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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我更懵得不行了,检查下证件倒没什么,但上铁警的办公室坐一会就让人觉得不大对劲了。可是从小到大的教育告诉我,不要和国家机器对抗,铁警毫无疑问也是国家机器的一个零件。我只好非常配合的说:“好的。”
    小棉花的手紧了下,我转头看她,她的脸色不大好。我忙问:“怎么了,不舒服吗?”她看看我我,张了张嘴,最后摇了下头。
    我觉得她是紧张,轻轻握了下她的手。
    到了铁警的办公室,那几个送我们进来的铁警让我们等一下就出去了。我无聊瞅了瞅屋里,正中间一张桌子,桌的两旁各是一张凳子。天太热,我发现握着小棉花的手有点汗湿,黏糊糊的,忙收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随后不好意思的对着小棉花笑了笑,她也正在打量我,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估计是没想到我突然转头看她,视线刚一碰触,她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转回去了。我偷偷打量了下她的侧脸,光洁的额头,小巧的鼻子,淡粉微张的唇,还有微尖的下巴,在窗外光线的照射下构造出异常柔和的轮廓。
    我正想找点话说,门嘭一声开了,几个铁警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不是刚才那几个。为首的是个胖子,一进来眼就不住的在我身上转。我有些不大舒服------让一个陌生人来回的瞅肯定是不愉快的。
    我尽量忍着,反正一会就出去了。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警棍,目光慢慢停在了小棉花脸上,眼眯了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总觉得那眼神黏腻腻的,于是------我不愉快的感觉更上了一层。
    胖子慢慢绕到桌的对面,手中的警棍突然啪一声甩在桌上。
    “坐下。”胖子突然吼道。
    小棉花的脸白了白,我估摸是吓的,忙靠着她耳边说:“坐下吧。”
    胖子无论态度还是语气都嚣张得不行,立马用警棍指了指我说:“你们不要交头接耳。小刘,带她到隔壁,这两人得分开单独审问。”
    我一听到“审问”俩字马上意识到事情复杂了,也不打算和国家机器零件的和平共处了。我问:“你们凭什么审问我,我是国家的一个守法公民,我做了什么触犯国家法律的事吗?如果有,请你立刻说明,如果没有,请马上放我走。另外,请把我的证件还给我。否则你们就是非法扣留!”
    胖子瞥了瞥我,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声怎么听怎么怪异。胖子转头对另外几个铁警说:“瞅瞅,这就是惯犯,伶牙俐齿得很。还把法律搬出来,唬谁呢?”说这话时,胖子下巴上的肉还一颤一颤的,恶心的要死。
    “跟老子讲法律?”胖子的语气像在陈诉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你记住,进了这里就没有法律。老子就是法律!”
    胖子绕到我面前,我豪不示弱的瞪着他。胖子居然用警棍挑了挑我的下巴:“哟,长得不错嘛。”他下巴的肉再次抖了抖,我差点反胃,挥手拍掉他手上的警棍。胖子吃了一惊,随即恶狠狠地笑了说:“你们这种出来卖的货色,一没钱就在火车上偷,哪次被抓不是还装作一本正经的?”
    我愤怒了,劈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胖子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吼着:“你说谁是出来卖的?你他吗才是出来卖的。。。。。。”话还没说完,头顶传来一阵闷响,随即天旋地转,倒下之前我立刻明白了,这些岛人用刑了!
    我张嘴还要骂,身上各处传来剧痛却瞬间夺去了我说话的力气,胖子一面骂着不堪入耳的话一面领着几个警察死命往我身上踢:“你他妈还不简单哪,还弄了个++++大学的学生证,告诉你,不要说你一个冒牌的大学生,我这里就算死个博士,也没人敢问!妈的就你个婊子,敢打老子,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老子告诉你你这是在袭警!妈的臭婊子!”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小棉花哭泣着哀求他们住手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我再醒来看到眼前的人时大吃了一惊。
    “妈?”
    喊完我就要坐起来,却被旁边一个人按住了,我妈一看我醒了,红着眼,看起来即激动又担心:“小舟,你这孩子一向省心,这次是怎么就出这种事啊。”我想也没想张嘴就问:“小棉花呢?”
