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台之七绝引 第二章 冷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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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统领啊,你带这么多人到我这烟雨楼,要是把姑娘们吓着了,可怎么办啊?”淇澜的声音远远传来。珩筱淡定地坐在桌前,箫声响起,竟也是那种孤高傲然的意味。玉儿在一旁,急得坐立难安。
“珩姑娘好兴致啊!似乎并不象抱恙在身啊!”蒋靖渊带着十几个人闯入房中。
珩筱将玉箫放到桌上,也不回头,只是用冰冷的声音道:“所有人都知道我这紫烟阁的规矩——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进来。”
“哼,好大的口气!敬王府的人,还没人敢阻拦的。搜!”
“哎,蒋统领莫怪啊!珩筱她就是这脾气,这点王爷也是知道的啊!”淇澜忙上前拦着要搜查的侍卫。
不错,王爷确实对这珩筱的箫艺赞赏有加。而这烟雨楼能在短短两三年一跃成为临安第一楼,背后为其撑腰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若是得罪了烟雨楼,说不定会惹怒那些王孙公子,这些青楼女子最会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想到此处,蒋靖渊暗暗担忧起来。但是,那青衣人明明是跃进了这紫烟阁,事关重大,他也不敢轻怠。
于是,软了口气,道:“蒋某怎敢呢?扰到姑娘,实是事出有因。有一大胆贼人居然敢到王府盗宝,在下职责所在,还请姑娘见谅。”然后示意士兵进去搜寻。
听蒋靖渊如此说,珩筱、淇澜也无话可说。事关敬王爷,谁也不敢当众阻拦。
“呵呵,今天这紫烟阁怎么这么热闹啊?”一锦衣男子迈步进来,“咦,蒋统领也在啊!”他也不理会蒋靖渊的行礼,走到珩筱身边,柔声道,“你这里很热闹啊!”
珩筱连退两步,对他的亲昵表现颇感不悦,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
“王大人,今日怎有雅兴到着烟雨楼啊?”蒋靖渊察言观色道。
这王大人,名叫王俊侯,年纪尚不足三十,便已官拜兵部侍郎,手握兵权,深得皇上器重。他人又生得温文尔雅,文武双全,多少名门望族派人前去说媒,欲把女儿嫁给他,却都被他婉言谢绝,所以至今仍未娶妻。至两年前,珩筱进了烟雨楼,每次演奏他都会来捧场,很多人私下都说,他就是为了珩筱才孑然一身。
“噢,珩小姐答应今日为我独奏一曲,我怎能不来呢?为了这一曲,我可是足足等了一个月了啊!”王俊侯看着珩筱,再看看蒋靖渊,道:“怎么,蒋统领也想听?”
听出王俊侯的逐客之意,蒋靖渊还拿不定主意。他谁都不愿得罪,但却无计可施,只得道:“蒋某只是发现,潜入王府盗宝的贼人进了这紫烟阁,所以才想上来看看。”
“那,你是怀疑珩小姐窝藏贼人了?”
“怎敢,怎敢?”蒋靖渊赔笑道,“我是怕珩姑娘不知,万一若是再遭到那贼人的暗算,那可如何是好?”
王俊侯微笑道:“蒋统领原是好意啊!现在你也查看过了,这里也没有什么贼人。就算真的有,我在这里也能护珩小姐周全,就不劳费心了。
话已至此,蒋靖渊实在没有理由再强行搜查,而且听王俊候叫珩筱“小姐”而非“姑娘”,其中情意,可见一般。遂拱手向王俊候道:“打扰了,告辞!”说罢,即带人离开。
“多亏大人了,若不是大人及时赶到,这烟雨楼就该翻天了!”淇澜向王俊候谢道。
王俊候淡淡一笑,“不用客气。我说过,紫烟阁的事就是我的事!”说着看到珩筱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的怒容,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可否与你单独聊几句。”
“好,好!”淇澜抢着道,“珩筱,有话好好说,别耍性子啊!”话声未落,便已拉着玉儿去了。
见人都去了,王俊候柔声问:“你怎么又惹到敬王爷了?”虽有责备,但更多的却是关切。
不知是因为淇澜的劝告,还是真的心存感激,珩筱竟没有习惯性的将他“请”出去,而是漠然转身,坐到了一旁。
“你又何必如此呢?跟我回去吧,菀曦!此地不是你应该留的地方。”
珩筱扬起脸,秀美绝伦的脸上蒙着一层寒霜。“我不会回去的。菀曦早就不在了。我是珩筱。”想起屋内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珩筱知不益多言,道:“多谢你今日为我解围,不送了!”
王俊候黯然摇了摇头,又叮嘱道:“你以后千万小心,别再和敬王爷有任何瓜葛了。触怒到敬王爷,我也帮不了你。万一让敬王爷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恐怕又要多生事端了。”
如此苦口婆心,任珩筱再铁石心肠也无法再冷颜相对,她沉声应道:“我知道了!”
