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天下无魔  58、追你到箱根之“和室一夜”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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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追你到箱根之“和室一夜”
    ……他被一种奇怪的声音闹醒时,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有一瞬,他以为是叫早的闹铃,不觉一激灵——上学又迟了。碉堡……今天是什么考试?仿佛有,又实实想不起来。
    很快,他否定了这是催起的闹铃在响,这声音有调性,分明很陌生,而叫早催上学的闹铃只在一个声频上摧枯拉朽。
    于是,他努力去想,搜索记忆,这是在哪里,今夕是何年?可是,脑子仿佛是一只错牙的齿轮,又或如陷入泥沼的车轮,刚要转动,又滑脱,一点都开动不起来……只是在发现自己睡的地方并不是通常意义的床铺时,他的意识才逐渐进入恢复……进而,他看到了眼前密匝匝的窗棂,好奇怪,在屋里投影出无数个方格,刻板地妖孽着……他把这些要素归结到一起,终于想起,自己是昨天才来到这个地方,从东京过来,而这个地方叫……箱根。
    回忆起这些后,他猛地跳将起来,因为他同时意识到,先前听到的奇怪声音是客房的门铃,它响了很久了,而且还在继续响。
    他赤膊穿一条棉布的睡裤去开门。经过穿衣镜时,看见自己松紧裤腰挂在胯骨处,露着性感的人鱼线和显眼的腹肌毛,下意识地往上提了提。
    开门的时候他不由想,谁啊,这么早?他自然地想到是旅舍的人。这家旅舍做服务的,都是年迈到佝偻的老太太,个子都不超过一米五,像一帮滑稽的小矮人。很显然,这些上个世纪的遗老,都是晚睡早起格外勤劳……
    他开门的时候遭到了阻碍,第一次拉门没有成功。
    第二次,他稍稍使了点劲,依然没有成功,门铃却愈发催促。
    他蓦地想起,此地的门是横移的,而不是习惯地旋动门把,由外往里拉开……
    门铃是在他移开客房门的一刻停止的,这时候,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他看到门外站着的那个人倒抽了一口冷气……雪奈!此前,打死他也不会想到是她。
    他惊呆了,脱口说,怎么是你?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说了没说那句愚蠢透顶的“怎么是你”,但心里的那声炸雷,分明炸出了那个意思,而雪奈也从他的雷反应上看到了这个。
    雪奈没有向他解释为什么是她。在这样一个鬼都在赖床的早晨,一个女生来按门铃,一定是有理由的,然而,所有的理由,此时,都敌不过她一个意外发现——
    她从他身前擦过,径直闯进客房。她在客房里只看了一眼,便速速退出来。其实,刚才在门外的位置,她已经看到屋里还睡着一个人,露在被窝外的两条腿也似曾相识。她之所以要进入,是想确认一下,这个人是否真的是自己的哥哥——伊藤完治。
    现在,一切都无误,榻榻米上这个沉睡的男人,正是哥哥完治。如果不是被角盖着肚子,她几乎能确认他是裸睡的状态。
    雪奈退出客房的时候怒目圆睁,对凝滞在门口的男生发出严厉诘问:“昨晚你们干了什么?!”她问完,一步也没有停留,沿着狭窄的走道奔跑出去……他去追已然很被动。
    …………
    是啊,昨天晚上我们干了什么?我飞快地回想,脑子里的轴,急速运转,又紧急刹车,霎那间磨擦出火星……
    去泡汤了,我们。那是天色将晚未晚的时分。泡得人酥酥的,从里到外焕然一新。完了,去吃会席,喝酒,穿一身浴袍,喝一种叫“菊正宗”的日式酒,入口并不辛辣,但晕乎乎的感觉缓缓来袭,很快上头。
    后来,我们开始做游戏。准确说,是他们开始做游戏。狗血游戏。挺闹腾的……我觉得没意思,走了,她的完治哥哥跟出来……
    于是,我们又去喝酒,找的那家“居酒屋”在我脑子里已经面目不清……恍恍记得挂黑色的“屁帘儿”,猩红的灯笼,障子门后头的和服女露着煞白的颈项和锁骨,笑容可掬,大致就是这些印象。
    我们在柜台前喝酒,正对着扎头巾的卖酒小伙和一挂青面獠牙的神符。两个男生聊天,自顾自,没有去找女人逗乐。在那段时间里,我们除了喝酒,还说了些什么?不记得了。反正是完治说得多。他喝多了就显得唠叨。说那么多话我怎么记得住?
