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21)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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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震动恍然大悟,一挥手,快去买菜。郭悦立刻提着菜篮子跑了。
    王震动待郭悦走后,立刻开始搜索,本来家里也没剩什么东西,能搁东西的地方本来就不多,几乎没花什么力气,王震动就在壁柜里找到了图纸。他看了看,也没言语,扑开图纸就动笔。郭兰花下班的时候,特意买了点凉面给王震动,进门后,吃惊的看着趴在桌子上的王震动的背影。
    呵呵,可惜的是,王震动怎么可能干得了这个,这描图纸的活是件细致活,一条线的粗细都可以直接决定一个工件的成败。粗心大意的王震动那里做得来。
    杜长征看着郭悦送过来的图,微微叹了口气,他看得出来,今天送过来的图纸,很大一部分是出自王震动之手,那图描得,不提也罢。杜长征摸了摸郭悦的头,问,最近怎么样?郭悦冲长征笑笑,还可以。长征不言语,从兜里掏了十块钱递给郭悦。郭悦开心的拿了钱,对长征说了声谢谢杜叔叔,撒丫子开跑。杜妈从里屋看着郭悦远去的背影,也叹了一口气。随后,恶狠狠的对杜长征咆哮着,死鬼,那冰箱里还有半只没动的烧鸡,给震动端过去吧。
    杜长征心里暗暗一笑,他知道,他终于可以结束冷战,不当客厅厅长了。立刻就坡下驴,做讨好状,好好好,领导。你说了算。杜妈一怒,谁是你领导,谁敢是你领导?杜长征正想凑过去,杜妈好象发现了他的企图,抢先把卧室门重重的一关,长征碰了一鼻子灰,自己冲自己做了个难看的鬼脸,进客厅打开冰箱门,把那半只烧鸡用塑料袋装好,看了一眼卧室,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
    王震动心知肚明,他知道他不是描图纸的材料,他是从郭兰花和郭悦的百般相劝感觉出来的。不过他很气恼,连郭悦都能帮家里挣钱,他有点气闷得紧。
    不过很快的,王震动终于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他发现,倒腾游戏币能赚钱。
    厂西的游戏币2毛5一个,市区这边三毛一个,这里面有五分钱的差价。他觉得这业务可以干。不就是跑跑腿么,简单。
    王震动一伙是耍家,可以这么说,当年整个市区几乎所有游戏厅的位置他都了如指掌,王震动下了决心,找郭兰花要了十块钱做本钱,同样的,他并没有告诉郭兰花他的打算。郭兰花以为震动没钱买烟了,虽然家里困难,但是自从王解放出事后,难得震动管她要一次钱,咬了咬牙,给了王震动二十。
    这下,王震动可算找到生活目标了,他的目标就是多跑,利用中午放学和下午上晚自习的时间差。
    王震动骑着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浑身响作一团的宝马,每天在厂西和市区那条水泥路上精神抖擞的奔驰着。说真的,这业务还真需要技巧,你不可能一次买太多,也不能在一家游戏厅里退太多。王震动自然知道这个问题,所以他每次进货,都是找不同的地方进,出货的时候,尽量分散,有时候也要装着去赌赌马,押押水果机,其实他只是过一遍,把币投了,但是不下注,然后按出来,这样,给人一个错觉,觉得他的币是赢出来的。
    凭着他的鬼聪明,他很快就把郭兰花给他的二十块钱,变成了两百块。
    郭兰花觉得奇怪,这震动每天很晚回家,基本上是扒拉一口饭就走,风风火火的。以前抽两块一包的天下秀,也变成了云烟。自己只给了他二十块钱,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郭兰花心里一沉,一股子担忧从内心而起。
    王震动盘算好了,每天跑四趟,基本每天可以挣二十块钱,自己买烟用五块,还有十五块可以存下,他打算存够一千的时候,给郭兰花一个惊喜。这天是礼拜天,他痛快的跑了一天,挣了足足八十块钱。路过一家板鸭店的时候,里面的香味勾住了他的鼻子。
    问了问价格,十块一斤,王震动盘算了一下,觉得好象他的目标已经差不多了,买只板鸭打打牙祭也无所谓。于是,他喊老板给他来一只,最肥的那只。
    郭兰花越来越担忧,她知道她管不了王震动。不过这震动也太神秘,也太忙碌了。她害怕王震动破罐子破摔,真要和张强他们重新出去找钱怎么得了?
