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伏龙山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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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亮我们就了床,老太太起的更早,已经为我们煮好了面条。吃完早饭,我们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后,就往赖端公家里赶去。昨天他们已经约好,今天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在赖端公家集合,然后一同出发,别人问起就说是上山烧香。我们住在村子南边,离赖端公家最远,所以等我们到了的时候,樊厨子和相木匠都已经到了。
    樊厨子穿了一件花格子休闲衫和一条运动裤,他这样年龄的人,在城市里这样的打扮倒没什么,然而在乡下却有些显眼,所以大家一来就拿他取笑半天。我们顺着小路往伏龙山爬去。我并不是第一次上山,以前小的时候就经常和祖父上山采药,但一般都是在旁边的两个小山峰上活动,从来没有到主峰上的白龙观附近去采过。以前好象只有一次被祖父背上去烧过香,那时候不过才两三岁,人太小发生的事情现在都记不住了,只知道有个道士还逗过我,说我长得胖。
    伏龙山海拔两千多米高,看上去却非常的雄伟,这是因为附近地势的海拔都比较底,别的都矮小,它一家独大,所以更是雄伟异常。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记得祖父以前是给我讲过一个故事的,说很久以前有个将军,打了败仗后独身一人逃到这里来避难。当时这山上有两条龙,一条黑龙和一条白龙。黑龙脾气暴躁总要做坏事情,白龙却是很温顺喜欢帮助别人。这山上人迹稀少,那将军来了后找不到吃的,老挨饿,幸亏这白龙时常衔些食物来救济他。那知有天黑龙发现了将军,追赶着要吃他。万分紧急的时候白龙挺身而出,一口咬住了黑龙的尾巴,于是两条龙在山上打斗起来,最后都是受了重伤,两条龙都死了。将军很伤心,把白龙安葬后就下山去了。后来他打了大胜仗,带着队伍到当时避难的山上来祭奠救命的白龙,于是将此山改为伏龙山,还在最高的主峰上建造了一处道观,专门纪念白龙。这就是伏龙山和白龙观的传说,石门村的人对于这个故事,可以说是妇孺皆知。
    早上山里的空气更是好,每呼吸一次,都如同饮了一杯甘露,让人畅快得没办法用语言表达。一步步的石梯弯弯曲曲的一直向上,如同通到了天上去。越往上走山势越是雄奇,手腕粗细的藤蔓缠绕在大的松柏上面,如同一条条巨蟒横在半空中。松树的针叶落了一地都是,仿佛给树下铺了一层地毯。火红的映山红正在绽放,一些小鸟穿梭在其间,见到我们走近,发着尖叫声挥翅而去。偶尔还能见到一两只松鼠在松林里来回的探望我们,小动物对于我们,如同小鬼见到了阎王,惟恐避之不及!远望整座伏龙山脉,烟霏林箐,岚光幻采,苍蔼凌虚,真是得天独厚的神仙眷属之地。
    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我很是兴奋,走在第一个位置。开始并不觉得累,后来山势越来越陡峭,便觉得双腿很是发软,如同灌了铅一般。山上的露水很重,我们一个个的鞋子和裤边都被打湿了,枯草烂叶把鞋梆子弄得很脏,鬼针草的种子粘得满裤腕都是。行了一阵子,大家都觉得累了,敞开衣服散着热气。三叔这样的胖子,早已是大汗淋漓,于是他把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肩膀上行走。相木匠毕竟是上了年龄的人,又带有残疾,虽然走在中间,却也是气喘不住,不停的说什么“人老了,老了,不中用了”的话。
    我们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了白龙观,上面的气温果然比下面要底些,一块大大的黑色的影壁立在山门前。站在山顶的道观门口,整个石门村尽收眼底,我往下望了半天,虽然看不到三叔家的房子,但村子内五个葬满坟丘的土包,却是看得非常清楚。整个石门村,就数它们最显眼,如同几枚棋子一样放在那里。
    刚到山门,一个十岁左右的小道士在道观门前扫着落叶。那小道士抬起头来打量我们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原来是个“兔唇儿”,面部有缺陷。所谓的兔唇,乡下有些地方又称之为“三瓣嘴”,就是唇颚裂的一种先天性残疾。
    这孩子见到我们,竟然咧开嘴笑了起来。三叔笑着说:“猴子,你师兄些呢?是不是他们都偷懒,让你一个人做事情。嘿嘿……你师傅无尘道长呢?”
