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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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寄没做声,我眼睛糊了,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我知道,他的难过绝对不会比我少。
“饿吗?”张寄问。
我摇摇头,其实从醒过来起,头就一个劲的痛,不仅不饿,还有些想呕,恶心。
“这下你成了脑震荡了。”张寄从床头柜子上拿出一个苹果削着,说得没心没肺,一下子又成了那个在班级上处处和我作对的岛人一号。
“我不吃。”我撇开脸,赌气说。
“我是削给自己吃的。”
郁结。。。。。。
我伸手想摸摸头上包扎的绷带,张寄想阻止,没来得及,还是被我发现异样。
“给我镜子。”
“没有。”
“给我。不给我就拆掉绷带。”
张寄看我一脸坚持不是开玩笑的表情,只好把镜子递了过来。
没破相。。。。。。我吁出一口气,在看到绷带没包完的头顶时,我晕了。头皮上一层短短的毛茬。
张寄生怕我做什么想不开的事,忙解释说:“你被送来时满头血,医院救治时比较急恐怕颅内受损就先把你头发剃了,后来才发现是皮外伤。”
我看着镜子里的光头,没吱声。
张寄说:“等你出院了,我给你买个发套,绝对和你以前的发型一摸一样。”
我放下镜子,张寄紧张的看着我。
我表情严肃,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小僧无恙,施主不必过虑。”
张寄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手里的苹果咕噜噜滚到地上。
之后又过了半个多月,自我感觉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就是不能想事,一想脑仁生疼。医生吩咐要卧床休息,于是我在把医生的话当做圣旨的老妈强迫下又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老妈是从老家过来,公司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见我有点精神就回去了,倒是张寄跑得挺勤,勤到连照顾我的护士姐姐都觉得不对劲。一天护士姐姐在给我滴流的时候说:“言舟,那位天天往这跑的男生是你男朋友?”
我,郁结!
“不是!”天知道我有多讨厌他!
“那他是。。。。。。”
“他什么都不是。”
护士姐姐一脸诧异的看着我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忙端正表情,挤出一个笑:“姐,真的,他就我学校一同学。他那个。。。。。。他是我们班新选上的班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要团结集体关心同学不是,所以他跑得勤。”
护士姐姐依然半信半疑,给我弄好滴流,说:“那你得给他说说,他不用跑医院那么勤,我是你的专门护士,照顾好你是我的本职工作。再说,你这病本来及该静养,他一来经常和你吵得面红耳赤的,不利于你的康复。”
我点点头,护士出去,我的眼光随即看到门口呆呆站着的人影。
张寄估计是听到了护士的话,今天格外安静。自己拿了个苹果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削着。平日一跟他吵架,我就脑瓜子疼,今天这样安静,我倒是捡的惬意。记得那天公安局那位刘叔走后,张寄问我怎么被搞到局子里的,在得知原因后吃惊得合不拢嘴,问我,你就为了一网上认识,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火了,我说,那是我姐妹。
李丽是不是你姐妹?张寄问我。
我说当然是,这才想起来自从我睁开眼似乎一直没看见李丽,估计在学校吧。也不知道她知道这事了不,就她那小性子,知道了还不要死要活的。
说来也反常,我之后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李丽都没有来过,要说她不知道我住院那不大可能,因为张寄说班上的班干本来是要集体来看我的,最后辅导员考虑到我这病得静养,没叫来,只叫张寄没事多过来看看。我当时一翻白眼,原来张寄还知道我这病得静养啊,辅导员估计还不知道,张寄一人足足比那群班干加在一起还要喧闹十倍。张寄告诉我,在学校这事已经被你爸找人压下来了,学校里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在车站遇上了劫匪。我进过局子,无论对错,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我冷笑说,那不是我爸,那是颜总,人多厉害啊,生意都做到北京了,连公安局局长都是他老战友。
对了,你可别对丽丽动歪脑子。我突然想起来,警告说。
张寄没作声,把苹果削成小块的递给我,这家伙每次来都是水果削了自己吃,今天转性了?我迟疑的半晌,还是伸出没打滴流的手接了放在嘴里,嚼了两口,张寄又递过来一块,我忙摆摆手说不吃了。张寄于是将剩下的苹果块放到自己嘴里慢慢的嚼着。
嘿,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别打丽丽的主意。我愤然了,这家伙装聋作哑,肯定是心虚!
“我去给你买个西瓜吃。”张寄站起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关门出去了。
我半晌才反应过来,张寄你个岛人,敢嘲笑我的脑袋像西瓜!