    王震动春风得意的提着鸭子回家,招呼大家快啃。郭悦高兴的伸出了五爪,郭兰花一筷子把它敲了回去。然后看着震动,说
    震动,不要怪我多心,最近你在忙什么?这买鸭子的钱你是怎么来的?
    王震动笑兮兮的夹着一个大腿往郭悦碗里扔,答非所问,对郭悦说,给,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郭兰花正色道
    震动,我知道现在家里确实不能和以前比,不过我们还吃得起饭,你不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哦。
    王震动有心要逗逗郭兰花,他调皮的冲郭兰花眨了下眼睛,也夹了一个大腿放郭兰花碗里,吃吧,这个归你。
    兰花强迫自己不激动,熄着气继续
    震动,告诉我,那钱怎么来的?不说清楚,我不吃,郭悦,你也不准动。
    郭悦无可奈何的放下了刚放到嘴边的大腿,叹息着放进碗里。
    王震动看见郭兰花当真了,先是板了一下脸,板得郭兰花心跳加速,随即微微一笑,对郭兰花说,你给的。
    郭兰花一楞,什么我给的?那二十块钱上个月就给你了,就那二十,你能买鸭子,还能每天一包云烟?
    王震动狡猾的笑了笑,说,就是你给的。你看,还剩下许多。
    说着,从裤兜里掏出厚厚的一沓子人民币。
    郭兰花大骇,你,你,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郭兰花以为,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这个我能理解,大家也能理解。
    王震动有心卖关子,对郭兰花说,放心,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就是你给的。你们先吃,吃完我给你们说。
    郭兰花虽然不十分信,但是也不敢完全不相信王震动的话,看他说得那么轻松。也知道王震动的脾气性格,知道再问下去,肯定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如同嚼蜡般把那大腿啃完了,郭悦到很高兴,立刻抓起她的那块,飞快的啃着。郭兰花边啃边琢磨,这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难道是骗来的?越想越肝颤,实在是咽不下去。
    王震动早看出郭兰花那苦闷样子,觉得再逗下去,把小妈的心脏病逗出来可没钱治。于是冲郭兰花神秘的一笑,随后一五一十的给郭兰花坦白了。我们的郭伯母是打死也不相信,这一千块钱是王震动五分钱五分钱攒出来的。王震动也不着急,从军挎里倒出许多还未出手的游戏币。郭兰花这才半信半疑,不过心里还是不塌实,弱弱的问,真是?王震动笑,真是。
    郭兰花继续,真不是抢的?王震动火起,就是抢的,你喊警察抓我嘛。
    郭兰花看王震动翻了脸,心里彻底没底了,她实在不敢相信,她的这个调皮的后儿子有这份歪才和毅力,靠五分五分,硬是攒了一千块出来。王震动发着脾气,不吃我倒了,说着动手准备扔盘子,郭兰花忙护住盘子。好好好,我吃,我吃。
    郭兰花表示,那是她这辈子啃得最香的一只板鸭,郭悦表示她也有同感,王震动表示同意!
    这王震动自从找到了这条财路,一发不可收拾。他的本钱大了,自然每次赚得也多了。奇怪的是,自打他开始挣钱,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他自然而然的脱离了张强一伙人。不过有时候,张强约他帮忙的时候,他还是责无旁贷,义无返顾为兄弟两肋插刀。不过他变聪明了,一般他只是站场,很少动手了。
    至于玩乐,他更是没时间,他把他有限的空余时间全部投入到无限的倒币事业中去了。忙啊!