    “菊正宗”上头了,我不让完治继续喝,他嘲笑我身子在晃。其实,是他自己在晃。于是,我们就在这种晃晃悠悠的状态中回旅舍去。回去走的是下坡道,路灯稀疏,路有点黑,看不太清楚。两个穿浴袍男生,沿着黑黑的坡道,从左边晃到路的右边,又从路的右边晃到左边,好任性好散漫也好开心。“木屐”的噼啪声,窜入夜空,特别清脆。
    其间,我好像停了一次,清理木屐里的砂粒。
    我说,哥你等我一下。
    他扶住金鸡独立的我,诧讶地问:“你叫我什么?”
    伊藤总裁呀,还能叫你什么?。
    “你喝多了——”他用指头抵住我的唇。
    在我觉得应该拿开手指的时候,他没拿开,慢慢变为一种触摸,于是我把脸转开。
    他指尖上有食物的腥味。
    她的完治哥哥问我要不要小便?他说的是“小便”,而绝不是斯文的场面上的“小解”“解手”什么。这时候他说“俗词”说明把自己放下了,抑或说放开。他还说,浴袍一掀很方便。我说,不想。他说:“我们小时候经常这样,看着水顺坡道往下流,比你走路还快。”我能想象他儿时快乐的样子,但依然坚持不能做沿街小便的事,尽管大多数喝了酒的男人都做过这样的事。他感到无趣,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不知道他是否清醒,看他坏笑的样子,我觉得,至少不是完全清醒的。
    我不知道是怎么随他进入了那条夹道……曲里拐弯,七折八拐。
    也不知道如何来向你们描述那个很日本很隐秘的夹道。
    这么说吧,夹道的一面是木格子窗,尚且算是右面吧;另外一面,也就是左面,是同样的木格子,但不是窗,是糊着障子纸的横移门。OK,我记忆中就是这样。横移门老旧了,每一扇都关不严,通过缝隙,能看见里头是一间间铺着榻榻米的居室。不大,四到六帖的那种。
    我不清楚在日本的建筑中,这一类夹道是干什么用的。是仆人专用?就是我们所说的“员工通道”?或者属于“服务专道”,供仆人送茶上菜什么?通常,日本仆人都不走正门,他们从边门或者后门进入,于是,“旁门左道”外便有一个特殊的看似隐秘的夹道。
    明摆着,白天夹道应该是条“明道”,日光从右边窗子一侧照进来;夜间,俨然是条“暗道”了。夹道里没有一盏灯,全借助左边障子门透出微弱的亮。于是,一到夜间就造成这样的局面,夹道从头到尾黑黢黢,居室里的人很难察觉夹道里的动静,基本感觉不出有人在走动,只要你不出声。夹道里的人却能偷窥居室里发生的一切。
    我们——我和完治把木屐抓在手里,赤脚走在夹道上,神不知鬼不觉。完治将浴袍下摆卷起握住,连衣摆的窸嗦声也是听不到的。然而,越是静、越是行动鬼祟越能听到居室里的可疑声息……每个成年人都明白这是在干嘛,这让我呼吸紧促。
    完治在一扇有微弱光线透出来的障子门前停下,哦糙,我差点出声,被他严厉的眼色阻止。
    通过没有关严的障子门,我看到一公一母两个日本人正在酣战。公的是肉气很重的愚蠢身形,头大如钵;母的虽然没有完全除去和服,但宽大的衣领滑落肩下,下摆则撩至腰间,愈发显得淫荡。当母的颠颤着试图改变方位时,我看到了公的丑陋的膨胀的物件……
    什么都有美丑之分,哪怕是花、草、鱼、虫;哪怕同是猫,同是狗。猫通常有可爱的猫容,可是有一次,我在朋友家看到一只长相丑陋的猫,通体黑色且瘦得出奇,碧绿的眼睛放出凶神恶煞的光,我疑心它是魔鬼附身,以至躲之不及心生寒意……同样,我不愿意看障子门里这一幕,毫无美感的重叠交合,在我眼里,无异于作恶,导致我心冷。我怕多看一眼都会让我一个月都激发不起热情。
    我转身要走,却被完治拦住。
    这种“拦”,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壁咚”。他单臂撑直,迫我靠在绝不牢固的木窗上。我不敢出声,用夸张的表情向他表示,让我离开!
