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宫廷篇  第三卷第十一章至第十三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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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南棉国境
    走过了十天的陆路,接着换乘了一艘船在水路上漂了八天后,又一次重回陆地继续赶着马车往前跑。
    跑尽了官道后便要攀高山越低谷、过深河趟混水的,这一路上翻过几个山贼窝、挑了几家土匪寨,砍倒了百来棵挡住去路的树,撞死了上千只拦车的苍蝇后,马车终于有惊无险地驶出了大明的边境。
    长途跋涉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的马车坚定地往南而跑,终于在离开大明边境的一个多月后,到达了南棉国的国境。
    被那漫长的旅途折磨得无精打采、各自占据了车厢一个角落来萎靡不振的东无敌和北绝色,在听到镖师伸头进来说了一句“已经到了南棉国的边境了”的时候,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直过了好一会,两人才不约而同地跳起来大声欢呼。
    那段象是永无止境、让人压抑得快要发疯的旅程暂时画上一个休止符。虽然说离目的地——南棉国的都城南棉城还有三天的路程,但是,这区区三天跟之前那段漫长的旅程对比,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了。
    所以,从长途跋涉的痛苦中解放出来的东无敌和北绝色丝毫没有被那未来三天的路程打击倒,两人比较关心的是:今天投宿的那家客栈有没有上好的沐浴设备。在过了领南进了广西后,天气越来越热,越往南走越感觉到气温在渐渐地上升,到了南棉后,更觉得象是走进了一个火炉,坐在马车里就象是被放进烤箱里用猛火狠烧一样,热得大汗淋漓不在话下,更热得让人坐立不安、心情烦躁。
    从没有被这样的高温招待过的几个人,一进南棉国后立刻达成一致的决定:白天投栈休息,晚上赶路。
    作了决定后,那位精通南棉语、姓陈名语的非江湖朋友立刻找了一个当地人带路,带他们到最近的一家客栈投宿。
    钻进了客栈的客房,淋了一个冷水浴洗掉了一身旅途上的风尘和疲惫,换上一套干爽的夏衣后,北绝色顿觉心情舒畅了不少。心情舒畅下来的他这时才发现现在身处的这家客栈和中原地区的客栈不一样,这家客栈的墙壁不是用泥或砖筑成,而是用叶来扎成的,除了墙壁,屋顶也是用一排排的叶扎成的,那种叶并不是茅草之类的东西,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形状有些怪的叶。
    怀着好奇的心情,北绝色推开了那扇同样用叶扎成的窗,探头望外看。
    窗外是一条挤满了人的大街,在那熙攘的人堆中夹着许多的小档摊,而大街的两边是一大片同样是用叶为墙为屋顶的建筑群。
    正当北绝色全神灌注地看着街上的人群时,一些什么东西从他的眼前飘过,回过神来,看到那是一缕象棉花一样的白色飘絮。一阵风吹过,带来更多这种飘絮,有些还带着一颗黑色的、象是种子一样的东西。那朵朵的飘絮在空中随着夏日的热风飘飘扬扬地高低起舞,转眼间又被风吹向远方。北绝色伸手捉住了一朵在窗前飘过的白絮,放到了掌心。忽然想起了云太妃曾对他说过,到了夏天红棉树结果的时候,随风飘扬的棉絮不时地从头顶飘过、在身边擦过,难道这一缕的飘絮就是那种叫“红棉树”生出来的棉絮?
    他连忙抬头往窗外望去,看到大街的另一端有许多棵他从没有见过的树,高大笔挺,绿叶成荫。一阵风吹过,树上抖下了大片的白絮随风飞扬。这种树,可就是“红棉树”?
