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半夏谁轻歌,歌尽谁年华 第01章 落尘蔓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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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传说里尚有仙界之中千年,就如人间的十年,也只不过弹指一挥间,但是在兜兜转转的纷扰凡尘中十年时间,亦长亦短。
四月,初夏,没有的夏意的初夏,花期尽,又是一年平淡的花祭,17个年头里又一个的平淡花祭。那是一个面容朦胧的女子,她安静地坐在醉名园的一角,抚琴,面纱里潜藏着清冷的眉,清冷的眼,清冷的容颜。伊人青丝随风轻轻扬起,随同洛城的纷飞花雨,和着静雅的流音。朦胧如她,她如画中走出来的瑶池仙子,一人,一影,一副画卷,画中亦有人,画中亦有景,只是画中无情。人亦寒,情亦难。
尽管没有人会愿意去听她的流音,但是她依然继续。她只是醉名园的一名不会说话,隔着面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琴姬,玺乐国的民间琴师。玺乐国,国风好乐,且储君擅通乐理,宫廷中的流音便传到民间,与民间同乐。
她靠着抚琴所得的微薄收入来维持自己的生计,生来便不会说话,她自有记忆起就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6岁的时候,被一个好心的琴师收养,跟着好心的老琴师学艺,10岁的时候,老琴师染病终是因为没有银两医治,死去,年华流转,这世界就真的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此后开始辗转谋生,那时她不过10岁,还没有任何能力独自生存的年龄,住在老琴师留下的破屋子里,后来,醉名园好心的香娘,看她是一个面容不清,始终掩面如此孤苦无依的哑娃,收留了她,让她在醉名园卖艺,才得以苟活于世。
她没有拥有倾尽天下的容颜,但却不曾怨过,上天执意给她带上轻掩的面纱,她没有过人的聪颖天资,但却不曾怨过,上天给了她不语的浅伤;她只会掌弄流音,十指七弦,瑶琴是她唯一可以依附的世界,也只有在流音浅漫时,让她有了存在感。也只有在流音轻叹时,所有的明媚,忧伤,冷暖,潮寒都会从她的世界淡尽。
拨弦弄音,让她的世界变得清澈,明朗,因此这样的存在,也是她的夙愿。她本是凡世中的落尘,无人问津。她本是可以在自己的世界,继续风轻云淡,可是却因命运一次的捉弄,让她的一声叹息,便有了这一世的纷乱,一弯浅笑,便有这一世的家国仇寒,一抹清泪,便有这一世的愁断肠…说不清是注定,还是劫难,是纷扰,还是哀叹,总之,后来的原因已经无从说起…
平淡的初夏入暮的傍晚,默语与往常一样抚完琴,伫立在醉名园的庭门口,与香娘挥手道别后,漫漫走过街巷,从巷子口一间布坊里里够了一些素净粗简的布料,时至入夏,她该为自己添些夏衣了。
如果她今天少弹一首曲子,抑或是她不与香娘长时间挥手的告别;
如果她不走这条街,抑或是她没有在这个时间去买布料,她的命运也不会再惊起波澜…
只是命运没有如果,如果,如果,永远是假设,既然命运已有轨道,她躲也躲不过,她才刚没走多久,就撞上了一个高大的男子,她低眉致歉,因为不能说话,她只是连连颔首致歉。由于那个男子一直没有说话,气氛默然的压抑,她方才抬眼看,这时映在视线里的是一个男子,一袭青衣,身配长剑,面相隐露有点寒意,但说不清他是江湖中人士,还是城里的捕快侍卫。
虽然来人冰寒冷然,但她依然心静如兰,再次低眉颔首欠身致歉。那个男子终是让开了路,而她抬眼弯眼露出歉意的浅笑,倏然离去。霎那间,她的一抹浅笑如络城的桃花,沁人心扉,洛城虽是四月芳菲已尽,但是她的笑靥成为了方才转瞬而逝的画景。
花开如是淡如墨,浅笑若如烟花落,
碎尽繁华轮回错,不知谁言凡尘默。
男子的眼眸闪过惊愕,不瞬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深刻斐然的笑意。一直找了那么久,原来她在这里……
“郡主的下落如何?”华丽的殿厅中,响起一个温润的嗓音,声音来自一个男子,白衣如云无暇,绝尘如染霜华,月光透进厅堂,晕染着空气的纷芳,男子的轮廓俊逸,绝美,秀挺的鼻梁,紧闭的薄唇,闲散散落的青丝,他轻倚在雕龙的金色石柱边,那份闲适悠然,好整以暇,刚刚好映衬着他的淡然,他的绝美,这是一个比女子还要美的男子。
“殿下…”那个禀报的下属面色苍白,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他的手脚不自主地在颤抖着…
“下去吧。”他闭上眼睛淡道。然而,下一瞬一声闷声惨痛尖叫划破了华殿,也在瞬间消失,白衣男子在转瞬间的旋身一闪,离开了厅柱,那喷溅的血液丝毫没有染上他那纯白的衣袂。下去吧,这句话,其实他没有说全,他要说的是“下黄泉去吧!”。
流转十二年的时间,他已不再是那个淡笑如风,温文儒雅的少年,他的眉间增加几分英气,绝美的脸庞却依然,嘴边的淡笑与十年前相比,却增了几分凛冽,冷寒。
殿外进来了个黑衣人,将那个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手下尸首脱了出去。
“启禀殿下,属下有事禀报。”须臾之后,门厅后有人进来传报。
“什么事那么急?”晚清风看了一眼进来的属下,走到案边,攥着香茗饮了一小口,才缓缓道。
“属下方才看见郡主还在洛城内。”青衣男子激动地道。
“哪里?”晚清风淡道,平静的眼眸闪过了一丝狐疑。
他不太相信别人的话,现下周围有几个人的话,能信?如今他和夕丞相也已经明争暗斗了十年,大致也明白那老丞相按多少人在他的身边。但是来报的人是疾风,是他信任的属下。
“洛城有名的醉名园,属下打听过,郡主最近就在醉名园。。”疾风谨慎地答道。
“哦?郡主何时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了?”晚清风的嘴角勾起露出了绝美的笑颜,笑颜在月光里淡去后,成为了如霜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