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我挑了下巴，乜视的看着端木季：”弹劾你这种小事，你自己不会处理不？还写信让我师傅来，草原来岳国只有一条街吗？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阿崇，冰雪聪明，看来你不适合做太子妃，太子妃笨点才好。“端木季笑的满脸赞誉之色。
    ”崇儿，师傅一路上未告诉你，你不会怪师傅吧。“
    ”怪，当然怪，师傅不把崇儿当最信任的人，还帮这个黑心肠的太子瞒着我。“我想着有点气，欲在太子写的《九成宫醴泉铭》贴上，乱写一气，以此发泄。
    ”阿崇，这贴是要送给我父皇的。“
    ”对皇上歌功颂德，做个孝顺的太子啊。“我笔在手上，却不敢乱动了。
    ”皇上在宫中被挟持了。“端木季此话一出，我当场傻眼了，皇上这几日不是上朝了，怎么被挟持，被谁？被朝堂上吵架的这帮傻大臣吗？
    端木季将我手中笔拿了过去，将剩下的写完：“自我送婳儿去靖，我在宫内的暗线就给我传了消息，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夜间纵情声色，白天常常萎靡不振，且御医开的调理之药都是平和之药，但父皇却如床第之事狼似虎。”
    端木季话刚说一半，师傅就插了进去：“细节不要赘述，说重点。”
    端木季收了要继续描述的内容，顿了顿，脸微红，我倒没觉什么，听的津津有味，他们这一提醒，我也红了脸，在桌边玩着镇尺，佯作不明就理。
    ”婳儿出事的第二日，我就接到秘报，朝内有人想罢了我这个太子，只是未有借口，父皇虽身体不济，但头脑清明，根本不予理会，我深知婳儿这事，必当被人做文章，但也避无可避，我连拖带拖，回岳也是一月之后，期间也给魏贤传过书信，他其实早就将草原诸事安排妥当，只不过在外人看来，他是刚得了信息，也只是来帮我争回太子位而已，实则我们想查的是父皇被何人挟制了，即使查不到下毒之人，最近也不宜再吃任何汤药，起居饮食也要严加盘查，但似乎父皇只是个傀儡，并不能自己作主，只在罢除太子这件事上，还有着最后的底线。“太子沉着脸，我不敢接话，怕他一个怒了，就殃及我。
    ”落子，无悔呢？“师傅正是问到我心坎上了，有他们俩，我就不用在这听你们说伤脑筋的事了。
    ”在宫中。”
    “宫中，你不是说带回府子府了，又骗我。”我听了瘪了气。
    ”父皇身边的老人换了几个，落子和无悔可以在父皇身边伺候，还可以将里面的情况告诉我。“
    ”你让他们做你的眼线，他们可是什么都不会，你会害了他们的。“急的我抓耳挠腮。
    ”师傅，我要进宫，我还当我的小太监。“说着就要往外走。
    太子拦着我：”不可，你逃出宫的事，宫内人等都知道。“
    ”师傅，怎么办啊，他们两个若露一点马脚，会被打死的。“打死宫里的太监或宫女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只要处理得当，根本没人知道。
    ”崇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落子和无悔自有他们的命数，如同端木季一日不登皇位，一日就有人想要代替他，就是日后做了皇上，一样有人惦记，有的事可以帮，有的事只能靠自己。“
    我想进宫，但苦于宫中众人都识的我，这进宫就是自投罗网，更遑论靠近皇上身边。
    三人相对无言。
    “端木季，你在宫里就没有细作吗？”你一个诡计多端的人，在宫内没有安插暗卫，细作，打死我都不信。
    “有是有，不过是几个不得宠的妃子身边。”
    “你这情报搜集的可不彻底啊。”想到郁妃那件事，不由的自鸣得意，这事如果是真的，郁妃的把柄可就握在手中了。
    “此话怎讲？”
    我嘿嘿一笑：”你们知道郁妃进宫前是做什么的？是谁将郁妃送进宫的。“
    看着两人确实不知，我神秘的压低声音：”我知道，我慢慢给你们道来。“
    两人听完我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各自思忖。
    “若郁妃入宫前真如你所说这般，我们要遣人速去河阳郡，将此事调查清楚，你们且安坐，可自行在府内逛一逛，我去调拨一下人手。”端木季转身离去。
    我从未觉得端木季还是如此心细之人，走之前还不忘照顾一下我和师傅，我也不客气，拉着师傅在太子府内闲逛，府内家下人等，看着我们毕恭毕敬，管家还将我二人安置在水榭亭内，安排了一桌酒菜，摆了果蔬满满一桌，又让府里的小丫环前来伺候。