    看着那些树,北绝色不由自主地想起云太妃以前跟他说个的关于南棉国的一切,“能看到最美风景的地方是南棉宫里最高的飞凤阁”,那句并不重要的话,在此刻,竟清楚地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起。
    “南棉宫中看到的红棉树,会不会比在这里看到的更漂亮?”北绝色望着手心中的棉絮,在那么一瞬间,他莫名地想去南棉宫中的飞凤阁。
    在南棉这个陌生又酷热的地方,东无敌他们一行人白天休息晚上出发,三天后来到了南棉的都城南棉城。
    找了一家当地最豪华最舒适的客栈安顿下来,休息了一天后所有人的精神便都回复过来,而且,经过了几天的适应期,几个人渐渐觉得南棉的闷热气候并不是那么的难以忍受,起码,现在东无敌和北绝色已经可以在白天冒着正午的阳光走到客栈外面去。
    东无敌和北绝色在陈语的陪同下,来到了南棉城最繁华的大街上。
    这南棉城最繁华的大街那热闹的光景和中原地区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这里的服饰风情和建筑风格。
    这里女子所穿的,与在宫中见过云太妃穿的那种长裙大同小异,立领斜襟窄袖,裙身的下摆两边开着直至腰间的高叉,裙下穿的是一条遮过脚面的长裤,款式上没有大的分别,分别只在于布料以及衣身上所绣的花样。
    男子穿的是立领对襟、直筒形的长衫,款式比女子所穿的要简单得多。
    而这里的人不分男女都爱戴着一顶三角形的帽,据说那帽是用一种叫椰子树的树叶编制而成;而这里用来为房子筑墙搭屋顶的叶,也正是这种椰子树的树叶。
    陈语带着东无敌和北绝色走进了临街的一家小店。
    店家为三人捧过来三个砍开了一个小洞的青色椰果,东无敌和北绝色不约而同地用疑惑的目光望着那个里面装着水、但不知道有何用的青色东东。
    陈语看出他们的疑惑,笑着说:“这是南棉盛产的椰果,里面的水是它的汁,鲜甜香纯。只有新鲜的椰果才能喝出这种滋味来,除了南棉这里,其他地方都喝不到这么新鲜的,你们试试吧。”
    东无敌和北绝色在陈语鼓励的目光下,端起那椰果喝了一口,果然如陈语说的那样鲜甜香纯。
    在他们喝着椰果汁的当儿,店家又端来一盘五颜六色的水果,又是一些他们从没有见过的品种。
    陈语逐一给他们介绍,什么火龙果,人参果,山竹,奶之果……完全听不明白。陈语给他们介绍完后,便忙着去和店家聊天去了。完全听不懂南棉语的东无敌和北绝色只好对着那盘水果埋头苦干起来。
    等到他们把一盘很美味的水果全部装进肚里,陈语也和店家聊完天了。
    陈语转过头来对他们说:“我刚打探过,十几年前娶了大明郡主的南棉太子,早在十年前继承王位,是现任的南棉王。而南棉王每个月的十五都会带同王妃和公主出宫到广愿寺上香敬佛。”
    东无敌问:“广愿寺在哪?”
    陈语说:“店家说出了这大街往北走十里就能到。不过,因为那里是皇族中人常去的寺庙,所以平常人是不能轻易进去的,尤其是到了十五前后的几天,更是不准任何人靠近广愿寺。”
    东无敌问:“南棉王出宫到广愿寺,有没有固定的路线?”
    陈语说:“有。其中一段必经之路就是这条南棉都城最大的街道。”
    东无敌想了片刻,又问:“陈先生,你能帮我找几个画师吗?”
    “没问题。”
    北绝色问:“大师兄,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东无敌说:“我们回去再说。”
    三人回到客栈,陈语又出去找画师了。
    关上房门,憋了许久的北绝色马上忍不住问:“大师兄,你究竟想到了什么办法?”
    东无敌说:“我们如果直接去找南棉王暴露你的身份,我们或者会面临不可预计的危险。所以,为了将危险减到最低,最好的办法是,在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的情况下,让南棉王,又或相关的人主动来找我们。”
    北绝色不是很明白地问:“怎么才能让别人来找我们?”
    东无敌说:“我打算让画师给我画一批红棉玉坠的画像,说要高价出售那个玉坠,然后贴到南棉王必经的路上。照你所说,当年那玉坠只有两个,那时候还是太子的南棉王将它们分别送给了云太妃和新婚的妻子,所以,南棉王应该还会认得这个玉坠的。”
    北绝色有些不放心地说:“事隔多年,如果他记不起曾经有过这个玉坠呢?又或者,他看不到画了玉坠的画……”
    东无敌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还没开始行动你就来泼冷水。怎么不往好的方面去想呢?或者,南棉王一直对死去的妻子念念不忘呢?”
    “但是……”
    “别但是了。如果真的行不通,大师兄我再给你想别的办法去见南棉王,这样行了吧?”东无敌拍了拍北绝色的肩膀,摆出一副很不爽的表情,“你是不是在怀疑大师兄我的办事能力?”
