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情起  47一探究竟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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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崇若崖上的结界忽然碎去,墨陵郎才惊觉的发现自己居然迟疑好长一段时日。崇若崖上数层结界破开,墨陵郎看见崖颠上那棵嶙峋的桃枝缀满了粉色的花蕾,若一朵祥云挂在了崖子上。墨陵郎愣了一瞬,忙爬了朵云,颤巍巍的朝崖顶奔了去。
    半圈吉祥草绕着一潭泉水,潭子边上咕嘟咕嘟的冒着水泡,潭水有些浑浊,混着淡淡的血色,袅袅水汽朦胧升起,身形如影的豺羽整个浸在了水里,白色衣角在水里缓缓浮动,神情安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离楼不知坐在潭边守了多久,一手撑腮动也不动的看着潭子里的豺羽,满眼的倦怠也掩不住对豺羽的懊意,仿佛未察觉墨陵郎一样,只那么静静的注视着潭子。
    “豺羽瞒了你很多事,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心理上有负担,他还是比较希望你像正常孩子那样活下去。”墨陵郎怔了一下,脑海里回荡过青湘子的提点,“你诞生的那日,恰恰是你娘亲毁灭之日,不足三年,玉幻就将你剖出了体外,听说身体羸弱的很不像话,生来仙根不正,灵心涣散,如此大病,豺羽少不得要费些心思好生将你护着。”墨陵郎猛得惊醒,仔细咀嚼着“仙根不正,灵心涣散”的意思,模糊记得凤昙仙君曾说过,合阴果乃是了灵物,修复个什么身什么心的颇有成效,如此,依着豺羽疼他的架势,又依着他那羸弱不堪的模样,豺羽势必会将合阴果用在他身上,如此,自己竟执着的责怪豺羽,居然辜负当日青湘子费心提点的一番苦心,墨陵郎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却见离楼不知何时已经将豺羽从潭子里捞了上来,稳稳的抱在怀里,瞬也不瞬的注视着豺羽。
    离楼黑衣翻飞,长身玉立在崖沿上,潭水从他脚边流了过去,从崖上飞落下去,哗哗的水声扰得耳根不得清净,墨陵郎小心观察笼了一身水汽的离楼,清亮的眸底带着愧疚垂着头不敢直视离楼。
    “你居然来了。”离楼静了半日终于开了口,眼色平平,看不出什么不妥,眉梢略攒起一团和气,轻声问,“怎么开的窍,居然想通了要来看你师傅,我以为你会恨你师傅,然后直接老死不相往来了。”默然一顿,语气带了分叹息,“那可是我期盼很久的结果。”
    墨陵郎不说话,心里不恨是不可能的,没有看见豺羽的时候,他可以尽情的怨尽情的恨,即使知道豺羽是十二分真心为他好,只借合阴果带给他的恐惧,他也能将豺羽数落得半点不值,可看着豺羽时,墨陵郎心里空了,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对豺羽的挂念,在他的印象里,豺羽何曾这般安静过?
    墨陵郎抿着嘴唇,抻着头瞟着离楼怀里的豺羽,“师傅他……”离楼截住他的话,“托你的福,他还死不了。”
    “凤昙是不是全都告诉了你?”离楼极目望着崖下起伏的红婆林,“既然都知道了,我想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你已经很成功的把你师傅拉进了地狱,我希望你能高抬贵手千千万万别在把你师傅拉入十八层地狱里去。”离楼认真的注视着墨陵郎,“也许这并不全是你的错,我也不能将所有的怨气撒在你身上,不管是我还是玉留行,不管是你还是阿羽他自己,所做的事也许都没有错,不过是好心成了坏事。”
    “我知道我错了。”墨陵郎乖乖认错,“我不该怀恨师傅的。”
    离楼拢了拢豺羽身上的衣服,沉声道:“我知道,你并不是有意,但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指了指怀里的豺羽,“墨陵郎你看你师傅,就算我将他从这崇若崖上扔下去,他恐怕也没有还手的余力,现在,他终于肯安安静静的让我保护他了。”低眸柔柔的望着豺羽,抬头一瞟墨陵郎,淡淡道,“所以,从今天离开崇若崖,我和你师父便不会再在这个凡世出现,当初,我们便想自此将这一凡世的所有记忆忘掉,不过为了你,一直托到现在,不过,现在如果我要带他走,阿羽是不会有意见的。”
    “不是,离楼叔叔……”墨陵郎惊诧的撑起眼睛。
    离楼抬手示意他不许说话,缓缓叹气道:“墨陵郎,把叔叔二字去了吧,我担不起。”想了想又道,“连师傅也别叫了,只因你一声师傅,便将阿羽拖累至此,但凡你还有点做人的良心,也该放过你师傅了。”
    “可是……”墨陵郎哽咽起来,“我从小与师傅相依为命,我怎么可能忘记师傅的大恩,这一十七年的养育之恩,我怎敢忘?”
