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城篇  第二十九章 闻悉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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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秋天挥一挥衣袖,带走了满目的生机,冬天也终于姗姗而至。天气一天天冷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变成了一只蛰居的动物。
    曾今在风雪天里辛勤练舞的劲头消失殆尽,我整日围坐在火炉旁,或是怀抱一本书,或是很无聊地看月若摆弄针线。更多的时候是什么都不干,看着红红的火光跳跃,仿佛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虽然已是九寒天,却迟迟不见下雪。太学院的课再过一个月就要停了,这也意味着:这个我生活、学习、玩耍了八年的皇宫,即将要跟它说再见了。
    过了年,我就十五了。我知道北刖王朝的每个女子在成年的时候会有一个盛大的仪式。简朵微的及妍礼是在宫里举行,皇后娘娘担任正宾。那天我也去观礼了,当沐浴后身着采衣采履的简朵微缓步从房内走出,音乐随之开始演奏。礼分三次:初加发笄、罗帕、素色襦裙;再加发簪、曲裾深衣;三加钗冠。随着身上饰物一件件地增加,我好像亲眼看到她从天真烂漫的女童蜕变成花季少女的明丽,当最后一件长裙礼服穿戴完整的时候,这个曾经与我大打出手的高傲郡主,竟是那样的雍容大气,典雅端丽。
    由此,这场我原本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参加的加妍礼,使我敬畏不已。它不是一个过场的仪式,而是一个即将迈步成年世界的少女对自己、对亲人、对世界作出的承诺。
    那个时候的我,是多么期待着属于自己的加妍礼的到来。我想像着自己身穿长裙礼服的样子,甚至决定了从此把马尾挽成发髻。可惜还没有等到这一天,我对它的热情、渴望已经统统被消磨殆尽。
    这天太学院休息,我没有回家。吃了早饭,人还是有些疲懒。让月若生了火炉,就坐在一旁看起书来。“迟丫头。”还没有看见宇文皓的人影,他的呼声已经先一步到达我的耳膜。我放下手中的书,看到门被推开,宇文皓随之大踏步走了进来。
    “太子哥哥,今天来的好早。”
    “不是我早,是你这丫头越发懒怠了。你往外瞅瞅,太阳这么好,你这丫头却关起门来。”
    我往窗外望了望,阳光普照,十分明媚。我不动声色地转回头,目光停在书页上:“外面风大,我怕冷。”
    “你都没出去,如何得知风大?分明是自己懒的托词,今天外面根本就没风。”
    我轻轻翻了一页书:“没风就没风呗。”
    “唰”地一声,手中的书被抽走,宇文皓睁着大眼,严正地说:“不许看,起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白了他一眼,夺回他手里的书:“不去。”
    “你……”他有些气结,一把夺过书,看样子想扔掉,停了一会儿,却轻轻地抛在一旁的软榻上,走过来不由分说一把拉起我,就嘲外走去。
    “郡主……太子。”端着一壶茶正要进门的月若看到我们吃了一惊。
    “你家郡主我带走了,这茶你自个儿喝吧。”宇文皓沉声说道。我抿着嘴,翻翻白眼,对着月若无奈地一摇头。
    她却像是得知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双眼睛盯着宇文皓拉着我的手,笑得别有深意。我知道她肯定想多了,想要说一句很烂熟的经典言情台词: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是宇文皓手上一用力,我被他拖得向前踉跄走了好几步,再要回头,只看到月若一脸灿烂的笑容以及意味不明的眨眼。
    我叹口气回头,她的确想多了。
    今天的天气倒是真的不错,太阳虽然没有什么威力,可也照的我们通身暖洋洋。走了一会儿,我轻轻抽回了手,宇文皓侧头看了我一眼,也没有什么反映。
    “太子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你自然知道。”他神秘地一笑。
    走了好久,我们已经离开了宫殿的密集区,周边尽是一些陈旧废弃的屋宇。殿前的院子在原本就让人心生萧瑟之感的冬日里,树叶凋零,野草枯黄。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真的想像不到皇宫里还有这样衰败颓唐的地方。
    忽然,一条黑色的影子从我脚边猛然穿过,我“啊”地惊叫一声,心扑通扑通直跳。
    “怎么了?”
    我指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宇文皓走过去,在那角落里蹲下身子,看了一会儿,回过来笑笑:“墙角有一个洞,是只黑猫而已,别怕。”
    我瞪着他:“你带我来的什么鬼地方?你不知道我最怕猫吗?”
