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4-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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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卷末
经过近三年的忙碌,已经习惯快节奏的进藤一家在苏希退出之后,忽然一下子清闲下来,这令一家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闲下来,都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哈哈。”午饭时间里,看着有些沉闷的一家人,苏希很无良地打着哈哈。
“你还说。幸好爸爸当初没有辞去工作,要不然全家都跟着喝西北风。”戳戳女儿的额头,进藤和子笑骂。
苏希自然立马反驳:“没那么严重吧?我这两年多赚的钱可足够我们家挥霍十来年呢!”顿了顿又小声地嘀咕,“爸爸就是辞了也不要紧啊,你们我又不是养不起……”
“嘀咕什么呢,还不吃饭。”看女儿气鼓鼓的脸,进藤正夫也忍不住伸手戳戳她的脸,“我们家的小公主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呀。”
“爸爸!我已经十一岁了!”恼怒地拍开父亲的大手,苏希很不满地抗议,“这种事以后就请只对阿光做就好。”
“好啊,摸一下就要给我一份好吃的。”光仔边吃边吞吐着说出的话让家人集体无语。
“阿光,这种事谁教你的?”母亲皱眉看着儿子,很明显相当不满他的言辞。
“隔壁的快斗哥哥就是这么做的。”小孩很诚实地向大人抖料。
“那个混球……”苏希右手紧握成拳,脸色极为难看,“不是叫他不准接近阿光的吗!”亏那小子躲她躲得这么勤,居然还敢勾搭她老弟,他有胆!
看着女儿愤怒的模样,除了一头雾水的光仔,父母亲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退休”之后,苏希的生活也渐渐恢复了以前的正轨,虽然上学时还会经常受到特殊待遇,但总比还在工作时要好多了。顺带一提,她现在就在五年级的教室里上着课,一切都正常。
名气这种东西,只要不是什么有纪念意义的大事,当事人在人们的心中不会永远占据第一位。苏希相信,只要时间足够,她很快就能成为普通的女孩子。
说起来连自己都要鄙视自己,对于得到的都不当好的,上辈子极力争取的东西在这一世如此轻易地得到,这份毫无充实感的虚荣心忽然被一下子满足,本身对她来说就像做梦一般。可是时间越久,那份梦幻感也渐渐有了重量,成名后的弊端一样样慢慢地出现在她眼前,成为生活的压力。社会里人与人间的相处法则,三年来因为工作的关系也认识了各方各面的人,就算她再呆也摸出了应付经验,这也让单纯的苏希本能地排斥那个虚伪的世界。
于是,各种各样的原因纠结在一起,最终由鸣海清隆的事而彻底萌发了她要抛弃这些的念头。苏希下意识地想保护自己,她的潜意识里已经知道再这样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在更深的伤害来临前结束会引发疼痛的根源是必须要做的。可是冷静下来的头脑反而没有愤怒时更加有决断力,真正要做决定时她反而不知所措,干脆把难题扔给了最信任的人。也许苏希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明明与她一般年纪的好友南野秀一,他平日里表现出的沉稳令她觉得出奇地很可靠,甚至比父母还要可靠。
“为什么这种事你不是先和你爸妈商量,而是跑来和我谈什么?明明我和你同龄啊?”当好友如此问她时,有一瞬间,她真的很茫然。
为什么呢?那之后苏希也想过一遍这个问题,如果要她再回答一次的话,她只能说,秀一给她的感觉,就像D一样,十分十分值得依赖。
想想自己其实也蛮幸运的,有这么两位知心好友,虽然其中一个常年流连各国无法见面,但另一个却很方便啊,不但同龄同校,还是邻居,只要跑几步路就能随时见到,沮丧不安时都可以向他倾诉,不管有什么烦恼到了他那里都能完美解决。
在苏希眼里,秀一比她要万能多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笑?”一起回家的放学路上,感受到异样目光的红发男孩一脸狐疑地望向好友。
“没有啊。”苏希双手别在身后依然一脸的笑意,“我只是想到你能是我的好朋友,还一直在我身边就觉得好幸运哩。”
男孩闻言先是一愣,却也忍不住微笑,伸出手指很自然地敲上某人的脑袋:“又在发神经了。”
苏希不以为意,反而接着他的话开起玩笑:“啊呀,亏你还是我的好友,难道不清楚我一向都很神经质的嘛。”
这两人愉快互动的档儿,身后的黑羽快斗正一脸不爽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快斗,你怎么了?”一旁的中森青子看出他的不妥,顺着快斗的视线看到苏希二人,“啊,是他们啊……”
“那个进藤曦是怪人,南野秀一更加古怪,这两个怪人还真是走到一块去了。”冷哼一声别过头,快斗不屑道。
“怪人?”青子斜睨快斗,“我看是你最怪才对,最近看到他们俩就像看到敌人一样。没药救的笨蛋。”
“你说谁是笨蛋啊!你这暴力女!”快斗一时气愤的口不择言,不出意料地点燃了一场战争。
“你说谁是暴力女啊!黑羽快斗!你给我站住别跑!你就是笨蛋笨蛋笨蛋大笨蛋——!”
