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引蛇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437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遍大地。
远树疏林外,倦鸟归巢。苍茫的山野村庄,炊烟缭绕。
李元赫身穿契丹军服纵马疾驰,一行五十余人直奔灵武城北门而去。他原本就是契丹旧将,深谙契丹城防军务及兵力部署之道。守城官兵见他们手持西京京畿大令而来,立即打开铁闸放行。
沉寂萧条的灵武,大街上空无一人。此时正值晚饭时分,只有景教的善堂还有人往来,李元赫率众直奔刺史府而去。
“将军有何急事”?
“京畿府命本将前来传信,现有紧急公文送抵”。李元赫应道:“前面引路,带我去见主教”。
“主教已动身前往凉州,目前教中一应事务由洪神甫主掌,萧将军和主教动身前曾经吩咐过,如遇紧急情况,便由洪神甫转呈”。说着打开暗门,引领李元赫走进神殿。
神殿幽静,灯火明净。洪神甫看着李元赫,而李元赫的短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几天前闯入神殿的女子现在哪里”?李元赫眼中快要冒出火来。
“她已经死了,没有一个擅入者能够逃脱死亡的命运”。洪神甫一再重复,鲜血激射飞出,李元赫的眼睛已经和刀锋上的血色同样殷红。
“我并不想杀人,可我今天已经很愤怒了,希望不要再有人激怒我”。他握着刀缓缓转过身,冷冷扫过众人:“就凭你们没有人能杀得了她,我只问最后一遍,她在哪里”?
“她闯过了神殿,进入地牢的暗门”。一个教徒颤声回禀:“地牢中的机关杀人于无形,只要机关被触动,就没人能够活着出来”。
李元赫怒喝一声,纵身而起,刀光激扬,杀气一挥而散,所有生机也一挥而散。快步走进神殿,推开墙上的十字架,打开隐藏在十字架背后的机括,暗门中有个罗盘,从袖中拿出一柄犬牙交错的十字形铜钥匙插入罗盘中心的十字形孔,转动罗盘,就听“咔”地一声轻响,身后的暗门已经打开。李元赫一刻也不停留,冲出神殿,不仅神殿四周的暗门完全洞开,就连甬道的机关门也都被一并打开。一丝危机浮现,他在地牢门前停住脚步。昏暗的石室中一个干枯的影子映在石壁上,手中握着一柄尖细的长剑,充满了锐利的杀气。
“是你杀了李青”?李元赫冷酷的脸上写满了愤恨:“不管你是谁,今天你必须死”。
“有生之年能遇到像你这样的对手让我很高兴”。干枯的影子缓缓说道:“她的剑法的确为世间罕见,但天赋却不能与你相比,因为你才是天生的练武奇才”。
“哦”?
“你用什么兵器”?那影子问道。
“我用刀”。李元赫的手欣然握住短刀,这柄刀跟随了他十几年,是他最好也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简单、快捷的人最适合用刀,你的确很不错”。石壁上,剑的影子一颤,李元赫只觉逼人的杀气令他窒息。烛光中干枯的身形微动,剑辉流转,剑仿佛随着主人的意念而动,剑脊所指之处必是李元赫的要害,几乎每一招他都能后发而先至,他只以手腕运剑,凌厉的剑气飞舞闪烁,如影随形缠绕着李元赫的身形。正如他所预料,李元赫的刀法简练实用,身形变幻干净利落,应变之快,思绪缜密镇定更是超乎寻常。
烛火骤然熄灭,石室中戾气暴起。
