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宫廷篇  第三卷第八章至第十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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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物是人非
    东无敌打开北绝色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之中,用力地握了一握,认真地说:“从这一刻起,我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你,从此以后,只有你能掌握我的生死。”他把剑拿起,横到北绝色和自己之间,“所以,生或死,只要你的一句话。”
    北绝色呆望着东无敌手里的剑,过了许久他抬起颤抖的手接过那把剑,扔开。他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轻声说:“我不想,我不想再看到无辜的人因我而死。”他抬头看了东无敌一眼,很快又把目光移开,“所以,我会活下去。”
    北绝色的脸上依然是一脸的颓废之色,他的话中也带着被逼就范的无奈,但他原本象死鱼一样的眼睛已经回复了些许的神采。
    东无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是你自己说会活下去的,你一定要遵守自己许下的承诺,不能反悔。”
    北绝色的神色黯然了下来。他想起了以前曾经答应过宫静公主帮她绣百花嫁衣,也答应过她要带她到山里去玩,但到了最后,他哪一样都没有实现过。
    东无敌觉察到他的异样,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肩膀让他回过神来,说:“饿不饿?今早宋宫保熬了一锅很美味的鸡粥,要不要试一试?”
    北绝色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虽然让他暂时放弃了寻死的决心,但却没有办法让他振作起来。让他再继续这样没有生存意义地活下去,难保哪天他又会自暴自弃放弃自己。既然如此,那就把他应该知道的事情告诉他,让他重新去找一个支持自己生存下去的理由吧。
    这样过了两天。
    到了第三天的早晨。这天忽然下起了洋洋洒洒的毛毛小雨,在这个湿漉漉的早晨,宋宫保,医小绯还有葱头,他们三人挤在北绝色的房外,扒开了一条门缝往里偷望。房内,北绝色坐在窗边一动也不动地呆望着窗外的雨丝,他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起码一个时辰。
    医小绯有些不满地说:“葱头,你又说他清醒过来后就会回复正常?已经醒了两天,怎么看他还是一副没精打采要死不活的讨厌模样?”她把手指骨弄得“嘎嘎”作响,“气人啊!眼不见心不烦,我还是干脆毒死他算了!”
    “姐!你别这么冲动好不好?”葱头很无奈地拽住医小绯,“冷静点,冷静点,虽然你的解药初步研制成功,但还没有成功到可以完全解掉身上的毒!你再继续生气待会又弄得吐血了。”
    宋宫保也插过话来说:“娘子,小舅子说得对,你要保重身体不能动气。”
    宋宫保的话好比火上浇油。
    “谁是你娘子了?”医小绯很生气地一鞭子甩过去。
    宋宫保身手敏捷地躲过那一鞭,说:“娘子,你难道已经忘记了我们那天拜堂?还是葱头当主婚人的。”
    医小绯不屑地说:“那天之所以挑上你,是因为你看起来最面目可憎不像正常人,好让我以后有多一个理由来休掉你。好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我现在就去给你写一封休书,让你回复自由身马上滚蛋。”
    “不行!”宋宫保反应很大地叫起来,“我没有犯七出之条你不能休我!咦,等等!大明的婚律没有女子能休夫这一例的。”
    “在这里我说了算!”
    “无律例可依的我不认同!”
    在两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东无敌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走到了医小绯的跟前,说:“医姑娘,我和师弟在这里打扰你们多天,是时候向你辞别了。”
    葱头有些意外地问:“要走了?那小白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不留在这里多住几天?”
    东无敌说:“有要紧的事情要办,所以要尽快离开。”
    医小绯眼皮抬都没抬一下地说:“早点走也是好事。再让我看着你师弟那张活死人脸,说不定我会忍不住出手毒死他的。”
    东无敌笑了一笑,说:“医姑娘,葱头,你们医家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东无敌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医小绯说:“好,等我有什么需要的时候一定会去找你。”她扫了一眼东无敌,“你打算现在就走了吗?”
    东无敌说:“是,帮师弟收拾好行李后马上走。”
    医小绯对葱头说:“你去送他们一程吧。对了,你们走的时候顺便把这个闲人也给我带走。”
    宋宫保马上叫起来:“娘子,我不能让你独自一人留在这个冷清的地方的!”
