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明朝暗涌风水起(二)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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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李天成右相梅颥的人,而这兵部尚书曹光亦是右相这派的人,在听闻之事之后,连夜禀报了梅颥,商量解决的办法,梅颥一心想着要封锁消息,不能让左相吕蔺知道此事。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还是让吕蔺知道了此事,便上书直指兵部尚书的不是,已他管制不严未明,求萧若雨撤换兵部尚书,并治曹光的罪。梅颥却道此事不能全怪曹光,言下之意却是说这胡广德是吕蔺的人,他若有什么不是,这其中也有他吕蔺的不是,两派的矛盾亦越发的激化了。
    此事当真是荒唐,萧若雨大怒,可这其中却是朝中这两大派的争斗,朝堂之上,分势日渐明显,一是这以左相吕蔺为首的,吕家在朝中的影响日渐深远,另一则是以右相梅颥为首,二者成对抗之势,这兵部尚书曹光、礼部尚书邢风、户部尚书舒坤皆是梅颥的人,而这户部尚书秦仁、工部尚书赵吉却是吕蔺的人,唯独刑部尚书温恚一直是独善其身,却也成了两派极力想要拉拢的人。
    此事一出,吕蔺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好的时机,将这兵部尚书拉下台,于是,便极力引荐自己的得意门生魏徵来当这兵部尚书的职位,此心一出,梅颥自是极力反对。
    萧若雨也暗笑,这老狐狸的心思昭然若揭,于是这位子谁来做却是有些棘手,上官宣便推荐了一人,此人乃是水城成安的孙仲,孙仲却也能当此任,孙仲为官清廉,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精通兵法,对治军亦有独特的见解,更重要的是此人在这两派之外,萧若雨也就按上官宣的意思,任命孙仲为兵部尚书,此时有人坐这位置当是如坐针毡的,他却有些甘之如饴,左右两相也在惊诧之余却也无可奈何。
    本以为事情就此平息下去,却没料到,上官宣却突然查出这孙仲与廉亲王萧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上官宣对萧榐一直持有戒心,得知这事之后,不免有些焦心,只怪自己一时大意,没有考虑周全,现下朝廷内局势紧张,明潮暗涌,用人当用亲信才是。
    萧若雨却是不解,不明白上官宣为何对一向散淡的萧榐持有戒心,隐隐觉得似乎与他这次来浔安有所连系。
    再者前天遇刺之事,这又是何人所为,他出宫之事极为隐秘,知道的人只有上官宣和谢祁,以及那几名亲近的侍卫而已,为何还是被人所知?而这人又是谁呢?朝内之中这些个阴谋诡计实在让人难以看透,这层层如同水雾一般,迷蒙得看不清底层。
    带着凉意的风吹过,萧若雨一凛,回过神来,沉静的面容之上溢出一丝笑容:“再过两日便是七皇叔的寿辰了,往年都是给七皇叔备些礼便罢了,难得今年朕来浔安之时,恰逢是七皇叔的寿辰,到时候定要去凑凑热闹才是。”
    萧榐依旧是一派怡然的笑容,萧若雨确实是不曾来他府中为他贺过寿,每每只是让人送些礼来,于此,萧榐自是不会说些什么,也早已习以为常,听到他说要去府中为他贺寿,心中难免吃了一惊,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那微臣定当恭候圣驾,”萧榐郑重的说道。
    “七皇叔无需这般郑重其事,只当若雨是您侄儿,去您府中给您道一声贺,”萧若雨见他突然显现出的郑重模样,倒是吃了一惊,只是温和的笑着。
    萧若雨这般说,于他像是亲近了几分,却让他隐隐的觉得不安,若按往日萧若雨来浔安的时节,当是四五月份才是,为何今年提前一个月便来了,不知道他是否是刻意来参加他的寿宴?
    萧榐将这个念头抹去,这孩子虽然只有十六岁,心思却着实让人难以猜透,先前的猜想在此时冒出头来,却又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右手不自觉的摩梭起左手中指的白玉扳指,面色却无丝毫异样。
    这一举动却是落入了萧若雨的眼中,看他眼中微动的波纹,轻笑着说道:“我在这里待的这几日只怕会毁了皇祖母的静修,我看不如我去七皇叔府中住几日如何?”