    “没人让你忘了阿羽这份大恩,正因为让你铭记于心,所以才让你放手,如今要断便断的干干净净,如此我与阿羽才能从头开始。”离楼平静的看了墨陵郎一会,“你小的时候,我不止一次想杀了你,每每看见你,我都几乎能看见阿羽的未来会有多么不堪,阿羽为了你,可以不顾我的感受,不顾我的反对,他觉得对不起你,他觉得明明可以更好的保护你的,却让你承受了那许多无妄之灾,他自责不应该把你放在落玉山谷,又自责当日去紫曜清宫救你之时,昏了头脑,没有及时把你从九罚叉生莲台上及时救下来,之后对你那般严苛也就成了理所应当,他是那般的自责,为了你,那般的不爱惜自己,我常常想,如果你死了,阿羽大概就不会这么劳累了吧。”
    “我似乎是一个本不应该存在的生命。”墨陵郎苦笑着回望离楼,“可我还是命硬的活了下来。”
    “你本来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生命,是灭音的仁慈,玉幻的执着换了你,灭音为了玉幻甘愿死在她的剑下,玉幻又为了给你一个自由的天地含痛与花泪重同归于尽,说白了,你的命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如今又折上了阿羽半条命,若你有那么一点点觉悟,就应该早早提把剑把自己砍了。”离楼一时没忍住脾气,尖刻道,“所有人为了你团团乱转,我就瞧不上你心安理得的模样,我告诉你,不管现在我如何对你,即使是杀了你,也依旧是你欠我的,欠阿羽的,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指责谁,埋怨谁。”
    墨陵郎腿一软,一下跪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灌了冷风,半点力气都提不上来,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如此的不堪。他可曾细细思考过,豺羽为何那般维护疼爱他?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有意识的睁开眼看到的是豺羽,学会的第一句话是喊“师傅”,如此,自己便觉得豺羽对他好是理所应当,只是眼前,听着离楼如此尖刻的话,他不觉得的难听,却觉得犹如一桶凉水兜头浇了下来,反倒让自己清醒了不少。
    “我现在不希望阿羽在与你有半点牵扯,只要与你还有那么一点点牵扯,我就觉得阿羽的厄运就还会继续下去,墨陵郎,你理解吗?”离楼舒出一口浊气,静了一会,“谢谢你肯来送送阿羽。”
    “呜呜呜。”墨陵郎压抑的哭了出来,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错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离楼叔叔,你能不能不要带走师傅?”
    “别叫我叔叔。”离楼默然,“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我也知道你在结界外徘徊了很久,为得就是让你见阿羽最后一面,我不会在让你去死,你死了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只求你放手,看在阿羽疼了你整整十七年的份上,看在阿羽仅剩的这半条命上,放过他,也放过我吧。”
    “我不能没有师傅,我离不开师傅,离楼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会改的,会好好孝敬师傅的,只求你别带走师傅!求求你了……”墨陵郎心如刀绞,只剩下语无伦次的乞求。
    “到了现在,你还是如此自私。”离楼冷哼一声,见墨陵郎身体猛得一震,连抽泣都止住,愕然抬头看着他,离楼极慢道,“因为你离不开所以阿羽必须要留下来是吗?说白了,你还是为了你自己着想不是?”
    “我没有!”墨陵郎急了,连连解释,“我真的没有!”
    离楼漫不经心的点头敷衍:“我知道了。”抬眼一望天,轻声道,“天不早了。”
    墨陵郎心里咯噔跳了一下,苦涩的将手掌收紧又松开:“离楼叔叔,是不是在惩罚我?拿我师傅惩罚我?”
    “你若这样认为,那就是吧。”离楼坦然,“墨陵郎,容我自私一次吧。”离楼拢了拢怀里的豺羽,脚下虚度,向红婆林边缘掠去。
    墨陵郎跪在崖边,撕心的哭声全数淹在坠落的水声里,“师傅,师傅……”墨陵郎哭得很伤心,天昏地暗的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依旧是在崇若崖上,那离楼一句一句绝情的话仿佛是一场恶梦,可那圈了半圈吉祥草的泉水,分明不见了豺羽的身影,他知道,那一切不是梦。
    不是梦。墨陵郎顿时又伤心不已,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怎么克制都克制不住。
    自小没了亲娘,后又没了亲爹,现在连亲师傅都不要他了。如此墨陵郎便成了孤家寡人,墨陵郎坐在崇若崖上思虑再三,也觉唯一可靠的就剩下了叶蔑析,他虽想起过他的亲祖父在皓都盼他盼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可惜墨陵郎缺心又少肺,心里念的想的依旧是那只花花肠子的肃康王。
    墨陵郎哭哭啼啼的说了一阵,吸吸鼻子无限可怜的看着叶蔑析:“我已经无家可归了,王爷可否收留一下我?”叶蔑析不动声色的转了转手边的茶盏,端起递给了墨陵郎,想了想,“行,你就住静清院吧。”
    朴朔颦眉,轻飘飘望了叶蔑析一眼,又颇同情的看了眼墨陵郎,什么都没说。
    叶溪客屈着右手食指在石桌沿上磕了半天,不紧不慢问:“无家可归?难道你不是墨老将军的孙子?”像模像样的拧了拧眉,“是我判断失误?”瞬也不瞬的看着墨陵郎,“还是你打算赖着我六哥?”