    我妈表情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摸着我的额头就抽泣起来:“小舟,妈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说罢她的眼光无助的转向我身侧:“小寄,我家小舟是不是被那些混蛋警察打傻了啊?那些警察真不是人哪。。。。。。”
    小寄???我的头颇沉。
    老妈坐在床边又哭泣不止。张寄的声音随即从我身侧传来:“阿姨,不要担心,小舟没事,刚才医生不说了吗,只是轻微偶的脑震荡而已。”
    我这才发现刚才想坐起来时那个按住我的人竟然是张寄!果然,刚才听到老妈喊小寄时我就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来这干吗?还闲不够讨人厌?岛人常常有,今年特别多!那几个岛人警察才不见,张寄又冒出来了。我今年犯冲是不是?我晃晃脑袋,头一阵剧痛,张寄忙扶住我的头,一脸关切的说:“别晃。”
    还真会演戏,我心里不屑的切了一声。见我不吭声,他竟然不知好歹的伸出爪子,给我掖起被子来!要不是早领教过他的手段,我还真以为他关心我呢。
    我朝他笑了笑,小声说:“谢谢你。”我刚醒来,声音不大,听起来像蚊子哼哼。张寄怔了怔,随即笑了,表情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你可以出去了。”我接着说。
    张寄的表情一下定住了。
    我得意,心里嘿嘿直笑,重复一遍说:“张寄,请你出去一下,我不想看到你。”
    说完,我闭上眼,不再看他的表情,想必这会他脸上定是诸多颜色,异彩斑斓。我正心里暗笑,谁知刚才还在一旁抽抽噎噎的老妈这会缓过来了,训我:“小舟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你,小渊,小寄小时候不常在一块玩吗?小寄搬家后一年多了你不还非得缠着要我带你去找他玩吗?”
    小渊哥哥,小寄。。。。。。
    “你。。。。。。?”我手指抖抖的指着张寄的脸。
    张寄点点头。
    我差点再次昏厥过去。这个一米八几的岛人张寄,竟然就是我小时候最要好的玩伴之一,小寄!可。。。。。。
    “小寄不是叫韩寄吗?”我奋力抵抗这个事实,小时候傻啦吧唧二年级那会还矮我一个头经常被我欺负回家还不敢告状的小寄,竟然是,是,眼前这个在班上处处坑我的岛人?
    老妈的手机响了,她接了电话说了两句之后看了看我,说:“你爸来的电话。”
    我闭上眼,说:“我没爸。”
    随后我听到老妈轻轻叹气一声,掩门出去接电话了。她知道我不喜欢听到她和那个人的对话。我睁眼,张寄大岛人正站在床前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脸看,见我睁眼,他竟然有些紧张的背过脸去。
    难道我破相了?我正狐疑,门开了,老妈推门进来,看了我一眼,说:“小寄,帮我照顾一下小舟,我得出去一下。”
    张寄忙不迭的说好,又说阿姨慢走,还殷勤的把我妈送到门口。
    我妈一走,屋内就两人,我俩在班上本来就没对盘过,这会还得呆在一个屋,气氛说不出的怪异。他坐在床头,我瞅瞅他,他突然有些局促的站起。
    “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
    张寄刚抬起屁股又坐回床边。
    “小舟,我。。。。。。”
    “我是怎么到医院的?”我打断他问。
    “那些人通知了颜叔叔。”
    “该死,又是他!”我咒了一句。
    “你们家的事,我也知道了一些。。。。。。。”张寄说到这,顿了顿:“我认为,大人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小舟,你。。。。。。”
    “你知道个屁!”
    我的脸一定气的通红,忍不住用手撑着坐起来,头一下晕得七晕八素,我手一松差点又摔回去,却一下被扶住了。张寄扶着我的肩膀,脸微微红了下,说:“你不要激动。”
    我定定神,说:“扶我坐起来。”张寄犹豫了下,还是照我话办了。
    我问:“跟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呢?”
    “什么女孩?”张寄一脸疑问。
    我问:“他只把我一个人弄出来了?”
    张寄说:“那些人通知了颜叔,颜叔派了司机把你先接到了医院。我赶来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怎么,还有。。。。。。”
    门咚咚响了两下,很轻,张寄扭头说:“可能是你爸来了,我去开门。”
    我冷哼了一声,说:“那个人才不可能来。”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希翼着,不过,就算他来了,我也不理他!
    门开了,当我看到门口的警服时,我失望了。
    一个年级挺大的警察走拉我进来,坐在我的床对面,一脸熟络的说:“小舟啊,我是你刘叔叔,是陵城公安局局长。跟你爸啊,是老战友了。”
    是那人的战友?
    我笑笑喊了一声:“刘叔叔好。”
    刘叔看到我头上的纱布,一脸痛惜的说:“行凶那几个小子已经拘起来了,丢工作不说,还得负刑事责任,这你就放心吧。”
    我说:“哦。对了叔,那个胖子叫什么名字?”我把叔前面的刘去掉了,这样显得更亲热些。一想到那死胖子得负刑事责任,我就乐。
    刘叔的表情明显迟疑了下,说:“刘兵这小子,回头我非得好好教训他。”
    我问:“叫刘兵吗,这样的人就该丢工作,他用警棍砸我。”
    刘叔语气诧异的说:“他砸你了?”表情很吃惊的样子,我却从他的语气里捕捉到了一丝不对。
    明白过来了,我笑了笑,说:“刘兵跟您。。。。。。”
    刘叔说:“那个不争气的小子是我侄子。”
    我点点头,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刘叔说:“放心,回头我非打断他腿不可。侄女,这事啊,刘兵有错,他明明看见那些混蛋行凶,竟然也没阻止,唉!大家都是自己人。。。。。。”
    我心里冷笑,明白他说的得负刑事责任的那位想必是个替罪羊了。他来这里原来是给自己侄子说好话的。
    我说:“叔说这是哪的话,都是自己人。刘兵不是不知道吗,知道的话他哪能不理这事,任那个混账王八蛋揍我?”
