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20)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839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在这个城市推出第一批次的商品房时,王解放早已经完成了他的原始积累。王解放决定投点资,买几套房子改善一下大家的居住环境,顺便夸夸富。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贷款的概念,要求的是硬通货。王解放想了想,觉得还是买两套了事,王震动他看着心里烦,早点弄出去早点了事。于是,就一次性购买了两套。难得的是,王解放居然在装修的时候,特意询问了一下王震动的意见,王震动八辈子没被王解放这么宠幸过,有点激动,哼哼了半天,没憋出个屁来,王解放轻蔑的一声冷笑,赏了王震动一句瓜货。
    我记得看无间道,不晓得那一集的时候,好象是曾志伟说的,“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人生充满了大喜大悲,王解放肯定对这个哲理领悟得比任何人都深刻。
    起因其实很简单,王解放的娱乐城里,有个混蛋嫖客嫖完了不给钱,撒酒疯,嫌服务态度不好,,结果被脾气大的看场子的兄弟失手捅了。虽然王解放当时并没动手,事后也积极的找车送医院,但是毕竟闹出了人命,关系再硬也得有人出来扛,再加上他们干的又不是什么正当生意。这个事情就闹大了,警察们就憋着劲扫黄打非呢。
    王解放就这么着,进去了!
    王震动家原来天天是高朋满座,现在是门可罗雀!往日和王解放称兄道弟的所谓兄弟,所谓朋友,关键时刻居然连人毛都看不见一根了。那段时间,王震动突然发现郭兰花象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兰花给震动的印象就是个标准家庭妇女,那段时间她就象个将军,保护着王震动郭悦尽量不受影响,尽量的维持着平静。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甚至更糟糕,高昂的罚款,赔偿,还有一些其他的钱,很快把王震动家打回了原形,郭兰花下了决心,咬着牙把王解放购买的那两套新房卖了,那房子刚装修完,他们还没搬过去,郭兰花是含着泪花交的钥匙。
    两套装修完毕,一天没住过的房子一共卖了十万。
    一个月内,十万没了,还借了不少钱,王富贵攒了一辈子的两万也贡献了。杜长征支援了五千。
    王震动说,警察来抄家那天,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一天。
    王解放往日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其实有很多邻居们都看不顺眼,但是当时都是敢怒不敢言。这下好,机会来了,他们盼望已久的,王解放倒霉的报应终于到了。这拔了牙的老虎就跟只猫差不多,压迫已久的邻居们终于解除了心理压力,无所顾忌的,添油加醋的开始到处传播王解放的故事。甚至连枪毙的结局都有。
    郭兰花尽量克制,也尽量教育郭悦好好学习,不要听别人说的话,也不要把外面的话带到家里说。但是,可惜她的这套治表不治本的办法,勉强支持了几个月,终于有一天,有不知死的打上门来了。
    一天,郭悦洗完衣服,因为连洗衣机都卖了,没法甩干,郭悦劲儿小,一个人没法拧干,她随便弄了弄,就把滴着水的衣服晾到晾衣竿上了,那水滴正好滴在楼下。楼下有人不乐意了,要在以往,他会非常客气的跑上楼来,请郭兰花稍微注意一下,您家的水滴我家衣服上了。不过他也许认为,打死老虎是件英雄的事情。于是他并没有采用我上面说的非常和谐的处理方式,他采用的,是一种非常不和谐,也不和气的方式。
    这个四十多岁,半秃顶的老男人刚开始是大声喝问,郭悦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吐了吐舌头,赶忙撤下湿衣服。不料那老男人立刻得寸进尺,开始放肆的大声喝骂郭悦。不巧的是,那天,我们的王震动正好在家。
    郭兰花一直觉得,如果要用东西来形容王解放和王震动的话,她可以毫不忧郁的用火药和炸药来形容这对奇怪的父子。王解放浮躁于外,稍有不顺心,立刻发作,但是一般发作以后,又和没事儿一样。至于王震动,她觉得还是尽量不给他发作的机会,王震动和炸药一样,平时不怎么发脾气,也很少砸东西,甚至很少骂人,但是一旦把雷管给他插上了,他的爆发力和破坏力远胜王解放,当她看见这两父子在后来的某一天里,一山不容二虎,终于互相露出峥嵘的时候,当她看见王震动毫不迟疑对着王解放举起屠刀,一声不吭的追着王解放亡命了几条街后,她知道的,最好不要给王震动任何发作的机会,这孩子是真顽主!