    “都说了,我不是你的娘子!”医小绯嫌弃的白眼抛过来。
    “有天地为证!你和我也拜过列祖列宗的灵位,还有葱头当证婚人,你想不承认都不行!”宋宫保不依不饶。
    两人又开始闹开了,医小绯又开始激动地甩鞭子。在一追一赶、一攻一闪中,战场不断地转移,很快就看不到两人的踪影。
    葱头有些无力地扶额,对东无敌说:“你去收拾行李,我在这里等你们。”
    在门前等了好一会,终于见东无敌和北绝色从房里走出来。葱头看了一眼趴在东无敌的背后睡着了的北绝色,叹了一声,说:“又睡着了?不是坐着不动就是睡得象死了一样,这小白活得还真够颓废的!”
    东无敌无奈地一笑,说:“他只是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生存意义而已。”
    葱头扬了扬眉,问:“那你这一次走,是不是要带他去找回应有的生存意义?”
    东无敌点了点头。
    葱头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说:“希望你能帮他找回来。要不,下次还让我看到一个这么颓废的小白,我肯定要把他狠狠地揍一顿,到时候东大叔你可不能出手阻止。”
    东无敌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人,说:“没问题。”
    葱头大笑起来,说:“一言为定!”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接过东无敌手上提着的两个包袱,“趁现在雨停了,我送你们出去吧。”
    三人离开医家的宅院,穿过了杏林都没有看到医小绯和宋宫保的踪影,也不知道他们两人闹到哪里去了。再穿过了一片荒草地,从悬崖底爬上了野猪林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听得悬崖下有人在大喊:“等一等!”
    随着那一声大喊,一个人影从悬崖下一跃而上闪到了葱头和东无敌的跟前。
    定睛一看,原来是脸上带着新鲜鞭痕的宋宫保。
    葱头戏谑地说:“姓宋的,你终于受不了我姐的折磨而觉悟前非,要跟东大叔他们走了吧?”
    宋宫保哼了一声,摆出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就义表情,坚定且又慷慨激昂地说:“小小的苦楚是不能打击大爷我的!再说,你家现在还缺一个做饭劈柴挑水的人才,大爷我就勉为其难地暂时留下来好了。”
    “我看你就是一个皮痒欠虐的。”葱头不屑地看了一眼他脸上的鞭痕。
    宋宫保讪笑一声,说:“我来是带东西来给你们的。”他把一个布包递到东无敌面前,“我做的一些糕点,带到路上吃吧。”
    东无敌怔了一怔然后才接过他递过来的布包,说:“谢谢你。”
    宋宫保也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说:“别,别客气。路上照顾好小北北,不要再让人欺负他了。”
    东无敌点了点头,问:“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宋宫保不怀好意地坏笑一声,“那天被我不小心地看到你要死要活,又说出那样肉麻的对白,如果我跟着你们一起上路的,我怕自己会被你的精彩表演给酸死。”
    东无敌的脸色一沉:“你偷窥?!”
    葱头从旁落井下石地说:“姓宋的,听墙角扒门缝,你真是没品啊。”
    宋宫保横扫他一眼:“哼,你那天也有份偷看的!”
    葱头连忙说:“我那天只是因为厨房没有了酱油,我要去打酱油才不小心地路过的。哎呀,时候已经不早了,东大叔我们快点走吧,动作不快点天黑前赶不及到山下的客栈的。”
    宋宫保也连拽带扯地推搡着东无敌,说:“没错没错,快走吧!”
    东无敌扫了一眼葱头和宋宫保,见两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堆起了灿烂的笑容。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偷窥的事就不追究了。
    在东无敌转过身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宋宫保又喊住了他:“东无敌,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小北北,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他。如果哪天你敢待他不好,让他伤心难过的,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抢回来的。”
    东无敌头也没回地说:“我怕到时候师弟连你是谁都记不起了。”
    宋宫保咬牙切齿地在后大喊:“东无敌,你真是天下间最讨厌的讨厌鬼!”
    东无敌举手往后一挥:“别太谦虚,你也一样出色。”
    “你!”宋宫保捋起衣袖就要冲上去揍人。
    葱头拉住他,没有好气地说:“姓宋的,人家都要走了,这点小事你就别太计较了。我姐一饿就会变得比平时凶狠得多,你还是快点回去做饭吧。”
    宋宫保愤愤不平地放下衣袖,念念唠唠地转过身往悬崖下一跳,消失得无影无踪。
    葱头笑着摇了摇头,快步向东无敌和北绝色追去。
    葱头一直把东无敌和北绝色送到山下的客栈,找到在那里候着的赶车镖师,便和他们告别了。
    马车载着东无敌和北绝色马不停蹄地往前赶,在路上换过几匹马、奔波了十来天后,一直是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的北绝色难得地醒过来。他揭开车帘看着大路两边有些眼熟的风景,问:“师兄,我们要去哪?”