李元赫听风辨识利剑破空之声,心境却愈发平静。对于一个时常处于生于死边缘的人而言,早已没有什么事可以令他心潮起伏了。可一想到李青,这个女子竟让他的心涌起一阵疼痛,就连刀锋都仿佛感觉到了这份心痛。便在此时,隐约有信炮声响起,李元赫一声低吼,黑暗中刀锋骤然隐退,一点火光亮起,照见形若枯骨的老者喉间竟有鲜血涌出。
进攻已经开始。
李元赫听到信炮声,知道自己的属下已经占领北门并消灭了城里的景教据点。城中本就宵禁,此时杀声四起,惨烈的攻击全面展开。只半个时辰,督帅府已被攻陷。
“启禀大将军,南门已被攻占”。斥候禀告:“魏林奉将令率军进驻骑兵大营”。
“很好,传令所有军士穿上契丹军服,每日辰时仍用信鸽继续向契丹萧方部通报城中情形,切记不要露出破绽。命人把景教的善堂打扫干净,照旧给城中的百姓提供衣食”。
“是,大将军”。斥候应道。
“李将军,军士们已奉令净街、驻扎军营,军需运作依例而行。末将飞鸽传书通报了石门邑,刚才末将收到石门邑的回信,李将军请看”。游击将军何大勇进帐禀告。
李元赫捏碎蜡封打开书笺,:“大勇,我要连夜赶回石门邑,布置停当后前往凉州”。
“大将军,石门邑没出什么意外吧”?何大勇有些心惊肉跳。
“当然是好消息,我走后,你要按原定计划依计行事,我会随时飞鸽传书告知凉州的局势和战况,根据形势调动大军”。
“是,大将军”。
山风袭人,栈道蜿蜒,寂寞路人形单影孤,栈道上骏马矫健向石门邑疾驰而去。
“城上军士,立即打开铁闸”。黄臻高声喝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边城要塞”?守城军士大声喝问。
“折冲都尉黄臻奉旨察查”。说着亮出腰牌,铁闸缓缓提起,黄臻催马前行。
“末将不知将军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将军恕罪”。兵曹参军一跃下马,躬身而立:“将军奉旨而来,请到大营说话”。
“不必了,你是何人?为何不见灵武都督王忠?逆贼李元赫是否成擒”?说着递上自己的官牒。
“启禀将军,末将是豹骑卫兵曹参军赵汉城,都督亲率大军进贺兰山围剿逆贼李元赫尚未归营”。赵汉城大声禀告,双手接过官牒验看后依旧奉还。
李元赫乃沙场宿将勇冠三军,无论是两军会战还是突袭攻坚就凭他的谋略骁勇无人能敌。黄臻悠然叹道:“都督亲率大军围剿叛军足可见其忠心为国”。
“诛杀叛军,职责所在”。赵汉城恭敬应道。
“既然王都督不在营中,那我就告辞了。赵将军,石门邑乃边关要塞,诸位要用心守城,保我西北边民”。说着调转马头,催马急驰而去。
“元赫,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蒙涛看着驿道上扬起的尘土不由问道。
李元赫在桌案上展开地图:“眼下契丹人都转向了凉州,纵观发生在凉州附近的两次会战,目前的局势岌岌可危。萧方大军即将兵临城下,虽说契丹大军布防调动尚需时日,但你我都知道,凉州的兵力火炮布防都集中在西北方向,萧方一旦部署完毕,其攻击的正是城防软肋,到那时方泽必将腹背受敌”。
“不如让我率军从侧后方奇袭萧方大军的侧翼,以解凉州的暂时之围”?
“以两万兵马袭杀数倍于己之敌太过冒险了,而且山谷中作战只利于设伏而不是奇袭”。李元赫沉沉说道:“好在双方都不知道灵武已掌握在我等手中,我们要利用这一点在贺兰山中设伏,一举全歼萧方大军”。
“可萧方正欲夺取凉州,他怎么会转道贺兰山呢”?