回到学校那天事周末,辅导员开车来接的我,张寄屁虫似得跟在辅导员后面,一见我就递我一个薄薄的鸭舌帽。辅导员看见我贴头皮的头发也没说什么,我于是故意不带帽子,脑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意思是,你不吃惊?辅导员正在挤挤的路上见缝插针却不断的被我的脑袋骚扰,最后非常无奈的说:“是我送你上的医院,警局的人打电话到学校,学校一打电话给我就赶到警局了。送你到医院,把你的头发剃了也是我的意思。”
原来他早看过了,他一定是故意的,我还记得辅导员在我一进学校时就对我头发太长又不扎起来表示过不满,所以就自作主张替我了断那三千烦恼丝。
我从车前面的反视镜看到了自己的头顶,这也太标新立异了。
张寄跟屁虫似的接茬:“我跟欧阳老师一起去的,差点跟那些人渣打起来,你都满头是血了,他们不送医院还让学校确认是不是学校的学生,也不知道还是不是人。”
“你还欠我一发套。”我说。
“这天不适合带发套,你想发炎啊!”
“欧阳老师,他说话不算数!”
“欧阳老师,我这全心全意为她好啊,再说北京风那么大,她带着发套在学校里瞎走被风刮掉,露个大光头不丢死人了!”
“噢,带鸭舌帽就不露大光头了?”
。。。。。。
回到寝室,没有看见李丽。寝室只有一个叫夏敏的女孩还在,看着我的头,想笑又不好笑的说,李丽回姑姑家了。不得不承认我不当班长后,和寝室俩女孩,夏敏和晓希,关系缓和了很多,至少也能说两玩笑话了。
“要我帮忙吗?”夏敏看着我从包里往外掏衣服。
“不用了,东西不多。”我笑笑,拒绝夏敏的好意。
总觉得夏敏的脸色有点怪,我回头看她,她又忙假装没在看我。
我爬到床上看见了自己的手机,手机下还放着一张纸条,是李丽留的。
“言舟,我回姑姑家了。我希望我们永远是好朋友,所以,你如果有事,一定要给我说,好吗?不要骗我,那样我会难过。”
我骗她?我一阵迷茫。将手机通上电,我继续往下看。
“那天你下楼没有带手机,后来你手机在床上响,我到窗口喊你,没喊住,我就接了电话。”
我心里一跳,丽丽,那时候就知道了?
“后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去接的不是什么阿姨,是你那位‘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的网友。说不生气是骗人的,我气得要死,接个人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呢?但我还是一直追到地铁站,我就想,你怎么那么粗心,连手机也不带,怎么接人啊,但我还是晚了一步,没能追上你。
后来知道你在火车站遇上劫匪,住院了,我特后悔,我要是当时坚持一下追上你,你就不会受伤了。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事情都是最后一个知道,而且还无能为力,真的,知道你受伤,比叫我死了还难受。
那就这样了,我听张寄说你周末回,我姑姑家出了点事我下周一回,在学校等我。
还有,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朋友。”
这么说,李丽没来看我,是生气我没告诉她实话?这也太狠心了吧,我都成脑震荡了,这丫头一点都不担心?还说知道我受伤很难受,难受怎么不来看我?我有点赌气。
拿上手机,先拨了小棉花电话,没人接。过了一会又拨,还没人接,我有些担心,就想去找她,开门正要出去,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回寝室一路上已经被无数人行注目礼,于是换上一件男式摇滚T恤,再穿上迷彩裤,蹬了双马丁靴,然后带上张寄给的鸭舌帽看了看镜子--------爷们了。
不注意看人一定以为我是男的,应该不会像刚才那样扎眼了。我转身,看见夏敏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怎么了?难道我这样穿很怪异?”我冲夏敏呵呵笑。
“不,没有,”夏敏的脸色部大对劲,声音愈加的小:“挺,挺好看的。”
到了宏祥瑞达,到了前台,宾馆的工作人员说要名字才能查在哪个房间。
我能说叫小棉花吗?我笑笑,自己都和人家一起进过局子了,居然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是个女孩,头发很长很直,到这,”我用手比比腰,接过话还没说完,工作人员就说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今早退房了。
“退房了?”
工作人员点点头,翻开住客的记录本给我看,“你要找的应该就是她,叫白未央,是上个月16号住进来的。今早退的房。所以你一比划我就想起来了”
原来她叫白未央。。。。。。
我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可人家却走了,我免不了有失望之情,闷闷的朝门口走去。
眼花了吧?
我看见她朝着我走过来,依旧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红色T恤,经过我的时候也没有停留,一定是眼花了,脑震荡的后遗症这是,产生幻觉了。
“您好,我早上退房的时候手机落在房间里了,恩,房间是156,对,最尽头那边。”
我回头朝那人走去,这不是幻觉。
我坐在她新租的房子里,房子不大,是离我学校不远的一个村子中普普通通的平房。我环顾四周,房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什么都没有。
“白未央。”我坐在床边,看着她依旧在忙忙碌碌的打扫本来就不大也没有多少东西的屋子,我忍不住叫了一声,“未央,我,可以叫你未央吗?”