    他也瞪大了眼睛:“迟丫头?原来你怕猫?我……”他结巴了一会儿,声音忽然小了下来:“我真是不知道。”
    我平复了下呼吸:“算了,走吧,要是再窜出一只猫来,我可就回去了。”
    “不会了,再有猫来,我就打跑它。”
    我“扑哧”一笑:“北刖太子打猫,让别人看见可不知会怎么笑话你呢。”
    他也笑了起来,手伸过来握起我的:“只有你看见,你不说,没人知道。”
    我看着他修长的大手与我的手握在一起,像是两只互相取暖的冬眠小兽,微微一笑,终是没有挣开。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绕过一间废弃的屋子,来到一个空旷的小院子。宇文皓走到一个井边,蹲着身子在地上捣鼓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好了。”他站起来,手里抓着一捆麻绳,“这是我藏在这里的绳子,很结实。”他将那绳子一头在一只大得有些过分的竹篓沿口绕了几圈,又打了一个死结。抓起绳子另一头,走到一棵腰那么粗的树边,绕了几匝,又打了个死结。
    待他忙完了,我不自然地笑着指指井口,又指指竹篓:“你不会是想要用这个下井吧?”
    他眼睛一亮:“迟丫头,你真聪明。”
    大冬天的,我却感觉头上滴下了两粒豆大的冷汗。我咧开嘴,灿烂一笑:“我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就先回去了。”
    他抓住我的胳膊:“别唬我,你这丫头每次要扯谎的时候就笑得特别开怀。”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好了。”他用力扯了扯绳子,指指竹篓,“进来吧,我试过了,很结实。我先放你下去,然后自己再下来。”
    我摆摆手:“还是你先下去吧。”
    他眼皮一翻:“我下去了,还有谁来帮你放篮子?你自己有这个力气吗?”
    “反正我不会一个人先下去,鬼知道下面有什么。”
    “下面没有什么,只是个枯井而已,保证没有猫,你不用怕。”
    “一个枯井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是回去好了。”
    他拦住我的身子,无奈地叹气:“好吧,我们一起下去。”
    我摇摇头:“那竹篓看起来很不牢靠的样子,万一我们下到一半,它破了怎么办?”
    他的脸青了起来,皱着眉:“迟丫头,你再推脱试试?”我看他好像真的动了怒,也不好再说什么。走道竹篓旁,跨了进去。他过来将竹篓搬到井沿上,将绳子一圈一圈绕在自己手臂上。抬起头,黑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心头一动,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也跨了进来,宽大的竹篓一下子显得十分狭小。我的膝盖顶着他的双膝,他慢慢挪动竹篓,“吱”地一声,我们已经悬在了半空中,绳子收紧,发出“吱吱”的声音,他又开始解手臂上环着的麻绳,然后竹篓一晃一晃地缓缓向下降去。
    大概过了五分钟的样子,竹篓轻轻落在了实地上。我抬起头看看井口,觉得自己与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很像。
    “刚才一直不肯坐,现在又不舍得起来了?”宇文皓好笑地看着我。我轻轻一笑,直起身子垮了出去。井底的光线很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发霉的味道。
    “你带我来就是看一个废井的吗?”
    宇文皓也跨出了竹篓,走到我身旁。“别急,待会儿保证让你大开眼界。”他从腰间拿出了一只火折子,轻轻一吹,细微的火光便照在我们身上。
    他一手拿着火折子,探出另一只手,目光对上我的眼睛。我伸出手,握住了他的,火光印着他的眸子,星点微微,十分炫目。他拉着我向枯井左侧走去,我这才发现原来井下的空间竟然这么大,左右两侧像是一个通道。火光所到之处,两边的土墙角落竟然是满目绿色的小草。
    越往里走,我越是惊讶。这像是个人为挖成的隧道,空气里的腐物之气已经散去,只觉得温暖如春,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冬天的气息。走了一会儿,前面渐渐有光线透了过来。
    宇文皓把火折子收好放回腰间,拉起我大步跑了起来。我随着他的步子用力地跑着,前面越来越明亮。我心里忽然有种很奇异的感觉,仿佛我们是两个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正用尽力量奔向光明。
    “迟丫头。”他忽然大叫了一声,打断了我的臆想。眼前豁然开朗,我惊讶地捂住了嘴。远处的高山层峦叠翠,连绵起伏;近处的田野里庄稼已经收割完毕,只剩一垛一垛的稻草;再近处,是一条蜿蜒的泥石路,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一间看似驿站的建筑孤零零地伫立在旁。
    “怎么样?我这个发现很了不得吧。”宇文皓得意洋洋地邀功。我想起他很久以前带我去看过皇宫的灯景,那次放风筝又带我去过那么一大片绿地,今天更是夸张,竟然发现了一个通往宫外的密道,他到底怎么知道那么多皇宫里不为人知的好地方?
    “太子哥哥,你怎么发现这儿的?”