“自然是有人引他进山了”。李元赫微微一笑:“萧方属下的一支营旗不是正在山中寻找我的下落么?只要我在凉州附近露面,萧方是不会不来的”。
“这样做太危险了,元赫”。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蒙涛,你今夜率军趁夜进入贺兰山夜行昼伏,三日后就可抵达鹰嘴崖,务必做好伏击准备”。
“是,大将军”。蒙涛沉默半晌,凝视着李元赫:“这招引蛇出洞实在太过危险了”。
“战争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李元赫平淡已极:“我与萧方打了十来年交道,深谙其用兵之法,孙子云,围地则死谋地则战,眼下我们唯有同仇敌忾,殊死奋战才能死里求生”。
突起的山崖上,黄臻冷眼瞧着一羽白鸽乘风而起直冲云霄展翅远去。
寒气刺骨。
沉寂中夹着腐尸气息。
黑暗中,李青仿佛已经坠入地狱中。她忍住手腕上的疼痛,调整身体坠落的方位,将剑深深插入岩壁的石隙间。漆黑的地穴中散发出阵阵潮湿的霉味,舒缓气息,将左掌中的短剑归鞘,点燃火折,火光中地穴深不见底,左腕间鲜血仍在滴落。撩起外袍,用牙齿从里衣上撕下一条白绸裹紧腕上的伤口,而后熄灭火焰,双剑并用缓缓下到地穴底部。
再次点燃火折子时,地穴中的情景令她触目惊心。她站立在一层厚厚的枯骨上,那些尸体早已腐朽,地穴中的异味也正是由此而来。四面都是光滑的石壁,三面石壁由天然岩石凿成,左侧的青石板上雕刻着繁复而精致的神像。一位美丽女子赤足屹立,怀中抱着个小小的婴儿,慈善的目光由上而下注视着李青,仿佛也不忍看到如此凄惨的景象。在神像身后是几尊背上长着羽翅的人形浮雕,他们的目光都注视着小小的婴儿,充满了欣喜和崇敬之情。
“仁慈的主,想必您也不想看到景教变成现在的样子吧,请您指引我打开善念的大门,消除仇恨和恐惧吧”。李青恭敬祷告,伸手轻轻抚摸神像赤裸的脚,用力往里一按,右上方一尊羽翅天使神像移开,露出一柄手闸。扳动手闸,面前的青石板缓缓提起,一座巨大的天然洞穴显现在她眼前。大殿中央是一尊汉白玉神像,雕刻的正是青石板上的女神。她端庄秀美,仁慈而威严,神像两侧的岩壁上刻着教规教义,精美的岩雕完整地讲述了景教的起始与发展历程,李青不由看得痴立于前。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长舒了口气,喃喃自语:“为何美丽而仁慈的神会被践踏到如此地步?圣母,请您相信李青,我一定会还您本来的面目”。
她就着火折的光线仔细察看岩壁上的雕刻,一幅刻着重重殿宇的岩雕吸引了她的目光。这幅画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脑海中灵光一闪,快步走到大殿中央,沿着神像目光所指的方向来到一座天使雕像前,天使手中握着一柄精致的铜铸十字架。李青碰了碰十字架,竟然是活动的。她从雕像手中取出十字架,插入石壁上的小孔用力一拧,雕像平移露出一扇小门,将钥匙插回腰带,毫不迟疑走进漆黑的甬道。
火光映照着四周潮湿的石壁,走到甬道尽头竟然是条死路。李青折返走回,火光中忽然看到石壁上与人等高处有个小小的凹陷,墙壁上有烟火熏燎的痕迹,又往前走了几步,亦是如此一般。她不由蹙起娥眉,苦苦思索起来。火光忽明忽暗,照见石壁上一个小小的圆孔,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拿出腰间的十字架插入小孔中用力一推,打开暗门,密室中除朽腐瘫倒的木桌外空无一物。快步走到甬道尽头,在火光的映照下,很快找到了另一个钥匙孔,暗门开启,只见屋中所有的东西也都散乱地朽倒在地,门口还躺着一具朽尸,早已变成了枯骨。李青仔细查找屋中的东西,希望还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很显然,景教中人并不想泄露死者的身份。小心翻转枯骨,火光中,只见枯骨自膝下没有了腿脚,断骨处切削平整,显然在他未死之时便已被人削断双腿,而且经过医治后仍然活了一段时间,右胸有三根肋骨曾经接骨医治,乃是旧伤。
这人究竟是谁?
