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第二十九章 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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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二年,大学士索额图获罪处死。
康熙在颁出的圣谕里零零落落的说了一大通,什么专权用事,什么贿赂公行。这些年来,索额图被康熙抓了放,放了抓,其实不过是因为他成为了康熙眼中一个危害到所谓大清江山的人。而如今所有的功成了过,伴君如伴虎。
说到底最后终敌不过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索额图也就这样成为了大清朝第一罪人。
比起朝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个后府可是要安静多了。忘记了是哪里说过的一句话:女人的事再大,早晚也要落到地上,可是天下的事,永远也落不下来。
文毓越发的安稳,像是上次她落胎后一样,可是这一次怕是再难让她振作。
相比起来雅舒却很得胤禩的喜欢,关于这一点我一点也不诧异。别说是胤禩,就连我几乎都要被她征服了。
每日的请安一日都没有落下过,举止文墨又甚佳,连说话都像一阵春风吹过似的。
桑竹倒好像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格格,她这是无事献殷勤。福晋福晋的,桑竹都要听不下去了。”
我也就只是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摇头一笑。
五月末,宫里传出来丧讯,裕亲王福全病逝。康熙让他所有的儿子都为他穿了孝。
后来朝里朝外都在风风雨雨的传着,裕亲王在病重期间私下曾向康熙举荐过胤禩,一时间胤禩就又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我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康熙这个时候一定已经开始对胤禩上心,权衡利弊;开始担忧在他这些优秀而又有野心的皇子之中,谁是那个威胁到太子之位的人;开始从太子和大阿哥,索额图和明珠之间的斗争和结果中警惕起来。
而我最怕的就是胤禩在这个时候被这些虚幻出来的美好现象充斥了头脑,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理想中的高峰,而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彻底的败溃。
于是,我常常在晚上跟他躺在一块的时候,闭着眼睛享受黑暗可以掩盖的惆怅:“胤禩,其实我们这样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他环着我的手紧了紧,把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在我身上:“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突然想这么说,就说出口了。和你这样真的很幸福,我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再多的恩宠对我而言就是负担了。”
他没有说话,漆黑之中我看不到他的眼睛,找不到那里面让我心安的那种光芒。
半响,他吻了吻我的头发:“好了,别想这么多了,睡吧。”
我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睡下的,只记得他胸口的心跳让我渐渐的安稳下来。
董先生在刚刚入冬的时候着了凉,我和江子理天天照顾着也不见好。后来,宫里为准备过年忙的不可开交,没办法,我只好把桑竹派到那去照看着,听说终于慢慢的好转起来。
年末,宫里开始为新春给各宫主子请安,年年这些个套路我几乎都要弄烦了。好在这个时候和最初不同,宫里的几个福晋倒也都熟络了些。
我和菀盈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她穿着白色兔绒镶边马甲,偶褐色柳藤水墨夹袄旗装,偏侧发髻淡雅而清新,小暖炉在手上一个劲的来回搓着,我看着她的鼻子都有些被冻的通红,不禁笑道:“瞧你冷的,怎么就不听劝,回德妃那去坐着呢。”
她摇了摇头,看着我偏头一笑:“难得见八嫂一面,在这陪嫂子说说话挺好的。”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让你说的,好像我让人给圈了似的,倒见不着人了。”
我越发的珍惜能够跟她在坐在一块这样聊天的日子,转身中我已经不知道在这样的恍惚里滑落了多少时间的种子。每天看着日出日落,历史的篇章一页页的翻过去,当夺嫡的战火打响的时候,我不知道依附于不同生命的我们,还能不能再这样放松而欢愉的享受这平常百姓的妯娌之乐。
突然,她看了远处的方向半响,笑着站起来道:“四嫂。”
我回过头去,四福晋一身白绒昭君套,牡丹苏绣旗装走进了亭子,淡雅雍容,神色却藏在那么一股忧伤被她的笑容掩盖着。
我知道年中的时候她的儿子夭折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越发的鄙视那个时代的医学技术。
在这样一个时代,纵使天皇贵胄,纵使权倾天下,也敌不过生老病死带给人们的悲痛。
我开始庆幸我没有孩子。
她带着浅浅的微笑在我们对面的石椅子上坐了下来:“到处找不见你们两个,敢情跑到这来开小灶了。怎么没去给长辈们请安呢?”
菀盈也坐了回去,笑道:“刚从各位长辈那回来,我们这灶炉刚开,不就被四嫂捉到了。”
她低头轻轻一笑,抬眸看了看我,又看着菀盈,微顿道:“我刚打额娘那出来,十三在那还满世界的找你呢,你还是去额娘那看看吧,免得咱们这个十三爷又把紫禁城给翻过来了。”
闻言,我们都笑了起来,菀盈是个聪明的人,知道她这话的意思,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对着我们稳稳的福身:“那两位嫂子慢聊,我先行一步了。”
她走后,我看着四福晋。我们平日里并没有太多的交情,她这样特地的来找我,又特地的把菀盈支走,反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只能开门见山:“四嫂可是有什么事儿要跟凛雪说的,但说无妨。”
她看了看我,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弟妹这样说,那我就直说了。我听说,弟妹和我们府里的若思曾是好友?”
我不禁愣住,自从若思嫁入四府之后,除了在一些四阿哥带着她出席的宴会上,我们基本上很少来往了。即使在聚会上,我们也只是私下里找些僻静的地方说几句贴己的话。
毕竟我们现在隶属于两股不同的势力,也毕竟在我们曾经的交往中,江子理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像是一种默契,我们表面上一直都这样淡淡的。
她如今这样问,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们已经把所有该调查,该知道的事情都弄清楚了。
似乎是看我神色有些恍惚,她笑道:“弟妹不必如此,倘若没有你们这层关系,如今我倒不知道要找谁才好了。”
她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顿时取而代之的是对若思的担忧:“可是若思怎么了吗?”
她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月月初,宫里太医来给福晋们把平安脉的时候,诊出若思是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