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七: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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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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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听说你愿意去柳府听学?”
跨步走进殿内,萧珩的目光落在小太监手中的书册上,后又转至案后正坐着手支脑袋闭目养神的安子疏身上。
闻言,安子疏只闭着眼睛,并不打算答话。
隐隐听到自己被气的牙关间的磨搓声,萧珩没想到自己忙一上午的政务琐事,方抽空来看看安子疏,安子疏对他却仍旧是一副厌恶模样。
然而,萧珩可是听说上午柳廷云来见安子疏时,安子疏还同柳廷云心平气和地用了一顿早膳。
心中酸溜溜地冷哼一声,萧珩平息下愠气又道:“怎么你缺东西也不同孤说一声,平白拿了柳廷云那么些物什。”
更何况,萧珩翻了会木箱子发现都是些被人翻阅过的书籍,没什么好的东西。
他负手看了眼院外天色,见为时尚早又道:“孤如今也算得上是你的兄长,你有什么事告诉孤,出于情理孤会照顾你一二。
这样,离书塾开堂不剩两日,你随孤这就去库房挑几件可心的墨宝用罢。”
萧珩说了这么久,一旁的安子疏却仍只是闭目养神,仿佛真的睡着了。
寝殿门口,季风和星子瞧见这一幕,默默替这僵持着令人窒息的氛围在心中抹一把汗。
萧珩也不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他见安子疏如此将他拒之千里外,甩袖转身便欲离开此地。
可不会儿,星子眼见萧珩怒气冲冲地离开院子,又忽然怒气冲冲返回至殿内。
“安子疏!孤同你说话,你是耳朵聋了吗?”
气急,萧珩拿起案上的书册在安子疏手侧重重拍落,冲安子疏大喊道。
他黑着脸,负手扬起下巴,语气不容人置否,“既如此,孤说过的话也不会收回。
要么你自己随孤走去库房,要么就是孤把你拖去库房,自己选一个好了!”
脑海中忽现那日自己被绑在床榻上的画面,安子疏惊惶之下瞬地睁开眼,他启唇无奈冷声作答,“知道了,我随你去。”
萧珩暗暗双拳紧握,他发现安子疏每次都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想心平气和同安子疏说几句话都不行。
转过身往门外走去,萧珩瞧见仍捧着旧书册的小太监星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吓得星子连忙丢开手里的书卷,恭恭敬敬地垂首站到安子疏身后。
少顷,几人行至宫道上,路过御花园处听到一阵莺莺笑语。
驻足看去,能瞧见御花园长亭内一群正围绕着皇后和丽妃而坐的妃子正笑个不停。
萧珩见安子疏一副目光不舍得偏移的模样,便停下脚步也在原处观望一二。
上首,皇后着装雍容华贵,带着金护指的手摸着站于一旁的丽妃的肚子,笑说:“嗯,可见有些凸起了,等再过一阵子只怕会更明显。
丽妃,这大雪天里,你平常走路什么的,定要当心才好。”
丽妃闻言抬手抚了下被亭中暖炉熏红的脸颊,低首娇羞浅笑微作揖道:“是,皇后娘娘。
臣妾如今月份眼见着大了,只恐没那么多精力再能伺候陛下。
眼下娘娘高烧已退,陛下常同臣妾说,若不是他如今政务繁忙,定时常亲自来瞧皇后娘娘。
为做弥补这不,皇上便先叫臣妾前来在娘娘身边照顾着说说话。”
丽妃态度端的懂事,又有一张叫人讨厌不起来的脸。
皇后闻言后心中愈发高兴,朝座下几个妃子笑道:“之前本宫还说这丽妃是个不懂事的,如今看来,倒是本宫错怪她了。
本宫看啊,她就是个乖巧可人儿的性子,要不然怎么让陛下喜欢呢。”
下首的几个妃子也连忙应声附和起来,脸上无不笑得真诚灿烂。
唯有皇贵妃荣妃全程扬着下巴黑着脸,坐在那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揉烂。
母妃果真过得如此开心吗?
不远处,安子疏的视线凝在丽妃的笑意上,双眸逐渐被根根血丝染红。
他记得他曾拼尽全力,只为给他的母妃开出一条逃出宫的路,他那时是真心希望自己的母妃出宫后能过得好。
然而,时间如同白驹过隙,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感受到有人正注视自己,丽妃抬眼看去瞧见安子疏的身影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眸中渐起一层薄雾。
又瞧见安子疏身旁站着萧珩,丽妃收回视线,脸上重新浮现出与方才如出一辙的笑意,低下头看向皇后抚在自己腹部的手。
“其实,只要你像你母妃那般听话些,父皇能保住你母妃,孤也能护你无虞。”
萧珩见安子疏望了一会儿便侧过身不再去看,他知道此刻这人最是脆弱,隐隐心中生出一丝期待。
下意识握紧双拳,安子疏转过身看着萧珩冷笑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踩踏我父皇尸身时的样子。我觉得,你应该感到庆幸,因为我还没有杀了你!”