    “大师兄在,其他好几个师兄都下山去了,师傅,师傅在后面……监工”。这小道士口齿不清的说道。
    “什么监工,我看那老家伙在后面厨房里背着你偷吃的,这傻孩子,你也不去守到他。哈哈……”相木匠一说完,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这小道士见到我们来了,地也不扫了,扫帚扔到一边便跑了进去。
    几人陆续的来到前殿,殿门上面写了三个大字——灵官殿。殿门口挂了一副木刻对联,左边写着:“三眼能观天下事情”,右边为:“一鞭惊醒世间人”。这前殿供奉的是道教第一护法王灵官,人称隆恩真君,又称玉枢火府天将。他被玉皇大帝册封为“都天纠察豁落先天主将”,是专管天上神仙是否各尽其职的官。
    我们在前殿里上着香,我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一个红脸虬须朱发、三目怒视的大汉坐在神龛上面。他肩披金甲红袍,脚着绿靴风带,左手掐了个灵官诀,右手高执金鞭。这位王护法模样如同阎王一样的凶神恶煞,别说鬼,人见了都害怕。穿过前殿,两个道士便从对面走了过来。一个老的和一个四十来岁的,老道士很清瘦,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中年道士黑胖红润,比较壮实。两人都是脚踏棉布云鞋,蓝长衫打扮。见到我们,二人笑着走了过来,老道士打着招呼说:
    “你们可来了,我们刚在门口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影,还以为你们在山下碰到狼呢!哈哈……”
    “山下哪有什么狼,这山上恐怕才有。还有一只掉了牙齿的老豺狼,想要啃我这把老骨头,没门。”相木匠抖了抖烟袋说道。
    “真是人老精,马老黄,这兔子老了也难打!这老狗,黄土埋到脖子上了,嘴巴还利索。半天没上来,我刚才还在骂他肯定是在家里烧火耽搁了时间,要不就是早上吃多了儿媳妇煮的腊肉拉肚子,拉了一裤裆,半路回去换裤子去了,哈哈……”这老道士边和相木匠斗着嘴皮子边过来用手拉他,两位老人拉着手,站到了一起。
    “来就来嘛,熟人熟事的,还背这么一大包礼品做什么?”那老道士一把逮住相木匠,右手拍着他的驼背说道。我们一听这话,忍不住想笑,想到相木匠是长辈,终归还是把这乐吞了下去,没有笑出声来。
    相木匠笑着指了指老道士说道:“你们看看,这老东西没说一句好话,成天都盼着我死呢!巴不得我一口气上不来,好象我欠他几十年的陈谷子没有还一样。”
    他二老年龄相仿,一见面就用这种方式亲热。大家听着他们打诨开着玩笑,也都在旁边跟着笑。相木匠拉着那老道士指着我说道:“嘿嘿……认不出来了吧!九儿,石老哥的宝贝孙子。”
    “哦,刚才老远我就见你们这中间夹杂个标致的小伙子,我就问常月说这小伙子是不是石老哥的孙子,他说他也不知道。你看看,原来果然是那个大胖小子九儿呢!”这老道士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笑呵呵的说道。
    三叔连忙上来让我喊戴爷爷,喊完后又让我喊那中年道士罗叔叔。二人都拍着我的肩膀说我眉毛长得象我祖父,都是很浓黑的一道。给两位道长打完招呼后我便站到众人的身后,陪着他们往中殿走去。两为老人走在前面闲谈,我们在后面跟着,我听到这老道士在跟大家说什么去年冬天天气太潮湿,这后殿老君身上的彩漆掉了不少,昨天才下山找了两个漆匠上来修缮……
    三叔在后面低声的对我说戴老道是白龙观的主持,法号无尘子,如今都七十多岁了。罗道士是他的大徒弟,法号常月,就是山下罗坪村的人,父母死的早从小就是孤儿,于是上山当道士来了。三叔说我小的时候他下山来化缘还抱过我的,只是我当时小,恐怕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们来到中殿,这中殿比前殿大出许多来,里面有好些位神仙来,中间一尊玉皇大帝。罗道士点燃了一把香烛,递给我们让我们挨个上去敬香。
    后殿门口的坝子里,一架大的石龙匍匐在地上,龙头微微的向上抬着,或许是时间的关系,龙角已经被风化了不少,就连龙身子和龙尾,也是有不少的残缺。院子里除了这条石龙之外还有两棵苍老的柏树,枝干虬劲,枯荣参半。最后面一个殿供奉的是太上道祖,他盘腿合手坐在神龛上,两个侍童立在两边。神像旁边搭了一架木梯子子,两个漆匠正踩着楼梯在上面刷漆料。或许是年代太久彩漆都掉了很多,老君的眼睛,没有了黑眸子,睁大的眼睛白白的凸出,,如同得了白内障一样失去了神光。
    后殿的左右两边有一排矮的厢房,或许就是道士们的寝居。我们穿过后殿,来到一间大的屋子里面,门口写了“知客堂”三个字,这个就是道士们接待宾客的场所。我们刚坐了下来,那个叫猴子的小道士就端来茶水,他一边把茶水端到我们面前一边嘻嘻的只管笑。
    三叔说:“猴子,猴子,笑嘻嘻的,你欢喜啥?是不是撒了尿在我们的杯子里面,你偷着在那里欢喜!”