一前一后的马拉松拉据战正式开启,两人很快超过前面的苏希和秀一,一直朝家的方向飞奔着。
“他们俩感情还是这么好啊。”望着那二人的背影,苏希忍不住感叹。
“是啊。”秀一点点头随和道。
依然是平凡的一天,所有人都如往常一般按部就班着,可就在苏希回家后,从南野家里传来了一个噩耗。
“妈,我回来喽,听阿光说,今天晚上会有虾吃是真的吗?”从玄关处扔下书包,苏希已经准备脱鞋进屋。
“回来啦,阿曦……”母亲从走廊出现,身后跟着父亲,夫妇俩的表情不似平常,十分异样。
“你们怎么了?”看着父母的表情,苏希的心里忽然不安起来,“是阿光又捅娄子了?”
进藤和子的表情十分为难,做丈夫的看妻子侧过头的黯然模样,只好安慰地拍拍她的肩,抬头看向女儿:“我从公司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你公司里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情绪不自觉地焦躁,“爸爸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和我同事的南野先生前些天出差,结果今天提前回来时出了车祸,在三个小时前已经……”
话未说完,门便被人大力的拉开,原本还站在玄关处的小小身影早已经不知去向。
「秀一,你为什么会从别的城市搬来这里呀?」
「似乎是因为爸爸的关系,我三岁那年他刚好升职被调到公司总部工作,所以就搬来了这个城市。」
「原来是这样啊。」
苏希自己,曾死过一次。
所以,她比谁都明白,生离死别时的痛苦。
秀一的父亲苏希曾见过几面,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常常不在家。所以很多时候她去那里玩的时候,只能看到他和志保利阿姨。
在苏希的记忆里,那位先生的模样她记不清了,唯一有印象的是他脸上的笑,总是那么温和而有礼。
但却她清楚地记得,阿姨和他在一起时,脸上那总也抹不去的幸福笑容。这样一位重要的人从身边离去,那位温柔的女性此刻怕是已经痛不欲生了吧?
“对不起,请让我过去。”奋力地挤开围在南野宅门前的邻居们,苏希总算挤进了屋内,面前的一幕又一次让她一呆。
一具单架,那上面的生命已经永远地沉睡,一方白布从头到尾隔绝了他与这个世界的接触。妇人的哭声在这平日里十分安静的厅堂里听起来是如此凄凉而无奈,而苏希一直寻找的红发男孩正站在母亲面前被她紧紧拥在怀里,那是她从此以后唯一可以支撑她活下去的所有信念,是她在这痛苦的悲伤中最后的救赎。
那个红发的孩子就这样背对着门默默站着,低头看着哭泣不止的母亲进行无声地安抚。似乎是感觉到苏希的出现,他缓缓地转过头来,一双碧眸准确地寻到了对方。
双方视线交汇的一刹那,苏希的呼吸蓦的一轻,那是……多么熟悉的表情啊,她几乎要把它与梦中苏远的脸重叠,那种淡漠而无言的控诉夹杂着细微的憎恶感,如此……令她发狂。
转身,她逃跑了。
一口气冲上楼去,锁上房门,把自己完全裹进被子里……压抑着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夺眶而出。
她从未有过如此庆幸,当初死去的是自己。
如果那时是苏远死在自己面前,她根本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拥有承受那种悲伤的能力和勇气。
那样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她不要尝试,一次都不要!