“这话你也敢在外面说,孤看你是真不想要你的命了!”
步步紧逼至安子疏面前,两人距离只有咫尺。
萧珩抬手紧紧掐住安子疏的脖颈,望进其人的双眸中勾唇轻笑,“你想杀孤,孤劝你还是做做梦就好。
毕竟以你如今的地位实力,只怕只能屈居于孤的身下,任由孤摆布。”
语毕,感受到安子疏瞳孔里的畏缩,萧珩神色微缓。
他手松了劲放开安子疏的脖颈,转过身,继续带着人径直往库房走去。
不远处,正巧路过的萧燃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眸色暗下几分自语道:“哼,果然本殿下没猜错,那安子疏和太子已经混在一处。”
晚间,萧燃跨进荣妃殿中,欲将自己今日下午看到的事告知自己的母妃。
未想,他刚掀帘入门就见自己的母妃正将一玉盏往宫女身上砸去。
“啊,贱人!狐狸精!”
荣妃下午在御花园里看着皇后和丽妃耍威风受了一肚子气,刚回到寝殿里就开始大发一通脾气。
门前,萧燃被吓一跳。
他瞥了眼那被玉盏砸中此刻已是额角流血的宫女,轻蔑地冷哼一声,负手不悦蹙眉道:“我说母妃,你这又是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丽妃那个贱人!”
气得又砸碎一玉盏,荣妃红着眼咬牙恨道:“燃儿你不知道,那个狐媚子勾着皇上还不够,今日里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巴结皇后,同你母妃作对!
呸,真是个忘了根的下贱坯子!”
“哼,儿臣还以为是为谁,原来是因为她啊。”
萧燃阴下脸色冷道:“母妃你当那狐狸精做什么上赶着巴结皇后,还不是因为她原先生的那个贱骨头如今已同太子混到一处。”
“这不可能。”
荣妃闻言脱口否决,“且不说那丽妃就是个自私自利,为了活着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下贱货色,根本不可能再去管她那个拖累儿子。
就凭你平常对太子的了解,他那般唯利是图,城府深沉之人,你觉得他会去白费精力管一个毫无价值的废物吗?”
“母妃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儿臣今个下午可是瞧得真真的,太子同那贱骨头两人站在一处。”
萧燃坚信自己所想,语气笃定道:“后来,儿臣还瞧见太子带那贱骨头去了库房,挑选不少墨宝字画赠那贱骨头。
另外,母妃不会还不知道吧?
今早柳相那老东西同父皇说要让那贱骨头进柳府书塾,好以此教化那贱骨头。
当时儿臣也在旁边,儿臣亲眼瞧见太子还在一旁帮腔说话。
哼,真是想起来就生气。父皇竟然最后也同意让那安子疏与自己血统纯正的众皇子在一起平起平坐!
凭什么!这简直就是在玷污儿臣!”
闻言荣妃不由站起身,她蹙眉沉思道:“若是这样,倒还真有可能,莫非太子可是在做什么打算?”
忽觉身上发冷,荣妃抱住自己的双臂看向萧燃道:“燃儿,不知为何,母妃总有不好的预感。”
“哈哈哈,母妃你好歹也是将门之女,这胆子实在也是太小了!”
萧燃脸上浮现轻蔑的笑,甩袖冷哼,“儿臣才不怕太子,而且那安子疏区区一个阶下囚,儿臣随便想个法子便能轻易捏死他。”
“谁说母妃怕了?
只不过这些年你祖父同你舅舅势气太盛,他们又是从不知收敛的。你父皇心中对他们已经隐隐不满,就连母妃也不时因此被冷落。
母妃是怕你祖父同舅舅会出事。”
听到萧燃所言,荣妃回过神瞬时有了底气,“不过听燃儿这么说,看来燃儿心中已有自己的计策。”
“这是当然!”
萧燃扬眉得意道:“母妃你可还记得前不久因鞭打安子疏被父皇处置的那几个太监?”
荣妃点首又疑惑道:“可母妃听说他们不是都已经被处死了吗?”
“倒是死了两个小的,而其中有一个坡脚老太监是个人精。”
萧燃勾唇轻笑着,“那老太监在宫中混迹多年,早就买通大半宫人。
这次被处置,他早已暗中带着积年攒下的身家逃出了宫,宫内那些掌罚的太监也都替他瞒着此事。
儿臣今个下午便已着人寻到他,叫人给了他一笔金银,届时,他自会助儿臣悄声匿迹地弄死安子疏那贱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