    北绝色连忙摇手说:“不是!我没有。”他怎敢质疑武林盟主的办事能力呢?
    东无敌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没有就好。一切照计划行事!”
    第十二章南棉旧事
    离南棉国王出宫礼佛的日子,还有九天。
    陈语找回来的画师用不了多少时间就画好了几十张栩栩如生的红棉玉坠图。那些图画好后,东无敌又请陈语在每张图的下方用南棉字写上“高价出售,有意面议”几个红色大字,大字下再写上他们所住这客栈的名称,以及联系人的姓名。
    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东无敌并没有马上到大街上张罗贴图的事情,而是让陈语陪着,带上镖师和北绝色天天往外跑,潇洒地穿梭在南棉城的大街小巷品尝南棉地方小食,寻访唱曲的酒肆或茶馆,找寻菜肴做得最出色的餐馆。
    这样的在南棉城里吃喝玩乐的悠转了几天,依然还没有看到东无敌有什么动静,只知道经过几天到处的猛吃海喝后,大家都一致认为南棉城最繁华那条大街上的那家最大、最豪华、又有阿娜多姿美女表演歌舞的餐馆所做的早点最有特色、最好吃,那也是唯一一家有从中原高价请来的厨师坐阵主理的餐馆,于是,他们便理所当然地天天去那家餐馆吃早点看表演。
    这一天,东无敌大摇大摆地带着大家又一次到那家餐馆去了。趁着所有人在全神贯注望着舞台上那班漂亮的南棉美女载歌载舞的时候,北绝色终于忍奈不住心里的疑惑,悄悄地扯了扯东无敌的衣袖,轻声问:“大师兄,图都画好那么多天了,为什么还不拿出来张贴?”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自从进了南棉城,东无敌便拿出了一张做工精细的人皮面具粘到了北绝色的脸上,遮去了他原本的容貌,还千叮万嘱要他只能在没人的时候才能撕下来。脸上多了一块额外的皮,总让北绝色觉得那面具会随时掉下来似的,害得他老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频频的伸手去摸脸。
    东无敌把目光从台上的歌舞美女的身上收回来,笑着说:“师弟啊,难得出来玩你就专心点想想该怎样玩,别想其他的事情。”
    北绝色提醒说:“可是,明天就是十五了。”
    东无敌拿过桌上的椰果喝了一口,象是漫不经心地说:“哦,明天是十五了吗?难怪昨晚的月光看上去有点圆。今天的椰果很不错,你也试试!”他拿起桌上的另一个椰果塞到北绝色的手里,便又转过头去看舞台上的歌舞表演。他虽然听不明白人家在唱什么,却在摇头晃脑地随着音乐打拍子,又一再拍手叫好,象是完全沉醉在这异国风情的歌舞之中了。
    看到东无敌这样的反应,北绝色也不好再说什么。大师兄他做事向来都很有计划和分寸,这一次,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吧?
    吃过早点准备离开餐馆的时候,北绝色看到陈语拉着餐馆老板到一边说话,一边说一边往东无敌这边看了几眼,到最后,陈语拿出一卷用布包着的东西递给老板向是在吩咐什么。那老板一边接过布卷一边点头细听,最后还朝东无敌这边笑着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从餐馆里出来后,顺着那繁华的大街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北绝色都显得闷闷不乐的。东无敌将他的神态看在眼里,回到客栈后,他跟进了北绝色房间,把门关上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翘起二朗腿,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的行动?”
    北绝色说:“没错,我是想不明白。”
    东无敌笑了笑,说:“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能给你办妥的。还有,你根本就不是习惯经常思考的人,所以嘛,你就别想太多了,现在你的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得明白师兄我打算干什么的。”
    北绝色不满地皱了皱眉,说:“你想说我笨就直接说好了,用不着兜这么大一个圈来损我的。再说了,是你把事情收得太深捂得太紧,我又怎么可能一下子猜透你的想法?”