    萧榐抬起眼眸,“皇上说的是,水月庵乃女尼静修之地,未免打扰她们的清修,还是去微臣府中居住较好。”
    “那好,今日我便随七皇叔回府,”萧若雨道,“我还有一事相求,七皇叔务必为我保密,切莫将我的身份泄露给他人,否则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说着,萧若雨笑了起来。
    萧榐会意,笑着点点头:“微臣记住了。”
    廉亲王府在浔安以西,偌大的府院内绿树成荫,亭台楼阁,假山水榭,风景秀丽,较之宏伟的皇宫多了几许幽静,实在是一清幽之地,这廉亲王散淡慵懒之名却也非虚也,如若让萧若雨待在这赏心悦目之地,只怕人也会惫懒起来。
    萧榐将萧若雨安排在南院居住,南院较之北院更显静谧,南院之内有萧榐喜爱的一园子,名为馨香苑,苑内种满了花花草草,萧榐常喜欢闲来无事之时侍弄这些花草。
    馨香苑内的花草品种之多只怕皇宫大院也比不上,更有甚者是萧榐亲自调配种植而成的,春天正是繁花盛开的时节,这苑内的各色花儿争相盛开,当真美不胜收。
    对此早已有所耳闻,却未曾见过,萧若雨起了好奇之心,便邀了萧榐一同去馨香苑内下棋赏花。
    一进苑内,那满园的花香争相扑鼻而来,幽雅淡香让人欣喜不已。
    绿叶掩映之中,依稀可见这红的、白的、粉的、紫的等各色花朵摇曳生姿,许多都是不知名的花朵,在阳光之上灼灼耀人眼,光艳四射,最为引人注意的当是这整个花圃之中开得最为诡异的水蓝色的花朵,硕大的花朵如同牡丹一般,其叶较小,成菱形,叶带齿形,其杆有小刺,却是笔直笔直。
    萧若雨好奇的看了半天,这蓝色的花朵实在是罕见,而开得这般硕大的花朵更是罕见,其花瓣通体呈水蓝色,如同那明净蔚蓝的天空,均匀的色泽,泛着清辉。
    “七皇叔,这是什么花?真漂亮。”萧若雨赞叹道。
    “这花乃是我自行配制栽种的,此花不仅通体呈现均匀的蓝色,而且每片花瓣都是相同大小,而每朵花都是十二片花瓣,”萧榐看着那水蓝色的花朵,骄傲得意的说道,为了种出这样的花来,可是花费了他不少的精力。
    “当真如此?”萧若雨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皇上若不信可以数数这每朵花的花瓣,”萧榐笑道。
    听得此话,萧若雨当真去数了数花的花瓣,一连数了十朵,每朵的花瓣都是十二瓣,脸上的神情越发的显得惊奇不已了,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妙的花,当真让人嗟叹不已。
    “七皇叔,您给这花取了什么名?”萧若雨好奇的问道,这样的花该给它配个不一般的名字。
    萧榐笑笑:“我只叫它小蓝罢了,这太过于文雅的名字我也取不出来,不如皇上给赐个名?”
    “小蓝,这名确实简单易记,不过也着实普通了些,”萧若雨若有所思的瞧着那蓝色的花,竟是轻叹了一声,“不过七皇叔也着实难为我了,这花高洁幽雅,如同天空一般澄澈明亮,却又不失风韵,真要给它配个好名字还真是有些困难了,倒不如叫它小蓝来得简单明了些。”
    “皇上说得是,”萧榐说道。
    萧若雨又瞧了一眼那“小蓝”,便径直朝苑中所建之石亭走去,石亭建在苑中的中心,四个角度均可看清整个苑内的景象,想是这闲暇之时,来此赏花饮茶小憩,自是别有一番风味。
    “七皇叔,既是出门在外,就不必如此拘谨,总是皇上皇上的叫,这样显得极为生分,不若您喊我若雨,我喊您七叔好了,这样反倒是亲近几分,都是自家人,就不用要那些繁文缛节的称呼了,”萧若雨笑道,“我老听七叔您皇上皇上的喊,觉得极不自在,总觉得哪不对劲,这会倒是觉出来了,这般可不像您本人了,您那随性的性子呀,全都被掩埋。”
    萧榐听他这么一说,回头想想,不免觉得好笑,他一向散漫惯了,何时竟会注重这些了,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我自己也觉得怪怪的来着,经你这么一提,倒是发现了,肯定是给你带的,不然我也不会这般了。”
    说完,走进亭内,没有去坐那石凳,反倒是倚着那栏杆坐了下来,又是一副闲散的模样,这倒是像他那性子。
