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日记)选择春天去蜜月 3、蕾丝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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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蕾丝边
到酒店大堂时,Sally正在和几个荷兰人谈事儿,我把行李直接装上了成毅的车。
成毅看见我,问候道:“休息好了?”
我说,嗯,不错。
毅说:“你这么一睡到晌午,时差又乱了。”他认为我不该睡那么多。
我问毅昨晚住哪儿?他没有回答我。
毅给我一支烟,我想拒绝,毅说:“没事,只要没屋顶的地方都能抽。”毅说荷兰烟贵,不管什么烟统统都是一个价,他曾经几次想戒了,都没成。于是我留了个心眼,下一站要遇到中国人,想办法给他要几包中华烟。
毅说:“你老婆对你评价很高啊。”
我说,不会吧。
毅兀自一笑。
我问毅,你们俩聊过了?
毅说:“刚才一起喝了杯咖啡。”
我说,说我什么啦?
毅说:“咱们在一起还有好些天,慢慢聊。”
Sally送完客,我们就打算上路了——阿姆斯特丹,一个充满传奇的地方。
毅临了给我买了杯咖啡,说一会儿到阿姆斯特丹午饭,还有些时候。
Sally替我谢了他,毅客气地说:“姐,别客气。”我听着有些别扭,好像是第一次管Sally叫“姐”。看样子他们刚才聊了不少,至少都知道了双方的年龄。
一路上我话挺多,毅却一直不说话,专心开车,只是当Sally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成家时,才嗡嗡地回了句:“还没考虑呢。”我说,还不考虑啊?Sally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吧,喜欢什么类型的?”
毅没接茬。
之后,毅说:“Tony的声音好听。在微信语音里听到他说话,我就断定这是个大帅哥。开车听他说话,一点不犯困。要是普普通通的长相,就可惜了这好听的低音炮。”
他这是在为昨天的话做解释?他昨天也提到了因为声音而对我产生的美好想象。出于礼貌,我简单回答了一声“谢谢!”
路有点堵,大约开了有一小时,我们在一家加油站停下,毅临时决定就在这里午餐,顺便解决一下个人需求。我也觉得,除了车要加油,人也该加油了。
到了城市接壤部,大多操荷兰语,法语还行,我的英语不管用了。Sally会一些简单法语,但口音很重,不太愿意说。点餐的时候,我和伙计说了半天,他也没明白,结果还是解完手出来的毅替我们把餐点了。看来这一路毅是不可或缺的了。
Sally对毅说:“往后这一路你和我们一起用餐吧。”
毅爽快地回答:“成。”
Sally说:“Tony也要靠你照顾着。”
毅说:“没问题。其实Tong不用照顾,是吧Tony?”
Sally轻轻一笑:“你这么看他?到时候你就看吧——”
毅建议我吃米饭,问我奶酪味很重的能行吗?我说,没问题,我就是靠牛奶奶油喂大的。毅说:“看得出来。”
所谓米饭,是奶油焗出来的那种,加上鸡块,不是普通电饭锅煮的。想在这里吃上中式大米饭,基本没门。
Sally只是要了份蔬菜Salad,而且吃两口就没胃口了。我开始有点担心这一路她的健康。
付账的时候,毅坚持要付自己的那份。Sally果断地说:“这一路,我们就不分得那么清了。就三个人。”
毅考虑了片刻,也就答应下,多一句话都没有,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事后,Sally对我说,“这个成毅心气很大,好相处。”她说,“就怕遇上小心眼的,还特别油滑,一门心思想从你这儿多挣点钱。那这一路光是对付地接就够劳神的。”
我说,只接触了一天你就能看出来?
Sally说:“往后看吧。也许我看错了人。”
我问,你说成毅这是北京爷们的做派,皇城子民,基因就是如此,还是在欧洲磨练的啊?
Sally想了想说:“都有吧。”她说欧洲人相对比较单纯,粗线条,花花肠子的不多。成毅的性格很容易博得欧洲人好感,适合在欧洲发展。
重新上路以后,毅话开始多起来,一个劲给我们说阿姆斯特丹的事。
毅就居住在阿姆斯特丹,可以说这是回家。他说他已经有三个月没回家了。
阿姆斯特丹是欧洲唯一允许大麻自由交易的地方,当地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都吸食大麻,或者说有过吸食大麻的经历。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是世界一大奇观,赫赫有名,也是世界各地旅游客人的必到之处。人们说,阿姆斯特丹是一个百无禁忌的城市。但按毅的说法,其实也有禁忌,比如说,法律规定,大麻不能和酒精混合服用,否则警察就有权干预,甚至逮捕你;还有,妓女必须注册登记,一月去指定医院开具一次健康证明,持证上班;再有就是,大麻严禁过荷兰边境。欧洲这些国家,国与国之间大多开着车就能到,有时候一脚油门就到另一国度了,于是,边境对于车辆的检查特别严格。一旦在过境车辆里查到大麻,那是有大麻烦的,少量的也不行,私藏更是罪加一等。
还有,毅说。在红灯区严禁照相摄影,严禁做出有辱女性的举动。每次接待旅行者,不管是来自中国还是其他国家,这些他都要反复说,反复强调,有时候故意把后果说得严重些,吓唬游客,引起重视。否则招来警察,不光影响观光行程,闹得举座不欢,作为地接,他也是要承担责任乃至罚款的。这些事他最头大。尤其是接待中国游客,他更是格外小心,因为中国游客喜欢拍照,摄像、拍照的瘾全世界最大,又多半有猎奇心,哪儿不让拍非想拍哪儿,拦也拦不住,一不留神就捅了娄子。所以,他不太愿意带中国团队。每次遇到中国团队,尤其是中老年居多的大团,他都如履薄冰,整个行程吃不好睡不好,神经始终是绷紧的。
我想,毅也是借聊天的机会,隐晦地向我们转达一些“安全事项”。对于我们这样的“精品路线”“小众团队”,直接向我们宣讲这不准、那不许,有失礼貌。这也体现了成毅的职业素养,做事特别看山水讲分寸。
毅问Sally:“姐,让不让Tony去红灯区看看啊?”毅说这话时,我都没敢朝Sally看,唯恐她误以为我特别想去。Sally顿了片刻说:“今天我们要去好些地方,还要见一些重要的人,事儿挺多,到时候再说吧。”
我从后视镜中看见毅偷笑了一下。
太阳真好,气温在继续上升,我们相继拿出墨镜来戴上。开着车的毅汗涔涔的,T恤的腋窝处已经湿透。
阿姆斯特丹就在前方。
在我眼里,阿姆斯特丹是个有童话色彩的国度。城市的主干被运河劈成两半,四通八达的运河支流,则又把城市分成若干个区域。此地的生活依傍着河岸,河是人们永恒的话题。
我们在白天进入市区,可以看见两岸的建筑色彩艳丽,每一幢都不同,基本是十七世纪的油画风格。有些楼已经倾危了,但还是那样骄矜地矗立着,透过窗户,你能看见带流苏的窗帘和精致的水晶吊灯,乃至挂在墙上的巨幅油画,一色是金色浮雕画框、既古老又陈旧的那种。整个阿姆斯特丹给我印象,就像是一个没落的贵族——苍老的面容上涂抹着浓重的脂粉,华贵的礼服上落满了灰尘。有时,你会感觉到,整个城市的蕾丝边已然耷拉下来,疑似被老鼠啃咬过,但依然能看到蕾丝花纹的精致和华贵。
这样的城市,其魅力在于经久不变。十年前你来时它这样,过十年,你再来,它还那样。不变是它的价值所在,也是每一个旅行者之所以莫名追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