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 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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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人妖兽的阴霾,因为搜山的一无所获而渐渐烟消云散,村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家家户户围坐在一起享用晚饭、谈论着一天的收获,偶尔还玩笑似地说起妖兽的一些传说。
石大力一家亦是如此。只不过,他们谈论更多的是在夸赞着杏儿,尤其是彩姑。彩姑想起自己今天的失魂落魄,连日常琐事都抛在脑后忘了一干二净,杏儿却还是那么年幼的孩子,矮小的个子单薄的身板,满脸稚气,但已经可以妥善的收拾一家的家务,独自当家了。彩姑心里又是欢喜欣慰却又是怜爱不忍,这在她的言辞中袒露无疑。
“咱家闺女真是娘的贴心小棉袄,今儿要没了杏儿帮忙,为娘都不知怎么办才好了!都得让你爹饿肚子了!”彩姑还是对忘记了做饭而满怀愧疚,即使丈夫表示不在意,也总是无法释怀。石大力看着媳妇眼中的那抹难以掩饰的愧疚之情,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暗暗思量,等到了夜里再好好开导媳妇一番。
杏儿有些害羞,觉得这样在一家人面前被夸赞很是不好意思,更何况,她所做的和平常也没有太大的两样,一些日常琐事而已,只不过平日里干娘对她好,不愿意让她多动手,包揽去了大部分家务活罢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寻常像石大力家这样衣食无忧家庭里的十一岁孩子,还是赖在爹娘的怀里撒娇耍欢的年纪,整天除了嬉戏就是玩乐,根本不会注意到父母的辛劳付出。按照彩姑的设想,即使闺女家嫁人早,要学些家务活计,那也得是十二三岁以后的事情了,更何况其实在彩姑心里,还有自个儿的小算盘呢。
就像柱儿,虽然只比杏儿小两岁,生长在同一个家里,但活脱脱就是个小屁
此时,闲不住的柱儿当然更是忍不住要插上几句。没完没了的说起了杏儿送给他的小箭袋是多么多么的好,满嘴塞着饭菜也不安分,边反复说着边漏出饭粒,害得彩姑不得不忙着给这个活宝又擦嘴角又让他慢着点吃,还得注意着别把饭菜喷的到处都是。
如此一闹,倒也稍稍缓解了一些杏儿的尴尬。不过,在杏儿心底里还是很高兴的,尤其是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只觉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石大力和彩姑,虽然是她的干爹干娘,但杏儿觉得,即使是亲爹亲娘也不过如此了吧,看和她同样对待的柱儿就知道了。
彩姑正玩笑的训斥着柱儿:“看看你的皮样,也不学学你姐!你姐也只比你大两岁,连家务都会做了,可你呢!除了玩就是惹事,光会让娘操心!”虽说着是斥责的话,但语气一点儿也没有严厉的样子,眼中满是母亲的溺爱。就连石大力看了也摇头无奈一笑,心里乐呵呵的想着:柱儿这淘气包还不是你这个做娘的宠出来的!不过这话当然没敢说出来。
柱儿从来就不怕这个最宠爱他的娘,一点儿也没因彩姑几句不痛不痒的教训话而拘束,反倒是撅起了嘴瞪这眼嚷嚷开来:“柱儿也想做事啊!都是爹爹娘亲不让!爹爹都不肯带柱儿去打猎,教柱儿的招都没个厉害的!爹娘偏心!偏心!偏心!哼!”虽然嘴巴里火气冲冲的样子,但柱儿自以为是的趁着爹娘不注意,丢给了杏儿一个“杏儿姐,看我的吧,赶明儿爹爹肯定能答应带我们去打猎”的眼神,弄的杏儿哭笑不得。
也不知是柱儿忽然变聪明了还是歪打正着,果然,石大力和彩姑交换了个眼神,许诺为补偿今天柱儿失去了第一次打猎的机会,等明儿一早就带柱儿和杏儿一起外出打猎。
之所以石大力与彩姑答应了柱儿的请求,其实主要是因为正好今日搜了山,村子一带暂时都没有什么危险,不会有凶猛野兽潜伏,就连那些有点攻击力的小动物,要么被捕猎要么就躲藏到深处了;同时,也因为集体围猎得来的猎物充足,石大力暂时无需忙着补充口粮,自然可以轻松的带着两个孩子,名为打猎实则游玩一番了。正因如此,彩姑也欣然同意,而且她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就是杏儿今日帮着她忙碌了一天,这孩子平日里也总是想着为家里做事,玩儿的时间太少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她一块儿出去好好玩乐玩乐,毕竟还是小孩子呢!
柱儿可乐疯了,不顾满脸满嘴的饭菜还未下咽,就轮流抱着爹娘一个劲儿的在他们脸颊上猛亲一同,弄的彩姑一脸菜渣油水直皱眉,不过眼睛还是乐弯了。
杏儿相对好一些,只有靠近柱儿的一只手遭了柱儿油爪子的殃。
一家人边吃边闹的晚饭吃了许久才结束,杏儿本想帮着彩姑一起收拾碗筷,但被彩姑阻止了。石大力知道媳妇还是有些挂念着今日的失常,倒是笨手笨脚的帮起媳妇端端这拿拿那。彩姑明白丈夫心思,也不拦着,夫妇两边张罗边凑在一起说些悄悄话。杏儿看看这情形的确自己也无需插进去,就由着柱儿粘在身边玩闹。
彩姑看着两个孩子融洽亲昵,柱儿更是对杏儿依赖有佳,心里的小算盘满意的打的噼里啪啦响。神色暧昧的和丈夫交头接耳着,时不时向着孩子们这里投上几眼。
杏儿的聪慧勤劳,早不是他们一家的小秘密了。邻里们看在眼里,每每说起各家的孩子,杏儿总是长辈们口中的最好榜样,彩姑别提多有面子了。虽然嘴上还要谦虚客套,但家中不光丈夫优秀,连孩子都争气,让这个质朴的农家妇女也难得在心底里骄傲了一回。
杏儿是领养的闺女,这全村都知晓。按理说,将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本村的适龄青年男子均有机会,这么一个勤劳贤惠善解人意又知根知底的媳妇,谁家能娶着绝对是一等一的好福气。但是,他们也无奈的想到,石大力家可是还有个石柱儿的。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样简单的道理,谁能不知呢。因此,每当这些妯娌们一想到这点,一个个都在心里暗暗懊悔,当初那僧人带着这个幼女来到他们村子时,怎么自家就没想起要收养这个可怜的孤女呢!
与丈夫低声说着悄悄话的彩姑,可正在为自己当初的明智决定而向丈夫小小的吹嘘呢。
石大力虽然觉得孩子们的事情一来为时过早,二来还是应该等他们长大了听听他们自己的想法。不过,他也乐得这样的好事,也就没有出言反对。
杏儿此时还并不知晓干爹干娘所想,她年纪尚小,有很多事情还不能理解,并不懂得何为婚嫁,更别说那个满脑袋瓜就只有调皮捣蛋与打猎射箭的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