    东无敌大笑着站起来,故作神秘地说:“别这么不满了。我保证,明天一早你就能知道我所有的打算。”
    听东无敌这样说,北绝色只好暂时按下心中的疑问,耐心地等第二天的来临。
    第二天一早,东无敌他们一行人比平时早了起码一个时辰来到最繁华的那条大街。平时已经是人头涌涌的大街,今天的人比平时更多。那条长长的宽阔大街一大早就人满为患的,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三角尖帽在涌动,根本没有空隙能看到地面的颜色是怎样的。
    东无敌和镖师在前面左右张弓地硬挤出一条路,北绝色和陈语在后步步艰辛地紧跟着,费了不少工夫和时候才挤到天天光顾的那家餐馆的店门前。
    北绝色在不经意中抬了一下头,意外地看到那餐馆两边的外墙最显眼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了好几张红棉玉坠图。他还没来得及细看,东无敌已经把他拉进了餐馆里。
    进了里头,老板马上笑着迎上来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陈语翻译说:“老板说,今天在楼上为我们准备了临街的雅座,保证能清楚地看到南棉王的车队经过。”
    老板带着他们走上了二楼,推开一个厢间雅座的门将他们请了进去。
    那厢间有一个往外探出、正对着大街、用翠竹围成的雅致廊台,往廊台上一站,整条大街的景色能一览无余地尽扫眼底。
    陈语对老板又说了几句话后,老板点着头退了出去,把厢房的门关上。
    北绝色好奇地站到那廊台上往下张望,又给他发现餐馆对面有好几家店的外墙上也贴有红棉玉坠图,甚是显眼。
    不等他提出疑问,站在他背后的东无敌先开口说:“昨天我让陈先生把图交给老板,拜托老板在夜里贴上去的。这条街是不能乱贴纸张的,贴了图的那几家,都是餐馆老板的店铺。我之所以要昨晚才把图贴上去,是怕贴早了,有可能被多手的闲人撕去,也有可能引来一些无关的人。”
    北绝色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看着东无敌,他想不到贴几张广告图原来也有这么多地方要注意的。
    东无敌接着说:“还有,这些天我不光只是吃喝玩乐的,我也请陈先生帮我们打探了不少关于南棉王以及其他的事情。陈先生,麻烦你把这些天打探来的消息说一次吧。”
    端坐在前的陈语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说:“十几年前,那时候还是南棉太子的南棉王在他的妻子月华郡主死后,曾有过一段很消沉的颓废日子,还差点放弃继承王位的资格要出家为僧。后来他的母后以死相逼、老南棉王苦苦哭求才让他放弃了出家的念头。然后,在十年前老南棉王去世,南棉太子顺利地继承了王位。”
    听着听着,原本站在廊台上的北绝色不由自主地走回来,坐到了陈语的对面认真地听。
    陈语拿过桌上的杯子喝过一口水后接着说:“在妻子死后一直没有再娶的南棉王迫于太后、朝中百官等各方面的压力,终于纳了一个王妃。那王妃是当年月华郡主其中一个陪嫁的宫女,据说,他纳那位宫女为妃,是因为她笑起来有点象郡主。在南棉王封已故的月华郡主为后、纳了那宫女为妃后,他便不再立其他的妃嫔,所以,至今他的膝下只有一位公主,没有其他的子嗣。而多年来,南棉王一直对亡妻念念不忘,每个月的十五风雨不改地到广愿寺去上香礼佛,最大的一个原因是为亡妻祈福,希望借佛祖的慈悲和无边佛法,让意外惨死的亡妻和还没出生的孩子早登极乐。”
    陈语把话说完后,在坐的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镖师才感叹地说了一句:“想不到这位南棉王还是痴情种。”
    北绝色低头望着桌上的杯子,心中思绪万千,但被面具掩盖着的脸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东无敌看了他一眼,又望向陈语,问:“陈先生,那你有没有打听到关于云家小姐的消息?”
