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那两本书，钟北霖翻了多日，将里头的信息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生怕拉下什么重要信息点。
    钟家树大招风，引来了杀身之祸，但这绝不是可以就这么侵犯的理由。北方蛮人，朝廷现在正商量着对策去击退，迟早会去湮灭他们。但是主谋是谁，这大理寺是真的还有想彻查的意思吗？
    钟北霖捏着一本册子，心烦意乱，将至压到了枕头之下，在入夜时分轻声走出了寝室。
    在好几日前，他发现了玖清宫不远处有个即近无人问津的池塘，叫做西轩池。在那隐蔽处之下，用来活动筋骨练练拳法再好不过了。
    钟北霖快速踏了进去。月朗风清，荷花池中蛙声响了一声就是青蛙扑通入水的声音，静谧的湖水荡漾起一圈圈涟漪，里面英气十足的人的映像变得模糊。钟北霖蹲下，双手捧着一摊水就朝自己的脸上泼去，趁着月色明亮，活动到那棵柏树下与自己的影子来了场搏斗。
    风气叶吹，沙沙作响。一片绿叶飘下，钟北霖眼疾手快，脚尖一勾将一石子提到手上，兔起凫举之间，朝着那片叶子击去。
    叶子被突然打了回去，树上的那个人微微侧身闪过这带着劲风的石头，左手一撑，顺势从树上跃了下来。
    白衣翩翩，落地无声。
    石子打在了树枝上，惊落了数片叶子。
    看清来者的模样，钟北霖眉头微皱，带着几分复杂。怎么又是这个家伙？
    “兄台，真巧啊。”钟北霖和和气气道，用着嘴边的弧度代替微笑。闲散走过去，视线从这人的头一直扫到脚底。又是一样的装扮，长发简单束起，简单得不得再简单了。
    皇甫掣微微一笑，仿若无事发生，“夜深扰了小兄弟练武，是在下失礼了。”衣着也瞧不出什么名堂，不同于钟北霖，他穿着侍卫头领红边黑底的职业服，一叶知秋得知地位，这男子不摆架子，过于和善，许是宫中地位也不算是多尊贵。
    “兄台说笑了，本是我扰了您赏月的雅致。”钟北霖继续客气下去，这么顺带下去，问道：“和兄台几次碰面也是缘分，小子我是宫中的一名侍卫，不知兄弟职处何处？”
    皇甫掣回道：“只是肃亲王殿下的一名伴读随从。”
    钟北霖恍然大悟，居然是名书生。这回答倒是合理，肃亲王是皇上的嫡亲兄弟，平时钟爱舞文弄墨，博览全书，招有民间各领域的书生做为陪读。而肃亲王和皇上感情深厚，时常久居皇宫，那么，这书生在宫内宫外往来也不奇怪了。
    “原是这样啊~”钟北霖说道，忽然想到什么，“那便不打扰先生兴致了，我先行离开。”
    皇甫掣笑了，“那可不必。几日前小兄弟救我于困境之中，在下还未报答，怎会烦扰？”
    钟北霖转身的动作一顿，警惕的看向他，却见对方眼中的饶有兴趣。
    “当时岁俗务缠身，但举手之劳的时间还是有的，先生不必在意。”他将出宫的理由美化为公务，而具体事情概不细说。
    不等皇甫掣回答，钟北霖笑说道：“说不定是我多此一举了，先生翻墙上树的技术一流，想必躲过混混完全不在话下。”
    皇甫掣没想到对方如此伶牙俐齿，暗暗拿着无书生之气来反唇相讥。但皇甫掣本身就不是什么教书先生，什么优雅举止根本不以为意。
    “敢问小兄弟大名？”
    钟北霖挑眉，这书生居然满不在乎他的挑衅，反而对他起了兴趣，他环抱着胸，放下了方才的利益，脸上微笑不散，却多了几分痞子味，“先生何名？”
    皇甫掣微微道：“上官临。”
    钟北霖打量着他，见着这书生一本正经的模样，处之泰然的表情，莫让让他有着些许不爽。
    “嗯嗯。”钟北霖明白点点头，下一秒转身离去，背对挥手，潇洒留下两个字。
    “告辞。”
    这人态度的转变让皇甫掣不禁一笑，不过这也算是风水轮流转，对着警惕，名字藏后。
    ——
    回到玖清宫的时，屋内烛火还未熄。
    按照这个点数，钟婷也该就寝了，可这里头还传来说话的声音，钟北霖绕过正门到侧边，爬在窗户上看着。
    屋中央，坐在椅子上除了钟婷还有另一名女子。
    钟北霖不认得她，但从衣着上看，身份应该是为嫔妃。
    “辰妃娘娘，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呀。眼见这后宫之中就只有你能和芜贵妃抗衡，不可让她的气焰再嚣张了。”
    钟北霖听到这一句话也能半知了，宫中妃嫔拉帮结派，求助彼此，七八分是为了皇帝。钟北霖无奈抿唇，等着自家妹妹如何回复。
    钟婷这一看比他更是无奈，愁绪满面，捧着茶杯放在嘴边半响没有动作。
    “圆嫔妹妹呀。”钟婷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其实芜贵妃也不是很嚣张。”
    “啊？”
    “你看，皇上要去她那，她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吗？”
    圆嫔听了不解，反倒被这回答弄得云里雾里。
    钟婷继续装模作样道：“而且我也刚升贵妃，也不好发表什么言论，再者我和皇上见面不过三次，也不可批评他呀~”
    圆嫔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她试图拉回钟婷奇怪的想法，却让她抢先打了个哈欠。
    “……”
    “圆嫔妹妹，本宫乏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就这样，圆嫔被少云莫名其妙的送了出去，而下一秒，钟北霖翻窗而入。
    “哥！”钟婷压低着嗓音惊喜道。
    “娘娘，您的戏很足啊。”钟北霖调侃道，走到了钟婷的旁边，“芜贵妃怎地了？让圆嫔入夜时分来找你。”
    “还不是皇上一直去芜贵妃那嘛，她看不惯，再有，近日，皇上正选取合适人选带兵去抗退边界的蛮人，圆嫔本以为人选是她大哥的，想着因为芜贵妃吹枕边风，人选换成了岳哥哥。”
    “那目的可见一斑。”钟北霖思索应道，听到蛮人二字头脑有些恍惚。
    钟婷：“我倒是相信岳哥哥，他一定可以打败蛮人为钟家报仇。”
    “可定有出征日子？”
    “啊？”突然的问题让钟婷一愣，随即老实回道：“或许是十一月中旬。”
    钟北霖点点头。
    “怎么了？”
    “没。”他摇头，随口道：“关心关心他。”
    两人都有些心猿意马，各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