※※※※※※
打那之后苏希就一直窝在家里,直到葬礼结束之前,她连学校都没去,她不敢面对拥有那样表情的一张脸,直到确定安全之前她不会踏近雷池一步。
“据说那场车祸不是单纯的意外呢,我从中森警官那里听说,南野先生是酒后驾驶啊。”
“怎么会?南野先生那么严谨的一个人……”
切,那些三姑六婆,又开始嚼舌根了,干吗跑他们家来?预备去洗澡的苏希斜眼瞅了客厅一眼,便不再理睬的朝前走去。
“这个我知道,前一阵子我还听我老公讲,南野桑以个人名义收购了一家公司的债券,本来是以为会盈利的,结果那公司因为经营不慎被迫倒闭了,他好像一下子欠下了不少债。”
“原来发生了这种事,难怪连南野桑先生也会失控……”
“这么一来,志保利母子的日子不就难过了吗?她一个女人家家,又没有工作,还领着一个还在上学的儿子……”
“经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今天我和南野太太还谈过一会儿话,听她的口气,好像要准备搬家了……”
“你说什么!?他们要搬家!?”原本就要进入浴室的人像风一样冲进客厅里,把几个家庭主妇吓得不轻。
“为什么搬家,为什么呀?”手里还抓着浴巾,苏希看起来气势汹汹。
“还用得着说,自然是在这里生活不下去了,才要离开的呀。”主妇们一见是苏希,倒也是很体贴地回道,“南野家本来还有些家底,可是这事一出,志保利把丈夫的债一还,丧礼再一办,手头就没有多少钱了。那房子好像还是他丈夫公司拨下来的吧,照现在这个状况来看回收的可能性很大。”
听到这些,苏希再顾不得什么,匆忙跑了一趟自己的房间,趁着夜色在龟缩了一星期后第一次走出家门,直直朝南野家冲去。
南野家的客厅里,苏希与南野母子面对面地坐着。
“怎么这个时候来呢?小曦,阿姨去给你倒杯茶吧。”志保利阿姨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却依然温和,那张年轻美丽的脸庞也憔悴了许多。苏希很想叫她不用麻烦了,可是在看到好友的脸后,只能点头说了句“麻烦阿姨了。”
待看到阿姨走进厨房后,苏希的表情马上变凶悍起来:“你要搬家了?我都不知道!”
男孩看了她一眼,冷淡道:“你都不来学校,甚至连葬礼时也不来这里,怎么会知道。”
这话一出,知道他在埋怨什么的苏希自然马上熄火:“对不起……”她低着头,诚恳地道歉,“可是,我真的不习惯这样的事,一想到会看到你和阿姨难过的脸,我就……”
“我知道。”秀一打断她的话,盯着苏希的眼睛,“那天傍晚我就看到了。”那次视线的接触,他从她的眼里读到了惊讶、愧疚、悲伤和怀念,看到她眼中最后闪过的逃避时他就清楚她会躲起来好几天。
这个单纯的人啊,也背负着许多不单纯的事呢。
“茶来了。”阿姨温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时,冒着热气的茶杯已经推到面前,“这是小曦最喜欢喝的大红袍哦,时间短了些,不过味道应该还过得去吧。虽然一定没有秀一泡得好就是。”说着便自顾自笑起来。
“阿姨……”苏希鼻子发酸,她这副样子只会更加让人心疼啊。
“怎么了?”志保利依然温柔地笑。
“我听妈妈她们说你要搬家了,是真的吗?”握着杯子,总是组织不好委婉措辞的苏希又一次直接问出口。
妇人的笑容为之一敛,轻轻点点头说了声“嗯。”
“什么时候?”
“就在这一两天吧。”
屋内再一次陷入沉默。
“真的要走了呀……”良久,苏希松开杯子,“那么,在那之前,请你们接受我的饯别礼好吗?”