    萧若雨看着他那模样,亦是欢喜的笑了起来:“这样才像我那风流不羁的七叔。”
    “若雨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呢?”萧榐笑骂道,双眼却是看向那开得艳丽的蓝色花朵。
    听着萧榐这样喊他,萧若雨心中闪过一抹熟悉的感觉,温暖涌上心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许久没有人这般喊他了,以前母妃在世的时候,她会若雨若雨的喊,他父皇在世的时候亦会这般喊他,可是,昔人已逝不复从前了。
    想到这里,深如寒潭的双眼之中泛起丝丝哀伤之意,高处不胜寒,他已然体会得到了,自己至亲之人都已离开他,连声亲切的呼唤都难以听见,思及此,竟觉得有一丝可悲。
    萧榐看着那朵朵蓝色的花,竟是有一丝恍惚出神,他栽种这蓝色花朵是为了一个人,给它取名为小蓝亦是为了纪念一个人,一个一直停驻在他心中的人,一个只能想念不能得到的人。
    想他一个堂堂廉亲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独这婚姻之事难由自己掌控,即便是他真正爱上了一个女人,如若他父皇不同意,或是被皇上看中了,他也只能忍痛割爱,不能有丝毫的怨言。
    有些人注定会让一人如此的记忆深刻,如此的难以忘怀,这么些年了,他时刻想要忘却她,却怎么也忘不掉,时常想起她的模样,她在他心中的印迹也越发的深了。
    更重要的是,也许再过不久他就能与她相守共度余生了,这曾是他的期盼,也许是上天垂怜他的一片痴心,终是要成全他了。
    两人各怀心思,竟是各自呆愣起来,片刻之后萧若雨回过神来,他看着嘴角带着柔柔的笑意的萧榐,那种从眼底流出的轻柔的笑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那蓝色的花朵,想是萧榐喜极了这花朵,能种出这样的花朵也难免有些骄傲得意了,如同珍宝一般珍视之。
    “七叔,许久未见绮儿妹妹,近来她可好?”萧若雨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堂妹,不由得问了一声。
    萧绮乃是萧榐的正王妃胡氏所生,生得水灵的模样,却是一精灵古怪,调皮捣蛋之人,却也深得萧榐的宠爱。萧绮另有一姐,乃是侧妃刘氏所生,名为萧珮,样貌娇好,是个娴静的女子,由他指婚,嫁给曾若辉大将军的二儿子为妻。另有侧妃甑氏所生之子,名为萧纭,不幸的是竟被人下了药害得他从小双目失明,萧纭长得俊俏不已,难免让人惋惜了些,这也成为萧榐的一大憾事。
    萧榐被萧若雨这么一问,回了神来,笑着说道:“绮儿那丫头怎么闲得住,这会儿不知道又溜到哪里玩去了,待她回来了,定当好生教训一番才是。”言语之中不乏有责备之意,却也带着宠爱之情。
    “呵呵,绮儿还小,待到大了自然就会好些,”萧若雨一脸高兴的笑容,想起绮儿那丫头琴棋书画学不会,可这爬树、练武倒是一点就通,这点倒是像极了萧榐小时候那个调皮捣蛋的模样,难怪萧榐如此宠爱她,事事迁就她。
    “她若有珮珮一半的模样我倒是不担心了,只怕她日后还是这个模样就该嫁不出去了,”萧榐说道。
    萧若雨只是浅笑不语,说起萧珮的婚事实乃他作主赐了婚,如今想来竟不知道当时所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萧珮的夫君曾锎乃将门之后,其爷爷乃是镇国公,立过不少功劳,其父乃是当朝大将军曾若辉,亦是萧若雨的舅舅,三年前,因其剿灭凖人的进攻,平定了战乱,被封为镇南王。曾锎亦曾随父上阵杀敌,立过不少汗马功劳,封为镇国将军,与骠骑将军吕觯皆是闻名于世的年少将军。
    萧若雨抬眼看了看萧榐那满是柔情与宠溺的笑容,竟觉得有一丝恍惚,不由心生感叹,平静的日子如若真能这般平静下去就好了。
    暖煦的阳光照耀满园,静谧的氛围之中只余淡淡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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