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日记)选择春天去蜜月 11、滑铁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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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滑铁卢
那天,有薄薄的晨雾,有点冷。正因为冷冽,空气也就显得格外清新。我们到狮子山脚下时,所有的商业设施都还没有开门营业,四周没有一个游客。滑铁卢一片静悄悄。
仰头看巨大的狮形山峦,遥望着法兰西,薄雾在它脚下漂浮,每一挂松枝的颜色,都因为沾着清晨的水汽而湿漉漉地浓重着,那是一种多么雄伟的景色,每一位男性都会为之倾倒,因为,从本质上说,每一个男性都崇尚英雄,崇拜战争,信仰征服。
遗址无比辽阔,让你想象到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我一直庆幸欧洲能这样完整地保存古迹,甚至保留下古战场,供人凭吊,让后人在祖先的精神遗产中获得自我。这是一种见识,一种对历史文化遗产的膜拜。要是在国内,这样一片土地,早就高楼林立,做起房地产来了——拿着祖先的遗产,吆喝自个儿的买卖,吃老祖宗的还不待见老祖宗。
小粤完全没睡醒,一路上都在打盹,还问我“睡好了吗昨晚?”
毅说:“你小子不怀好意!”他说我们做导游的,哪些话该问,那些话不该问,哪些话要问得技巧,都是基本素养,闹不好游客就对你有看法了,觉得你游走江湖,特别油腻。
小粤下了车还在跟毅一个劲掰扯:“我怎么就不怀好意了?我怎么就油腻了?”
毅被他逼急了,说:“人家出来度蜜月,你老打听人家晚上睡好没有,睡了几个小时?有你这样的吗?”我们都笑了,笑声在空旷地显得格外清晰,笑也赶走了朦胧睡意。
由于前一天布鲁塞尔气温很高,早晨又特别凉,我大意了,显然穿少了。毅担心我受凉会感冒,问要不要把外套脱给我。我说,不用啊。
毅说:“昨天我不也穿了你的泳裤吗?”
我说,你是想通过一件外套,还我的情?
毅说:“这倒也没——”
小粤插话说:“你是当哥的,哥哥穿弟弟的可以,弟弟怎么能穿你的?”
毅莫名地说:“这是什么理论?”
小粤说:“哥哥是大人了,大人总是要比较脏一些喽。这也不明白?”
毅说:“他有老婆了,我还没老婆呢。”
小粤说:“没老婆的才更值得怀疑呢。”我发现他们越说越没影了,许多时候都显得好污,又不敢污得明了,总是在那种半尬不尬的气氛里纠缠,于是讲赶紧说,别争了,反正我也没觉着冷,不需要。
拿破仑的铜像如此之小,大出我意料。真是太不敬了。毅说:“这是工匠们存心要矮化拿破仑。据说设计稿并不是这个尺寸。把拿破仑塑成这么不起眼的样子,是法兰西民众对他的最后评价。不过,有一点特别好,历史原来什么样就什么样,并没有什么人提出要重塑拿破仑像,把他塑造得高大伟岸。再说,拿破仑本身也确实是个矮子。这就是历史,不容涂抹,不必粉饰修正。”
可不管怎么说,不管人们把拿破仑塑成一个法国小矮人还是阿波罗似的力神,他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虽然滑铁卢战役之后,拿破仑再也没有创造出什么辉煌业绩,滑铁卢成为他一生的耻辱,但就凭他的名字,也令我肃然起敬。今天我们来到滑铁卢,不是为这场战役最后的胜者,而是仰慕那个创造了一段辉煌历史的人。
人生是什么?人生就是一捧碎片,当这些碎片聚起来后沉甸甸的,掂得出分量,那你的人生就是有价值的。
小粤说了句挺在理的话:“每个人心目中都有自己的英雄——”
