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姊妹皇妃:韶歌微吟,旧爱流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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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寻一直记得那个清晨,分明是暮春时候,却好似他当年晕倒在凌府时的寒冬,冷彻心骨。他颤抖着去触碰门栓,打开后,便是另一个世界。
“凌妃娘娘诞下小皇子后,玉体羸弱……过世了。”传话的太监,语气是合乎仪礼的悲伤。
悲伤流转的很快,凌府霎时间已布置出一片素白,哭声哀哀,但是也很明显,他们的希望还在。
凌夫人和凌雁月进宫哭诉,痛心小皇子才出生便失去了母亲,希望皇上和太后能准许姨母进宫照顾。
于是,顺理成章的,皇宫几乎没有什么变动,像补缺补漏一般,厚葬了一位皇妃,又册封了一位皇妃,而且都叫凌妃,连称呼也不用改,圆满的替代。
不同的是,这次阿寻也进宫了,从阿寻变为小寻子。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呀,你当然得跟着我。”凌雁月晃了晃阿寻的胳膊:“别不高兴了,是不是想着姐姐当初没让你进宫,是爱护你啊。才不是那回事呢,你该报答的人是我,她有什么理由居功,她那么说,不过是多让你记她个人情罢了。”
阿寻低头靠着廊柱,陷入冥思,恍惚间仿佛听到一声呻吟,似心有所感般,他急忙拿出衣襟中的玉钥匙,上面竟隐隐出现了裂痕。
“这位公公,你从前是叫”阿寻”么?那锦书娘娘留下的匣子,是给你的。”
*
“父皇、母妃,抱抱!”小皇子稚嫩清脆的声音,惹得帝王和凌妃欢笑连连。
“过几日皇上的寿辰宴,臣妾有惊喜的贺礼相送哦。”
“是什么?”
“提前知道就不惊喜了,总之定会让皇上大吃一惊的。”凌雁月眨着眼睛,巧笑倩兮。
送走了帝王,她便摆摆手,示意奶娘将小皇子抱走。小皇子年幼,不知看脸色,仍抓着凌雁月的衣袖不肯松手。
“小皇子别撒娇了,您可是皇长子,以后会添皇弟皇妹,该懂事知仪,好给他们做榜样。”奶娘本就负责教引,言谈话语间会说些礼节和事理。
“母妃要给我添弟弟妹妹么,那先添个妹妹吧,我喜欢、”小皇子话未说完,凌雁月的纤纤玉手已经打在他的小嘴上。
“快吐了重说,当然要添弟弟才对!”凌雁月横起柳眉,娇媚可人的脸上竟露出了刻薄相。
“母妃、母妃不喜欢我了……”小皇子看懵了,抽泣着想哭,奶娘赶忙行礼将他抱走。
“真讨厌,挡在我前面十几年,现下又留个孩子,挡在我孩子前面……”凌雁月咕哝着,吩咐宫女把织好的舞裙拿过来。
“娘娘,我们用的都是绣院里手艺最好的绣娘,锦纱和金线织就,缀了七彩宝石,同瑰彩羽衣相比绝不逊色,您穿着它翩翩起舞,定像仙女下凡。”
“哼,你们这些没见过瑰彩羽衣的俗人就别瞎说了,凡人的手艺再好,能和灵鸟的羽翼比么。姐姐注定穿不上了,居然还要带着它陪葬,真是自己得不到,也不愿让别人得到、”
“娘娘,瑰彩羽衣并不曾陪葬。”一直在树下静默的阿寻,开口打断凌雁月的话。
“大小姐让我收好,在你需要时奉上。”阿寻拿来沉香木匣,用玉钥匙开了锁,顷刻间,虹光乍泄,几乎照亮了一角庭院。
凌雁月本就被胭脂熏染的脸颊,在灿然而神秘的虹光中映照得愈加明艳绝伦,美不胜收。她急忙拿出瑰彩羽衣披在身上,笑靥如花:“终于是我的了!”
宫宴夜,鼓乐扬,笙歌美酒醉一场。凌雁月艳丽高傲地倚在帝王身侧,身后是奶娘抱着的小皇子,妥妥的第一宠妃,后宫赢家。
一直挡着自己的屏障成了垫脚石,自然痛快舒心,更何况,等下自己还要上演一出倾城绝色的好戏。
“皇上,夜宴如此尽兴,臣妾愿献舞一曲。”凌雁月娇声婉转。
“很好,朕一直等着爱妃筹备的惊喜呢!”帝王笑道。
凌雁月做了个手势,宫娥们捧来八面精致的落地雕花铜镜,她娉婷一笑,窈窈窕窕地走到铜镜中央。
倏地,华灯全灭,再点燃时,凌雁月已经换上绮丽如梦的瑰彩羽衣,幽幽霞光流转间,琼姿花貌的丽人简直惊若天人,宛若霓霞中栖息的嫦娥仙子。
别说是席中众人,就连凌雁月本人,都被自己的美貌迷醉,她玉臂轻旋,想摘天上星辰,裙裾翩跹,欲踏云中彩霞……八面铜镜中的绝色幻影,摇曳生姿,她知道,这是她一生最美的时候,却不知道,也是最后的时候。
沉醉间,她惊觉自己停不下来,身上的瑰彩羽衣仿佛有生命般,不是随她而舞,而是操纵她起舞……她已从飘飘欲仙的神女,变成了被牵制的人偶。
“不、不要,放开我!”凌雁月挣扎着喊道。
众人觉察出不对,可瑰彩羽衣却如燃火般,漫起冶丽诡异的红光,将凌雁月紧紧束缚,宛若地狱之焰。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羽衣是经我之手再给你?”人声吵杂中,阿寻幽冷悲凉地开口。
他手中,是凌锦书留在匣子里的信笺:
阿寻,这羽衣是你所寻之物,对不对?因是太后所赐,我生前不好给你,如今你可借陪葬之名将它取回。若我猜的不对,就替我转送给雁月,她一直很期待这件羽衣。
“分明是姐姐对妹妹的疼爱,你却总是妄想成伤害,你看到羽衣时,哪怕有一丝悲伤或思念也好,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取而代之,我实在不能够容忍。我这么做,并不是误把她认做恩人,而是因为,她是我喜欢的人。”
“是的,你们没猜错,我就是仙云山的灵鸟,被人类偷偷砍去羽翼,来京城便是为了寻回羽衣,重返山林。可我喜欢上了那个女子……”
“我离开山林太久,灵性早已开始消散,我怕我会将她忘记,就像你们找到替代之后,绝情的那么彻底……”
羽衣燃火,虽断了我回去的路,却能在这无情红尘,铸一场思念离殇,永不相忘。
阿寻倒在宫锦上,缓缓阖目,人世的一切本就与他不甚相干,现下更是飘如飞絮,耳边唯剩初遇时的那抹清音:“看你的眼睛,好像在寻找什么,就叫你”阿寻”吧,希望你能早日寻到。”
太后看着阿寻现出原身,长叹了口气:“皇儿,羽衣本就是哀家赐给锦书的,让他们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