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七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36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我酒量浅,醉的也厉害,夺起桌上的酒瓶抱在怀里,脚踏在沙发,一开口酒气呛鼻:“等我有钱了,就买个大房子给先生们住,再腾出俩屋当钢琴室跟画室。”
张先生笑出泪,趴在李先生怀里哼哼唧唧的闹脾气,这儿不舒服那儿难受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错将我认成他那个混帐母亲,尖叫着让我离开,我也是醉了,就是杠着不走,李先生伏在他耳旁耐心的哄他,我打个酒嗝,滑倒在地上,翻个身子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屋里被人收拾过,我躺在沙发上,头疼欲裂,环顾一圈不见李先生的身影,晓得他去了画室,张先生站在窗前抽烟,窗户全开,往外散烟酒气,我揉揉头,去找张先生,他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掐灭烟,光逆在他身上,生出下秒消失的错觉。
“想知道我是怎么跟他认识的吗?”他声音沙哑,酒味还没散去。
“李哥他跟我讲过。”我皱眉,心里发堵,这个样子的张先生太令人不安,死气沉沉。
“他讲的不全……”
故事要追溯到他们还是高中生时期,十六岁的张先生是全班年龄最小的,那时候他还没完全发育开,个子比其他人要矮,但生的白净,沉默寡言型的,于是老师安排上课废话多的李先生当他的同桌,高中时期的李先生比较顽皮,喜欢捉弄他,每次都把人逗哭,完事自己又要费心去哄。
不时的给他带些吃的,陪他聊天,帮他揍不良学长,给他补课,随意撩他。
时间久了,慢慢就生出不同的感情来,加上后来公交车出车祸事件,张先生一下子从天堂摔进地狱,下了手术台的他昏沉的听见自己母亲说要用自己的心去换哥哥的心,被医生强烈拒绝后,竟将他独自丢在医院,不管不顾,偶尔撞见,恶言相对,亲兄弟,一个病房挤满人关心,一个冷冷清清不见亲人,没法下床的那几天,都是李先生忙前忙后的照顾着。
张先生打小就知道父母没表面上那么爱自己,现在猛的说出实话,心里一时间接受不了,又让自己喜欢的人带伤照顾自己,替自己垫医药费,忙前忙后的,少年心高气傲,没想开,不知道从哪儿搞到把水果刀,趁李先生不在,想一死了之,刀划过手腕,疼得他哭,手又狠几分,大脑自动播放他跟李先生相处的场面,哭的更厉害,血汩汩的流,落到纯白床单上,像是朵绽开的妖花,让人心惊胆颤。
他用被子蒙住头,眼前一片黑暗,手腕上疼痛的感知也越发强烈,窗外响起惊雷,震的树枝发颤,急促抖落花瓣,大雨哗的浇下来……
仪器嘀嘀作响,病房门被人推开,闯进来好几个护士医生推他进了手术室,他从鬼门关走了一趟,阎王不收,又教他回到了阳间,清醒后李先生握住他缠着纱布的手第一句话是:“昨天你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今天我回答你,我想要你活着!”