“哎?”这次不光是志保利吃惊,连一直没说话的秀一也微露诧异之色。
“请答应我,一定要接受!”抬头,小女孩用不容说不的坚决神色请求道。
志保利被吓了一跳,看着苏希那一脸要哭出来的认真,不由笑着点头,没想到最在意他们的竟会是一个小孩子。
不过下面她就笑不出来了,苏希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存折,摊开的页面上清楚地写明里头的存款为五百万日元。
“请不要质疑这钱的来路,我不是偷拿的。”看对面大人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苏希抢先制止,“这些钱我在退出音乐界之前,随便拉几首曲子就能赚到,怎么支配它们都是我的自由。”
“不……不不不。”妇人在回神后连忙摆手,“小曦,把它收回去,我是不会要这些的。”
“阿姨,您听我说,我从妈妈那里知道了很多事,我知道你现在最缺的是什么。”苏希深吸一口气,缓缓解释道,“我很喜欢你们,南野叔叔的死对你们造成的伤害已经不光是精神方面的事,更多的是生存的压力。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得更多考虑现实。您一定有想过,离开这个城市以后要怎么办?现在要找工作不容易,想重新找一个住处也不容易,在一切安顿下来之前您要靠什么生活?秀一还要上学,他念书的费用又要从哪里来?如果真的只靠现在的那一点存款,日子会过得很勉强的。很抱歉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是,至少……请让我为你们做一点事,我受秀一照顾这么久,到头来只能用这个作报答……我真的……很惭愧……”
两年多的社会经历,令苏希学会了不少东西,比如,钱的重要性。
她从来没想过分离会来得如此突然,当她还在为自己的感受恐惧悲伤时,身边的朋友已经要离开自己去往远方。这种感受又和当初与D道别时不同,她有更多的心理准备,所面对的人与事更加的真实。所以不会像上一次那样慌乱失控,所以……在他离去之前,要帮上所有她能帮的一切。
眼眶又一次热起来,声音哽咽得难受,苏希就这样跪坐在那里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准眼泪掉下来。
“我接受了。谢谢你,小曦。”男孩稚嫩却沉稳的嗓音骤然响起,在做母亲的犹豫不决时,他坦然接受了好友的馈赠。
苏希讶然抬头,一滴泪一不小心从眼角滑过去。
“秀一!”妇人低声喝斥,“你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儿子很天真地反问,“这钱不是小曦偷的抢的,是人家自己挣的。现在家里这么困难,我的好朋友出于好意特地送来,我为什么要拒绝?”
母亲被儿子反问得一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姨,您刚刚还答应过我一定会收下的,大人对小孩子的承诺怎么能这么随便就反悔呢?”见秀一特意露出的天真表情,苏希立马会意也跟着一起装萝莉,一副被欺负了的委屈样子。
两对一,志保利阿姨很快就败下阵来。
从那里出来时,阿姨让秀一送苏希出门,自己一个人在里面苦恼挣扎反省着。
“让一个小孩出面给她钱,果然刺激大了些啊。”想起母亲那复杂的表情,男孩忍不住弯起嘴角,“我们还是走慢些,让她多烦恼一阵好了。”
“对不起,我果然又欠考虑了。”知道自己行为的不妥当后,苏希一脸挫败地道歉,“我当时如果有和妈妈商量一下,说不定……”这次要不是秀一从旁帮忙,估计这钱铁定会退回来。
“有哪个傻瓜会一下子送给别人五百万啊。你呀,做事从来只靠冲动。”对于苏希的没大脑,秀一也十分得无奈,“你那行动派的作风还是稍稍收敛一些比较好。”
“我是为你好啊!听到你们家缺钱还要搬走的时候,我就害怕你和你妈会过那种吃咸菜喝稀饭裹腹的日子嘛。既然我不缺钱,为什么不能分些给你用?”
本还想说教的秀一在听到苏希的话后,出奇地陷入沉默。抬头,夜空里月亮的模样弯弯画着。
“真是搞不懂你们啊……”朦胧中,苏希似乎隐约听到他一声低语。
“嗯?你说什么?声音大一些啦。”
“没有。只是希望像你这样的笨蛋能少一些才好。”
“你说谁是笨蛋啊!”苏希涨红了脸,大声反驳着,“我考试可从没来输给过你!”