    说了这么多王震动的邪乎事儿,现在就让我们来关注一下他的成绩。
    王震动依然偏科非常厉害,高中的理科仍然没有难住他,他依然学得很轻松,他很喜欢理科,因为理科不用背。那些题,只要他肯想,就能出答案。他的理科老师对他也很放松。他上课看闲书也装做没看见。不过他的文科非常的惨不忍睹,历史他评书听得多,勉强应付,但是他搞不清楚到底那年,西楚霸王别了虞姬的,而这,正是历史必考的年代内容。地理更别提,他经常把青海省会整成乌鲁木齐。
    唯一值得提一下的是语文,他的语文老师是个怪才,一般课文不教,专门教古文,这个老师的古文造诣非常深,他教古文不按书上的教,自己编教材,王震动本来对古文非常没好感,因为很多古文都要求背,不过正是这个老师,让他对古文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他第一次知道,更衣这个词语,在古文里,不仅有换衣服的含义,还有一个更龌龊的意思,那就是上厕所。也幸亏有这个老师,他的语文成绩居然也马虎能过眼,他写作文,经常自由发挥,文不对题,这个怪老师居然也由得他,喜欢写什么写什么,有时候觉得还能看,甚至帮他在全班同学面前念一念。王震动很是得意。
    高中会考后,王震动一点没迟疑的选择了理科,他是哦迷托福的扔掉了他的历史,地理书。为了应付高中会考,他非常痛苦的背了一天,当然了,在会考的时候,震动同学也动了点手脚,在他的手臂上写满了只有他才能看懂的“蝌蚪文”,就这么着,居然混过了会考,英语,非常不幸,全军覆没,创了个记录,7分。
    我发现他好象对数,理,化特别有天赋,基本没看他怎么认真学,上课的时候也是时而认真,时而开小差的。但是一考试,他就能得高分,这个也就是理科老师放他一马的原因。郭兰花也觉得奇怪,平日里很少看见王震动摸书,作业也写得少,几乎整天都泡在他的业务里。郭悦发现,王震动经常回家所谓写作业,就只是写过程,结果根本不算,就等着第二天抄答案。于是她向郭兰花打了小报告。郭兰花无奈的告诉郭悦,没办法,由他了。
    这个学校充满了奇怪的老师,语文老师算一个,分班以后,重新来了个英语老师,教法特别的怪,当然,王震动送给他的见面礼是,8分,差点平记录。不料这古怪老师一点也没生气。反到很和蔼的指点王震动那英语作文里,其实可以这么写。
    王震动很意外,他本来以为这老师肯定又要奚落他,他早就无所谓了,那些话,耳朵都听出老茧了。他对这老师有了好感,自然比较亲近这老师,这老师对他说,英语是靠慢慢积累的,你底子实在太差了。你考不好也是正常的。王震动认为他终于碰见了他的知音,这老师说得,真是句句到心里了。
    这老师后来告诉王震动,英语作业你可以不做了,做也是乱做,老师我也懒得费眼睛,这样,你每天给我抄一篇英语课文过来。上英语科可以不听讲,再说,老师我讲的估计你也听不懂,你可以看小说,但是,必须是我给你看的小说。还有,不能影响你同桌,不准上课开小会。
    王震动当时都听呆了,他没有见识过这么奔放的老师。不写作业抄课文,上课也不用偷偷摸摸的看小说?太爽了!他立刻表示同意英语老师的建议。不过他比较担心英语老师让他看的是,钢铁是怎么练成的苏联小说。哪个时代的老师都有这癖好。英语老师冲他非常甜蜜的一笑,说,完全放下这颗心,你,我给你看福尔摩斯,我自己的私人珍藏哦,不过不准你借给其他人,不然我让你英语过不到关。王震动听得心花怒放。英语课立刻成为了他的最爱。
    那英语老师也不食言,两人达成约定后,第二天就招呼王震动到我办公室来,帮着拿下教具,粉笔盒。顺便拿你的小说。王震动这下上了道,英语课上,他把全套福尔摩斯看了个遍,不过那套书实在是太薄,一本一个故事,同一故事,一半英语版,一半中文版,一左一右,经纬分明。
    王震动看书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可以用一目十行来形容。但是英语老师每天只借给他一本书,随他怎么死皮赖脸的磨也没用,每天一本,看完来换,理由是怕王震动给他弄丢了。王震动非常的无奈,四十五分钟对他来说,看本两百页的书,实在是太充足了。经常半节课不到,他已经知道迷案的真相。实在是太无聊了,不过他也算说话算话,答应过不影响其他同学,于是他也克制住自己,不找同桌讲小话。确实无聊透顶的时候,他也会顺便看看另一半英语版本,由于已经看了一遍中文,那英语版的他也能连蒙带猜的看个半懂不懂。无聊撒,打发时间撒。
