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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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情咒
迷迭暂停营业,外人只当老板娘和情人闹别扭,闲聊几句倒也没什么了。而香雪这边却乱成一锅粥了。且不说苍云那不人不仙的尴尬身份,光是动了私闯地府这样的念头就已是万分了不得了。
她想去找舞儿,只有她劝得了失去理智的苍云,但找上南宫舞就意味着要将一切原原本本都告诉她,这恐怕也不是一个小问题。她许久不曾运转过的脑袋顿时感觉异常疼痛,烦人而恼人的疼痛。找谁呢,该去找谁呢?她在狭长的过道里来回踱步,不知情的人只当是她的亲人正在手术室里躺着,因而她万分焦虑。唉唉,她焦虑的可不是病人,而是个医生,活了很久的医生。
正当她急躁地想踹人时,苍云却缓缓走进了她的视线中,在太白的陪同下,脸上尽是山雨欲来的阴霾。
“怎么一回事?”她走上前,询问一旁的太白。
“去天台讲。”难得的一脸严肃,太白对自己的蠢徒弟真是深感力不从心,他的栽培算是彻底白费了。当初明明说的好好的,怎么如今又变卦了呢。
位于市中心的这家医院每栋楼都是七层,不知是有意安排还是随性所致,在顶楼的天台上只有一圈铁丝栅栏,镂花纹,装饰有余,安全不足。
对于苍云而言,这里却是他一个人寻求安谧的最佳场所。在天与地的夹缝中,就像他的存在,伸手无法触及任何一边。但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你这混小子,你疯了吗?”苍云脸上越是显得无波,太白越是气到肝破。“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状况,去找阎王,你就这么想魂飞魄散啊。”发现苍云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他气恼地拉了拉缚身锁,一条凡眼无法看见的银色锁链正一圈一圈盘绕在苍云的身上。
“我要去见织锦。”他冷着声,依旧是这句话。
“你现在没了道行,凭什么去地府啊。混小子,当初让你投胎,你硬是不放心她强留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可是阎王通缉的名单之一啊。”太白烦躁地在原地绕圈踱着步,每看一眼苍云就叹一口气。
“我并没有后悔。”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现在的状况了。有温度但已经称不上是活着,有肉体不过是灵魂的假象,他的存在全凭着一股执念。“我只想守完她这一世。”
“那就给我安分点!那个女人疯了,你也要陪她一起疯吗?”
“为什么舞儿就该遭受焚心之苦,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付出的代价你没看到吗?那个女人宁可放弃投胎的机会也要报复。”太白实在是受不了地大吼出声。
谁也没有料到织锦竟会上吊自尽,甚至在地府大闹逼得阎王出面,苍云更是不惜与阎王为敌,用尽了自己的百年道行在太白的暗中相助下成功使琼舞投胎,而自己也逃出地府。
他忘不了那女人狰狞的表情,忘不了她恶毒的诅咒。
“我诅咒你,琼舞,下世为人,若不识情便受尽病魔缠绕,年华早夭,若识情便日日遭受焚心之痛。你爱越深,心越痛,哈哈哈哈!”
这本是无须挂心的小事,毕竟一个凡人下的咒根本不具任何效力。但织锦却甘愿下十八层地狱,遭受所有折磨,让阎王替她实践她的毒咒。也因为阎王的插手,对于琼舞身上的情咒,太白与香雪都无法出面。
为了将伤害降到最低,在琼舞一出世,大家便隐藏身份躲在琼舞的身边暗暗保护着她。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挽救她日渐衰弱的身体。原本打算不再打扰她的苍云也因此出现在琼舞的面前,以医生的身份,陪伴她,照顾她,让她再次爱上他。
以为只要能拯救她,将她留下就好了。却发现这正是另一种折磨的开始,只能无力地陪伴在她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
“人不可以太贪心的。贪心只会让你失去所有。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现在找上织锦也没有办法让她收回诅咒,甚至还要赔上你。”吵架显然毫无用处,先软下来的太白试着和苍云讲道理。
“就是了,你好不容易让舞儿重新爱上你,如果你就这样突然不见了,不等同于再一次抛弃舞儿吗?”难得与太白站在同一战线,香雪也试图说服苍云打消念头。
他仍旧一言不发,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那些劝说的话在耳中打着旋,静静地沉淀,终究是没有落在心上。丝毫不理会一旁的太白与香雪期待的眼神。
“啊啊,这样的冰山牛脾气,舞儿怎么会受得了的。”耐性不足的香雪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一把揪住苍云衬衫的领子,十万火力地朝他怒视。垂在一旁的右手紧握成拳,随时准备出击。
而苍云只是将双眼闭上,纹风不动。
预料中的疼痛迟迟未到,却传来了香雪忧心的低唤。“舞儿。”
他万分紧张地睁开眼,怔怔地望着香雪腕上的黑曜石链断裂,滚落在地。
手抱着一大束勿忘我,南宫舞在南宫朔的搀扶下走进郊外的墓区。天气仍显闷热,低沉的阴云垂挂在天际,欲雨而未雨。
大概是因为主治医生是苍云的缘故,南宫舞成了医院最自由散漫的病人,三天两头的偷跑出院也不用担心被抓包。就像现在一样,病服外披着外套,站在母亲的墓前。
“舞儿,冷吗?”
“妈妈在这又怎么会冷呢。”她始终带着微笑,将花束放下后就一遍又一遍地轻柔地抚着母亲冰凉的墓碑。眼泪纷纷滚落,落在墓前的青草地上,发出细弱的喘息。
“不要太伤心了。妈见你这样会放不下心的。”南宫朔扶起已泣不成声的南宫舞,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温柔地替她擦去眼角滑落的泪。“还有我看了也会伤心的。”
“哥,爸来过。你看四周的土都是新的。”她低垂着头,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寻常,不由得挣开南宫朔的怀抱,跪趴在目前,细细地观察。
“这是勿忘我的种子,是爸爸种的。”原本止住的泪又落下,沾湿细土。“哥,究竟要怎样爸爸才肯原谅我呢。”
“舞儿,你怎么了?舞儿!舞儿!”原以为南宫舞只是因为哭泣而发出呜咽,但渐渐哽咽中开始夹杂微弱的呻吟和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南宫朔不由得心中大骇。他慌张地将她的身子揽住,感觉到超乎异常的冰冷,转过她的身子,只见她眉头紧锁,脸上一片死白,只有被牙齿紧咬住的下嘴唇流出妖异的鲜红。
“舞儿,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舞儿,一定要撑住知道吗?”他颤抖地背起她,踉跄了几步便向外跑去,尚未走几步,便被人拦住。
“你太慢了,把舞儿交给我。”不由分说地从南宫朔手中抢过南宫舞,香雪不顾有外人在场,迅速念动咒语,在南宫朔尚未回神之际,已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来不及向你解释了,你也一同来吧。”一手拉住苍云,另一只手拉住愣住的南宫朔,太白紧皱着眉驾起云,紧追香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