身边的人泄气似的一声叹息:“没救了。”
“南野秀一!你站住!今天不揍你我就不姓进藤!”
好吧,这是一场夜晚性的迂回追赶大赛,傍晚时分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又重复在了这二人身上。
“喂,你走时我可不会来送行哟!”
“怕又哭对不对?”
“啰嗦!记得打电话。”
“太贵了,还是写信吧。”
“混蛋!你还没出国呢!”
懵懂少年时
第二十五章、玲珑勾玉(上)
这里是东京,日本的首都,苏希已经生活了十四年的繁华都市。
日本的学校放课时间都十分早,当意味着解放的放学钟声响起时,那些学子们便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出教室,要么回家,要么参加社团活动,不管选哪样都是一样的不亦乐乎。
苏希和其他学生一样,收拾完毕准备前往自己参加的弓道社。
走出教学楼时,她不经意地看了眼身上的国中生校服,不由轻声一叹,自从秀一搬家后已经三年过去了呢,虽然有电话联系,但看不见真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那,那个,曦前辈……”身后传来一声怯怯的叫喊,听到有人叫自己苏希停步转身。
陌生的面孔,少女一身传统的制服裙,左胸绣着的徽章上有个大大的“帝”字,与她身上的一般无二。那张才十一、二岁的脸正十分局促不安地望向她,尽管如此,苏希依然可以轻易地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里有着敬佩和崇拜。
“有什么事吗?学妹。”视线扫到那女孩手里的东西时,苏希已经了然,面上依然是和语气同步的温和笑意。
那低年级生看到苏希的笑容时脸都跟着红透,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慌乱了一阵子迅速将包装精美的盒子低头双手奉上:“曦、曦前辈,这是我特地为您准备的曲奇!请、请您收下!”
一番话说得局局促促结结巴巴,可却是透得如水的诚意,看得人都跟着不好意思起来。苏希记得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时,可是让她受宠若惊了好一阵子。
但是,现在嘛……假如你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有人不停送你礼物,相信任谁都会渐渐习惯甚至麻木的。
“谢谢你。”微笑着接过对方的手中物,苏希真心地道谢,人家送你礼物是看得起你,再拿乔那是欠抽。
那女孩如预料中的那般绽放出欣喜的笑脸,而后一脸激动地补充:“曦前辈,下个星期的篮球赛我一定会去为你加油的!啊!还有十天后的弓道社比赛!我也一定会去的!”
“有学妹的支持,我也一定会多多努力的。”苏希笑,尽管她已经有过数次这样的经历,可是这种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下依然令她不自在,正准备怎么组织词句打发这位小学妹时,一阵女生们夹杂着兴奋的集体尖叫在不远处平地惊雷般地响起。
“啊——!是迹部大人啊——!好帅!”
“忍足大人——!请一定要加油——!”