    东无敌说:“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马车继续往前跑不到半个时辰,一座城的轮廓渐渐出现在眼前。过了片刻,马车就带着东无敌和北绝色跑进了城里。
    进到城里后,马车渐渐地放缓了速度,四周的景色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北绝色抬头望那扑面而来、似曾相识的小城风光和在街上来往走动的人,竟然一下有些呆住了。很熟悉,却一时记不起这是哪里,直到,他看到“春花秋月”那个招牌。
    原来,这就是他逃出来的地方,兜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来了。眼前的小城和记忆中的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变的,应该就只有自己。物是人非,一种凄凉的感觉涌上了北绝色的心头,他放下车帘闭上双眼,不再去看眼前那让他莫名地伤感的熟悉风光。
    北绝色闭上眼睛不久,就听得东无敌说:“到了。”
    再次睁开眼睛,东无敌的府第已经立在眼前。
    北绝色跳下马车,望着那扇漆黑的大门,忽然想起许久前,那一天离开了大山的他也象现在这样,跟在东无敌的身后,站在了现在的这个位置望着同一扇的门。
    一切,象是又回到了原点。但是,真的能回到原点吗?
    第九章身世之谜
    夜深人静,烛光摇拽。
    桌上泛黄的烛光忽明忽暗地映照在东无敌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着甚是怪异。
    北绝色坐在东无敌的对面,脸上尽是困惑不解的表情。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大师兄要在三更半夜跑过来把自己从被窝里揪出来,更想不通大师兄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密室里来,然后就坐到自己的对面坐得笔直还保持沉默。
    坐了一会北绝色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趴到桌上睡觉去。
    东无敌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说话:“师弟,有些事情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师父也曾说过如果可以的话,就一辈子把秘密守着不要让你知道。但如今看来,我觉得还是应该把真相告诉你比较好,毕竟,你是有权利去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的。”
    北绝色坐了起来,用迷惑的目光看着东无敌,不确定地问:“我的真正身世?”
    “没错。”东无敌拿出了一个长形木盒放到桌上,“你并不是师父从贫穷农户家中要来的孩子,你是师父从一个死人的身下找回来的。”
    “什么?!”北绝色睁大不相信的眼睛看着东无敌。
    东无敌垂眼看着桌上的木盒,开始慢慢地把当年他与西方常败是怎样在树林中发现还是婴儿的北绝色、如何发现他一出生就身中九天玄冰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北绝色越听双眼睁得越大,他听完东无敌的讲述后呆了好一会才懂得反应过来,硬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说:“不,不可能的,师父一直都说我是被贫困的父母抛弃不要的孩子,我的父母就是普通的农民,不可能的。”
    东无敌把木盒推到北绝色的面前,说:“这是事实。打开它,里面的东西全都是属于你的。”
    北绝色疑狐地接过那个木盒,将它打开。盒子打开后,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个有半个巴掌大、雕着祥云和圆月的半圆型白玉佩。东无敌点起另一支蜡烛放到北绝色的跟前,北绝色借着烛光,看到玉佩左下角刻着“月华映雪”几个字。
    东无敌从旁解释说:“这是从女尸的腰间所找到的挂饰。”
    北绝色细看了那个玉佩几眼,把它轻放到桌上,再去查看盒里其他的东西。
    玉佩之下的是一块绣着雁纹和梅花的锦布,将那块布抖开后才发现原来那是半只断袖。北绝色举起它看了看,问:“这也是从尸体的身上取下来的?”
    东无敌点了点头说:“师父为了能有更多的物品能在将来证实到你的身份,他当时是打算将尸体的衣服脱下来的,但后来他又认为这样对一个女子太失礼,且衣服被血浸得湿透,所以最后就只割下了半只没染上太多血的衣袖。”
    北绝色放下那半只断袖,继续翻看盒里的物品,却发现盒里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布包。他布包打开,当他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忍不住叫了起来:“红棉玉坠?!”
    东无敌大感意外地问:“你知道这样东西?”
    北绝色拿起那玉坠放到掌心,说:“在宫里的时候,云太妃曾经给过一个差不多的玉坠给我看,她还说过这红棉玉坠原本是一对的,后来当时的太子把那对玉坠分别送给了两个人,一个送给了云太妃,另一个送给了太子新婚妻子月华郡主。”北绝色抬头望向东无敌,更多的疑惑涌上心头,“大师兄,为什么这个玉坠会在这里出现?”