为何浑身伤痕累累?
为何在临死前还要遭受酷刑?
翻转枯骨,尸身下滚出一颗小球。李青捡起细看,却是粒斑驳的黑色圆珠,珠子上穿有小孔,类似于手串上的玉珠。她将枯骨移开,在枯骨下有一小堆尸身腐烂干涸后留下的污秽物,小心捏碎污秽物,玉珠就夹杂在其中。掏出一块绢帕,将十几颗玉珠包裹起来。此时手中的火折子就快燃尽,起身走到右侧墙边打开搁板,用钥匙开启暗门,步入另一条甬道中。
火光突地爆起继而熄灭,四周一片漆黑。
左手持剑,李青小心沿石壁前行。寂静、地狱一般的寂静。也不知道在甬道里走了多久,突然她觉得有一丝凉风迎面吹来,几缕微弱的阳光透过一层厚厚的屏障洒下。缓步走到阳光下,只见无数藤萝爬满山壁将洞口完全遮蔽。挥剑削断两根藤萝,洞口出处是片峡谷,峡谷两侧峰峦叠嶂,乃是人迹罕至的大森林。
碧蓝的天空,不知名的野花,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一切竟是如此美好。看天色已是午后,李青不由觉得饥肠辘辘。几只野兔蹦蹦跳跳在林间觅食,折下一根树枝随手掷去,树枝穿透一只野兔的脖子,其它的野兔受惊四散,逃回洞穴去了。
“兔子呀兔子,今日让本姑娘怎么吃你才好”?火折子已化为灰烬,身边又没有取火之物,李青不由哀叹。便在此时忽然闻到一阵烤肉香味,转出树林只见一条清澈的小河顺山势流淌,疏林间的草地上支着两顶毡帐,几个契丹打扮的猎人正在帐篷前烤肉。
“请问老伯,这里是什么地方”。李青拱手为礼,用契丹语问道。
“这里是契丹境内的黑山,小姑娘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契丹老者不解地看着她。
“我本是突厥的商旅,只因灵武交战与商队失散,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此地”。李青笑道:“烦请老伯借火石一用,好让我取火煮食”。
那契丹老者从腰间拿出一只银制的錾花小盒,打开盒盖便有淡蓝色火苗燃起,关上盒盖火苗立即熄灭,银盒打造得甚是精巧,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所用之物。
“这个就送给你吧,一路上或许用还得着呢,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又逢乱世,可要小心谨慎些才是”。老者微笑着嘱咐。
“多谢老伯”。李青双手接过称谢道:“小女名叫李青”。
“人长得俊,名字也好听,我们刚刚猎杀了一头雄鹿,你就过来一起吃烤肉吧”。老者向着毡帐笑道:“梅夫人,有个俊俏的突厥小姑娘来访,您闲来无事不妨一起说说话也好解解寂寞”。一个契丹少妇应声走出毡帐,虽是平常打扮,却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李青不由被她的美貌所折服,不要说是契丹,就是在中原想找这么一位美丽出众的女子也是件十分不易的事。“这位就是梅林夫人”。老者微笑着介绍:“今日总算又有个突厥小姑娘可以和咱们的梅林夫人比比相貌了”。
“李青拜见梅林夫人”。她深深一揖。
“妹妹不必多礼”。梅林伸手相扶,柔软而修长的手指,凝脂般的皮肤,亭亭玉立的身形,无论李青怎么看都觉得她不像是塞外擅长骑射的女子。此时两个契丹女奴将一大块兽皮铺在草地上,在中间摆上烤肉、果脯、酒壶。
“主人盛情却之不恭,那就多有打扰了”。李青等他们坐下后才在客位席地而坐。
酒虽不甚甘美,却是她最钟爱的烧刀子,鹿肉也烤得鲜嫩可口。