这突如其来的音波攻击令苏希一个心率不稳,差点摔掉手里的食盒。
不远处,几个彩色系的二、三年级的男生正缓缓地朝门口处走来,为首的那个灰发有泪痣的男人依旧是一脸的自信满满,宛若孔雀般骄傲地踱步在最前方。
那些永远不知低调为何物的蠢材,无论走到哪里都要给人添麻烦!苏希额冒青筋,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狠狠咒着。
“啊,是网球部的正选大人们!”这边刚还在向苏希献殷勤的小女生看到他们后也同样是一脸的兴奋,“迹部大人和忍足大人还是这么有型啊!还有凤前辈……”不看人只听那声音,苏希毫不怀疑这女孩的眼里和全身上下正充满着名为迷恋的粉红色泡泡。
“那个……”苏希额头滴汗地开口,小姑娘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脸红成一片地想解释什么,苏希却很理解地点头,“不用介意我,你要是想加入的话便去吧。”
指了指前方的红粉军团,苏希很体贴地说完便欲转身离开,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停住步子,她把曲奇又还给了人家。
“往人群的右方挤一挤,那里最容易突围,趁现在人还不多你还是有机会把这东西送到他们其中一人的手里的,祝你好运了,学妹。”微笑着对小姑娘说完这句话,苏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当初会选择冰帝,其中一部分原因也不过是看中它优厚的师资设备以及学杂费用全免罢了,现在想起来真是有些后悔呢。不是因为这是一所贵族学校,也不是因为自己在这儿混得不好,而是因为身后那些可怕的人,无论是追随者,还是被追随者,都像是一群不正常的疯子。
算了,管他们怎样,社团活动要紧。
“进藤曦,14岁,就读东京冰帝学园国中部,冰帝女子篮球社社长,冰帝弓道社主力成员。”相田弥生翻阅着手里的笔记,那上面贴着一张少女的免冠照,下面也就只有寥寥数字的介绍。她颇有些头痛地挠头,“资料这么少,社长也真是的,好好的居然让我来东京采访女子球队。”
真麻烦啊,她明明是想去神奈川的陵南看仙道的,居然被打发到东京来了。一想到上司那副讨好市场的嘴脸,相田弥生不由气打不出一处来,冰帝的男子篮球一点也不出名,想来女子球队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不就是冰帝的女子篮球队成员长得漂亮嘛,这样的花瓶队伍居然也打进了全国大赛,翻阅着后面几位成员的资料,相田的脸色就越发难看。
但是,工作就是工作,一定好好干才行啊。这么安慰着自己,相田弥生开始寻找她的第一个目标:女子篮球队的队长进藤曦。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随手拉住一个欲回家的小女生,相田亮出自己的名片,“我是《篮球周刊》的记者,想来采访你们学校的女子球队,请问篮球馆在哪里?”冰帝不愧是个贵族学校,教学设施多,体育设施更多。
小女生却是被她问得一愣:“原来你不是网球周刊的记者啊,我刚想说今天来采访网球部的女记者换人了呢。”
相田弥生无语,这个学校的网球部有名到连她这个篮球周刊记者都知道的地步呢。
“那个……”小女生又一次发话,“如果你来采访女子篮球队的话,今天可能得不到什么新闻呢。”
“为什么?”相田疑惑。
小女生连忙摇头:“也没什么,只是篮球队的曦学姐今天有别的社团活动,没和其他队员一起而已。”
“别的社团活动?”相田弥生一愣,随即想起什么,“你是说弓道社?”内心不禁叹息,她今天来得还真不是时候。不过那丫头搞那么花样干嘛?老老实实只选一个社团就好了嘛,还参加别的……女人在不耐烦时,的确有很可怕的曲解能力。
“你要是想去看她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哦!”弥生听到这初一女生的话不由去看她,发现那孩子眼里满是你答应我吧的期待,“曦学姐很温柔的,你一定会得到想要的东西的!”
好像觉得自己被利用了。相田弥生额头滴汗地暗想。
被那孩子领进弓道社的练习场内,相田弥生寻了处适合观看的位置远远站着,小女生果然如她所料的很兴奋,右手向前一指:“看!右边第一个就是曦学姐!”
寻着方向望去,相田弥生看清来人时不由愣住。和照片上一样的脸孔,但此刻少女美丽的面庞却是一片肃穆,她的黑色长发被一条白色缎带高高束起,一身雪白的弓道衣更是为她凭添了几分清冷而不可侵犯的凛然感。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把拉弓的姿势表现得如此优雅,她就那样静静站在远靶场上,如同一尊活生生的女神像。从打起到残身,那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毫不做作与拖沓,女子的上半身稳如磐石丝毫不动。只听见“嗡”的一声,甲矢没入标靶,相田弥生将视线移向那标靶,不由又是一声惊呼。
那三色靶上早就被射进了五六根羽箭,而且根根正中红心,无一脱靶。
“曦前辈!曦前辈真的好帅啊!”身旁的小女生再也忍不住地花痴大叫起来,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当事人转头朝这边温和一笑,方才那种让相田弥生喘不过气的惊艳感霎时间又换了种风情,如三月樱花飘过的温柔笑意。
进藤曦……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具挖掘性啊。
※※※※※※
苏希有点郁闷,因为那个女记者。
篮球和射箭都是她的兴趣好不好?拜托不要再缠着她问一些和主题不相关的事情好吗?
