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碧树妆成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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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络子实不好打,忙忙的结了一日,才算弄个大概,大略象了个绣帘的样子。次日一早,锦枫便同秋娘携了那绣帘去立政宫给皇后请安。
那立政宫在后宫的中心,离着湘绮院甚是有段路程,终是看得到那雕花云样檐瓦了,但见那铺路也变得甚是宽广,更都换了花岗石角料,亮亮的,更显着自己那银灰缂丝花鸟的绣鞋端的旧败,灰突突的上不得台面。
那路在前边就分了岔路,左手边也是同样宽广的一条路,不知通向哪里,但见一路上有一两个不知是哪个宫的宫女都拐到那道上,急匆匆的走着,莫不是通向甘露宫的,想到这里,锦枫不免怨自己竟有些对皇上朝思暮想了,甘露宫又如何,难道皇上会见得自己吗,见得皇上又如何,难道围着自己父亲那样子的人有何意思,不就是一缕莫名的温柔,就这么念念不忘。自己这么对自己说着,却还是问了秋娘,那是去哪里的路。可惜秋娘不若蔓娘、景娘熟悉宫中,竟也是不知。
说着话儿,也就到了立政宫,行立德政,自有母仪天下之势,光那门口便已然是八进的垂花门悬,一旁立着两只白玉石的麒麟蹲兽。待得门口的太监通传,过了好一会儿,才见里头转出来个公公,想是内殿更大些。
“烦劳公公通
“奴才见过慕才人,”那公公也未行全了个礼儿,便做了个样子而已,“慕才人怎的今儿到了皇后娘娘这儿问安,今儿不该是去惠妃娘娘那儿,皇后早就过去了,莫非慕才人同皇后娘娘相约过?”
“有劳公公了,我未曾同皇后相约,这阵子一直有病在身,未得觐见皇后,今儿气色略好,特来问安罢了,并不知惠妃娘娘何事。”锦枫心下奇怪,却也知不好直接想询,想是自己早被屏蔽在外,消息极不灵通,不免让下人嘲笑。
“惠妃娘娘,贵体有恙,慕才人还是移驾万春宫吧。”那公公似笑非笑,似恭敬非恭敬的答道。
锦枫也不为意,福了个礼,“多谢公公,还烦请公公转呈心意。”便着秋娘将那绣帘盒子同打点的例钱交于了那位公公。
“请慕才人放心,奴才小德子必会转呈皇后。”那公公让身后的小太监收了东西,便做了恭送的屈身礼来。
竟是这样门都未得进,就被请了出来。秋娘脸色忿忿,锦枫却没想着这些,只蹙了眉,不知惠妃怎么生了病,也未想好到底是否要去看那惠妃。
两人自往回走,但在那岔路口,碰上了一群宫女拥着两个丽人走来。那两人,一人穿着鹅黄水绫裙,罩着薄沙银丝小敞,袖口衣襟都围了一圈儿的金钮子;另一位是闪翠水绫裙,也是薄沙银丝小敞,却都缀的是碎玉。两人一般的梳着金银丝挽结的桃花髻,端的华丽娇俏,更衬着面色娇媚。细看来,那却竟是花氏姐妹。
锦枫一呆,不想原这姐妹真真打扮起来,也是粉嫩佳人,倒是大家都看走了眼,怕是比自己更胜一筹的韬光养晦功夫。两下相见,锦枫忙屈膝行礼,“嫔妾慕氏见过玉美人、瑾美人。”
“哦,原是慕才人,多日不见,身体可安好了,也来探望惠妃娘娘?”花珊瑚还了礼,轻笑浅问。
“谢瑾美人挂怀,嫔妾略好些了。”锦枫只做没有听得出那弦外之音,淡淡的回着。
花玲珑便携了花珊瑚,向着锦枫道:“那便一同去吧。”
锦枫无奈,只得跟在后面,一同前去。
“姐姐,那惠妃娘娘病得还真是凑巧啊,怎么就一去逸柳院,喝了杯茶,便病了去,亏得王太医妙手。你说那是不是巧得很的时候?”花珊瑚旁若无人的同花玲珑探问。
“你胡聒噪些什么,皇上即都怒了,降旨罚了安宝林,还有什么病不病的。”花玲珑不想多说。
“可是太医院不是都没有在杯子和茶里发现什么,不然怎么就只降了位份就结了,所以呀,我说是安宝林命不好,得了宠,又碰上惠妃巧得很的病了哦。”花珊瑚还是自顾的说个不停,秋娘听了都惊得看了锦枫一样,却见锦枫如同没有听见的样子,什么反应没有,只低着头走路。
“圣上即说是安宝林御致欠恭,降罚过了,你且怎地还漫言不止,叫人听见成什么样子。”花玲珑的话便有些怒了。锦枫也仍只做未闻。
“我说什么了吗?我不过是说这命啊,很是重要。没有那个命呢,就且不要去争些什么。不然,我若是惠妃娘娘,那杯子里可就定能发现些什么了,姐姐你说是不是?”也不待花玲珑说什么,便又说“不过,你说惠妃娘娘怎地从不来我们姐妹这里来看皇上呢,哎,这病啊,料是也忍了这许多时候,所以说,命是很重要,要安……守……本……份……,姐姐,你说对不对啊?”