    众人转头齐刷刷的注视着墨陵郎,叶蔑析不动声色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瞟着他,墨陵郎神色淡若,一派从容的抖抖袖口积水,情绪空空的望着叶蔑析:“作为晚辈,不让长辈忧心才算是一个合格的晚辈,只我眼下狼狈的很,就这么回去,免不了要让作长辈的忧心,那我不就当不成合格的晚辈了。”
    叶蔑析一愣,万没有想到墨陵郎会这么说,稍稍一沉:“那既然只是为了收拾仪容,大可以找家客栈泡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也耽误不了你做一个合格的晚辈。”
    “……”墨陵郎淡淡的瞟着叶蔑析,淡淡的撑起腮,慢悠悠道,“……我缺银子。”
    天清气朗,薄云乱空。墨陵郎一脚踏进静清院的院门,微一顿,目光追逐着院中那棵青叶层层的桂树,脑海中演绎出一个这样的画面,一个温润如玉,病弱弱的男子安静的躺在桂树底下的一把藤椅里,青丝如瀑稳妥的扎在胸前,膝上搭着一张雪白的绒毛毯子,瞧不清的脸面上合着一册翻来的书,仿佛睡着了,可自己前脚一踏进院门,那男子伸手抚过额头,自上揭了书册子,稍一正身,左手侧撑着头,目光温和略带嗔意的望着他这处,“谁许你来的,天天来扰我,心都烦了,你还是快走吧”
    。
    墨陵郎默默垂头,脑海中响过一人耍赖的声音,“偏不。”
    闲步走到桂树下,墨陵郎低头看着地面,又慢慢退回去两步,这个本该放着一把乌黑藤椅的地方空空如也,墨陵郎垂头望着地面看了好一会儿,又往后退了一步。转头看着房门,似乎又看见那位男子一身单薄的白衣依着门框笑岑岑的望着他,缓缓向他伸出手,“过来。”
    墨陵郎缓缓走到房门,扑鼻一阵浓郁的药香混着一种清淡的香料飘了一室,墨陵郎站在桌前,伸手摸了摸壶壁,是温的,目光不自若的看着床,看着床中央的厚褥子微微凹陷的地方静静的沉默。男子靠着床栏,借着床头几上挑得通明的细烛细细锁眉,抿着血色不足的嘴唇认真的翻着手里的书册子,蓦然抬头,病白的脸颊上晕起两朵如霞的红晕,语气柔弱,轻得如同绒羽,“你来了。”
    该是有如此情境,墨陵郎这样想,在这个房间里,每个角落,甚至每一寸空气都存满了那个男子的气息,好在墨陵郎心里透亮,知道那个让人心疼的男子叫白幕,知道将白幕捧在手心里心疼的男子叫叶蔑析。
    静清院是属于白幕的,但叶蔑析将他安置在了静清院。墨陵郎一时心头滋味难寻,看着床半晌,缓缓平躺了上去。脑海中连成篇的情境轻飞而过,就像大雨中成线的水滴,顺畅无阻。
    应该是夜,那个名叫白幕的男子依着床栏时不时的从捧起的书册子上抬起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大概是未等得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白幕看着房门很久才略回了一丝神,默默垂下手里的书册子,默默的叹气。这样一个情境在墨陵郎脑海里纷飞数次,虽是反反复复的重复同一个情境,但墨陵郎知道,这是无数个夜晚相同的等待,白幕等的就是那扇门被推开,只是全部成了空想。
    墨陵郎翻了一个身,面朝床里大大的睁着眼睛。忽然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他想他应该已经猜到白幕葬在了哪里,他想亲眼看看这个令人心疼的碎成渣的男人到底长得什么样,以至于叶蔑析常常将他当作白幕聊慰自己的相思之苦。
    夜晚的月光姣姣如水,铺了一地银光。拉长的身影在月光里倍显单薄,墨陵郎抬头,目光穿过桂树交错的枝叶,捕捉到那头一丝月光,想了半日,看着桂树底下暗影浮动的地面,微微锁起眉头。
    倘若让叶蔑析知道他刨了他相好的坟头,叶蔑析会怎么样呢?墨陵郎磨了磨唇角,手往前一伸,微微一着力,地面开始变得松动,仿佛有一只被打扰的巨大蚕蛹,企图破土而出。土沫向四遭滚去,沾着泥土的一具白衣死尸在姣姣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诡异。