    这段时间内,王震动极少说话,那股子阴冷又回到了他身上,而且远胜于前。郭悦挨骂郭兰花是知道的,她赶忙给郭悦使眼色,让她赶紧进屋,她自己忙跑到阳台上远距离和那老男人忙点头哈腰的说着对不起。郭悦进屋后,发现王震动不见了,刚还看见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板凳上吐着烟圈享受呢。怎么一下子人不见了。她有点纳闷,正琢磨着他到底躲哪儿去了,忽的听得郭兰花一声惊叫,她赶紧跑到郭兰花身边,凭着直觉,朝楼下看去。
    王震动其实刚开始根本没注意到郭悦在阳台上的事,不过他半眯着眼皮,察觉到郭兰花对郭悦的眼色,这下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于是他竖着耳朵听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段时间,他心里烦透了,心里憋着慌,想找人说说,但是好象又找不到能倾诉的人。一股子邪火在他已经发育完毕的身体里串来串去,张强等死党也感觉到,自从王震动家出事后,王震动突然之间变了,但是变成什么样,他们也说不清楚,不过张强感觉到,以后可不能随便和王震动开玩笑了。
    王震动轻轻的打开门,其实他心里也没想怎么,他就是觉得烦,他想离开,找个地儿一个人清净会。不过在楼梯口的时候,那老男人骂得正爽,突然看见了王震动,有点惊讶,张了张嘴,没蹦字儿。王震动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轻飘飘的走过去,抬手狠狠的给了那老男人两大嘴巴,然后紧紧盯着那老男人的眼睛,提醒着对手,还手!
    王震动一边盯着,一边掏着裤兜。也许正是这个动作,让人误会了,那男人家里的女人先胆寒了,她感觉到了危险,王震动继续提醒着,还手!男人没动,女人先冲了过来,死死的挡在自己男人身前,开始破口大骂。王震动从裤兜里掏了半天,其实也没掏个什么鸟出来,他就是觉得胯下痒,所以隔着裤子挠挠。
    王震动看了看周围,已经有四邻围过来了,王震动也没理睬那老女人,走到墙根儿,随手拣了一块砖头,朝那对夫妻走去,郭兰花看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忙招呼着王震动快住手,好笑的是,周围邻居虽然多,但是看热闹的占多数,看见王震动拣了砖头,几乎所有人立刻退后一步。那女人见势不好,忙拉着自己男人逃回家中,王震动一甩手,那砖头狠狠的砸在门上。结实的木头上留下一个台球大的凹痕。
    王震动静静的站在门口,他等着迎接血战。伴随多年的那根牛皮皮带已经松扣了,他刻意捏着没扣的那头。不过结果让他很失望,那门自从关上后,再没打开的意思。当郭兰花冲到楼下的时候,王震动已经飞揣了N脚那门。郭兰花和郭悦玩了命的把王震动拖走了。
    从此后,王震动再没听见任何人,任何一句闲言碎语。
    郭兰花原本没工作,后来一天在家闲得无聊,她又是个闲不住的人,看见厂里家属工厂招工,她就自己跑去报了个名,也算跨入了工人阶级,不过她这个工人阶级,档次很低。不过她到不是为钱,她是闲的。王震动自从进高中后,虽然说还是提着心在,但是这一年里,当真没有什么事发生,这点连她自己都觉得不怎么正常,至于郭悦,她更没兴趣,那丫头自从进学校后,那三好学生奖状和玩似的往家里搬,基本不用她这个亲妈操一点心。王解放知道郭兰花进厂后,赏了句,吃多了没事干,也没再理会。郭兰花这才塌实下来,每天也过上了按时上工,按时下工,中午小跑步回家做饭的正常工人阶级生活。郭悦放学早,主动承担了买菜,切菜的任务,至于王震动,他只知道吃。
    王解放出事后,王震动的生活质量是江河日下,以前顿顿不断荤,现在基本三天一见,而且分量越来越少。其实他都知道,就凭郭兰花那点绝对可以说是微薄的收入,能三天开开荤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他看得出来,郭兰花和郭悦在吃肉的时候,尽量夹菜。他知道,以前家里,王解放是顶梁柱,郭兰花那点工资只是意思。
    王震动心里其实很感激郭兰花,他一直没把兰花放眼里,从进门的那刻起,他就没把郭兰花放心上,当初对郭兰花摇尾巴,不过是迫于王解放的强大淫威下。在经过几次动荡后,他对郭兰花还是有了点好感,不过他从不把这种感情表露在外面。他有点意外,这次小妈怎么没有象王富贵老头分析的那样,卷起卖房子的钱跑了?要知道,郭兰花卖房的事情传回北街后,是引起了轩然大波的,甚至连王富贵都认为,那婆娘莫非是准备卷款跑路?特意吩咐王震动多监视郭兰花的一举一动。
    王震动当然是听王富贵的话,但是监视来监视去,只是发现郭兰花为了这个家所做的一切,这一切毫无破绽。郭兰花用自己微薄的收入,尽力支撑着这个家,王震动看得出来,郭兰花已经尽全力了。王震动自己也想过,要郭兰花母女真跑路了,那他,又该怎么办呢?