    “师傅，当年在宫里，除了落子，无悔可没有小宫女这样伺候过我，我也当一回上宾。”我张着嘴，对着小丫环：“来，喂小爷吃个葡萄。”
    小丫环抿着嘴笑了起来，将葡萄放我嘴里：“丫环姐剥的葡萄真甜。”
    师傅对我平时这样玩闹，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他自斟自饮的喝了两杯，就去观景了。
    “丫环姐姐，你在府中多久啦，你家里人不想你吗？”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公子叫我喜儿就行了，我有个姐姐叫福儿，在太皇太后宫里伺候，我爹娘前两年平间府瘟疫去世了。”喜儿眼里闪着泪花，我赶紧哄了起来。
    “喜儿，这么漂亮温柔，以后找个如意郎君疼你。”
    “公子，别打趣我们这些做丫头的了。”喜儿擦了泪水。
    “喜儿，令姐福儿，你们也不常见面吧，也是可怜。”我试探着能不能从太皇太后那里下个手。
    “原先太子也去太皇太后那请安，把我扮成小太监模样跟着。这次回来太子一直在府中，有一个多月没见福儿了。”喜儿叹了口气，没言语了。
    我心里盘算着，要不喜儿给宫里的福儿带话进去，也不知道这个喜儿是不是可靠的人，待太子回来问问吧。
    掌灯时分，太子满头是汗走了进去：“五日之内定会有消息，我们只需等上五日，必有消息。”
    师傅站了起来：“端木季，今晚我想进宫一探。”
    “师傅，五日后再做打算不行吗，也不必今天犯险吧。”
    ”还是须走一趟的。“
    ”师傅，别急啊，我刚和伺候我午膳的小丫头喜儿聊天，她姐姐是太皇太后宫里的福儿，你跑这一趟，也未必能找到线索，不如让福儿去做个内线吧。“这下皇上，太皇太后，还有几位妃子身边都有线人，这几下暗线搜集的线索，凑凑也能拼出个大概吧。
    端木季笑的摇头道：”阿崇你这自带细作体质，走到哪里都能挖出一根藤出来，这是要顺藤摸瓜啦。“
    ”端木季你别笑啊，我还正要问你，你那个丫环喜儿可靠吗？她那个姐姐福儿，你了解吗？”若真的愿意为太子出力，那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好事。
    “喜儿是家里老管家从他老乡手里买来的，也就是喜儿的爹娘，喜儿进府时大约七八岁光景，那会平间府闹水灾，家家卖儿卖女，喜儿爹娘也就是个小百姓，也无任何异样。”太子看似说话做事荒涎不经，实际府中人等，背景都查的清清楚楚。
    “照此说来，用喜儿福儿做眼线也是可行的。师傅你老人家今晚就休息休息吧。”
    “端木季，听闻你家厨子做的醋鱼一绝，今晚可否有幸一飨美食啊。”师傅可是从来不挑嘴的。
    “放心，我已备下晚膳，先吃了再议。”
    席间，又是喜儿伺候，我拉她和端木季说：太子，把这个小丫头赏给我吧。“
    端木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赏给你？做什么？“
    明知故问，不就是逗逗小丫头，也不能配合一下。
    ”端木季，你好没意思。“喜儿瞪大眼睛，懵懂的看着我们，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我拉着喜儿做了下来，她吓的连推带推：”公子，折煞喜儿了，这万万不能的。“
    我也不听她的，按着她的肩膀坐了下来：”我说可以就可以，今晚这间屋子我说了算。“
    师傅自顾自吃菜，端木季被我一眼瞪的不说了。
    ”喜儿，你来尝尝这块肉脯，要不先喝盅汤水，那个慢火熬炖的鹿筋很好吃，尝尝啊。“我将喜儿的碗堆满，她如坐针毡，突然一下就跪了下来：”小公子，您就饶了小女吧。“
    我被她这一举动，弄的莫名其妙，连忙将她扶起来问道：”喜儿，这是怎么了，我就想请你吃个饭，不必如此。“
    ”中午您那样，已经有小姐妹说是您看上喜儿了，晚间您又比中午更轻薄几分，喜儿再怎么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即使家主要给我婚配，也是要明媒正娶，做妾也不能如此草率的。“喜儿一边说一边泪流满面。
    我道怎的，原来是怕我今夜想要了她啊，我笑的直拍前胸，趴在桌上，双肩乱颤。又抬头看见端木季和师傅由憋笑到大笑，喜儿由原来的恐慌，变成了一脸迷糊。
    端木季终于止了笑对喜儿道：“你这位小公子，是个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