    墨陵郎立在一旁,满鼻一阵腐味,经过潮湿泥土的几日滋养,白幕的整个身体已经被滋养的不成样子,面目模糊,也仅仅能看出,他曾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儿,仅此,墨陵郎倒没看出他哪里让人心疼来。
    要从一具尸体上看出他是否让人心疼,有点难度,墨陵郎蹲在白幕身边,微微颦眉,那他非要挖他出来是做什么来着?思来思去,也只是看见白幕的模样,仅模样还是带着一点模糊。墨陵郎起身,双手合十朝白幕拜了拜,无比速度的将白幕拢回了土里。仰头看天,正瞧着一缕青烟似的薄云从月中飘过,朦朦胧胧,仿佛覆了面纱的神秘少女。
    “你在外头做什么?”墨陵郎转身,看见叶蔑析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的脚下看,朝他招招手,满是心疼小心,“过来一点,别踩着他。”
    若是王府以外的人肯定听不懂叶蔑析话里的意思,要不是方才扒过白幕安眠的地方,墨陵郎也肯定会觉得莫名其妙,既然晓得叶蔑析的意思,他自觉的真朝后退了几步,隔着几重夜色,墨陵郎看不清叶蔑析脸上的表情,只是那道满是心疼盯着桂树底下的目光灼得他心疼。
    “出来吹吹风,凉快凉快。”墨陵郎敷衍他,抬头望天躲着叶蔑析探寻的目光。
    叶蔑析淡淡哦了一声,过来细心的搂他的腰:“还是回房吧。”连声音都轻得如同雾霭。
    墨陵郎愣愣的回不过神来,随叶蔑析进了房。房里暖烘烘的,热的人直想扒下几层衣服,看着叶蔑析毫不在意的模样,墨陵郎忍了扒衣服的冲动,由着叶蔑析拉着他的手坐在桌前,仍是怔怔的望着叶蔑析拉他的手。
    叶蔑析从来不会这么温柔的照顾过他,墨陵郎想了想,即使是有温柔的时候,狭长的眼尾总是挑着一缕玩味,像这般纯温柔,墨陵郎还是第一次体会,说实话还是很心动,不过,如今墨陵郎显然比以往有点自知之明,叶蔑析这比水还纯的一眼温柔得益于白幕。
    心里既然晓得叶蔑析不是对他真温柔,墨陵郎荡漾的心稍稍收敛了一点,缓缓抽回手,干干的笑:“王爷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我就是来看看。”叶蔑析微微蜷了蜷空了的手掌,看了墨陵郎一眼,有点失望的叹了口气。
    墨陵郎看着叶蔑析的神态,估摸着叶蔑析这声叹息原是叹给他听的,叶蔑析大约也觉得他扮不成白幕,所以才失望,若依方才叶蔑析说的,仿着白幕的性子,他应该怯生生的一笑,嘴角微扬,话里带出两分嗔意三分喜悦四分腼腆,再带一点慵懒,“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如此,才算是一个接近白幕的上好替代品。
    叶蔑析在心里掂量了一会儿,捏了捏眉心,淡淡道:“我看你迟一些再回墨府,在这里多留几日吧。”末了,似是解释的补充了一句,“免得墨老将军担心。”
    “那……”墨陵郎认真的看着叶蔑析,认真的问,“那王爷是因为我是墨陵郎留我,还是因为我像白幕留我?”
    叶蔑析静静的看了墨陵郎一会儿,缓缓道:“因为你是墨陵郎。”
    墨陵郎笑了笑,眼中情绪空空。他相信叶蔑析是真的因为他是墨陵郎而留他,但叶蔑析迟疑了,如此其中情分还是带了白幕的因子,他不晓得叶蔑析到底怎么想的,可是他自己此刻清醒的很,他不高兴叶蔑析带着对白幕的心绪对待他。
    窗外夜色愈加深沉,衬得玉盘似的圆月越加皎洁。墨陵郎心事重重的靠在床头,看了眼覆在夜色睡得不稳的叶蔑析,默默叹了口气。
    自从豺羽被离楼带走,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如今可以依靠的只有叶蔑析,那时心中那份热切的期盼便如一寸烈火足足可以烧得他寸心全毁,可真真见着叶蔑析时,那份热切犹如被浇了盆凉水,瞬间熄灭,原来他对叶蔑析的执着也还没有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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