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之路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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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沉浸了一日雨水的云沉沉的压住暗淡的阳光,透过云层的光线让人越发感觉苍白无力。
城外一处草青花开的地方堆起了两座土丘,有人单腿蹲在丘前,手中执着一段臂粗的圆木,只见他细细的拨去表皮,两指一捏,似是拨了一粒花生,那段木头便由上至下齐齐裂开,犹如斧劈。他左手握住一半,右食指放在口中一咬,在平整的断面上写了“易芙蓉之墓”五个鲜红的字。
这里埋的就是百变芙蓉主仆二人。
窦开石将木牌插入坟前,又捧了两抔土,站起身,注视着这两处新坟。
这是继品蓉之后,自己又亲手埋葬的,也是至今仅有的。记得看着品儿的棺木被土一丝丝掩盖时,自己觉得世间的喜怒哀乐也随着被一丝丝的抽离,身体中所有的气力似被抽空了般,没想到事隔多年,仍是同样的感觉,仍是这样无力挽回。
佛曰因果循环,若说品儿的离去是因之前自己的恶,那么易芙蓉呢?与她月余的缠绵,若说真是把她当作了品儿,那只能是自欺欺人。
窦开石笑了笑,很苦涩,他抬头看着天空,被云压住的太阳正努力挤出小半个圆,尽管已近西山,仍将周边染成了淡红。窦开石的精神不由一振,扯掉那片云阳光依旧会灿烂,同样找出幕后的黑手,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品儿,芙蓉,我是不会让你们白白死去的,不论是谁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窦开石嘴角的笑容带了几分冷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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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燃尽了一日的光辉,夜色降临,整个东晨的国都笼罩在黑暗中,夜空中星月无光衬得夜更黑,四周低低的虫鸣显得夜更静。
窦开石一身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如一只黑色的灵猫悄无声息的跃进皇家大内,他黑色的眼睛巡视下四周,便隐身于角落,一队巡夜的侍卫从另一侧走过。窦开石似是对宫内地形和侍卫巡逻的时间地点极是熟悉,他避开侍卫沿着假山树丛向一亮灯处悄然行进,到得近前,他抬头看了一下,御书房,这里他来过多次,东方皓算是一个勤政的帝王,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只不过以往是在窗外随便看他一眼,今晚却是要与他面对面,因为有话要问他。
窦开石戳破窗棱间的裱纸,看到东方皓身着玉白色的袍子,正凝神看着桌前摊开的奏章,他身边站着一人,一身蓝衫,正是无风。
需把此人引开才好。窦开石捡起两粒石子,转到门前,“啪”,一粒石子击中房门,“吱呀”一声,“哒哒哒”另一粒石子沿着路面由远及近。窦开石的动作极快,这三种声音几乎是交叠同时发出,在房内的人听来就是有人到得近前推开门,紧接着又有数人从远处紧跟而来。果然就见房门敞开的缝隙中蓝影一晃。
无风侧耳倾听,举目四望,四周静悄悄地,没有半个人影,除去衣角似是风吹动,没有一丝声响,难道刚刚在房内听到的是他的错觉?无风皱下眉,转身回到房中,他一愣,原本隐蔽的数名暗卫站在书案前,一动不动,一脸戒备,只是再一看,那种表情是僵在脸上,显然被点了穴道。
无风大惊,就听东方皓道:“阁下可否稍等一下,待朕看完这几本奏章。”他的声音镇定如往日,让人不得不佩服。
窦开石只想问明心中的疑问,并没有加害之心,他从暗处走出,挥手解了那几人穴道。那几名暗卫相互看看,深知自己不是这黑衣人的对手,一齐看向无风,得到示意后便消失不见,无风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但是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这个黑色的身影他很熟悉。
不一会儿,东方皓抬起头,深蓝色的眸中平静无波,他说道:“阁下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你可认识她?”窦开石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展开。
画中是一美丽的女子,身穿鹅黄色的裙衫,乌发如云,杏眼桃腮,樱桃小口,细如柳叶的眉间一颗美人痣,右手执一团扇,左手负于身后。只是这人画得虽漂亮,却少了应有的神韵,看上去就是一木头美人。
将人画在纸上是窦开石从天羽那里学得,他葬好易芙蓉和翠儿主仆二人后,就想着回去找个画摊,由于他抱着那两人从浮日酒楼的窗户跃下,好多人都看到了,再加上神情实在可怖,好些摊主见了他就收拾走人,他出了双倍的价钱才有个摊主肯给他画,拿画笔的手还不停的哆嗦,画成这样已算不错了。
东方皓看了一眼,道:“认得,她是宫中的一名侍女。”
“侍女?这么简单?宫中的侍女何其多,单凭一幅画你就认得她?”窦开石不由问道,声音透着冷冷的讥讽。
“她是凌灵身边的侍女,后来不知去向。”无风说道。
无风不是多话的人,东方皓斜扫了他一眼。
“属下失言。”无风头一低道,他也不知为何要做刚刚的解释,或许是不想有人质疑东方皓,也或许是不想让那人存在疑问。
“阁下是谁?”“凌灵是谁?”