    “没有,没有…”这小道士边说边跑了出去,我们都跟着哄笑起来。
    “哎,你看这娃娃,刚见到的时候才桐壳大的脸,手脚跟麻杆一样,幸亏戴道长把他从桥下拣回来喂这么大,要不是连小命都没了。”樊厨子摇了摇头感叹道。
    “是啊,别看这这小兔崽子这个样,可是跟猴精一样的狡猾,除了他太师傅,和我们都不贴心。”罗道士笑着说道。
    “另外几位师兄呢,怎么没有看到?”三叔对着戴道士说道。
    “去鹤鸣山听讲去啦,在这当儿闷着都成呆子些了。正巧那边的法师在教授戒律,我让他们几个都过去听听,免得什么都不懂了,要去大半年才回呢!”戴老道理着胡子回答道。
    大家坐了一个来小时,猴子又跑了进来,对着罗道士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飞也似的跑了。两位道长起身带我们去吃饭,说先去斋堂吃了饭,下午还有事情要商量。一个五十岁的胖道士在准备着饮食,见到我们进去,跑过来咿咿呀呀的比画了半天,和我们打着招呼。原来是个哑巴,根本说不清楚话,幸亏三叔他们是这里的常客,所以看动作就知道他表达的什么意思。饭食很简单,两盆青菜和一个羊肚菌,一盘腌制的萝卜干,还有一份豆苗汤。
    我知道这道士的饮食是有规矩的,以清淡为住,大多的派别戒荤腥。不过这道士和和尚是不同的,道教有些派别是可以吃肉的。比如说正一道,他们只忌讳四样荤腥——乌鱼、鸿雁、牛肉和狗肉,这以外其它的都可以吃。但是上清派历来就有严格的规定,正式出家受了初真戒后就不准破荤。
    尽管全是素菜,我却吃得很合口味,米饭也很松软。吃了饭我们又在道观周围走了一圈,相木匠和戴老道走在最前面,好象在商量什么事情,三叔和罗道士紧跟其后。我和赖端公还有樊厨子走在最后面,一边看着风景一边闲聊,樊厨子给我说起他小的时候在对面的山峰遇到“鬼打墙”的事情。我正听得起劲,突然听到三叔在前面喊我,我连忙跑了上去,三叔说:
    “过来九儿,我刚才把你手被恶疮的事情给你戴爷爷说了一下,你过来给他老人家看看。”
    于是我连忙走到戴无尘跟前,把手伸了过去。这老道一把逮住了我的手,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我的手背,过了一会只见他放开了我的手,抬起头来说道:“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恶疮我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听了他这样的话,我心头一紧觉得很不是滋味。
    这老道见我这样的表情,继续的说道:“不过也不要紧,既然有这样的病症,自然有治愈的方法。有大师傅在,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定会找出个方儿出来给你治好。”
    “那就是太谢谢道长了,等治好了九儿的疮,我们一定上来好好的答谢各位道长。”三叔听他这话,欢天喜地的说道。
    “哈哈……你看黄三这人,把我们这些都说成是什么样子的嘴脸了,别说太师傅和石老哥的交情,就算是寻常陌生人,我想他老人家见到了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这老道侧过身来对相木匠说道。
    “感谢是应该的,这也是孩子的心意。”相木匠笑着说道。
    “我看这样,我还有事情要和相老头说说,现在就由常月带你们去后院云集山房找大师傅去,让他老人家看看你这手背上的问题。”戴老道一说完,姓罗的道士立马应了一声,于是带我和三叔往后面走去。