    再后来,因为他经常跑英语办公室,和其他英语老师混熟了,其他老师看他实在是恼火得很,有时候也要发发善心,给他稍微漏点英语测验的题目,考虑到他非常深的水准,这些老师专门给他漏英语作文题,其他的,漏也白漏,头天准备,找枪手写好,第二天只管腾上去,但是前提条件是,不能找本校的枪手,如果发现,以后想也别想。王震动拿着题目没办法,他可不认识其他学校里能把英语作文写得象模象样的高手,打架老手到认识几个,不过那几个和他差不多,完全指望不上。想来想去,只能是郭悦了,这闺女成绩很好,英语听说也不错,自家姐妹,客气个毛线。于是命令郭悦,这些作文你帮我写了。郭悦没法,初二学生只能提前写高三作文,因为单词量的问题,郭悦只能用初中生的水准来完成高中要求的作文。不过王震动很满足,能把意思弄清楚,话能抖利索,管什么初中高中,能得分就行。
    英语课代表非常高兴收王震动的英语作业,他每天就是一张纸。王震动耍滑头,故意只抄短小精干的文章,不料这个问题被长了鹰眼的英语老师识破了,命令科代表监督,每天检查,必须按照课本顺序来,抄完一遍又从第一课开始重复。后来课代表就代替了英语老师,每天只要课代表稍微瞟一眼,就知道王震动偷懒没有。王震动太苦恼了。没办法,只能老实的循环抄。
    高三下期,郭兰花坚决的制止王震动的业务,这个时期,王震动家的经济已经开始有所好转,郭兰花怕王震动每天骑着他那没缰绳的宝马出车祸,到时候没法和王富贵,王解放交差。于是以每月给王震动一百块零花钱做交易。
    王震动当然不可能对那区区一百块感兴趣,不过他也觉得现在学习确实开始紧张了,他没指望考什么大学,家里也没能力供他读。他想好了,高中毕业,还是去技校,早点读,早点工作。甚至有时候,他有点后悔,当初是该坚持读技校的,张强他们已经进厂实习,领实习工资了。不过他想得通,也就是耽搁了两年,今年一毕业,就去技校报到,一回事。
    真正让王震动放下业务的,是学校组织的诊断考试,分一,二,三次诊断。王震动在这三次诊断中,居然都通过了,没有被刷进慢班里。这个他自己都很意外。不过正是这几次诊断,让王震动体会到了英语老师的苦心。原来,英语老师用了一种非常特殊的手段来提高王震动的英语成绩,让他抄课文,是培养他的语感直觉,在考试中,凭着直觉,蒙答案,居然让王震动蒙对不少。看小说,是培养他的阅读能力,多而不少的,王震动也蒙对了不少阅读题,至于作文,他已经习惯了用最简单的词汇,来描述复杂的命题,虽然语法狗屁不通,但是勉强能让人看懂。这样,三次诊断考,英语都没拖住他的后退。他奇迹般的在快班里生存下来了,虽然是快班里的倒数常客,但是能留在快班,还是让人意外。
    班主任觉得自己应该找王震动认真的谈谈,眼下这班里就剩下二十来个人,自己以为能留下的没留下,没想到的居然留下了。第一次的时候,认为是这小子作弊,第二次刻意留意了他,没发现,这第三次都过了,快慢班都定型了,他居然还是留下了,不能不重新来定位这个特殊学生了。
    班主任很认真的对王震动说,本以为你是靠作弊过关,但是现在看来,好象不是,你是有真实力,只要你认真,努力,说不定真能走,王震动也是很认真的接受班主任的教诲,他第一次认真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成绩,实力?真实力?还是被班主任肯定的,他觉得新鲜,更觉得鼓舞。是的,是的,他从来没有得过表扬,班主任的话,对他来说,是非常难得的表扬。正是这席话,点燃了王震动那颗永不言败的心。王震动第一次对所谓大学充满了憧憬。最后他决定,既然这样,那我就认真一次,看能不能创造奇迹。
    在高中最后两个月里,王震动开始认真了。顺便也放弃了倒币的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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