面对记者,苏希是很有经验,从8岁被缠到10岁,她面对这群极不喜欢的职业者时总是用一张冷脸打发过去。可是现在她已经转型了耶,不能还这么应付吧。
被她缠了两个小时,在苏希一句“如果你再不让我回家,明天冰帝的女子篮球社将不会对你开放。”以威胁,才成功逼退了她。
“现在的记者真是越来越讨厌了,啧,我都退化成普通国中生了还要被挖出来,日子到哪里都不好过啊。”回家的路上,苏希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地感叹着。
“那边那位美丽的小姐,要不要来我这里看看,我这里绝对物美价廉哟,你过来看看吧。”一把粗糙的嗓音自苏希右方响起。
苏希成功顿住脚步,是被吓的——被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拍到了肩膀,换成谁都会被吓到。
僵硬地转头,一面貌极普通的大叔正对她十分和蔼地微笑,苏希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正被诱骗的小孩儿。
“不,不用了。”看也没看他的商品,苏希摇着头望向他,身体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
“别这么害羞嘛,大叔我这里的东西全是稀世珍宝,保你一见难忘的!”大汉再次笑着粘上,一个巧劲便把苏希拉向了他的摊位上,视线很自然地放在那上面。看到女孩一下子蹲下四处挑拣的模样,他便露出了胜利的笑,“怎么样?我说过没骗你吧?”
“好,好漂亮啊……”真正有藏宝爱好的人其实不是D伯爵,而是苏希,女人天生对美丽的事物缺乏免疫力,当苏希看到这些闪闪发亮的地摊货时便注定了她一去不回头的道路,“我可不可以都买下?”
大叔的笑脸似乎僵了,这娃的心可真够黑的啊:“可以是可以,不过,就怕你买不起啊。你看这瓷器……”举起一刻有小鸟和葡萄叶纹样的小巧瓷壶,大叔很热心地介绍,“这可是真正的古董,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啊。出产地叫什么来着的,好像是在华原大陆……也不对,好像是西域……”
苏希点头,她也是一鉴宝老手,怎可能看不出年代。
“你再看这颗珠子,是不是很漂亮,又大又圆啊。”随手拿起一珠子,大叔霎有其事的说,“可别小看了它,它可是在战国时代有名的巫女死后留下的净化之珠,叫做四魂之玉。”
苏希茫然,但的确敏锐地感受到了这珠子内部与众不同的感觉。
“你再看这根羽毛,是不是长得很奇特?”拈起一雪白的羽毛,大叔再闪介绍,“其实啊,这不是鸟的羽毛。这根羽毛富含着强大的能量,里面存着某个人的记忆。得到它的话,好处不少,不过你要当心会被失主要回去。”
“还有这把扇子……”
大叔兴致勃勃地介绍,苏希也兴致勃勃地听着,每一样听起来都很有道理,每一样估摸起来都是价值不匪。苏希成功地打消了把它们全带回去的念头。
“那么,这个壶,这根羽毛,还有……这块碧色勾玉我就全要了,怎么样?”苏希拎着那三样东西,开始掏钱付帐,看大叔在发愣,不由发问,“怎么了?”
“没,没有……”大叔摇摇头,然后笑着对苏希讲,“小姐你好眼光啊,这个玲珑勾玉在我这个摊上可算是最有价值的宝物了,如今被你拿去果然是天意么?”
“啊?”苏希的后脑勺挂上巨汗,这大叔的腔调貌似有些熟悉啊,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跟你实话说了吧,这块玲珑勾玉并不是完整的,它还有另一半,如果有缘的话,说不定你能凑齐它。”
“只有一半啊。”苏希皱眉,难得这么漂亮的东西居然还是不完整的,“呐,大叔,你还没告诉我这块有什么作用……大叔?”
再抬头时,面前哪还有什么地摊和大叔的身影,苏希蹲在原处抱着手中的货物愣是没给回过神来。
“难道……我又碰上神仙了?”如此想着时,苏希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只是摇摇头把东西收进书包里起身继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