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是恩是怨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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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年正月,弘时的长子,胤禛的长孙永珅殇。
    永珅的离世,对弘时打击很大,在这个时候,给他最多关怀的,是他的八叔廉亲王允禩。
    弘时与允禩的亲近,胤禛全都看在眼里,但却暂未行动,因为三月间年羹尧、岳钟琪平定了罗卜藏丹津之乱。捷报传来,胤禛喜不堪言,大庆一番。
    三月清明节,胤禛亲诣景陵,著黄布护履,躬自负土,膝行至宝顶,跪添土毕,匍匐退行。
    景陵的宝顶很高,坡又比较陡。胤禛背着垒满土的竹篓,跪着爬坡,异常艰难。膝盖也透过孝服开始渗血。
    听十三讲完胤禛充满血泪的诣陵之路,兮兮心疼万分,只恨自己不了解古人的这种变态添坟方法,若不然事先给他准备一副跪的容易绑在膝盖上,也不用受下这份罪了。哎,十三也是太多年被压抑的失了灵性,要不然,以他当年的机灵劲,也是一定能想到办法保护好胤禛的。不过,估计胤禛为了表演真实,不会作弊的,有时候胤禛真的就是一自虐狂。不过他也是被八爷党逼得无奈,老爷子死的不明不白的传言漫天卷地,他更要做足功夫,不能落人以口实。
    史书上留下的都是皇帝四如何如何整老八的,可是老八他们如何阴皇帝四的却鲜有记载。皇帝四爱面子又不肯明言,所以留下了诸多让人枉议的罪名。
    但胤禛也不是个会受气的人,四月,他把奉差擅回允誐革郡王爵,拘于京师永久圈禁。
    为了平息胤禛对弘时的怒火,兮兮又守在养心殿像个小太监似的伺候着。胤禛批折子的时候也并不让兮兮回避,仿佛当她不识字一般,边批还边唠叨,碎碎念的没完没了。
    “我说你少写一点不行啊!”兮兮指着奏折道:“人家也就是一个请安折子,拢共也没几个字,你一口气回了满篇,把人家奏折上有空的地方全写完了,这倒是不浪费纸,可多费朱砂啊,多费脑筋啊,多费精力啊,你怎么就这么啰嗦啊……”
    兮兮自顾说着,忽见胤禛眉头紧皱,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兮兮吓了一跳,不会是当了皇帝真的脾气见长吧,这就连说也说不得了?
    只见胤禛将折子使劲扔在殿前地砖上,怒道:“这个老十二,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他居然,居然……”胤禛恼得手负于后,在御案前走来走去,怒气满面。
    “十二爷?”兮兮疑道:“不会吧,十二爷一向挺老实的,除了亏空些户部的银子,别的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啊!”
    “他老十二管着礼部,却天天笔下胡言乱语!”胤禛怒道:“上次朕让他拟旨,宫里的太妃、太嫔可以让自己的儿子接出宫去,到儿子的府里居住,但母妃们也可定期和朕的后妃见上一见,亦可给朕问安,他老十二居然在上谕中写朕思念诸位母妃,令入宫相见!”
    “什么?”兮兮惊得合不拢嘴,这个允裪也太,太那什么了吧。难道胤禛跟和妃的绯闻是这么来的?就因为这样就传说他泡了和妃?这以讹传讹的也太离谱了吧!清宫有规矩“先朝妃、嫔称太妃、太嫔,随皇太后同居,与嗣皇帝,年皆逾五十,乃始得相见”,但是允裪却说皇帝若是思念诸母妃,可以召入相见。本来现在谣言就甚嚣尘上的,允裪却有如此言论,胤禛的名声……哎……
    “那,那他这回又干了什么不着调的事儿啊?”兮兮咽了口吐沫。
    “误写妃姓,在满文奏本中把钮祜禄氏写作了钱氏。”胤禛气得重重坐下道:“这回绝不能再饶了他!”
    啊?原来乾隆的生母为汉人女子钱氏的传闻就是这么来的?允裪啊允裪,你迷糊到这个地步也太不着调了吧,就因为你造成的乌龙给胤禛带来了多大麻烦,引起了多少谣言啊!
    “那你打算怎么惩治他?”
    胤禛并不言语,拿起御笔,手书道:“谕宗人府,管理礼部事务贝子允裪误写妃姓,将允祹革去贝子降为护国公照例留三佐领,其余佐领俱行归公。”
    只是降爵,好险,兮兮擦了擦那并不存在的冷汗,探询道:“皇上真是宽洪大量,那对弘时,可不可以也……”
    胤禛回头看了她一眼,放下笔:“你已经说了百八十遍了。”
    “可你还没同意呢。”兮兮关切道:“你莫要再跟他恼了,他只是太年轻了,父子两个哪有隔夜仇呢?你只消给他个好脸色,我再劝劝他,他会改的。”
    胤禛叹了口气,并不吱声,兮兮道:“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啊!”
    胤禛将背缓缓靠在龙椅上,微闭双目。兮兮见状,喜道:“四四你真好!”说完还在他面上飞也似的吻了一下。
    胤禛睁开双眼,嗔道:“三年孝期可还没过呢,你急什么!”
