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常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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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京地处中原腹地,作为曾经的国都,经济繁荣不亚于如今的帝京,更因气候宜人,当年许多人都未随迁帝京,而是选择了留在这里,导致如今的奉京是“下雨湿两面,一面权、一面贵。”
眼瞅着已经过了那道象征历史的城门,宋承青不禁感叹:“果然是好地方,人杰地灵。”,说这话时他也没停下动作,呲溜又吸了一口,车厢里弥漫着一股螺蛳粉的气息。
本就拥挤,再被这怪味一熏,绕是两位保镖职业素养良好,也忍不住心里骂娘。
“你们带我去的柏家,是什么来头?”
“宋先生到了就知道。”
切,神神秘秘。宋承青撇过头,继续认真吃自己的午餐。
刚下过一场小雨,路面还未干透,红色小三轮挤在车流中摇摇晃晃,穿过三叉路口,慢悠悠地开上了建设路。
建设路99号——常青苑小区南向一栋独立楼房内,殷责正和一位满头花白的老者低声说着什么,一旁的柏铭眉头紧锁,焦急地在厅内踱步。
楼上不停传来痛苦的呻吟。
“那位宋先生还没到吗?”中年男子再次问道。
“两小时前已经到了奉京。”殷责答道。
老者看着难掩饰焦灼的儿子,开口安抚:“阿铭,别乱了心神,欣言此次必能安然无恙。”
“可是父亲——”
柏铭话未说完,就被越来越近的嘹亮女声打断了。
“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三轮车的大喇叭肆无忌惮地响起,似乎要发泄被层层盘查的怨气,冲过小区大门,扭着小腰一路狂奔,风骚地在柏家门前停下。
柏铭见状,赶紧带人开门接待这位贵客。
马达声停,宋承青挎着布包第一个跳下了小三轮,刚想开口就被一股恶臭熏得飘飘欲仙,他急忙捂着嘴跑到过道上,抱着垃圾桶“哇”地一下就吐了。
“这……”
众人面面相觑,柏铭既着急又无奈,恨不得马上将人带去给女儿看病。
殷责脸色也不好看,“不是说不晕车吗?”
名为陪护,实为监控的三个下属也不明所以,据实回答:“宋先生这三天的确没有晕车的异状。”
唯恐被人误会自己是装的,宋承青赶紧从垃圾桶里抬头,解释道:“不是晕车……呕……是因为他们家太臭了。”
“……”
臭?!!!
在场的柏家上下一脸不敢置信,诡异的沉默后,还是殷责先反应过来,向柏铭说道:“石叔,先带人去洗漱吧。”
“对对,老梁,快带宋先生去洗漱。”
十分钟后。
干干净净的宋承青戴着口罩在柏铭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
“小女就住在这里。”柏铭说着伸手搭在了门把上,宋承青垂下眼皮,看着那只手指甲里密密麻麻的卵,喉头一痒
呕——
殷责冷冷地看向他。
宋承青生无可恋,又咽了回去。
大爷的,总有一天要弄死你!这样想着,宋承青总算心里好受多了,抬脚跟着柏铭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粉紫色调显得柔和舒适,墙上挂着巨大的明星画报,桌上、沙发上随处可见毛绒布偶,阳台大开,吹得各色风铃叮当作响。
见到他们几人进来,床边垂泪的美妇连忙起身。
“淑兰,这位就是宋承青先生。”柏铭介绍道。
方淑兰泪痕尤重,却不减半点风情,哑着嗓子说:“宋先生,劳烦您先看看我女儿的情况吧。”
宋承青目光落在床上。
那里躺着一个年轻女孩,浑身瘦得惊人,只有腹部高高隆起,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导管,脸被埋在氧气罩里看不清晰,裸露的脖颈、手脚上全是铜钱大小的凸起。
啧。
他走到床边,路过海报时还兴味地看了一眼,随后抓起女孩一只手臂——那已经不像人类的手臂了,冰冷湿滑,皮肤下方凸起一个个暗褐色的鼓包,正缓缓渗出黄浊粘液。
收回手时,指尖不可避免地黏连这几丝滑液,宋承青强忍恶臭,摘下口罩,当着柏铭几人的面把手指伸进嘴里细细吮吸。
……!!
柏铭捂住嘴,方淑兰面色青白,不着痕迹地转过头,只有殷责一脸戒备,待宋承青吃干抹净后才问道:“甜吗?”
宋承青给了他一个眼神:不甜你试试?
不过他已有几分了然,只是还得在确定一下。
“可以让我看看她的脸吗?”
“这……”柏铭犹豫,毕竟柏欣言现在还要靠面罩维持呼吸,万一……
方淑兰却比他更镇得住,“可以,宋先生请尽力施为。”
“淑兰……”
得到家属的许可,宋承青也不再顾忌,一把掀开氧气罩——那张脸称得上清秀端庄,可惜了,即便是处于昏睡状态,那双突出的眼睛也显得尤为吓人。
宋承青把面罩盖回去,问:“柏小姐小时候长得很漂亮吧?”
“是的。”方淑兰回忆道,“欣言小时候特别漂亮可爱,家里人也纵着她,闹出了不少事,长大后脾气就好多了。宋先生为何问起这个?”
脾气不好啊。
宋承青搔搔下巴,“我大概知道柏小姐的病因了。”
方淑兰一愣,忍不住啜泣起来,柏铭也是一脸激动,扶着妻子低声安慰。
殷责皱眉,“你有把握根治吗?”
“能治好,但是过程会很麻烦。”宋承青翻了个白眼,“现在是什么时候?”
“15时一刻。”
一刻?宋承青诧异地看了殷责一眼,现在倒是很少有人会这么说了。
“麻烦这位柏先生给我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其中必须得有柏小姐的血亲。”
“好、好,我这就安排。”柏铭连声应道,举着手机出了门,管家和其余两人也紧随其后。
宋承青继续说:“那么柏夫人,请您亲自去端一碗热水上来。”
他加重了亲自两字,方淑兰不敢有误,转身匆匆下楼了。
眼看夫妻二人都离开了,宋承青一个箭步冲过去把房门落锁,紧接着右手伸进布包——
“砰!”
脸被紧紧按在门板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想做什么?”殷责一手扣住他脖颈,一手扯下他的布包,语气阴狠大有就地问斩之势。
嘶——
肩膀要碎了……宋承青咬牙,“他们救人心切才能轻易被我支开,你人在这里,我还敢做什么?”
“别耍花样。”
殷责思考片刻,松开了对他的桎梏。
宋承青不渝地揉着肩膀,确认门关紧后,才继续着刚才的动作,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粉末细细洒在柏欣言身上。
做完这些,柏铭也上来了。
“宋先生,阿责……”
“钥匙呢?……拿钥匙……”
“怎么回……发生了什么……”
门外隐隐传来呼叫,宋承青权当听不到。
殷责看了看被踢得乱响的厚重木门,无视宋承青的眼神,径直过去开门。刚把手放到门把上,裤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着上面显示的人名,皱眉接通:“世叔。”
“阿责,怎么回事?你和宋先生为什么锁门?”
殷责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我也不知。”
宋承青嗤笑道:“装什么,明明看监控看得很过瘾。”
电话那头的柏铭被揭穿了也没有什么反应,交待了殷责几句就挂断了。
门外的动静随之停止。
“防贼似的。”宋承青也听到了柏铭的话,嘲讽道,“不是师兄吩咐,谁乐意来这里。”
他倒挺会给天烬贴金。
“少废话,快点开始。”
啧,这些人脸皮可真厚。
宋承青由衷赞美:“这种做派,难怪柏小姐会饱受月精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