    东无敌说:“得到这个玉坠的经过是最奇怪的。那天师父从尸体上找到了玉挂饰和割下了半只衣袖准备带你离开时,早就僵硬了的尸体那原本一直紧紧地握着的拳头忽然松开,掉出了这个玉坠来。”
    北绝色望着掌心里的玉坠,犹豫了片刻,问:“那,到最后你们知不知道那尸体的身份?”
    东无敌说:“知道。在医不死为你压制住体内的九天玄冰后,师父准备带你回去发现你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你的亲人。但是,在我们赶往事发地的途中却探听到,原来树林中死的人就是从南棉国赶回娘家的月华郡主与护送她的随行人员;经过师父多方的打探,基本上肯定了你的生母就是月华郡主,于是师父便打算把你送去月华郡主的娘家,但还没到开封就听到了平郡王病死,平郡王王妃自尽的事。相关的人都死了,在无法将你交给任何人的情况下,师父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带你去南棉国,找你的生父——南棉国的太子。”
    北绝色急急地问:“那,后来师父去南棉国了吗?”
    东无敌说:“去了。师父将我送回山里后就马上收拾行装,带着你去南棉国了。但是,过了半年后师父又把你带了回来。据师父说,他到达南棉国没几天正在想办法去见南棉太子的时候,碰上了一年一度的南棉皇族出巡游行的盛事。在那长长的出巡队伍中,师父看到了南棉国的太子,更看到他身边有一个美貌少女紧挨着他而坐,两人举止亲昵,关系看起来不一般。师父找当地人打听后才知道,那少女原来是南棉国最有地位的望族巫医世家云家领导人的长女。在月华郡主回娘家的时候,她是随行人员之一,也是唯一一个在那场屠杀中幸存下来的人。师父更打探到,南棉的云家擅长炼制各种丹药,尤其是毒药。师父得知这些信息后,便决定不把你交给南棉的太子。”
    北绝色有些想不明白地问:“为什么?”
    东无敌直视着他的双眼,说:“你一出生就身中奇毒,跟随着月华郡主上路而又幸存下来的少女是巫医一族里的人,而这个人在月华郡主死后不久就堂而皇之地坐到了南棉太子的身边,在大庭广众下也不避嫌地做出亲昵的举动来,你不认为这当中有可疑吗?”
    北绝色的脸色变了一变,说:“难道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云家的人弄出来的?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东无敌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做的。师父当年没有再深入调查,他只是觉得,如果把好不容易才保住小命的你送进南棉王宫,说不定很快就会又遭毒手。既然如此,何不让所有相关的人都不知道你的存在,让你在这世上好好地活下去?于是,师父怀着这样的想法把你带了回来,然后编了个假身世来欺骗你。”
    北绝色怔了好一会,说:“因为这样,所以师父才会在临终前千叮万嘱不要让我与王族中人有任何瓜葛吗?”
    东无敌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大的原因,是后来师父无意中得知那个幸存下来的云氏少女,成了大明皇帝的妃子。”
    北绝色问:“那个妃子就是云太妃?云太妃看上去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不象坏人啊。”
    东无敌说:“看人不能看外表的。师父说过他觉得那云氏少女很有可疑,而我,也觉得云太妃很有问题。在宫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从你被人无端刺杀到我被冤枉杀人,再到你和公主被捉奸在床,认真地想深一点,这一连串的事情就是为了除掉你而逐一出现的。有人想置你于死地,而且从这手法来看,那个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并不想让你死得痛快。如果只是看不惯或嫉妒你成为皇帝身边的红人而对你出手的,不至于用这么多手段来对付你,毕竟你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小太监,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太监,看不惯你或嫉妒你的,也顶多是宫中和你地位差不多的人。但是,那天刺杀你的那个人功夫极高,而依我在宫里的那段日子的观测,宫中的侍卫并没有一个武功能高到那个地步的。试问,一个地位和你差不多的人,能有这么多钱或能耐请得起一个一流的高手来杀你吗?最大的可能,就是宫中有一个地位比你高,又对你恨之入骨的人想要除掉你。你进宫不久,就算是有人恨你,也不至于恨你恨得入骨;如此说来,那肯定不会是新仇,而是累积多年的旧恨。”
    北绝色问:“大师兄,你是说,云太妃就是那个最有可能想我死的人?”