我想要你活着!这句话填满张先生的心,深处那隐密不可说的悸动又开始跳跃,越跳越高,想要冲出禁锢出来,张先生将那悸动又给按了回去,他不能。
后来他尝试疏远李先生,但是………爱情这玩意儿,控制的住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爱而不得自杀的了。
张先生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积满泪水,他眨眨眼:“我好哭,不像个男的,他偏偏就喜欢逗我哭,再去哄,乐此不疲。”
那个时候不似现在开放,少年对爱情懵懵懂懂,想无条件对一个人好,跟他过一辈子,比朋友还近的关系,想跟他做男女才能做的事,心里怕,就会把关心自己的长辈当成知心人,告诉他们自己的心事,张先生就是那样。
出院后不久,内心经过道德指责与爱意挣扎,他惴惴不安地去了办公室,很巧的是办公室里只有他班主任,别的老师开会去了,他无措地站在办公室里向老师诉说,期待老师解惑,可老师听了没几句,就指着他骂,将人拎到班上指责,全班的人目光投向他,讽刺,恶心……张先生抬头,与李先生的目光正好对上,羞愤地无地自容。
少年有少年的尊严,羞愧恼怒下推了班主任一下,被逮到了校长那儿,叫来了家长跟另一位当事人,面对双方家长恶心的目光,李先生搂住张先生:“是啊,我们就是同性恋,我们在谈恋爱,犯法吗?”肆意张扬。
我们在谈恋爱………张先生再也压不住那份悸动,由它跳出来:“谈恋爱不犯法。”
“你……你们……”双方父母气的说不出话,嚷嚷着恶心去死,其中张氏父母最甚。
他们没什么值得牵挂的,胆子大的厉害,当众接吻,活将李母气昏,别人叫救护车,李先生冷眼旁观,李母不是他亲妈,红灯区小三上位,逼死他亲妈,对他不冷不淡。
而后不久成绩出来,后面的同李先生讲的那样。
“本来我以为我们到了这儿就不会再跟他们牵扯上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找了过来,我查过,学校里有封匿名信,举报我是同,托学校里一关系还没绷的朋友查了监控,你猜怎么着?”张先生重新点了根烟抽,望着远处工厂冒的黑烟,无奈又苦涩。
“我猜是你那个不配做人的妈举报的,”我仰头直视他,胃里反酸,酒力还没完全退去,“别吸了,李先生回来该说了。”
多少还是李先生管用些,张先生掐灭馅,扔嘴里几颗口香糖嚼,以驱嘴里的烟气,他伸伸懒腰,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没那么喜欢弹钢琴。”
说完,从我身边过去做饭了,外面起了风,窗户被刮的吱呀响,工厂冒出的黑烟乱飘散,我关上窗户,由风吹的它外面呯呯响,张先生不是很喜欢刮风天,风刮起来作响,呼——呼——跟鬼哭狼嚎似的,声声击心。
李先生来了电话,画室忙,不回来吃了,我开的扩音,声音清晰传入厨房,张先生切菜的手一顿,嘟囔着回话,我没听清,问了一遍,他没再说话,闷头切菜。
他是想让李先生回来的,我总觉得张先生今天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劲儿,这念头卡在我脑海里,一下午都不得劲儿,眼看着电脑,心思停留在张先生身上,思量半天,终于明白不对劲儿的地方在哪儿了,张先生最不喜欢讲以前的事,我旁敲侧击地问过,不几句就要跟我急,今天反常态,跟我讲了起来,还说句没头没尾的话。
有前例在,我怕他想不开,索性关了电脑,专心看着他。
外面风止住,天全黑,李先生刚进门,不知道是风的原因还是电压的原因,啪的声,全部房间陷入黑暗,房东发来短信安抚,原来是风太大,刮翻东西扯到了电线,已经打电话找人修了,没多久,风重新刮起来,这个夜注定不好过。
屋里很快来了电,电视上播放天气预报,刚播完我们地区,又啪……的停了电,我们仨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睡觉吧。”
李先生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路,咚!惊响,有东西砸到窗户上,随即而至的大雨隐盖住狂风的声音,预报里讲,未来一周内有暴风雨,雨点被风吹的斜打进屋,张先生吓的跳李先生身上,双手双脚缠的,我浑身发抖,腿软的愣是挪不动一步,这就是著名的“711暴风雨灾害。”
“别怕。”李先生哄着他,挪动到窗户前,费力关上它,用插锁锁个严实,风不再刮进屋,他们身上湿了大半。
换完衣服出来后已经十点多了,我一个人不敢睡,张先生身边离不开人,我们仨干脆呆在客厅挤着,到后半夜,张先生迷糊的睡了过去,我把今天的事跟李先生原整复述遍,让他多心点张先生,谁知道听完后,李先生的脸色煞白:“他……他想起来了?”
“什么?”我有些迷茫,思侟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在到这儿前,他进行过心理治疗,是抑郁症,忘了好些东西”李先生语速很慢,断续的像是刚学说话的幼儿。
他忘了好些东西,比如,他们到这座南方小城的真正原因;比如,他讨厌弹钢琴;比如,他推老师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