    刘叔一听“王八蛋”三个字,脸白了白,我暗暗想要不是我是那个人的女儿,估计他得抽我。不过不愧是在警局摸跌滚打几十年的人,紧接着忙不迭的点头,说:“就是。”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到我手里,说:“侄女,这卡里是十万块钱,密码是你生日,198641”
    我忙推拒:“叔,您这是。。。。。。”
    刘叔指指胸口的位置,说:“侄女,你要不收,叔这心里就不好受,刘兵那个混账小子,等你好些,我一定让他过来亲自给你道歉,本来今天就要把他揪过来,又怕你看到他更气。”
    我说:“叔,不用了,这不就受点小伤,没什么。都是误会。您都说了,都自己人。”我推了推存折:“您这样,就没意思了。您非要给,我才回不好受。”
    刘叔说:“就自己人我才过意不去,你要不收,就是不肯原谅刘兵那混小子。”说完把存折往我枕头底下一塞,说:“那侄女,叔走了。”
    我一开始就明白这存折是非收不可得,若是不收,就表示我没买他的帐,还会找刘兵的麻烦,所以只是形式上的推拒了下。看他要走,我忙把关键的话说了:“叔您等一下,我还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呢。”
    刘叔刚站起来要走,一听还有事,问我:“什么事,侄女你尽管说。”
    我说:“我还有个朋友,进局子时一块的。都是误会,我出来了,不知道她。。。。。。”
    刘叔忙制止我说话,说:“侄女你好好休息,你那朋友的事包我身上。”
    我心里定了下来,忙陪笑说:“那这事就拜托刘叔了。”想到小棉花出了局子也没地方去,我于是又拜托说:“叔,那人是我特好的一姐妹,就跟亲姐一样,她和我一块进的局子,进去的时候也没钱,就麻烦刘叔先安置一下她了。恩,刘叔请将她安置在我学校对面的宏祥瑞达吧。”
    宏祥瑞达是学校门口的一家宾馆,价格不贵,设施一般,但管理安全。既然是你侄子痛的篓子,你这个叔叔就再给他扫扫尾巴吧。
    刘叔一走出去,我把卡从枕头底下拿出来,本想一把折断,想想补办还麻烦,于是泄愤的狠狠的掷在地上。
    “混蛋!”
    “混蛋!”
    我和张寄几乎同时出声,又同时抬头看着对方,随即忍不住都笑了。
    “我妈带着我改嫁了,我的继父姓张,所以我后来改姓。继父没有孩子,对我和妈都很好。”
    刘叔走后,我问了问张寄为什么改姓的事。
    我问:“小渊哥哥呢,他还好吗?”从小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有爸爸,小渊和小寄却没有。直到后来,我也没有爸爸了,我明白了,这个世界里,并不是事事圆满的。
    张寄怔了下,表情变得难过。
    “哥哥在搬家后被送人了。”
    “你说什么?”我惊得张大嘴,“小渊哥哥,送人了?”
    张寄点点头,眼里全是难过:“那时妈还没认识我继父,一个人带着我跟哥过得很幸苦。后来,一个亲戚说既然养不起,不如送一个小孩出去。我知道后吓得天天哭,哥总是哄我说,小寄别哭,哥不会让你被送人的。最后,哥哥被送人了,我被留了下来。”
    我点点头,问:“那小渊哥哥被送到哪了?你们有联系吗?”
    张寄摇摇头,说话声音也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那个帮着把哥哥送出去的亲戚不给说,只说是个好人家,我妈问了很多次都问不出来,不久那个亲戚就搬了。继父后来也帮妈打听,才知道。。。。。。”
    看到张寄悲戚的表情,我的心一下紧了。
    “知道。。。。。。什么?”小渊哥哥,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那个亲戚是个人贩子,他买卖小孩,那些小孩有的被卖掉给别人当孩子,大多数,”张寄眼有些红,手攥成了拳头。
    “器官被卖掉。”
    我的心一下揪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喘不过气来。
    小渊哥哥,那个大我7岁,很懂事的孩子,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让我迷恋不已的邻居家的哥哥。总是左手牵着我,右手牵着小寄,送我们去上幼儿园,之后则送我们去上小学的哥哥。教我和小寄玩躲猫猫,在我感冒时总是给我搽鼻涕的哥哥,在我玩耍跌倒蹭破手背啼哭不止时一面给我轻轻擦药,一面朝我手上吹气还得哄我高兴的哥哥。
    “怎么会呢?”我抬起头,眼里模糊一片,脸上已经湿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张寄没做声,我眼睛糊了,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我知道,他的难过绝对不会比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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