    东无敌说:“不知道。以上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真实证据证明到她就是想你死的人;更没有证据说她是坏人。”
    听了东无敌的话,北绝色低下头去,不言。
    东无敌说:“如果,你想知道背后隐藏的一切,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去把真相找出来。”
    北绝色抬起头,问:“回王宫找云太妃问个明白?”
    东无敌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以为,她会对你说真话吗?”
    北绝色皱着眉问:“那要怎样找真相?”
    东无敌说:“和月华郡主有关系的人,除了云太妃,还有南棉国的太子。”
    北绝色定定地望着东无敌,象是在认真地思考他的话。
    东无敌接着说:“所有你应该知道的我全部告诉你了。以后要怎样做,全凭你自己去作决定。”
    北绝色沉默了很久,最后象是下定决心地说:“我要去南棉国一趟。”他停顿了一下,“不过,在出发前我想先回山里拜祭师父,很快就到师父的生忌了。”
    东无敌笑了一笑,说:“好,那我就先陪你去拜祭师父,然后再出发到南棉。”
    第十章新的旅途
    东无敌和北绝色回了山里一趟,拜祭过西方常败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去南棉国的事宜。
    西无涯特意为他们准备好一辆千里马车,以及一个曾经押过镖到南棉国的镖师,而南无极则为他们找来了一个精通南棉语的非江湖朋友。
    几天后,一切都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向南棉出发。
    出发前的一晚,东无敌路过北绝色住的地方,看到他房里的灯火还没有熄灭,于是便上前敲开了他的房门。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怎么还不睡?”东无敌用略带责怪的语气说。
    北绝色看了一眼桌上那打开着的木盒,说:“睡不着。”
    东无敌拍了拍他的头,说:“把那个木盒收好,别想太多就能睡着。时候不早了,你快点去休息吧。”
    “大师兄……”北绝色抬眼看了一下东无敌,欲言又止。
    “怎么了?”
    北绝色“我”了一下后,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说:“大师兄,我想请你教我武功!”
    “哦?”东无敌有些意外地看着认真的北绝色,“为什么忽然想学武功了?”
    北绝色咬了咬嘴唇,低下头说:“因为,师父当年费了那么多心血才把我的命保下来,我不能再随意去糟蹋师父的心血,所以,我想变得强一点,好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东无敌并没有为他的话而感到意外。
    “好,只要你要学,我一定教。”东无敌欣慰地一笑。
    北绝色露出真挚的笑容,说:“真的?谢谢你大师兄!”
    东无敌用力地一拍他的头,说:“其实,你根本不用学武功来自保。”
    北绝色对他的话投以不解的目光。
    东无敌接着慢悠悠地说:“你的笑容那么迷人,如果真的有人对你下手,你只要对着他拼命笑,用笑容把他彻底地迷倒,让他酥到骨头里去,那他就不会忍心对你下手了。”
    北绝色的脸色一沉。在他发作前,东无敌接着说:“不跟你开玩笑了。不过……”他伸手拨了拨北绝色额前的乱发,“你这孩子有什么心事都放到脸上让人一眼看穿,这样会肯吃亏的。其实,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心事,用笑容来减低别人的戒心,是一种很好的自保方法,更是一种非常好的生存方式!”
    北绝色有些不明白地问:“既然如此,大师兄你为什么不用这种这么好的生存方式?”记忆中的大师兄,在别人的面前基本上都是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装酷表情,绝对是个能把小孩吓哭、把鸡狗吓死的人才。
    东无敌想不到他会问出一个这样的问题。但他很快就摆出一个型男姿势,说:“你大师兄我不用笑也能自保。再说,我走的是冷酷型男的路线,笑多了,不但突出不了我的人物性格,更会减低我的人格魅力。”
    北绝色听了他的回答,嘴巴不由自主地张成了一个圆圈。
    东无敌猛地一拍他的头,说:“小孩子别太多问题!快去睡觉!”他又忽然笑得邪魅,“小色儿,你刚才不是说睡不着吗?”
    很久没有听到“小色儿”这三个字的北绝色怔了一下,然后警惕地退后一步,说:“你想怎样?”