她正在擦一张靠墙的桌子,挺旧的。听到我唤她,抬起头朝我浅浅笑了,说:“当然可以。”我的脸红了,像是没发现我的局促,她在桶里拧了下擦桌布,说:“我不打算回河南了,我要在北京打工。”
“我知道,要不你怎么会在这租房子。工作的地方找到了吗?”
“找到了。对了,我今早才搬过来,屋里东西你口渴吗?我一会去给你买瓶水。”
我忙摇头说不用,又问:“怎么不在宾馆住着?那里不好吗?”
“好是好,那里太贵了。一天得一百多呢。”
“姓刘的没给你钱吗?”我问,这没有理由啊,我住院那几天姓刘的还来看过我,我也顺便打听了一下小棉花的事,姓刘的说没事,都包他身上了。
“给了。”未央咬了咬嘴唇,“我在那住的一个月也是他付的钱。他还给了我五千块钱。”
“那你干嘛搬?”我急了。
“那还不是很贵吗?我在这里住,一月才100多。”说完,她弯腰提起桶出去倒水了。
收拾完屋子,她出去了,回来时手里多了瓶饮料。把饮料递给我,她说:“听说你叫言舟。我叫你小舟好吗?”
“当然可以。”接过饮料看了看,是瓶桃汁,我这才想起来,她和我一起到现在,也什么都没喝,我忙把饮料递给她,说:“你喝吧,你也一定渴了。”
她摇摇头指了指屋子角落里的水壶,里面插着一根电老虎,说:“我一会喝那个。”
我知道她一定也渴,于是硬把瓶子塞给她:“你不喝,我就不喝。”然后倔强的看着她。
白未央笑了,接过瓶子拧开喝了一小口,然后把瓶子递给我。桃汁的味道很快渗入鼻腔,一阵甜,我觉得这和白未央的味道很像。
“你热吧?热就把帽子拿了。看你脸通红。”
“不,不热。”她晶晶亮的眼睛看着我。刚才在宏祥瑞达,她就花了很长时间才认出来是我,我脱了帽子,她会不会笑掉大牙?
头上一空,帽子已经在她手里了。我羞得脖子都红了,忙嚷道:“快把帽子还给我!”白未央看着我的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然后突然一把抱住了我,脸也贴着我的。
我心跳加速,估计脸红得跟猴屁股似得,这下全被她看了。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伴随着她哽咽的声音,一滴热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滑到我的脸上。
她,哭了吗?难道是被我头顶上尚未完全复原的丑陋伤疤吓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她哭,看到她哭,我觉得难受。
“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难道不该对朋友好吗?”我抬起她的脸,看到一滴又一滴晶莹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也许我自己还没有察觉,自己对她情绪已经有些异样了。
“别哭。都过去了。”
离开的时候,我问她,真的不换个地方住吗?不一定要住宾馆,但起码能比这个房子好很多。租房的费用不要担心,我会解决,还有你的工作是什么,如果又累工资又不高,那就别干了,我来给你想办法。她看着我摇了摇头,说,你还是个孩子。
其实在和她聊天的时候,我知道她真的已经26了,尽管一点都看不出来。我说你怎么看都像20出头时,未央笑了,说你这孩子嘴甜。我心里突然就火了,还是股无名之火,仅仅因为她说我像个孩子。
当我说要回学校了,她很诧异,说不吃饭吗?我说不了,得早点回去,估计这段时间有得忙了,一个多月的功课全落下了。她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替我带上帽子,动作轻的像羽毛,说以后做事不要冲动,会吃大亏的。还有,不要太随便相信人。
我说,我没有随便相信谁。
她笑着送我出门,说你就随便相信我了。
我半天没接上话,最后在闷闷的说:“你不一样。”
还有,我喜欢你。
第二天一早又是被李丽吵醒的,和李丽好久不见,一见才发觉这丫头似乎变化挺大,哪变了说不上来,可给人感觉就是比以前好看了,虽然脸色有些苍白。
去上课时尽管带着帽子,可我的脑袋无疑给班上轰下一颗炸弹。看着同学一个个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的摸样,我火了,干脆把帽子摘了甩到桌上,这下班上的声音一下全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脑袋上若隐若现的那几道蚯蚓吓的。
可这阵安静没持续多久就又喧闹起来的,原因无它,我们新上任不久的班长大人------张寄,也顶着一颗替得光光的头来上课了。于是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一个男生指指张寄后又指指我,然后偷偷笑。
我无奈的看了看他,又看看李丽,李丽冲我摇摇头,我以为这事完了的时候,李丽突然站起来跑到那个男生面前声音挺大的说了一句话。
“操!少见多怪!”
我脑袋像是被雷扫过般轰的一声,我承认我的表情比听见外星人入侵还要吃惊,因为李丽居然骂脏话了。
是的,说话从不带脏字的李丽骂脏话了,而且还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