    出了后殿,我们往着左边的一条羊肠小道直径的往后面走去。太阳光透过树林照射在小路上,却温柔了很多,路的两边全是绿油油的青菜,厨房的哑巴道士在地里拔着草,见我们走过,又咿咿呀呀的打着招呼。走过了这片菜地,又经过一片松林,一处矮小的四合院现在了眼前,旁边种了不少的竹子,一群云雀在上面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竹林下蹲了一个小孩子,走近一看,原来是叫猴子的小道士在路边玩着竹虫,这小家伙见我们来了,嘻嘻的笑着把一只大的长嘴竹虫给我们看。院子的入口是一道八卦门,门上写了“松淘居”三个字。门口竟然还有几只鸡在寻着食,一进院子,里面很幽静。
    院子中间一棵水桶粗细的黄柏正在吐着嫩芽,树下面有一个小的池塘,里面有一大丛菖蒲。一大片芍药花开得正旺,一群蜜蜂嗡嗡的上上下下飞。除了这一片芍药和几株牛膝,墙脚下面还种了一洼半夏和一支箭,这些草药我是认识的,都可以用来治疗伤筋动骨。走过芍药花丛,一个非常老的道士半躺在木头椅子上打着瞌睡,他的面前是一方长着青苔的石桌子,上面放了一本发黄的书。这老道满脸的黄褐斑,头发胡子都是雪白,脑袋上一小撮稀疏的头发挽了一个小小的发髻。或许是太老的缘故,就连我们走到跟前这老道也没有醒来,自个儿的打着呼噜。我瞟了一眼石头桌子上的那本书,竟然是一本线装本的《医学心悟》,我知道这是雍正年间名医程国彭的著作。从眼前看来,种种迹象让我肯定这个人就是白龙观的姚老道。罗道士上前轻声的说道:“太师傅,山下的人看你来了。”一连喊了几遍,这老道才嗯、嗯应了两声,抬起头来望着我们。
    三叔走了过去说道:“老神仙,我们来打扰你了。”
    “哟,原来是鲁三啊,你怎么上来了?哦,是不是为了狮子牌的事情上来的啊,他们都上来了吗?”这老道微微的挪动了下身子,眯着眼问道。
    “对,都上来了,就是为这事上山来的,也是上来看看你老神仙呢!”三叔回答道。
    “哈哈……什么老神仙,不过就是一堆老骨头,再说神仙有什么好的!那也是蹭日子瞎过活。我也活够了,刚才还梦到几十年前的事情呢,还是年轻的好!别说其他的,这牙齿,这手脚,都不听使唤啦!”
    “太师傅身体好得很,山下的百姓对你老人家都是翘首以盼呢!”三叔笑脸相迎。
    “不中用啦,这也难得。你看看,马瘸子、龙半仙、石柏年、赵矮子,还有莫正林,这几年个个的都去了。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啊!人活着,当真过就好,没必要让别人都记着……”这老道搬着指母一个个的数,边数落边感叹不已。或许是许久找不到倾诉的对象,见到我们来了,罗嗦个不停起来。
    “九儿,过来,喊姚祖祖。”三叔把我喊到老道士的跟前,说道:“老神仙,你看看这是谁来拜望你老人家来了?石九,九儿,我石老伯的大孙子。”
    那老道听完三叔的话后,抬起头来不断的打量着我,我连忙弯着腰喊了一声姚祖祖。我们那里只有非常老的人才能被尊称为祖祖的,表示对方的辈分、地位或是年岁很高。这个老道士,如今也不知道多大的年龄,听说还是戴老道的大师傅,比我祖父还要老出许多,少说恐怕也有一百岁了。
    “是石柏年的孙子?噢,都成大人了,果然跟他父亲一个样子,就是高些。”老道往前倾了倾身子,看了看我微笑着说道。我注视着他,很慈祥的眼神,鼻子硕大,眼袋拉得非常厉害,果真是老,连眉毛都白完了。这老道在我全身上下不停的扫视后,我见他的眼睛突然盯住我的左手手背不放,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这三个伤疤是怎么得来的?”老道士望着我缓缓的问道,声音苍老得有些沙哑。
    “我们正为这事情来烦扰你老人家呢……”没等我开口,三叔就连忙的回答着他,接着又把我手背伤口的由来给他说了一遍。姚老道闭着双眼,仔细的听三叔说起事情的经过。等三叔说完后他还是不说话,一动也不动,好比我们在对着一个雕塑倾诉。小院里很静,静得如同连一根松针掉下来都能听到。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为坐忘。’这庄子的意思是告戒我们要遗忘自己的身体,屏弃自己的聪明,离开了形体抛弃了智识,使一切无阻碍,这样才能够坐忘所有!只有坐忘一切,我们才能够超然物外忘却形骸,让自己不惧怕一切外道的邪魔。所以说,圣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之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老道士侃侃而谈,只见三叔和罗道士在旁边听得直点头,我却听得有些迷糊。