    东无敌继续笑得邪魅,说:“要不要大师兄我陪睡?我不介意把床分一半给你,也不会介意……”
    “我介意!晚安!”不等他把话说完,北绝色生气的“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还听到他象是搬了桌子还是什么的东西过来把门顶住。
    东无敌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看来,把真相告诉北绝色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自从让北绝色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又回山里一趟拜祭过师父后,原本颓废得可以的他就渐渐地有所改变。现在的他已经开始想自保的问题,会生气,比起之前那个颓废的活死人已经是进了几大步。希望,他很快就可以摆脱那个沉重的阴影,重新振作起来。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一早,东无敌和北绝色带上所有的行装坐上了西无涯给他们准备的马车,带上南无极那位非江湖朋友和几张去南棉国的详细地图,由去过南棉的镖师赶车,开始往南棉出发。
    又一次踏上旅途向未知的前路出发,北绝色探头往着窗外快速地向后倒的景色,心中不由得涌上了些许的不安。这一次,在前面等这自己的,又会是一番怎样的遭遇?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一股让马车停下来往回走的冲动。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东无敌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在担心吗?”东无敌一看就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
    “有一点。”北绝色轻轻地点了点头。
    “别想太多!”东无敌用力地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再拍着自己的心口保证,“有你的无敌大师兄在,不用担心!”
    “大师兄,谢谢你。”北绝色微微地笑了一笑,又转过头往向窗外,不再说话。
    看到北绝色心事重重的模样,东无敌的心很不好受。他知道宫中发生的一切让北绝色受到了极深的伤害,但那伤害究竟有多深,他无法彻底摸透。他不能把北绝色心里的那道伤痕抹去,他能做的,是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循序渐进地帮助北绝色忘记应该忘记的伤痛。
    在沉默中继续向前进。
    马车出了小城后便跑上了一条宽阔的官道,据赶车的镖师说,只要顺着官道往前走十天左右,到了一个小镇后再转走水路南下,大概走七、八天水路后再换走陆路过岭南,进广西,再向南走一个月左右就能到达南棉的国境。
    于是,沿着原计划的路线在路上顺利地跑了十天。到了第十天,马车到了镖师所说的那个小镇。减了速的马车沿着小镇的主道往前跑,但跑不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下来了。
    东无敌探头往外问:“发生什么事了?”
    镖师回答说:“据说快要有迎亲队伍在这里走过,所以前面的路被看热闹的人堵住了,马车没法走过去。看情形,我们只能等迎亲队伍过了才能继续向前行。”
    东无敌说:“那我们停在一边等等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声从远处传来的敲锣声不甚真切地冲进车厢内。那一下的声响让原本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北绝色清醒过来。他把头探到窗外张望,想找出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了好一会,终于给他看到有一队迎亲队伍从远远的那边往着这个方向慢慢地走过来。
    洋溢着欢乐的耀目大红,散发着喜庆的喧天锣鼓,热热闹闹地走过来。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胸前挂了一朵大红绸花球的新郎脸上挂着灿烂得连阳光都能比下去的幸福笑容,昂首挺胸的骑着马走在迎亲队伍前面。
    那幸福的笑容,象一记重重的锤敲到了北绝色的心里。心中一些黑暗的东西,在那一瞬间掉了下来。
    那队迎亲队伍慢慢地走过来,从马车前面慢慢地走过去,最后消逝在另一端的远方。北绝色看着队伍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把头收回来。
    东无敌对镖师说:“我们继续上路吧。”
    马车准备起动的那一刻,北绝色却把头收回来,连声喊:“等等!”他一边喊一边动作迅速地跳下了马车。
    东无敌赶紧跟着跳下车,见北绝色正拉着一个围观迎亲队伍的群众问:“这里附近哪里有布庄和卖绣花线的地方?”
    那群众指了指前面的一段路,说:“在那边有。”
    “谢谢!”北绝色放开那人,快步往群众指的那个方向走过去。
    他走得很快,不明真相的东无敌只得紧跟在他的身后。
    北绝色进布庄挑了一匹上等的红绸缎,又在布庄旁边的绣花线店里买了好些大小不一的针,以及大堆各种颜色的绣花线。把所有的东西都买好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抱着那匹布和一包线往回走。
    上了马车后,东无敌终于忍不住问:“师弟,你怎么忽然想到买布和线了?”
    北绝色摸了摸怀中的布,笑着说:“因为,看到那迎亲队伍我忽然想起,我以前曾经答应过静儿要帮她绣一套百花嫁衣。虽然现在绣是迟了点,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男子汉是不能食言的,大师兄,你说对不对?”
    看着他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东无敌点了点头,说:“对。”
    只要你能面对现实又觉得开心,什么都可以是对的。东无敌在心里暗暗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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