    伊藤贴在我耳边说:“你讨厌这些……”
    我厌恶丑陋。
    “什么才是不丑陋?”微弱的声音里有丝丝讥诮。
    ……一枚大枣,溜圆赤红,从枣树上掉下来,直接掉进的泥淖。昏黑中,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镜像。不清楚这是怎么发生的,受他反诘的一霎,脑子里就忽闪出这样一个画面,仿佛是有枣没枣打一杆的念头,带来的幻象。或许是他在向我施展魔法,让我在黑色的想象通道中看到,与丑陋对峙的是美好。可这美好为什么单单是枣,而不是其他?后来,我回忆这天晚上的事,曾怀疑,是不是有一瞬他对我挑开了他的浴袍?我很恍惚,回忆不起来。
    我能回忆起来的是,惊悚的一幕在这一刻发生了,障子门里传来粗暴的吼声:“谁?谁在那里?!”
    他迅速将我拉在一边,紧贴在障子门一侧。
    当障子门“哗”地拉开,里头有人探出头来时,我们随时有可能被发现。幸好,这种危险并没有出现,那肥硕如钵的脑袋朝夹道两端潦草地张望了一下,很快缩了回去,随即又重重阖上了障子门。
    我们没敢很快动作,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一味凝定在暗影里。低下头,看魔法显灵一样,看着一个目中无人自我膨胀的意念在作妖,两个人都处于失语状。
    他靠我靠得太近了,我身上的体香,呼吸的热量,撩拨着他的灵魂,让他失去自控……他来抓我。我无法那么快接受我老板对我的狎昵,于是便逃避,一个劲挡,又实实不敢发出声音。
    然而,只一个回合,她的完治哥哥,就顺势俘获了我,手熟练地从浴袍开叉处进入。他用整个手掌来表示对我的态度,霸道得让人心生委屈,而我只记得撕逼的事不可在这一刻发生!
    他试探过我后,小声对我耳语:“不会再让你看到丑陋。”
    我则再一次扭动五官,向他表示:让我走!
    对于安全离开夹道,他显得胸有成竹,“跟紧我——”说着,抓住我胳膊,带我从夹道另一端潜出。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要不是提前脱下木屐抓在手里,事情也许会更糟。
    从夹道出来,居然是旅舍的前厅。见到明晃晃的灯光,我长吁一口气。负责清扫的小老太看起来和完治有几分熟,说话的口吻很家常。完治对我说,小的时候,随家人来这地方度假,他独自溜进这个夹道,不止一次。他没说是这些小老太给他开的方便之门。
    我和你的完治哥哥——两个体面的男生,就这样,赤着脚,穿着浴袍,在小老太的眼皮底下穿过前厅,闪身进了客房。
    我开门的时候,完治侧身挤进我房间,不由分说。之后的事,就跟互联网上说的那些大同小异:
    你只说要一个抱抱,
    一不小心就加了个吻;
    你只说要在我这里躺躺,
    一不小心就捱到天际放光;
    你只说相互投缘求做一夜室友,
    一不小心就变了调调。
    早晨醒来,你想,本来我只给你一个抱抱……
    …………
    他怎么能告诉雪奈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本来就是个狗血问题,就跟她追踪到箱根来一样狗血。
    他光着脚,穿着潦薄的能透出内里轮廓的睡裤,不顾一切追上去。抓住雪奈的一刻,雪奈甩着头发,暴怒地嚷道:“你说要结婚,他说要结婚,你们都说要结婚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都是鬼话!”她本来可以说“都是搪塞”“自欺欺人”“欲盖弥彰”“转移视线”什么,然而,她的中文太初级了,尚未掌握这些深刻而到位的书面语。她说“都是鬼话”,虽然意思没错,但过于直接了。有鬼心思的人才说鬼话,这是一种推理逻辑。
    他粗野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想,如果不是先声夺人,压不住这妞恶劣情绪爆棚。
    “拜托,不是我要去想诶,”雪奈说,“我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吗?两个要结婚的大男生,睡在一个房间,是我亲眼看到的——”
    你看到什么啦?他较真地问。
    “……还需要我重新说一遍吗?”
