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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局势一转是看似非常戏剧化,轻易的事,但实际上对于某些擅长洞察,左右人心的人来说的确如此。
    “佐警官。”裴斯这么称呼的时候,别有所指地咬重后两个字,眼神晃过对方脱下制服的肩部,警衔徽章的位置,“普通的抢劫案平时轮不到你费心,你咬住傅行这个案子,是因为佐小姐。”
    佐鉴辙深褐色的瞳孔微微紧了一下,随即恢复镇定,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令妹很感激傅行救了她,特意来过。”裴斯不打算直接对上佐鉴辙这样顽固不化的人,将内容主体引导了对方一直试图保护的软肋上,“我前天在医院周边见她,看起来是偷跑出来的,当时鬼鬼祟祟地徘徊在傅行病房附近,如果没有多问一句,说不准就会闹出误会。“
    他的眼神不轻不重地落在佐鉴辙那张线条硬朗英俊的面孔上,不曾错失任何细微的变化,于是对自己看到的变化满意了。
    裴斯每次开口都并不着急,吐字清晰饱满,有种容易令人忽视,但悦耳又特别的韵律腔调,在从容衔接中从未留给佐鉴辙开口争夺主动的机会。那副神态姿势是让佐鉴辙逐渐烦躁的挑不出不是,他唇边的微笑甚至看起来非常温和亲切,“她留下了自己的联系,不过我还没给傅行。”
    “傅行提起佐小姐的时候,说过她很可爱,但我不想他在养病期间受到打扰,所以不打算告诉他这些事。他还说过说,当初是你把他送进医院,我不在的时候也常是你在和他联络,了解他的病情,又多有照顾。”
    “我要感谢你对他的照顾。”
    短暂的静默和对视后,佐鉴辙说:“不用,我知道了。”
    听起来偃旗息鼓,但佐鉴辙鹰似的锐利的目光却没有收敛。他并非退却放弃,而是在寻找时机,他依然在观察。至少就在刚才他发现了一点——以裴斯吐字的习惯来看,母语似乎不是目前联盟城市内亚属洲的主流语言,反像是来源于大洋彼岸那座保留着贵族体制的庞大帝国。
    这个男人的面孔就有着混血特点,这在种族文化大融合的如今这不稀奇,可现在他确定对方的背景比自己想的更复杂神秘。
    不过裴斯即使知道了佐鉴辙的发现也不在意,他并不在意对方怎么看,怎么想。就算有天这位看似正派的警官将自己的老底看穿,他也不会过于在意——他不认为对方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如果有,那便是该清除障碍的时候了。
    这场见面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后面大部分时间两人就不再拉扯些弦外音,明争暗对,把该谈的谈了,约定了去医院处理的时间。
    夜幕低垂,外面的马路热闹起来,车水马龙,红灯绿酒,声闹鼎沸,两人告别。
    佐鉴辙在错身而过的时候,对这位初见就挑动他职业生涯数年打磨出得精准直觉,却只凭一副漂亮皮囊虚假气质让大多数人不知不觉便产生好感的男人,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他沿着马路走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回身去看来时的方向,沉沉地思量起来。
    他并不是鲁莽天真抱着所谓职业理想的人,对于同事领导还有民众给出的那些有关“公正正直”的褒奖夸张,从来是沉默,他自己清楚这令人误以为是默认的沉默只是一种把戏。
    所有于这两个人身上付出的额外专注,其实大多是因为他那预警的天生直觉以及作为兄长的责任和疼爱。只要想起自家胞妹回家后兴奋忐忑,神神叨叨说得那些,好像看小说漫画看多了脑子发疯的言论证词,他就感到复杂头大得说不出话——佐见棠在同龄人中的确是个格外活泼跳脱的女孩,可不是神经病。
    佐鉴辙心中也清楚,其实傅行不亏欠谁,而是受害者,是救了胞妹的恩人,自己对他的态度不该那么冷硬……最为危险的并非傅裴二人究竟如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这一切被见棠发现,而从不省心听话的见棠又抱着想要亲近感激傅行的向往无惧,向那两人逼近。
    于公于私,或许都该适可而止了。
    初秋的夕阳渐渐沉入街道尽头,不再拥有夏日的炙热,洒下宛如融化将钢铁城市的赤红余晖,像被城市建筑的边缘轮廓切割成成不规则的橘红色,将被黑夜将临的寒意拖入地表以下。
    今日傍晚格外冷。
    佐鉴辙单手挽着外套在路边站了站,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鼓出结实而流畅的线条。裴斯的背影在他晃神的时候,已经消失在增大的人流中。他收回眼神,沉下一张脸,气沉丹田,拨通置顶联系人的电话:“佐见棠!现在,不管你又在哪里体验生活,惹是生非,半个小时后我要在家看到你。”
    “哪个家?江景别苑!”