    王震动粗暴的,不由分说的往郭兰花和郭悦碗里分着肉,郭兰花阻止,王震动一瞪眼,郭兰花不敢坚持,任由王震动忙活着。郭兰花发现,王震动好象在一瞬间里长大了,成人了。他继承了王解放的粗旷和蛮不讲理。不过,女性的直觉又让她感觉到王震动骨子里好象又和王解放不一样,是什么呢?
    杜长征是个绝对可以值得交往的东北好汉,他并没有随波逐流,甚至杜鹃妈都动摇的时候,杜长征终于表现了一下东北男人的魄力,一向温顺如绵羊的小个子,居然黑着脸和老婆吵了场恶架,杜鹃妈首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原本打算找自己闺女评理,不料,一向和自己最亲的闺女意外的站到了杜长征的这边,她疑惑了,自己主张从此后,再不搭理王解放家的聪明决定真错了?
    杜鹃想去找王震动,安慰一下他,她感觉她是欠王震动的,又好象不欠什么,反正就是说不清。多年未见,同学的友谊早已疏远,现在的王震动,已经和小时候很不一样了,厂里到处传说着王震动,张强一伙杂七杂八的事情。这伙人,在某些人眼里,已经可以和恶棍来划等号。杜鹃一直不怎么愿意相信,她坚信她曾经亲密的小伙伴,没有这么坏。不过一个这么说,两个,三个都这么说,不由又让她有点动摇。是啊,王震动的动如狡兔,出手狠辣的样子她一直忘不了。时间最能改变人,这么久过去了,他是不是真的变坏了?
    杜鹃终究还是没去。不过杜妈让她裁判时,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第一反应就是她妈是错的,不应在别人痛苦的时候再撒上一把盐。这一次,她理直气壮的站在了老杜的一边。
    杜长征很满意的对杜鹃点了点头。
    王震动最近发现,郭悦买菜抠抠嗦嗦的,婆妈得很,一斤小菜为了一分,两分钱喋喋不休的老和小贩讲价。郭兰花最近特别的忙,回来的时候,带了一沓子什么东西,深夜时分乘王震动他们休息以后,悄悄的拿走他们的台灯,一个人关起门来开着台灯不知道忙活什么。再后来,他发现郭悦也经常半夜起身,敲开大房间的门,也一头扎进里面,不知道搞什么?他的疑心病再次发作了?不可能是商量跑路的事情,这个他是知道的,这家里,除了这破电视还值一点小钱,其他的连收破烂的都瞧不上眼。她们两母女到底在忙活什么呢?
    王震动设计了一个小机关,他找了面小镜子,放在大房间气窗的旮旯里,调整好角度,使自己正好可以利用反射的角度看清楚大房间里面的状况。弄好后,他静静的等待黑夜的来临,谜底就要在这晚揭开。
    是夜,郭悦如往常般,悄悄的起身,轻轻的叫了声哥哥,王震动忍着没搭理,故意打了一声鼾。郭悦轻轻的敲开了大房间的门。王震动立刻起身,站在那事先设计好的角度里,仔细的观察里面的一切。
    他看见郭悦和郭兰花都趴在里面的饭桌上写写画画,他不解?写个东西也需要这么神秘?他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使劲动用听力,想听听动静,谁知,除了笔划纸张的沙沙声,他什么也没听到,其他的,只有两母女偶尔的咳嗽声。
    王震动听了半宿,还是没听出个所以然,听见郭兰花吩咐郭悦,不早了,快去睡吧。郭悦答,等我弄完这张就睡。王震动立刻蹦回到他的上铺上,假寐!
    王震动非常的疑惑,这两母女每天晚上都这么搞,究竟在搞什么?他使劲想了想,还是没有头绪。不过他有他的办法,他的办法很直接,就是审问郭悦。
    郭悦一回家就发现王震动脸拉得老长,她甜甜的冲王震动叫了声哥,接着放下书包,准备出去买菜做饭。王震动一把拉住她,面无表情的问,郭悦,问你个事。郭悦被王震动捏得青痛,叫唤着,哥,松手,什么事?。王震动送开郭悦,你和你妈每天晚上都在搞什么?
    很让王震动意外的是,这郭悦根本没打算宁死不屈,听得王震动发问,先是惊讶,然后吐了下舌头,笑着说,哥,妈没告诉你么?我们在描图纸。
    图纸,什么图纸?
    哦,杜叔叔给妈揽了份活,他们技术科需要描图纸,他就把这活分了一部分给我们了,描一份2块钱呢?
    
2024, LCREAD.COM 手机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