    你什么也没看到,他抢白道。你的完治哥哥,昨晚他喝多了……因为这桩婚事,你们伊藤家干预得太深、太多,他高兴不起来。他喝多了喝吐了睡在我房里,我照顾了他一晚上……如果是你的闺蜜,喝多了,或者是病了,让你照顾她,你会怎么做?你会置之不理任其不管吗?你理了管了,会受到这样的误解和中伤吗?为什么我就像犯了天条,犯下了逆天大罪?这不公平!
    这一瞬,他从她眼睛里看到了疑惑……
    他当即就明白,彻底抵赖,坚定否认,像个赖皮,是唯一的救赎——他眼下采取的方法完全正确,不要有一点犹豫,不要心虚,任何躲躲闪闪的表现,哪怕是一个恍惚的眼神,都可能被看破。
    真相,意味着,死。
    一死得死好几个。
    我们干吗要让许多人去死?有什么权力这样做?
    “你们是我生命中最看重的两个男人……”她眼眶急速泛红。
    看到她泪水涌动,他意识到自己成功了,跟着就是要争取更大的主动:为什么你不能给自己一点冷静?为什么想问题你总是这么极端?为什么这些天都见不到你?他严厉地质问,反守为攻。
    “不想见你!不要见到你啊……”雪奈双拳紧握,冲着他神经质地喊。
    这非常好,表明她不再纠缠两个男生睡一屋的事,不再认死理。不认死理就有更多的回旋余地。他顺势将她一把搂住,让她在自己的怀里使劲蹦跶尽情发泄。他对自己怀抱的软化功能有充分的信心。
    她果真在他怀里哭了,哭得好伤心。一边哭一边问自己,为什么要追到箱根来?一连问了好几遍。
    小女生哭,一切都好办了。她从东京到箱根,一路都没想明白的事,到了这儿也不会明白。
    她的完治哥哥从房间里出来,穿着稀松的睡袍,露出瘦骨嶙峋的前胸,站在十步以外,看两个年轻人紧紧拥抱。完治的表情,满是惊讶,但更多的是恍然大悟。然而这一刻,这个已经不重要。
    完治从他怀里带走妹妹,带回他自己的房间。
    他则回到屋里穿上衣服。
    他把一切做得不慌不忙。他考虑,给他们兄妹多一点单独交流的时间……
    他冲洗完脸,对着镜子说,好悬。
    后来,他进到完治的屋子时,兄妹两并不在谈话,屋子里空气凝滞。
    完治转过头看着他……
    他惊惶于一个人眼睛里怎么可以包含那么多的内容。
    …………
    他进到我屋子,趴在榻榻米上,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我说,你走诶!回自己房间去。
    他纹丝不动。
    刚才还不是这样子,难道酒劲上来了?我蹲下身子,拍拍他脸,嗨,耍赖是吧?他好像没什么知觉……于是我用了更大的力气,拍他脸,摇晃他肩膀。第一次对他这么放肆。
    我脱下和服。穿这玩儿拖泥带水,到底不舒服,先前只是好玩而已。看着卸下的和服,想到他刚才抓紧时间因势利导那么便利地抓了我一下,兀自一笑。
    屋子里有地暖,如果没有他赖在我这儿,我会感到舒服。晚上的时间,都是我的自由。可是,今晚,他好像不会走了。
    我从旅行箱里取出长款的睡裤套上。那会儿,他突然支起身子,说要吐。哦草,别吐在这儿!吐在榻榻米上就完蛋了。
    我连滚带爬找了个废物桶凑到跟前,他呃了半天,没吐出来,随即又“咚”地躺倒。我没辙了,还能把他背出去不成?烂醉如泥的人,分量不轻,哪怕他是个瘦子。
    替他盖上被子,我坐在榻榻米上,守着他,怕他一会儿还吐。
    我想,这算什么事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婚礼大典,敲钟仪式,羽田分手……原来真正的戏核在这里!怎么想得到?Sally要知道,还不懊悔死……渐渐,就听到伊藤完治均匀的鼻息,我也有点扛不住了,毕竟也喝了不少酒,睡意一阵阵袭来……
    我不愿意和他合盖一床被,屋子里又找不到第二床被子,于是,抓过一只枕头抱着,侧卧在一边。
    睡得不安稳,有似真非真的梦,依稀觉得伊藤扯过被子与我合衾,从身后抱住我……
    我一激灵,醒了,没有动。果真和睡去的时候不一样,盖了被子。伊藤在我身后,搂着我睡,紧紧贴着我,暧昧而温情,沉醉而安宁……嘿,我动弹了一下,试图唤醒身后的人!