可是小粤的后半句又不着调了,“比如我崇拜我哥,觉得他帅,你们谁说他不怎么样,在我这儿都不起作用。”
这会儿我忍不住了,笑着说,毅,你有没有觉得小粤盖里盖气的?我老感觉他对你有意思,要不干吗念念不忘要夸你帅?你可要小心了。
为了这话,小粤开始追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躲他,绕着毅把鞋都跑掉了,其实他追到我还能打我怎么?完全没必要瞎跑。
毅一手捡起我的鞋,一手拦住小粤:“盖就盖啦,只要我不赶你,盖又怎么样?就是说你小粤是头母狮子也吓不到我——你们俩也太小孩了。”
毅发话了,我们才歇手,不再闹。
我们决定不上狮子山,两百多道台阶,上下太费时间,而Sally还在酒店等着我们呢。
我们在狮子山脚下咖啡馆吃了早餐,小粤去点单的那会儿,毅翘着腿,贼兮兮笑着对我说:“看来昨晚你睡得不错,今儿一早精神倍儿好——”
我看了他一眼,说,原来你也会啊?以为你素养多好。
毅大笑了一声。
“这话没毛病。”毅说。
…………
我们和陈太约定在他儿子的饭店见面。那地方离市中心区远。
毅一路靠GPS,一点冤枉路也没走,现代旅游业已经不在乎对路途熟不熟。以后,我们进入法国,道路更复杂,但GPS的指示非常准确。可是,有一回,因为修路,GPS指示的道路被隔离板遮挡了,我们自作主张改了路线,可GPS一个劲要修正我们,语音提示一路跟我们较劲。我们绕了半天没找到要去的那家酒店,结果还是回过头来老老实实按GPS指示的走,很快就走通了。这就是科技的力量,许多时候它远远超过人的经验和智慧。
我和毅玩笑地说,“G小姐”不可违抗哦。
语音提示有两个选择挡,一档是男声,一档是女声。毅的车上,自然是由“小姐”陪着。毅说,用男声不行,我一会儿就瞌睡了。当时我闪过一念头,小粤的车上十有八九是男声。
走长途最怕瞌睡,为了不让毅有困意,我经常坐副驾驶座,跟他闲聊。那时候,Sally独自在后座闭上眼睛休息。有时,我也跟毅说些荤话,男生说这个提神,不容易犯困。
我把能想起来的国内短信段子说给毅听——有一美术学院画人体写生,模特是个男生,正画着,一女学生突然就扔了画笔,恼怒地说,这怎么画啊?一会儿大一会儿小,还让不让人画?!
毅不好意思地回头看看Sally,唯恐我们聊得太过了,有失体面。Sally闭着眼说:“我们Tony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则装傻地说,啊,你没睡着啊?知道你醒着我就不这么污了。
有一个段子挺风靡的,我说了之后,Sally听了也禁不住笑出声来。那段子是这样的:北京人和上海人比哪个城市的地铁更挤。北京人说,北京地铁能把孕妇挤流产了。上海人鼻子一吸,说,那有什么了不起,上海地铁把姑娘都挤得怀孕了——刚说到这儿,Sally和毅都喷笑出来,于是我更来劲了,发挥地说,还没完呢,北京人竖起大拇指对上海人说,牛!上海人说,北京人现在也特别注重语言文明了,“牛”后面那个字多半是不说的……
后半截的效果不如前半截好,一下子感觉好冷。我很没趣。我问Sally知道“牛”后面跟着的那个是什么字吗?Sally真的未必知道那个字,但她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字,于是对毅说:“我们Tong在北京待的那一年真是学油了。”我说,你可别说北京哦,毅就是地道的北京人。而且北京人不管那叫“油”,叫“痞”,是吧哥?Sally对有些语言不懂,特别是有中国特色的,于是我就糊弄她。糊弄她有时也蛮好玩的。
有我,一路总是挺热闹的。据我观察,毅基本没有想瞌睡的时候,他总是提着精神在开车,非常敬业,也非常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