“妹妹孤身一人在外行走,又正逢两军交战,岂不危险?不如随我等同行,由契丹转道前往突厥,也好有些照应,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多谢夫人美意,小女自幼随家师在商路上行走,此次与商队失散,家师必定心急如焚,随夫人同行虽然安全,只是转道契丹太过费时了。何况我们的商队是要前往洛阳,请恕小妹失礼了”。李青起身拱手称谢。
“既然妹妹不便,我也不能强求,我身上带有契丹的通关文牒,妹妹执此凭信当可在灵武通行无虞”。说着命人拿来一块羊皮文书递给李青。
“既如此,小妹多谢了”。
说话间,两匹高头大马转过峡谷跑了过来。当先的大汉身材魁梧,高鼻虬髥,双目炯炯有神,他翻身一跃下马,冲着那老者喊道:“赶快收拾东西,我们要马上赶回西京”。那老者见主人神色匆忙也不敢怠慢,立即吩咐手下打点行装,又牵过一匹马对李青说道:
“小姑娘,咱们有点急事马上就要上路,你转过前面的峡谷往西走就可到达突厥境内了”。梅林夫人命人将干粮、水袋及一张小巧的弓和一桶雕翎箭挂在马鞍上依依惜别:
“青妹妹一路小心”。
“多谢梅林夫人,多谢老伯,李青告辞了”。说着翻身上马,转向峡谷而去。
行不多远,忽听远远传来梅林夫人的惨叫声。李青不由大感诧异,将马拴在树上,飞身掠起,径直折回。毡帐前,只见梅林夫人昏晕于虬髥大汉的怀中,那大汉双目凶光暴起,显然盛怒已极。毡帐边站立着一队契丹官兵,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腋下夹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朝他们说着什么。男孩已被夹得奄奄一息,哭声嘶哑力竭,只听那大汉怒吼道:
“放开昊儿,否则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大王,只要你接旨,末将立即释放少主,否则就算您现在赶回西京,只怕也为时晚矣”。契丹将军针锋相对地横眉以对。
李青眼看男孩的身体渐渐绵软,纵身跃出树林,阳光下一道金色剑辉闪过,刺死挟持男孩的契丹人,轻巧转身抄起落下的男孩,反身跃在数丈开外。小男孩面色青紫,气息微弱,李青撬开他紧咬的牙关,一面按压他的胸部,一面捏住鼻子往他嘴中吹气,过了片刻,男孩的脸上渐渐回转过血色来。只这片刻间,虬髥大汉已将大队官兵杀得片甲不留,尸横遍地。李青抱起男孩走到毡帐前,梅林夫人在那虬髥大汉怀中悠悠醒转,一见男孩便扑上前来颤声哭泣:
“昊儿,昊儿,都怪娘不好,把你一个人留在府中,是娘害了你”。
“梅林夫人,贵公子很好,他已经没有大碍了”。李青伸手扶住梅林夫人。
“多谢妹妹出手相救,要不是你,昊儿只怕要凶多吉少了。妹妹大恩,梅林谨记于心,但凡妹妹所需,千里万里不敢推辞,他日必当厚报”。说着盈盈拜了下去。
“夫人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今日与夫人相识,乃李青之幸也,蒙夫人不弃以姐妹相称,姐姐当受小妹一拜,些许小事,休再提起了”。说着躬身还礼。
虬髥大汉与梅林夫人一起伸手扶住李青,道:“今日事急,我们如果不能及时赶回西京,只怕变乱立起。大恩不敢言谢,元吉铭记于心,如姑娘有幸来到西京,请容元吉一尽地主之谊”。说着摘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放在李青掌中:“在西京凭此信物自会有人引领姑娘前来见我,后会有期”。说着抱过男孩,与众人一同上马转出树林疾驰飞奔而去。
李青远眺着那些矫捷的身形,许久才折回树林解开缰绳,跃上马背消失在峡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