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缘起  22恩恩怨怨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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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轻饶瞬也不瞬的盯着叶蔑析看了一会,缓缓问:“出去好好玩玩?去哪儿?”
    叶蔑析缓了口气:“你忘了,年底皇家子嗣是要去无思山净魂殿上香的,我想我们提前走几个月,玩够了再去无思山也不错。”
    “不是为了找那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年?”李轻饶眼角露出几许讥诮。
    叶蔑析抬眸一瞟李轻饶,叹气道:“你能不能不抓着这件事不放,我只是兴起而已,仅仅是玩一玩,我可没有收了那个美人的打算,有你们三个就够了,再来一个,还让不让我活了?”
    李轻饶不信的冷哼:“哟,什么时候转性了,你不是向来喜欢长的好的人或物?”
    叶蔑析拉过李轻饶的手握在掌心,也不否认:“是喜欢长的好的人或物,也仅仅是喜欢而已。”叶蔑析倾身靠近李轻饶,眸里攒了几分笑,“你是不是吃醋了?”
    李轻饶抬腿踢了叶蔑析一脚,推开他的手,眼中寒意渐盛,却晕了一丝笑:“笑话,我吃醋,我巴不得你死在男人身上呢。”
    叶蔑析厚颜一笑,重又拉过李轻饶的手:“我知道饶儿脸皮薄,彼此心知肚明即可,我不说了。”眼尾带起坏坏的笑,望着李轻饶冷酷的脸越加得意。
    李轻饶轻轻一笑,直接毫不客气将叶蔑析一脚踹了出去。
    歇月山的树木洒了一林落叶,立冬之后,空气渐渐冷了,天地间风也带着些许萧瑟,老绿的山木带着沧桑,在风里拂开阵阵飒响。
    自从墨陵郎走后,万寒明变得有点忧郁,倒不是后悔放跑了墨陵郎,只是担心豺羽回来之后,如果把忘情和墨夜痕一同修理了,他该怎么办。篱笆上的蔷薇枝叶凋落的厉害,不知忘情从哪里带回两棵青松为院落又增了几分活气。万寒明颓了几日,终于缓了过来,可墨夜痕无意提起的一件事,又让万寒明彻底颓了。
    十六年前,豺羽不顾离楼的反对收了当年幻灭的玉城城主玉幻之子墨陵郎为徒,彼时的墨陵郎未在他亲娘的肚子里呆足月份,便让玉幻不得已剖了出来,豆芽儿般缩着小身子,那时豺羽怕养不活他,便将他养在注满仙气的结界里养了整整到八个月。
    这原本也没什么,只是豺羽推算出自己飞升历劫近在几日,豺羽虽觉得此劫来的不是时候,但也无法,只匆匆将墨陵郎送去落玉山谷,交给了墨连朔照看,走时为以防万一,特意在落玉山谷下了两层结界,并将一只碧灵雀交给了墨连朔,一再强调嘱咐,“若无关乎性命之事,不可随意放飞碧灵雀”
    。
    霍灵山上九道天雷加身,一向儒雅的豺羽也狼狈不堪,离楼虽心疼,也只一遍一遍加以仙气抚去豺羽一身伤痕,体贴的抱着他回房,将豺羽稳妥的放到床上,走到窗前,刚支起窗格,一只碧灵雀,穿过滚滚未散的阴云,轻烟般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跳得异常焦躁。
    离楼也顿时变得格外焦躁,原本闭目养神的豺羽霍然睁开眼,只淡淡一瞟窗上的碧灵雀,化了道流光冲天而去,离楼尽管恨得牙痒,也只得跟着豺羽身后。
    落玉山谷里那间低矮的茅屋前,墨连朔如同木桩般立在那里,石青色的衣袂随风带起尘埃,见豺羽来,墨连朔毫无血色的脸终于有了半点表情,却仍笑得出:“陵郎让一个紫发银眸的妖人捉了去,说要拿他做个下酒的菜。”
    三界六族中,但凡有丁点儿见识的,便也知晓在三界中最忌讳的便是将婴孩独放一处,人族孩子虽生的平凡,但那纯净无邪的魂魄却是滋补身心的一味好菜,仙家的孩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豺羽在落玉山谷布下结界原也是防着这一点,却不想千防万防仍未防过去。
    豺羽虽多年不出蒺藜山,但三界中的事他还是知道一些,若说有个紫发银眸的妖人掳走墨陵郎,豺羽倒想起一个人,三百年不曾不出来作祟,时隔如此之久,竟把鬼主意打到他豺羽身上。
    “灏盏!”豺羽不由冷笑,当即化身而去,直直奔着紫曜清宫去了。
    豺羽刚去,离楼随后而到,看着墨连朔颓然的模样,忍不住冷嘲:“你和玉幻为豺羽生的儿子呢?哪去了?”
