于脚下的人半晌,从喉间发出长长一声叹息,袍袖一甩转过身去,“罢了,爱卿,你先起来吧。”
     纪远思暗自松了一大口气,谢过恩后缓缓起身,无人知晓他背脊处汗湿一片。
     公主的心思他如何不知?亦曾多次暗示于他,今日听陛下亲开金口,他亦是横下一条心抱着必死之念拒婚。幸得陛下宽宏大度,才未治他不敬之罪。
     女皇缓缓回坐,怒意亦平了几分,见纪远思低着头恭立于阶下,宽大的袍服下身躯单薄,似乎比前些时候又瘦了些,仅有的一分怒气也褪了,于是摆摆手,道:“坐罢。”
     “臣不敢。”纪远思躬身一揖。
     女皇哼了哼:“大不敬的事都已经做过了,现在却又说不敢了?纪远思,莫要跟朕来这套,朕若要罚你早就罚了,让你坐你便坐!”
     幸好她早有准备,知道纪远思多半不会应允此事,若是换了别人,胆敢推拒她的赐婚,推拒的又是一国之公主,她的爱女,定早就被她杀了。然而对纪远思,她却有些下不了手。纪远思有经世之才,又一心为国,向被她视作肱股重臣,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便被她提到了宰相的位置上来。她向来惜才,这样的人,她怎么舍得轻易就杀了?
     “谢陛下。”从话里听出陛下不会再追究,纪远思完全放下心来,再次坐下。
     待纪远思坐下,陛下看着眼前相貌清俊的臣子那张沉稳的脸庞,又想想自己那颇有几分飞扬任性的女儿,忍不住揉揉自己发紧的额头,又叹:“爱卿啊,也就只有你能治得她几分,若连你也不肯帮朕看着她,就她那任性的脾气,日后可如何是好?”
     “臣惶恐,臣何曾有那般能力?公主也只是偶尔有些任性,待到将来继承大统,重任在肩,必当不会如此。”
     女皇秀目光转,似讽似笑:“爱卿,你确定你说的真心话么?既如此,便请爱卿帮朕看着她罢!”
     纪远思神色一紧,却无话可回。他自然说的不是心里话,只不过,他刚刚才拒绝了陛下的赐婚,又如何敢在这时说公主的不是来刺激陛下?便明知是奉承话也不能不说了。没料到陛下一眼看穿了他的言不由衷,却拿这话来扣他。
     女皇陛下看到纪远思素来完美平静的面具终于有丝龟裂,微感快意。只不过这种快意很快便消散了,毕竟导致这种龟裂的因缘是她的女儿哪!
     她整整神色,道:“罢了,爱卿,你不肯应允此事,朕也不为难你,但你可有想过,若是将来,衡儿继承王位,她故意与你为难,君臣相左而致政令难行那又当如何?”
     纪远思离坐,三度拜伏于地:“国家大事与儿女私情岂可混为一谈?臣定会竭尽全力辅佐公主,以报陛下知遇之恩,若是陛下担心公主实在不待见微臣,那便请准微臣辞去宰相一职。”
     女皇陛下手依旧支在额上,恰好挡住了她无声的叹息。
     她会说出这一番话,固然是因为担心,同时也是一种试探,她深知纪远思想在朝堂上大施拳脚,一展抱负的心思,想看看他有没有可能为了将来,权衡利弊而最终应许此事,没想到纪远思竟然宁愿放弃一展宏图的雄心壮志。看样子,想让纪远思娶了衡儿万没可能,她只有再劝劝衡儿,看她是否肯放弃这门婚事。只是衡儿那脾气,还有她对远思多年来的执着……
     女皇陛下只觉得头痛万分。唉,两头都是难题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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