花玲珑狐疑的看了眼笑眯眯的花珊瑚,轻骂了句:“混话儿说得越发没边了。”
花珊瑚便只是笑也不答,拿眼角扫了眼锦枫,但见她低着头默默的跟着,也不出声,便笑意更深了。
少顷,到了惠妃的万春宫,又见了不少的嫔妃,因惠妃尚在卧床不起,只得皇后进了内堂去探问,其余的妃嫔便只是在偏殿小坐,见个礼罢了。花氏姐妹一进了屋子,便有几个丽人上来攀谈,锦枫便知趣的躲了一边,自是无人同她理会,于是,便略坐了坐,就告了退,幸得因去拜见皇后,插了翡翠如意簪,便悄悄的取了下用汗巾裹了,进了礼数。
那万春宫也甚是华美,移步换景,曲径通幽,转转回回走了阵,才出了宫。待得附近无人,秋娘忙过来低声问道:“主子,那瑾美人是什么意思,怎地在我们面前也这样大胆?”
锦枫便笑了,“她的意思,不是说的很清楚了,让我要安分守己,怕是以为我是去同惠妃拉络关系,笑我妄想争宠,给个下马威罢了。告诫下这水有多深,让我好自掂量。”
“主子不过是不想争罢了,不然还争不过不成。”秋娘很是不满,今儿,见了些人,无不都慢然不睬的模样,令秋娘甚是替锦枫窝火。
锦枫却不以为然,只淡淡的笑着,“我还真不知能不能争过,不过看着都觉得烦累。可惜安婕妤竟一下就成了安宝林。”
“奴婢觉得安宝林还算幸运,不然真的如瑾美人说的,要是惠妃再放了东西到茶杯里,怕是什么也说不清了,保不齐是要出大事的。”
“惠妃竟也有手软的时候,怕是因着皇上,也不敢太放肆,万一皇上真的宠着安宝林,有什么也都没什么,惠妃这步棋不过是个试探罢了,可见皇上的心还是在惠妃那儿的。”锦枫略有忧伤,“天子宠幸,不过朝露,且妄思量……”
立政宫,朝阳殿。
皇后吃了奉茶,挑着裹金指套的三寸长的指甲,逗那新进上来的翠鸟,那鸟儿通体翠绿,只喙爪是橘色,叫声清脆,煞是可爱。
小德子见皇后得闲,便捧了锦枫的那盒子上前,“娘娘,今儿慕才人来给您请安,像是刚知道惠妃娘娘的事儿,留了这物,便去了。”
“慕才人?”温萱挑眉,望向贴身宫女清墨。
清墨忙道,“凌王麾下慕从事之女,就是殿选那日画了副工笔水墨百鸟朝凤的。”
“哦,想起来了,长得也算清秀吧,淡淡的个人儿。呈上来,清墨,看看是何物?”
打开了盒子,清墨便同小德子展开了那绣帘,让温萱来看。
“还真是个有心人儿,”温萱扫了眼,“放起来吧。清墨,这慕才人看样是病无大碍了,后个儿,皇上同惠妃娘娘办的赏荷宴,便也给慕才人留个位子。省的惠妃只同两只花蝴蝶掐架玩儿,欺负了个闷葫芦也不算她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