    墨连朔也忍不住冷笑,缓缓道:“死了。”
    豺羽一路到了紫曜清宫,守门的宫人颇有礼数,虽见着豺羽一副落魄不尊的模样,也不曾看低了豺羽,正打算揖手上前,却被豺羽祭出的黎夕剑给砍了个稀巴烂,豺羽一路杀伐打进紫曜清宫,入得宫门便见灏盏坐在桌旁,一手握着茶盏,一手撑着下巴,清眉微皱的瞧着正央九罚叉生莲台上丝丝暗紫气流缠着的小小身躯。
    豺羽一双眸子登时变作猩红,散乱的头发被怒气带动直向四周纷起。
    灏盏只一恍神,便被一道凌厉的剑气劈回了神,灏盏大惊,尚未认出眼前形象全无的人是谁,一眼便认出那人手里那柄剑正是黎夕,灏盏闪身堪堪躲开豺羽一招,急道,“豺羽仙君你……”话不曾说全半句,豺羽的剑,如风而至。
    倘若放在平日,灏盏自然不必惧怕豺羽,只是自从焓厌将他祭剑散去几万年修为,又被雪泿迫得丢了几千年修为,如今自己所剩下的微末法力,也刚刚够躲开豺羽。而灏盏不得不庆幸,豺羽辛好刚刚历过天劫,内伤未愈,若不然,自己必为豺羽的剑下鬼。
    灏盏见豺羽乱了心性,顾不上形象,溜出了宫门。豺羽怒气冲天,紧随在后,没有半分舍弃的意思。
    离楼来时,又晚了一步,自己紧追急赶,还是来晚了,但见紫曜清宫一片尸海狼藉,离楼不由撑圆了眼眸,豺羽心善,从不轻易拔剑,据豺羽第一次拔剑整整四万年,今日为了个孩子,竟又拔出了黎夕。
    离楼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次,豺羽看来是真的怒了。
    宫门里传来一声弱弱的哭啼,离楼纵然耳力不佳,也听出那声音是墨陵郎,离楼站在宫门前,思索半日,若他自此离去,就此葬送了墨陵郎的性命,那他和豺羽,想来是能避开很多劫难,只是又思及玉幻,心里又不忍,还是转身进了紫曜清宫。
    离楼抬脚进了紫曜清宫的殿门,入目便见九罚叉生莲台上的墨陵郎,蜷着小小身躯一动不动。
    丝丝缕缕的妖气自九罚叉生莲台溢出,萦绕着墨陵郎来回穿梭。
    离楼抬手一挥,一道青光击散妖气,只一拂,墨陵郎如落轻云,直直落入离楼怀里,离楼低眸看了墨陵郎一眼,不由皱眉,仅仅一念间,离楼想将墨陵郎丢回九罚叉生莲台上,任他自生自灭。
    当离楼一路追着豺羽回到蒺藜山时,远远便见豺羽跌在高大的桃树上,随着风微微晃动,离楼瞬时落在树上,伸手抱着豺羽顿时有些怄火,怀里的墨陵郎弱弱的哭声让离楼更加心烦,顺手便将墨陵郎扔了出去,略一定神,又抬手将墨陵郎牵引回来,扔在了桃树底下。
    豺羽体内窜进了梵昧台的九丈幽冥火的戾气,又因刚历过天劫,内伤未愈,强撑精力追打了灏盏一路,此刻豺羽算抽尽气力,且让幽冥火的戾气窜伤了经脉,虽豺羽未醒,但幽冥火留下的恶症仍让豺羽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豺羽因为墨陵郎而留下病根,隔些年月,残存在豺羽体内的幽冥火四窜总让豺羽饱受煎熬,离楼之前还能掐准时辰,专下些情药转移豺羽的痛苦,只是近些年来,离楼越来越掐不准时辰,且发症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离楼很担心,所以一再要求豺羽随他去十里红婆林里的崇若崖上,去那里的灵泉驱驱身上戾气,只是因为墨陵郎的缘故,一拖再拖的拖到今日。
    墨陵郎幼时曾差点让人做了下酒菜这段儿,虽远了些,但一想起,仍旧惊心动魄,那时若不是豺羽舍命救下墨陵郎,豺羽又怎会落了如今这种下场,万寒明一直怪豺羽作为人家师傅,却未能护得墨陵郎周全,失了师傅的资格,而外人又怎知道,豺羽为墨陵郎又舍下了多少血泪。
    这件事,忘情未曾在万寒明面前提起过,也格外小心的避着万寒明,只是墨夜痕却忘了,不经意提了几句,让万寒明捉了小辫,连恐吓带撒娇的将墨夜痕的话套了出来,万寒明自此一蹶不振,颓得很彻底。
    摇晃半日的桃叶终于在风中落了下来,堆满落叶的院子看起来有些荒凉,万寒明却不许别人动,整日蹲在窗前无忧树下叹气,一根一根的拔树底下的草。
    “寒。”忘情立在房门看了万寒明很久,缓缓走出来,半蹲在万寒明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将他手里的杂草拂去,擦了擦粘在万寒明指上的泥,笑问,“整天蹲在这里,可想开了。”
    万寒明皱眉微微摇头,垂着眸子有些丧气,又忽然伸手一把揪住忘情的左耳垂,轻轻一拉:“我让你给豺羽前辈送的信,你送了没有?”