东方皓和窦开石同时问对方,他们看向彼此,眼神交汇,无风似能听到其间的碰撞声。
“在下窦开石,画中的这位女子是在下的红颜知已,今夜打扰,只为其下落。”窦开石摘掉面巾,先打破僵局。
“是你,你就是乌丝剑——窦开石?!”无风实在是太惊讶了,乌丝剑从来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之所以用宝剑之名做为他的称谓,实在是因这剑的主人亦正亦邪,时好时坏,做事随性,在剑字之后加任何称呼如杰、圣、魔、邪、煞……均不合适。不过据说他已看破红尘遁入空门,怎么会出现在东晨,而且还和那名少年在一起?
“无风,你认识他?”
“他便是主公让属下留意的那名黑衣人。”
东方皓深邃的眸光审视着他,心想从月儿那边得不到那少年的消息,不妨可以问一下他,“窦开石,朕可以告诉你凌灵是谁,但你需要回答朕一个问题。”
“好。”
“那名蓝色眼睛的少年是谁?”
“你的儿子。”窦开石毫无犹豫的答道。
“什么?”东方皓失声道,他惊的一下站起来,一向波澜不惊的双目中满是惊愕,双手紧紧按住桌面,抑制要冲下来问个究竟的冲动。“窦开石,”东方皓平复下情绪道,“你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话是不能乱说的。”
“东方皓,”窦开石鄙视的看他一眼,道:“自己留下的种,敢做不敢认,你还是不是男人?”
“啪”,东方皓一拍书案,怒道:“窦开石,就凭你刚才那句话,就够死一百次了。”
窦开石不在意的“哼”了一声,心想:就凭你?在这种地方?他瞥了东方皓一眼道:“都说皇上一言九鼎,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
“她,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东方皓不知是真被窦开石的话勾起了怒火,还是他一直所坚定说他从未与凌灵发生过关系的话将被当作谎言戳穿而羞恼,他说话的语气充斥着冷意与愤怒。
无风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这样的东方皓是从未见过的。
说完这句话,东方皓重新端坐到椅中,拿过一本奏章,冷冷的说道:“你的问题,朕已经答了,你可以走了。”已然下了逐客令。
这兄弟二人还真像,一样的冷血冷情,你既不想知道,我还不愿多说,关于凌灵我自其它的途径获得。窦开石心想,他也不拖拉,很干脆的道:“好,在下告辞。”
虽然东方皓说你可以走了,但窦开石那身装扮根本不可能正大光明的走出去,他仍是借着暗处隐匿了身形,悄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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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窦开石夜入御书房之际,身处其中的天羽却是潜入了昭华宫,一来安然给他的那一纸名单中有一人叫做东方晔,居于此处,二来他与东方月、东方皓同样复姓东方,于是天羽决定先去探个究竟。
昭华即美好之意,天羽感觉此宫虽华美富丽,却散发着一种死寂的压抑。此时已是入定时分,宫内的灯仍是亮的,纱幔上影影绰绰,似乎许多人在忙碌的什么,偶尔进出的侍女或端着铜盆,或托着盖盅,还有的是从里面清扫出来的碎瓷碗片,这些人均是踮着脚尖小心谨慎,生怕弄出大声,又碎步小跑着生怕耽搁什么,根本不曾注意有一身影随着她们进到了里面。
借助一深紫垂地纱帐的褶皱天羽隐住了身形,看到与他不足十步距离的床前端坐一太医模样的人,手指搭在一纤细苍白的手腕上,床边另坐了一女子,藕褐色的宫装,左手紧攥着一帕子,面容娇好神色却是焦急关切,两人之间露出一段妃红色的锦绣缎被,床的两侧各垂手站立着四名侍女,地面上富贵牡丹花样的锦毯上一团深色,大概是打翻的药汁之类,空气中还残留着浓浓的苦涩味道。
床上定是位生了病,还不肯吃药的坏脾气的公主。天羽根据以上种种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