    陈语象是精神一振地抬起头,说:“当然打听到。当年南棉望族云家的大小姐远嫁到大明成为大明王妃一事,在当时的南棉国可是躁动一时的大事。那云家大小姐比南棉王小几岁,自幼在宫中自由出入,可算是南棉王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那时老南棉王还曾有意要安排云家大小姐为太子妃的,但后来随父出访大明的南棉王偶遇月华郡主,两人还一见钟情许下终身,云家大小姐才没有当成太子妃。
    在月华郡主死后,南棉王最颓废的那段日子,云家大小姐也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来安慰开解。老南棉王看在眼里,又一次起了立云家大小姐为太子妃的念头,但想不到南棉王会强烈反对甚至以出家为僧来要挟,最后老南棉王只好作罢。云家大小姐一直默默地陪在南棉王身边,直到南棉王继承了王位,出访大明。那次的出访,跟随出访的云家大小姐被先帝孝庄皇看上。先帝向南棉王提出欲立云家大小姐为妃的请求,南棉王一下子就答应了。于是,云家大小姐就这样成了大明的王妃。”
    说到这里,厢间的门被敲响了,陈语只得停下话来。敲门声过后餐馆老板推门而进,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捧着大托盘的伙计,在那几个伙计把食物逐一放到桌上的时候,老板往大街指了指,笑着对大家说了几句话。
    都听不懂南棉话的几个人齐齐望向陈语,陈语说:“老板说,南棉王的车队应该快要到这里了。”
    第十三章人为意外
    听得南棉王的车队快要到来,北绝色连忙站起来走到廊台上探身往大街张望。
    涌动喧哗的人流把整条长长的大街塞得水泄不通的,从街的这一头望到那一头的来回望了好几趟,还是没有看到南棉王车队的踪影。有些心急的北绝色沉不住气地边张望边问:“怎么南棉王的车队还不到?是不是人太多了把路塞住车队没有办法驶进来?”
    与他并肩而站的东无敌扫了一眼街上的人群,气定神闲地说:“这根本不是一个值得担心的问题。少年人,给点耐性等一等吧。”
    北绝色对东无敌说的话有些将信将疑的。看那大街上现在是拥挤得连一根针都没有地方插得进去的,还有可能有足够的位置让一队车队挤进来吗?
    不过,在他疑惑的当儿,远处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号角声。那号角声响过后,吵吵嚷嚷的人群在瞬间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伸长脖子往长街的一端望过去。
    北绝色赶紧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长街尽头的人群有如潮水般迅速地往两边退去,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来。人群让开后,两个举着号角的年青男子首先走出来,两人皆穿着银灰色的长衫,头上带着用银灰色布带缠成扁圆型布帽;两个年青男子之后,是十来个排列成整齐队伍、持长枪挂弯刀的威风黄衫武士,皆头戴三角尖帽腰扎红色腰带。
    在黄衫武士出场后,三辆由大象拉着、前后左右各守着一个宫人的车缓缓地驶入了众人的视线范围。那车全是三面用半人高的镂空雕花红木围着,一顶轻纱帐自顶部垂下来把红木围着的范围遮得严严密密的。三辆车的外形看起来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走在最前面的那辆用的是红色的纱帐,中间和后面的那两辆,用的是银白色纱帐。
    餐馆老板和陈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廊台上来。老板指着车队对大家说了些什么,陈语翻译说:“最前面那辆围了红色纱帐的是南棉王的车,后面的那两辆分别是王妃和公主的车。”
    自那几辆车出现后,大街上的群众激动了,他们绝大部分人兴奋地冲着车队那边大喊着什么,还一边喊一边拼命地挥手。那车队越来越靠近这边,听到的叫喊声也越来越激烈。
    老板也激动了,兴奋了,他也不管大家听不听得懂他说的南棉话,只管提高音量在旁手舞足蹈的滔滔不绝起来。
    众人皆用不解的目光望向陈语,问:“老板这么激动的在说什么啊?”