    忘情笑了笑:“大公子发下的话谁敢不从,只是,信能到,看得到还是看不到,就应另当别论了。”
    “怎么说?”万寒明疑惑不已。
    “离楼前辈巴不得墨陵郎与豺羽前辈断了师徒关系,离楼前辈费了心思将豺羽前辈哄上了崇若崖,又怎么可能因为墨陵郎离开歇月山而去打扰豺羽前辈。”,忘情眉稍间透着些讥诮,“离楼前辈不把信撕了就算对得起豺羽前辈了,更惶论让豺羽前辈知道。”
    万寒明顿时有些不安:“这样的话,我不是坏了豺羽前辈的安排。”
    忘情扶着万寒明站了起来:“你想多了,若你不放心我们去找找墨陵郎,怎样?”
    万寒明点头:“夜说过,他嘱咐过墨陵郎回皓都的。”忘情微微一笑,眸里流过几分暖意,伸手摸了摸万寒明的发顶,柔和道,“寒也很久没回家了,正好回去看看。”
    冬日的风在刺目阳光的温暖下还是冷得彻骨,近日气温骤降,连染黄枯连一片的草木清早时也落满白霜。
    空白一片的空间,浸满缭绕的白雾,如触手般向周遭伸去,弯弯曲曲绕过静静漂浮的身体上,有一个声音空洞的响起来,“你死吧,你死了就干净了。”
    墨陵郎抖了个激灵,一下从秃枝树顶翻了下来,就地打了个滚,坐在地上直冒虚汗,如此简短却诡异的梦,就如那片神秘的桂林神秘的女子一样常常出现在脑海里,那个怨毒的声音,犹如一根刺一样刺的他心疼。
    他一直觉得那个声音像极了离楼,可每当他问离楼的时候,离楼总是气急败坏的敲他的头,一遍一遍警告他,“这话日后不许再说,若让你师傅听去,他岂会轻饶了我。”虽然离楼否认的很干脆,但墨陵郎在内心早已经认定那就是离楼。
    墨陵郎抹了把额头,抬眼见日头正高,起身将手搭在眼前往远处一望,但见一片山峦起伏直延远处,身形一晃,立在了树顶,西风吹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此处正是没羽山以西的白杨林,白杨林以南三里处的上空升起一片轻烟,墨陵郎来到没羽山原意是打算拜访一下清修此处的贞蔚仙君,不想却扑了空,正欲离开,远远便见一道瑞霭从天际划过,又在半空一顿,折了回来,直直奔着墨陵郎这处落了下来。
    墨陵郎只一恍神,眼前已然立了位青衣男子,眉目带笑,温和的看着墨陵郎,那张柔和冷俊的脸离着墨陵郎的脸面只一拳之隔,如此近的距离,将墨陵郎下了一跳,急退一步,显些跌下树顶,那男子啊哟一声,一把拉住墨陵郎的手,将他稳稳托住,笑道:“我有这么可怕,居然把你吓成这样。”
    墨陵郎只干干一笑:“仙君想多了。”
    男子语气中带着怀疑淡淡哦了一声,缓缓问:“你来没羽山作什么?你同贞蔚什么关系?”
    墨陵郎一头雾水啊了一声:“什么关系也没有,我只路过此处,特来拜访贞蔚仙君。”
    男子话里瞬时含了些许满意的笑,越加亲密的看着墨陵郎:“那就好。”微微一笑,脸色稍稍一正,越加正经道,“我是旋凤山仙主碧落,你是哪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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