王俊候走后,那名叫雨霖的青衣男子从卧室里出来。“再次谢姑娘相救之情。”
“我非是救你,而是保护自己。你误闯我的紫烟阁,只要被别人知道,我就免不了麻烦,若是再被别人冠上什么罪名,我更是百口莫辩。”
听到如此冷漠不近人情的话语,萧雨霖脸上有些讪然。“姑娘的箫音真是天籁,怪不得会有珩筱这个名字。”
“噢?”珩筱似有好奇。
“‘珩’是美玉。‘筱’是竹子。箫有玉箫,竹箫之分,音色不同却各有千秋。适才听姑娘吹奏,既有玉箫的圆润,又有竹箫的清脆,合二为一,正如姑娘之名。”
珩筱一惯冰冷的脸上忽然显出一丝温暖的笑意,非是因为这番夸奖,而是,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既是吹箫,不若就叫珩筱吧!‘珩’是美玉,‘筱’是竹子,两者皆可为箫。”那时虽然日子过得艰苦,却一直是在温暖的呵护中。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珩筱正是思绪万千之际,似忽想到什么,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这两个字?”
雨霖笑而不答,却道:“在下不打扰了,姑娘大恩,雨霖定会相报。”说着,转身欲走。
“慢着!”珩筱思绪回来,“你偷了敬王爷的什么宝贝?”
雨霖戒备道:“如果我说我什么宝贝都没偷,姑娘可信?”
珩筱冷笑。如果没有什么,敬王府又何必如此大费周张呢?
“姑娘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雨霖打量着珩筱道,“不过看姑娘的性情,应该不像是如此好奇之人吧!况且,姑娘这样的聪明人应该了解,有些事不知道才最好!”
“但有些事知道了才更有用,不是吗?”
雨霖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美丽女子,不由也起了好奇之心,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哈哈,现在知道什么都没用了。”蒋靖渊忽闯进来,“你果然在这里!珩姑娘又作何解释呢?”
“你没走?”珩筱问。
“走了,不过我一个人又折回来了。”蒋靖渊得意地笑着,然后又向雨霖道,“你功夫是不错,可现在你身受重伤,绝对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吧!”
雨霖稍作思量。“东西我可以交出来,不过,还请蒋统领不要为难珩筱姑娘。”
“倒真是情深意重啊!只可惜,她知道的已太多了。说实话,要杀这样一个花容月貌的美人儿,我还真有些下不了手。不过,因为这个原因杀了她,料想王爷也不会怪我。至于王俊候,他难道还敢对王爷怎么样?”
雨霖去敬王府时便已抱必死之心,能暂时脱身已是侥幸。但若因此累及无辜实非他所愿。他突然出手,一掌攻向蒋靖渊,希望借此与其纠缠一阵,也好让珩筱脱身。蒋靖渊即使再嚣张也不敢在众人面前杀了这个名满临安城的女子吧!
可至始至终,珩筱都没有移动半步,她静静站在那里,依旧淡定沉静。“快走!”雨霖喊道。珩筱依然没有动。她不是不知道雨霖的用心,但她不能,她不想因她一人累及整个烟雨楼。那是淇澜的心血,也是多少坎坷女子最后的一个容身之地。
蒋靖渊长刀在手,刀刀都是攻向要害,而雨霖赤手空拳,肩上还带着伤,几十招过后已落下风。又过几十招,蒋靖渊一刀从上劈下,雨霖向后一跃,双掌画出两道弧线,待蒋靖渊刀势已落变招之际击出,哪知,在刀劈空落下之后,蒋靖渊竟反手一提,将刀锋反挑上来。雨霖空门已露,躲闪不及,心呼“我命休矣!”
忽然一阵破风声传来,蒋靖渊的刀始终没有刺到雨霖的胸前。“你,你……”蒋靖渊转过身,不甘地看着珩筱,倒在了地上。
蒋靖渊的后脑之上赫然多了两枚暗器,一枚状如流星,一枚状如树叶。雨霖细细打量着珩筱,她那翠绿色的莲瓣袖口里,带着几串细如银丝的镯子,镯子上缀着各式的式样,有花,有蝶,有针,有叶……
“这件事,我会处理得干干净净。相信你也知道该怎样办。”珩筱冷冷的声音飘来。
雨霖会心一笑。“今天,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见,所以什么也不知道。”
珩筱点点头,雨霖大步迈了出去,又回头道:“你又救了我一次,我想,就算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还是会认识你。还有,你的箫!”
雨霖就这样走了,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谢谢。他觉得他已不必和这个名叫珩筱的女子多做客套,一种熟悉和了解之情油然而生。但实际上,她对他而言,仍是一个迷。这样超凡脱俗的女子怎会沦入青楼呢?而且还有很多大人物为他撑腰。她和那个王大人又是什么关系呢?她和敬王爷又有什么恩怨?她是如此的冷漠,却又如此好心帮他。她如此镇定沉静,还有一股傲气,更让他不解的是,她怎么会这么高明的暗器手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