    他愣了一下,然后摸摸鼻子回答:“我小时候最喜欢躲起来,吓那些到处找我的小太监。然后就发现了宫里好多有趣的地方,这个井,我在五岁那年就对它很好奇。当时趴在井口看到这个井竟然没有水,想着万一父皇母后又让我背书,要是躲在下面,那肯定谁也找不到。可惜当时还太小,直到前段日子路过此地,才猛然回想起来。我按着刚才的方法下了井,就发现了这个密道。”
    他一指那个驿站,接着笑道:“迟丫头,我已经把自己的马车安置在那个驿站里,吩咐人照看。日后,万一我们想出宫,就不用再经过重华门了。”
    我笑着点头,看着眼前冬日的郊外,心情大好,伸了个懒腰,对着前方大声喊了一声:“啊……”声音向四周扩散开去,呼出的冷气在空中形成一团白雾。宇文皓许是被我感染了,也学着我的样子双手笼在嘴边大叫了一声:“啊……”
    我看了他一眼,接着喊了一声。
    “啊……”
    “啊……”
    ……
    我喘着气停下,可仍抑制不住唇边的笑容。
    “迟丫头……”
    我转过头笑笑:“嗯?”
    阳光打在他脸上,将他的五官细细描摹,他微笑地看着我,却并不说话。一会儿,他侧了头,视线散在漫漫的野地里:“其实那个太阳与星星的故事,我听过,在一年前。”
    我有些反映不过来,什么故事?太阳与月亮?太阳与月亮!我心头猛然一跳,他听过?他听过!一年前?我一年前给宇文栎讲的时候是在年宴上,在空无一人的御花园里。他怎么会?他怎么会?
    “我去找你,在御花园里我看到你和四哥坐在台榭下。我正要出声叫你,可是我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你在讲故事,一个很美的故事。我当时就被怔在原地,想要叫你却怎么也叫不出声。”他又转回头,黑色眸瞳里深如黑渊。
    “你的故事固然动人,可是你知道我最震惊的是什么吗?”
    我目光闪烁,喃喃问道:“什么?”
    “是你的声音。”他的语调变得十分轻柔,眼睛里温柔地像是要滴出水来,“你从来没有用那样轻缓、温婉、细腻的语调跟我说过话。你跟我在一起,说话从来都是铿锵有力,可那晚你的声音,就像是用很轻很轻的羽毛拂过我的心上。我不知道你喜欢四哥什么,也许我在一些地方没有他好。可是,我说过了,我会等你,等你长大,等你哪一天也会用这样的声音跟我说话。”
    他停了下来,手指轻抚我脸上已经僵硬了的笑容:“等你哪一天,只要看到我时,脸上的笑容就会像刚才那么灿烂。迟丫头,告诉我,会有那么一天吗?”声音轻的仿佛是在问着他自己。
    “我……”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他的手指轻轻合上我的唇。
    “现在不要回答,十日后,是四哥的二十岁生辰。父皇的意思是要在宫里办个寿宴,我希望你能从哪儿开始,就在哪儿结束。那天晚上,我会等你的答案。”
    说完,他不着痕迹地放下了手,朗声一笑:“回去吧,今天出宫太晚了,我们下次再来。”
    ……
    “郡主,您这样两手空空去赴宴,成吗?”月若小跑上来拉住我,伸手递给我一件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一个红色丝线编制的精美香扣。
    “奴婢手拙,只能做些小东西,郡主不嫌弃,就拿去做贺礼吧。”我笑着塞回她手里:“要送你自己送吧,我就不用你操心了。”说完,就转身往疏毓宫走去。今天是宇文栎的生日,因为他已经不住在宫里,所以宴席就定在了疏毓宫。
    我什么礼物也没有备,这几天一直被宇文皓那天的话弄得心烦意乱,想着一会儿他就要问我的答案,心里更是烦躁不安。
    一路胡思乱想,眨眼间,疏毓宫已经在眼前。门口的太监躬身相迎,我迈步进去,宇文栎和沐成君的身影就那么直直地撞进了我的视线。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对着三皇子宇文俊说着什么。沐成君一身绯衣,云鬓高挽,在宇文栎的身边看起来是那么小鸟依人。宇文栎脸上那个原本虽然迷人却有些空洞的招牌笑容不见了,我看得出来他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不是没想过这个场面,只是我不知道,原来真正见到的时候,内心里的创伤会那么快地再一次撕裂。
    门口的太监也许看我半天停在那里不动,就高声唱了一声:“留年郡主到。”院子里站着的几个人,纷纷向我望来。我对上宇文栎的星眸,猛地回过神来。走过去,脸上挤出个笑来,给他们行了礼。对上宇文栎的眼睛,轻轻说道:“小迟祝贺栎哥哥生辰快乐。”然后看了一眼沐成君,笑意不减,“并祝栎哥哥和栎王妃琴瑟和弦,举案齐眉。”
