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废后情,冷月弥香流年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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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按照北魏“子贵母死”的制度,她们冯家的女儿,无需为子嗣担心,享荣华、争圣宠成了金玉囚笼生活中的全部……
冯清和帝王拓拔宏相遇那年,还只是个十三岁的青涩少女。
太皇太后姑母微笑着让她给拓拔宏敬酒,她低头垂眸、娴静行礼。拓拔宏正欲开口,却被角落里的娇脆笑声吸引,侧头望了过去。
庶出的姐姐冯润一袭霞色丝裙,纤纤玉手拈着一枝红艳。欲滴的杏花,樱唇轻启,笑语盈盈:“承蒙皇上和太皇太后光降,我们冯府真是荣幸之至,连杏花都开得格外绚丽呢。”(冯家的姐妹是太皇太后的侄女,按辈分比帝王拓拔宏长一辈,但年龄相仿,冯润比拓拔宏小两岁,冯清更小一些。)
“孤很喜欢这样亲切融洽的家宴。”拓拔宏微笑点头:“冯太师府上的千金,真是个个娴雅秀逸,胜春日繁花。”
暖阳和煦、香风习习,冯润展颜而笑,双颊胭脂熏染,似流霞般晃了拓拔宏的眼,待他回神与太皇太后交谈时,冯润即刻睨了冯清一眼,得意之情溅上浓艳的笑涡。
冯清温文归坐,菱唇轻抿白玉盏中的梨花酿,不蹙眉也不蔑笑,似天边无瑕的白云,从容看着杂尘轻飘起舞、自以为是。她知道,冯润最讨厌她这点。可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早逝的母亲,当初就是这样面对常氏(冯润母亲)妖。娆娇。媚的寻衅,这神情举止,已经成了自己对母亲的追忆。
“父亲,我非要进宫不可吗?”她倚着窗栏,看廊上悬着的金丝笼,百灵鸟美丽却没有灵气,清越的声音宛若低泣。
“这是自然,哪有嫡女不进宫,庶女却进宫的道理。你姐姐已是碧玉华年,那日春宴又得皇上喜爱,是我们冯家绵延富贵的良机,岂可错过。况且你姑母也催促了许久,要我早些送你们姐妹入宫。”父亲冯熙以为她年轻胆怯,安慰道:“不用担心,有姑母照拂、姐姐帮衬,你在后宫的日子定会遂心如意的。”
遂谁的心,如谁的意?她抬头望向天边浮云,不需提醒,她也知道这负气的话自己绝不会冲口而口。她是高贵娴淑的嫡女,从小的认知里,有着太多的修养与矜持,冯润的妩媚和魅。惑她学不会,也不屑于学,即便知道将来会在争宠之路上败北,也提不起兴致。
“有什么好争的。”数年后,她拂袖从冯润和拓拔宏面前离开,云淡风清的语气,竟似刺心之箭,让两人僵在原地。
进宫那天,丽日当空,绚烂的阳光倾匣而泻,冯润的茜色绸裙仿佛洒了金粉般,耀目异常,她提裙上了马车,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耳朵却还仔细听着冯清兄妹的对话。
“清儿放心,有兄长在,整个冯家都是你的后盾,嫡庶之分断不会被逾矩。”冯诞轻抚妹妹的手臂,满是疼惜。
“哼,知道你们是长公主嫡出,了不起。可如今圣宠当前,谁还在乎嫡庶这些破规矩,你若有能耐,就护她一辈子,只怕没那么长命、”
“你住口!”冯清第一次对冯润露出怒容:“把方才的话吐出来。”
冯润嗤笑着,啐了一口,许是唇上的胭脂染得太浓,那口涎却是红色的,落在地上宛若一抹血痕,也冥冥预示着大家最后的结局。
即便圣宠为上,但终究还是嫡庶有别,入宫后,冯清被封为昭仪,冯润屈为贵人,宫中姬妾见冯清端秀清柔、温雅知仪,也多愿与她亲近,避开瑰姿(艳)逸、狐(媚)撩。人的冯润。
“太皇太后姑母,昨日林贵人生辰,她们一群姬妾在宫苑摆宴,清妹妹也去了,却不叫上我。”冯润向太皇太后撒娇,娇怨的语气惹人爱怜。
“虽说你是姐姐,但清儿在为人处世上确实比你娴婉亲善,你要多和她学学,姐妹俩好生相处。”太皇太后见多了深宫风雨,并不上当,一句话就让冯润断了挑拨离间的念头,此后便将所有心思都用在了拓拔宏身上。
时光如水,悠悠地淌过暮春,若不是碧液池的莲花亭亭绽放,冯清在这金碧辉煌的囚笼中几乎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她见太后玉体欠安、精神恹恹,便提议到池边赏花,众姬妾在一旁陪着说笑解闷,气氛和乐。
拓拔宏处理完政事,来探看祖母,见老人神色好转,很是高兴。
“清儿贴心陪着,又选了这座亭阁赏花,从这方向看池中莲花,意境实在好。”太皇太后微笑着,握住冯清的手腕,将她轻轻推到拓拔宏身侧。
拓拔宏点点头:“从前只在正面的轩楼上设宴,没想到这处的蓝天碧水相连,竟成了个世外桃源。听闻你自幼喜爱学书作画,难怪品味不俗,这池莲花映着晚霞,真是冶丽曼。妙、”
“哎呀……”另一旁的冯润忽然掩口,双颊漫上害羞的红晕,旋即又连声道歉:“妾身失礼了,还望皇上、太皇太后原谅。”
“怎么了?”拓拔宏见她妩媚娇羞的模样,不忍她被责怪,遂随和地问道。
“回皇上,您方才说莲花冶丽曼。妙,妾身一时惊讶。”冯润秋波滟滟,偷觑着拓拔宏,似欲言又止:“因为妾身小字”妙莲”。”
“唔,妙莲,有意思,比起”润”字,这名字与你更相宜。”拓拔宏微笑点头,目光宛若冯妙莲身后的丛丛莲花,被碧水和晚霞辉映着,泛起迷醉的光。
太皇太后皱起眉毛,几位嫔姬皆露轻蔑嫉怨之色,唯冯清抬头望向苍穹,浮云轻柔、云卷云舒,是世间最无瑕自在的花朵。
此后,冯润便以冯妙莲为名,绽放在拓拔宏身侧恣意妖。娆。
“你看着吧,待我登上后位,一切就此翻盘。”冯妙莲(媚)眼盈盈地凝着冯清:“你是嫡女又如何,认命做一辈子的妾吧。”
“我素来都认命。”冯清摇头轻叹:“不认命的,从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