    陈语笑着说:“老板他说,现任的南棉王是个勤政爱民又和蔼亲切的人,南棉国的国民都很尊敬爱戴他。”
    说话间,车队已经快来到餐馆的楼下了。在众人都把目光放在车队上的时候,东无敌不动声色地从袖里跌出一颗石子捏到手心,然后不经意地低下头去拂了拂衣袖上的灰尘,手中的石子顺势甩出去,准确无误地打到南棉王座车的车轮上。
    群众激动的叫喊声淹没了石子打到车轮上的声响。车往前走不了几米,“喀嚓”的一声车轮便断成了两截。
    车轮断开后,车身马上倾向一边倒下来“砰”的一声砸到地上。车内人在变故的瞬间猛地抓紧车沿,罩着车的红纱帐也随之被扯得掉了下来,裹住了车内的人。
    围观的群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纷纷忍不住叫出声来,负责赶车的车夫吓得脸色发青地扑到车边,焦急地朝车内喊了几句。
    车队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着急地落到车上那被红纱帐裹住的人。那堆纱帐抖动了几下,被裹住了的人很快就从纱帐中钻了出来,从容地从车上走下来,微笑着向周围的群众挥了挥手,说了几句。
    从纱帐中钻出来的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头戴一顶黑色高冠,身穿红色的长衫,腰间扎着一条镶了珍珠和玉石的绣花黑腰带。他的个头不高而且偏瘦,但他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度不凡的,一双眼睛带着温和的笑意,配上两缕修剪得整齐的胡须,显得格外的和善可亲。
    老板激动得尖叫,向那中年男子疯狂大喊,不单老板,楼下的围观群众看到车上的人安然无恙地走下来,也疯狂地大喊起来。他们所喊的话听起来语调和音节都是一样,陈语在旁翻译说:“他们都在喊”南棉王”。看来,这位南棉王深得民心呢。”
    南棉王,当年的南棉太子,月华郡主的丈夫。虽然现在知道月华郡主是自己的生母,近在眼前的这位南棉王就是自己的父亲,但北绝色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他只是用旁观的目光注视着南棉王的一举一动,他的这种注视,只是一种好奇。
    南棉王向所有人挥了挥手,四周的叫喊声立刻安静下来。赶车的车夫死灰着脸跪到南棉王面前说了几句话,象是在请罪。南棉王笑着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几句话后便要转过身走向后面的那辆车。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了贴在餐馆外墙上的那幅红棉玉坠图。
    看到那幅图,南棉王象遭雷击一样呆里在原地。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地被惊愕的神色代替了。呆望着那红棉玉坠图,过了片刻,他失仪地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嘴里叨念着什么的失魂落魄地走到墙前,用颤抖的手撕下那幅图用无法相信的目光一看再看。
    所有人都被南棉王的古怪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纷纷小声地议论起来。
    跟在南棉王后的那辆车有一只纤纤素手从银纱帐中探出,车前的宫人马上弯身过去对着纱帐内的人说了几句话。
    银纱帐缓缓地撩起,一个身穿银色长裙、头上只简单地插了一朵珠花的女子在宫人的搀扶下从车里走下来。那女子的年纪看起来和南棉王相仿,不施脂粉的她不算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只能算得上是清秀。但容貌并不出众的她有一双很温柔的眼睛,让人看着觉得特别的顺眼舒服。
    看到那中年女子下了车,四周又起了一阵的骚动。
    中年女子走到南棉王的身边,当她的目光落到那红棉玉坠图上时,脸色也立刻变了一变。但她很快回复正常,若无其事地露出一丝浅笑,轻轻地拉了拉南棉王的衣袖,用北绝色和东无敌他们绝对能听得懂的语言说:“王,我们先上车吧。”
    南棉王象是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了那中年女子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在那女子的扶持下登上了那辆银纱帐围着的车。车前的宫人挥了挥手,黄衫武士们立刻上前拉开大象移走破车让出一条路来。
    经过一乱的扰攘后,车队再次上路。
    车子缓缓启动的时候,南棉王撩起纱帐恍然若失地往餐馆这边望过来。这么一望,又给他意外地发现,二楼的廊台上竟然站着几个身穿中土服饰的人,而站在中间的两个人,尤其吸引他的目光。那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直盯着他看,其中一个是目光锐利、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强烈霸气的青衣英俊年轻人,另一个是脸色过于苍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平庸白衣少年。
    南棉王不由自主地往那两人看多了几眼,很奇怪,那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白衣少年竟然给他一种莫名的亲切和熟悉的感觉,但他却肯定自己以前从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
    车慢慢地从餐馆的门口驶了过去,南棉王不好再回头继续望楼上的几个人,他只好回过头来放下纱帐缩回车里去。
    南棉王的车队渐渐远去,街上围观的群众也开始向四处散去。
    北绝色望着王室车队远离的方向,轻声地问:“大师兄,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
    东无敌伸了个懒腰,说:“接下来该干什么?看完热闹,我们当然是该好好地吃一顿了。”
    北绝色还想说什么,东无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该吃东西的时候就别想其他的事情,来吧!吃饱肚子好运自然就会找上你的。”
    还是有不少的疑问和忧虑,但看着东无敌那胸有成竹的表情,北绝色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乖乖地坐到桌前又开始另一轮的猛吃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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