    “小迟,别客气,叫我姐姐就行了。”沐成君上前拉着我的手说。宇文栎黑沉的眼睛望着我,寂静如潭。我微微一笑,轻启唇角:“姐姐。”沐成君正要说什么,这时,门口的太监传来了高唱:“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我们纷纷给帝后行礼,皇上笑着让我们起来,又对着宇文栎说道:“今日是栎儿的生辰,只要寿星高兴,不用太顾虑我和你母后。”宇文栎低头应是。
    等到众人在殿内坐定,歌舞表演上场。我无意识地一杯一杯喝着杯里的酒,身后为我斟酒的小丫鬟十分“敬业”,我喝完一杯,就马上满上,没有片刻的停顿。
    我看着宇文栎一会儿为身旁的沐成君夹菜,一会儿跟她说笑,杯子里的酒就不知怎地变得苦涩起来。忽然,沐成君的眉头蹙了起来,接着,她身形一晃,半靠在了宇文栎的身上。宇文栎神色一紧,弯腰抱起她就往内殿走去。周围开始喧闹起来,有人大声叫着“传太医”。一会儿,一个身着黑色官服的太医脚步踉跄着跑进了内殿。
    过了十分钟左右,那名太医又走了出来,跪在堂下,对着帝后说道:“恭喜皇上,皇后,又要再添一位皇室孙儿。属下刚才把脉,得知栎王妃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因为宴上吃了些荤腥的菜式,才会有刚才的妊娠反映。”
    手中的酒杯一晃,整个儿落到了绿色罗裙上。“郡主。”斟酒的丫鬟伸手来帮我擦,我挥开了她的手,双手撑在案几上,轻轻打颤。我似有感应般地抬起眼,宇文栎正从内殿中走出来,我从没有看过这么开心的宇文栎,从来没有。
    “好。”皇上朗声一笑,“栎儿今日可是双喜啊。”宇文栎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举过头顶:“儿臣愿与父皇、母后一同分享儿臣之喜,这一杯酒,儿臣先干为敬。”说完,一扬头,喝尽了杯中之酒。
    皇上也端起一杯酒,皇后想伸手来阻止,可是皇上挡开了她的手:“朕就喝栎儿这杯酒。”酒一入喉,皇上就猛然咳了起来。皇后一边拍着皇上的背,一边说:“太医,快来替皇上看看。”那名太医上前,摸脉诊了半晌,对着帝后说:“皇上的旧症未愈,并不宜饮酒。请皇上进内殿,容臣为皇上针灸。”
    宇文栎上前搀住皇上的手:“都是儿臣鲁莽,不知父皇不宜饮酒。”皇上摆摆手,示意不碍事。一时,殿内的主角都走了个精光,剩下一干人,面面相觑。
    “迟丫头。”宇文皓的声音响起,我一惊,看着他,微微一笑:“我刚才怎么没看到你?你现在才来吗?可惜迟了,人都走光了。”
    他皱起眉:“你又喝酒了?”
    我晃晃空了的酒杯,笑说:“没啊,你看,杯子里没酒啊。”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今日该看的都看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剩下我不能回应的,就装醉酒,先混过去再说吧。
    宇文皓扶住了我的手:“我送你回去。”
    我又夸张地摇着手:“不用,我认识路。”
    “就送到外面。”宇文皓沉着声。我不再反对,怕太过刻意反而引起怀疑。走到殿门口,刚要迈步出去,宇文皓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迟丫头,我知道你没醉。”我的手一僵,伸出去的脚停在了半空中。
    他却是带着我又往前走了两步:“既是你今日不想回答,我也会等你。”我停下步子,默默看了他一会儿,也许有些事情还是早点说清楚好。
    “你跟我来。”我拉着他走到院子一处僻静之所。窗内有淡淡的烛光照出来,我几次动了动嘴要开口,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我再一次开口。
    “栎儿,你怎么还在这里?你母后呢?”
    “母后陪着成君说话呢,我来是来取两样东西。”
    听到宇文栎的声音,我再一次顿住了。宇文皓一瞥窗子,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的失望。
    “什么东西?”
    “父皇只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可是栎儿不知父皇知不知道栎儿其实是母妃怀胎十二个月才生下的。”
    “你说什么?”皇上的声音陡然加高,我和宇文皓皆是一惊。
    “看来父皇是不知呢?哦,原来是母妃在成为父皇妃子之前,栎儿已经在她肚子里了呢。父皇,您是不是很失望啊?哦,不……”宇文栎忽然轻笑一声,“也许我应该叫您皇叔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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