    裴斯拎着保温桶站在病房门前,低头轻轻动了下鼻尖,一边再次确定新换的衣服上没有留下任何烟草燃烧过的气味,一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禁眉眼微动,温柔的笑意从眸中涟涟漾开。
    他推门走入,看见傅行坐在床边,落地灯下看电视。暖色的灯光像是给那张消瘦许多的面孔扑了柔和的粉底,看着饱满了些,脸色也不再呈现出病态的白。
    “你回来了。”傅行抬起头,眼神安静地注视着他,声音又轻又低,听在裴斯耳朵里有种特别的安逸温柔,搔动心脏。
    但下一秒,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就打破了这种安好美好的感觉。碍于不能暴露太多非人异处,裴斯只能两步并作一步,尽可能快地赶到爱人身边,虚扶住单薄的肩,轻轻拍抚胸口。等傅行渐渐缓过来,面颊上泛起浅而有些娇艳的潮红,裴斯扶在背上的手忍不住暗暗向下移去,最后轻但充满禁锢感地握住了那段瘦得纤细的腰。
    还没来得及在心中满足地喟叹,他便对上了傅行有所觉察的目光。在微微泛起白雾的镜片后,是一双看得不甚清晰,有些湿漉漉的,睁得比平时圆润许多的眼睛,纤纤的睫毛也因啜着水分而怏怏又无辜地微垂。让人想要抚摸,在指尖细捻,然后在那不明显的水红越发鲜艳时亲吻安抚,互相安慰。
    裴斯差一点就这么做了。
    被这样的眼睛注视,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有那么一点……抽离飘荡,脱离了指间掌控,像是醉了。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那么不可思议,就是最初认识爱上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过。
    他好爱他。
    这种爱不会因为时间、痛苦和阻难而减弱消逝,反而在每个想起,凝视,对视,触摸,听见,看见和相处的分秒加深,成为亘古不变的永恒。
    这种瞬间,好像他不曾是双手沾满相互纠缠的污秽与血液的刽子手,始终是一人的纯粹的信徒,为祂杀尽全世界,脑子里塞满无用却绚烂的浪漫之光。
    也是这时,他会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偏执和极端,却为此感到骄傲,甚至生出他年少起就最不屑厌恶的对命运感到的幸运感激——因此他才能这样爱他,享受爱他的能力和资格。
    耳朵和旁边的头发被微凉手安慰般揉弄了几下,传来如细小电流般的酥麻和舒适几乎让裴斯眯起眼睛——事实上,尽管裴斯没有像无害的小猫一眼惬意眯起眼眸,但也微微歪过头,迎合配合爱人迟来而稀罕的爱抚。
    其实他发觉,从爱人将手交给自己,而自己一一握住修长瘦细的手指并珍重地在手心揉捻后,爱人的态度就发生了细微而美好至极的转变——更加亲昵,接纳,自然,就算不明显,常常如一时兴起又不愿压抑的冲动,也让他受用万分,总是空洞没有存在感的心软和温热得像融化的焦糖。
    “怎么了?”他的宝贝又这样问他了。这个习惯和失忆前一样。
    低头亲亲有点凌乱的乌黑头发,裴斯笑着说:“想回来和你待在一起吃饭。”
    他看着傅行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有些好奇似的多瞅了他几眼,然后蹙起眉,扶了下镜框,抿了两下唇,做足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准备动作,才几分窘迫透着嫌弃地问出来:“你……在撒娇吗?”
    略微怔了一下,裴斯没忍住,轻轻笑出声——他的宝贝实在太美好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胸腔放纵的震动,传递到怀里的人身上,惹得对方悄悄直起身子躲远了点。如果是平时这样的小动作的确会让他异常介意,心绪暴虐一整天,但今天没有。
    我感觉着身后胸膛细窸的震动,越发意识到裴斯是个相当复杂又简单的人,想要他开心只要我愿意亲近他。裴斯不介意我失忆了,似乎也不介意我是否爱他,只要我愿意接受他紧密的存在陪伴就行了。
    但是我会对此困惑,如果失忆了,那么过去的情感还会存在吗?今天裴斯出去的时候我还用手机上网查了查,大部分人和医生给的说法和我想得一样——没有了。人都不记得,没有那些相处的记忆,就和没有这个人一样,还爱什么?
    如果不爱,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们之间有没有谁对谁错谁亏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凭什么得到他付出这样的待遇?一码归一码,我不喜欢,难以忍受它们标着不实的名号掺混在一起。
    然而晚上裴斯回来的时候,看到他,感觉到随着他吹进来的冷风,我又觉得不那么确定,我想要让他走近些,触摸他的头发,扫去他身上的凉意。
    当他亲吻拥抱,不对我不解风情的直白的问题,持以默认与得逞般的态度,低沉的笑声撩人挠心,我竟然也会觉得“可爱”。这种可爱与佐小姐的不同,令我感到……兴奋——想不出恰当的词,用兴奋也不算错。
    所以说是我没忘干净,那份情感扎根深处未死,还是我们是“一见钟情”的类型?当然,一见钟情是夸张说法,。或许是受到失忆的影响,我现在都不明白爱到底是什么,对许多情感甚至情绪都感到熟悉而模糊。
    “吃饭吧。”他说完起身去开保温桶。
    我愣愣地看了几秒裴斯忙起来的身影,简简单单地弯腰一折,都能看出瘦劲腰部的肌肉蕴含着的力量不比猎豹逊色。我将腿上的被子撩开,下地去帮忙拿餐具。
    他拿过我手中的碗,“坐着等,很快就好。”
    我不再坚持,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对着新闻发呆。毕竟我不总是那么不解风情,这会儿也不想破坏这些天来他第一次真正的开怀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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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有没有宝贝能告诉我觉得断章是不是有点长?我刚去站立转了一圈感觉大部分都千字断,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偷懒惹!(?不,当然是为了宝贝们看文体验更好!)

    作者闲话:

    裴斯:我很爱他,能为他把全世界屠尽。
    傅行(失忆前):……?我觉得他这只是在娱乐自己报复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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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好爱裴狗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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