    我知道他醒着,刚才的酒醉没准也是装的,这很无聊。我能感觉到来自身后的热量,不能不提醒他,嘿,你是要结婚的人了……到这份上,他必须面对现实,惦记着自己的新娘,不想接受也不行。
    他不回应我什么结婚不结婚,加紧抱死我,鼻息扑在我耳根:“答应我……”
    嗯?只一句,吓得我出汗。
    “别那么早结婚好吗?”
    干什么啊?尽管不是什么非分之想,但对这莫名的请求,我依然一头雾水。
    “……我结婚了,你也结婚了,生活还有什么指望?”他像虫子一样小声在我耳边说。
    笑话。我差点为这么幼稚的话笑出来,于是问,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就是不准。你还年轻,干吗这么急。”
    我讨厌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霸道沁入他的骨髓。不过,话挑明了也好,免得大家费心思去猜。
    我辗转着回过身,鼻尖对着鼻尖,不慌不恼地问他,你说我会听你的吗?
    他露出狡黠的笑:“小ROU弹……还不赶紧拿下你的面具?”
    什么……面具?我诧讶地问。不管你怎么看我,反正不能干涉我的自由,我也不会听你的。
    “不听我的你听谁的?”
    谁也不听!
    他翻身,满巴掌掐我脖子:“不听我的,你死定了!”像一个功利心极强的武士。
    哦,你……抓痛我了。
    他说:“身体拆穿了你,替你说实话了。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有点坚持不住,身体和身体交锋,有机密也无处藏,于是只能说,你这是迫我就范,在我看来。这种做法很无耻!
    他放开我,散了架似的躺下:“谁遇到你都会败下阵来……”
    到这份上,我确实有点词穷。伊藤闭上眼睛,冲我摆臭脸……我可真的怕了他了,害怕和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希望他像平时那样,没耐心,说炸就炸,冲着我说“滚!”一脚把我踹开。
    可是他偏偏没有,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蓦地又睁开眼:“……那天,你为什么要主动?”
    什么主动呀?哪天啊?
    他说在网球中心,我们第一次约着打球,完了一起淋浴,他喷淋坏了,我去帮着修……他说,那次我是成心的。他说:“那时候你还没拿到大E的单子……”
    那次确实是有碰到。那部分凸出身体那么多,我很难掌握好和他的距离。可我完全出于无意。当时我有吓到,后来见他并没什么特别反应,仿佛没感觉到什么,也就释然。这么长时间里,我一直在努力“脱敏”,就是不想让“不正当手段”成为事实。谁晓得他全记在心里,还十二分肯定地说我“就是冲着大E项目来。”
    我急了,说,没有的事,你妄想症啊!
    他根本不理会我,“现在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趁嘴还没被堵死,死乞白咧地发誓,我没有,要有我马上去死……
    他用唇扫着我的唇,眼神迷离地说:“这么漂亮的唇,可不是用来说谎的——”
    我说,你是真的?
    他以在总裁办公室里一模一样的口吻说:“明白的事为什么还要问?”
    我既压制又爆发地狮吼一声。
    事情滑到这地步,还有没有刹车的可能?要是刹车失灵,我该怎么办?
    如果,认栽,接受这个晚上,并在明天忘记它,是不是一种保全性命得以逃生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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