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风  岁月的风(三、四)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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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喝了点酒,六叔上了脸。
    这时,我说了一个故事:古时候有个人知道了县官一个秘密,这县官屁股上长了一大块红痣。县官威胁他:他要敢说,就一定把他抓进牢里去!这,他自然不敢说了。可这秘密憋得他难受,象憋着一个屁一样。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就挖了一个坑,一头栽了进去,对着坑大叫:“县官屁股上长了一块大红痣!”我说了这个故事,意思明确。
    六叔就笑了笑。
    老伴就说:“明天我们要走了,想听听您的故事,他们都这样说……”
    我说:“是啊,明天我们一走,就不会再见面了。就象一阵风吹过,不会再留下什么痕迹。您对一阵风说了一个故事,说过就散逸了,不会再存在,对您来说,不会有什么不方便,何必留在心里?就象古时候的那个人……。”
    这话显然打动了老人,人心里怀着一个秘密,不说出来,会成为一种负担。这负担随着时日的过去,就象饕餐(右上改珍右)一样啃噬着他的心,会成为一种无法承载的心理沉重。所以人的心灵必得有所施放……。
    也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也许是我们这些话打动了他,六叔就叹了口气,看了看我们,说:“小老弟,小弟妹,你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到了这时,我就采取了单刀直入式的坦诚,我认为对这样一个明理的老人,坦诚可能是他唯一可以接受的方式。当他听到我们对他的了解,当他听到我们说出“你一定有一个非常浪漫的故事。”时,就苦笑了一下,说:“哪有什么浪漫?不过,你们说对了,一件事放在心里久了,不说出来,总不舒服。现在我们是萍水相逢,明天一别,这一辈子也就再也见不到了,只当我是对一阵风说了我的故事,风过,便无痕。既然这样,我便说与你们听。”
    “……那是七五年底。”
    四、
    那年召开了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会上发出了“全党动员,大办农业,为普及大寨县而奋斗!”的号召。后来就是反击右倾翻案风,批邓。在这种形势下,第二年一开春,固原垦殖场总场党委根据这一形势,组织了几支工作组,下放到各分场去蹲点,以便使这个运动得以全面展开,深入进行下去。我当时调到了工作组,来到三分场,然后具体分配在田头大队叶家坞生产队。
    我那时三十多岁,独身,也不是真正的独身,我有妻子。但妻子前几年因难产和这山区的医疗条件,去世了,连孩子也没保住,因此,我是孤身一人。
    叶家坞生产队在大山里。我到了这里后,名为蹲点,实际上就成了那里的领导,掌握了生产队每一个人的命运,包括生产队长甚至大队队委每一个人的命运。我坚持和群众“三同”,努力与群众划等号,并坚持毛主席的“阶级斗争是纲,其余都是目”的教导,狠抓阶级斗争,以阶级斗争来促进生产。
    现在说到那时的事,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许多事情值得再探讨。但当时,就是这种情况,那时,大环境如此,我们所做的,是遵循了当时的中央的决策来做的,也许并不一定正确。但事情可以再商讨,事由却是不容置辩的!事情的来龙去脉,显示了人性的变异,显示了邪恶与良善搏击在一起的复杂,也给我留下了许多惨痛的回忆,真是不堪回首……。
    当时,我住在一对老年夫妇家里,因他家两个儿子已成家,分出去住了。两个老人三间房,老太婆不出工,可以为我烧饭。我每天交三角五的饭钱和每个月的粮票。我来到生产队后,生产队就专门开了个社员大会,算是对运动的一个动员,也算是对我的一个欢迎。会上我讲了话,说了这次运动的性质,这次运动的主要性质就是批邓,批右倾翻案风。以这个党中央的战略决策为中心,来促进生产,为普及大寨县而奋斗。然后,我号召广大社员积极反映情况,尤其是要反映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检举揭发一切企图否定文化大革命的言论和行动。
    这会开得沉闷,火药味十足,生产队的干部们只是抽烟,社员们也麻木了,被这些无休止的运动搞麻木了。当然也有人高兴,这高兴的人不能说是坏人,人其实真的没那么复杂,只是各怀其利罢了。不过,也可以这样说,高兴的人中,至少是和生产队干部有成见的,或是一些想取而代之的一批人。
    我当时是满腔热忱来的。
    散会后,又找生产队干部们开了个会,要他们有问题的交待问题,没问题的也要斗私批修,只要向党交了心,只要没有犯罪,就可以轻装上阵,为实现党中央这一伟大的战略步署作出自己的贡献。
    我说了这些话,是不是我就和那些生产队的干部有着深深的敌视呢?没有!人真的很奇怪,现实也同样很复杂。比如那时有些地方,没人想当生产队长,可垦殖场不同,垦殖场的生产队长,有权有势,谁都想当。文化大革命中的事,往往得具体事情得具体分析,没有一定的定数,这大家都知道。比如象革命和生产,大多数时候,生产不能压革命,但在某一阶段,中央要抓生产了,那就又会不要命地抓生产,不用担心别人指责用生产来压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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