    “老神仙的意思是?”三叔小心翼翼的问道。
    “各人自有天命,平心应对才好。这病症!非为不治之症,却也不是易治之症。要是说来可真是盘根错节,牵扯巨细,这凡事万万不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们先去找大祭酒,她知道这事情的由来,听听她的意思再说其他的。”老道微微的闭着眼睛说道。
    听了这话,我越是一头的雾水,什么“非为不治之症,却也不是易治之症。”我这手上的三个小疮难道还有什么大文章不成?这老道说话说一半,真叫人着急。
    “嘿嘿……娃儿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是具有智慧的年轻人,不会不懂得什么叫‘坐忘一切’的。”老道士眯着眼微笑着对我说道。我一听这话,简直有些骇然了,这老头竟然能知道我的心事。
    “谢谢老祖祖指点。”我只能这样的说着客气话。
    “美言不信,信言不美。哈哈……只要你不暗地里想你这是问道于盲就是啦!”老道士笑着说道。
    “我们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当年我石老伯对老神仙就是看若天人,还说没有少得到你的教诲。老神仙的意思我们清楚,你是说先让我们弄清楚事情的原由再说,这也是最好不过的想法了。”三叔连忙奉承的说道。
    “对,对,太师傅就是这个意思,他老人家菩萨心肠,怎么会无动于衷的。”罗道士也连忙笑着道。
    “得啦,得啦!盗名不如盗物!我这老骨头经不住你们拍。常月啊,你去房里打开我的柜子,把那蓝瓷瓶拿出来。”老道士对着罗道士说道。于是罗道士进屋去了。这时只见老道士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瓷盒,轻轻的打开,里面一粒核桃般大小,被锡箔纸包裹了的圆形颗粒出现在他的手里。姚老道剥开了锡箔,一粒黑黝黝的药丸呈现出来。
    “来,张开嘴。”老道士把药丸递到我嘴前。
    我有些迟疑,回头看了看三叔。“快张开嘴,听老祖祖的话呢!”三叔连忙低声说道。
    还没等我来得及咬,这东西就一咕噜的滑到了我的胃里去了。甜里略带一丝丝的苦味,还有一点点的清香,感觉象是以前吃过祖父炼制的八宝珍。
    “大罗丹,我就这么一粒了。”老道微笑着说道。
    “啊……这怎么可以,这可是老神仙珍藏多年的东西。九儿,快,快给老祖祖行个大礼。”三叔愕然的说道。
    听三叔这样说,我便知道了这药丸的贵重,于是连忙对着老道跪下去。这老道一把拉住了我,沉着嗓子说道:“还不快起来,当年常月被五环蛇咬了我都没有拿出来,可不要嚷嚷了,你要让他知道了么?这药丸确实珍贵,但也是该拿出来的时候了。”三叔听这话,赶忙过来把我拉了起来。刚说完,罗道士就拿了一个蓝色的瓷瓶出来。姚老道接过瓷瓶,打开后用瓶口对着我的手背抖,一些灰色的粉末倒了出来,我的手背立马有了感觉,一股清凉仿佛通到了心窝。
    “好啦,你也安心了,小命是保住了。我说了不要急,余下的事情再说。”老道士一说完,我和三叔都躬身对他道谢。老道士对我在城市里的生活感兴趣,不断的问这问那的。我们正在闲聊,樊厨子急冲冲的走了进来,先给姚老道问了安,然后说后山派下人来了,让三叔快过去,好一同到后山去。我们猜想一定大祭酒传下话来,让他们几人立即赶过去,要举行晖氏狮子牌的传承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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