    “干嘛?我只亲了你一下,又没把你怎么样,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胤禛一时语结,“咳”了一声道:“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
    兮兮乐道:“不争就不争!不过君无戏言,皇上刚刚答应臣妾的话,可不能反悔哦!”兮兮边说边恭敬地行礼:“臣妾告退。”
    “你去哪里?”
    “告诉弘时,他的皇阿玛已经原谅他了!”兮兮飞快地回答着,又福了一礼,转身跑出养心殿。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胤禛摇摇头,笑道:“几十岁的人了,还是个小孩心性。”
    兮兮完全不理会后面累得气喘吁吁的高无庸,径直往弘时寝宫跑去。这个时辰,弘时不在宫中,但告诉他媳妇也是一样的,不然,母妃与皇子,也是不宜相见的。
    穿着花盆底还能跑这么快,女人果然天生就能驾驭任何种类的高跟鞋……正不着边际地想着,兮兮突然听见高无庸大喊了一声:“娘娘小心!”
    “啊?什么……”话音刚落,兮兮便结结实实的与对面来人撞了个满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高无庸忙上前扶住她道:“娘娘,您可把奴才的心都吓到嗓子眼儿里来了,这要是摔着了,奴才有几条命也……”
    兮兮笑着挥手道:“不碍的……”抬眼一瞧,却见刚刚撞上的人正是弘历,弘历的身边立着允禧。
    “弘历见过母妃。”
    “允禧见过娘娘。”
    见是弘历,兮兮的心里开始有些不舒坦,怎么就偏偏撞上他了呢?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免礼,你们这是去哪啊?”兮兮随口问着。
    “上书房的太傅让休息一会儿,弘历便与二十一叔出来走走。”弘历并不看向兮兮,云淡风清道:“母妃如此匆忙,是要去往何处啊?”
    “哦,我去瞧瞧弘时。你们也不要走的太远,免得误了上课的时辰,我先走了。”说完,兮兮便领着高无庸离去。
    弘历立在原处,手捂胸口,那里面,塞有一方绣有鲜红玫瑰的锦帕,他微微侧首,似能瞧见她绰绰的身影。
    又是弘时,你着急着去见他,却连多瞧我一眼都不肯。弘时,弘时……
    重华宫,弘历的寝宫内。
    弘昼玩弄着手上的玉扳指,笑道:“去年皇阿玛宣布将实行秘密立储法,将确定储君人选的密旨悬于正大光明匾后。四哥,你猜会不会是三哥呢?”
    弘历沉默了片刻,倒了一杯酒,端起放至嘴边道:“三哥早失圣宠,皇阿玛的心里,没有他了……”
    弘昼一把夺过弘历手中的酒杯:“可他还有皇额娘和众多母妃护着,尤其纯母妃,简直当三哥比亲儿子还亲,皇阿玛一向最宠纯母妃,若把三哥过继给了她,她又是皇额娘的妹妹,只怕……”
    弘历嘴角扬起一丝笑:“你知道前朝的废太子吧,就是你我的二伯,三哥就同他一般,皇额玛于前朝储位之争的水深火热深了于心,又怎会让历史重演呢?再多的人护着三哥,护着三哥的人再得宠,皇阿玛都不会拿江山社稷来开玩笑的。”
    “可三哥跟二伯不同啊,二伯是暴戾不仁,三哥却是为了保住八叔他们。”弘昼拧着眉头缓缓道:“万一皇阿玛觉得三哥宽厚仁慈,对他又改观了怎么办?”
    “皇阿玛最恨八叔他们,三哥在这件事上跟皇阿玛唱反调,不是自找苦吃么?”弘历自斟自饮道:“你我不也是瞧着皇阿玛这样对八叔他们过于刻薄了些,徒惹天下人非议么?但皇阿玛的权威是不容侵犯的,你我只能什么都不说,尽好我们做儿子、做皇子的本份,莫要像三哥一般惹得皇阿玛生气……”
    “皇阿玛已经不恼三哥了。”弘昼跨坐在凳子上,玩转着指间的空酒杯:“母妃今儿去向皇额娘请安,听齐妃娘娘提起,说是纯妃娘娘跟皇阿玛求了恩典。”
    “哦?那如此甚好啊。”弘历微笑了笑:“皇阿玛总算少了件烦心事了,三哥仁义,他若真是储君,你我将来的日子定也是舒坦至极的,如此甚好,甚好……”
    到了七月,胤禛下令推行耗羡归公及养廉银制度,开始整顿吏治了。
    同样另他深恶痛绝的便是结党营私,为此,他针对允禩集团颁布了《御制朋党论》。
    可没过多久,前允禩集团的骨干份子允禵,他的嫡福晋完颜氏殁,他对胤禛指定的墓地不满意,嫌风水不好,在家私造木塔,而清朝年间这是明令禁止的事。胤禛闻讯立即令纳兰峪总兵官范时绎进行搜查,强命交出,允禵气愤难忍,在住处狂哭大叫,厉声径闻于外,半夜方止。
    对于这个亲弟弟,他又能怎么样?只有头痛罢了。
    好在他的肱骨之臣年羹尧十月便要进京了,年羹尧这次可以说是凯旋可归,胤禛自是宠到了天上去。
    大将军到京时,黄缰紫骝,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员跪接,而年羹尧安坐而过,连看都不看一眼,王公下马问候他,他也只是点点头,面对胤禛的热情接迎,他更是泰然自若,仿佛应该的一般。而胤禛犒赏士兵之时,士兵眼里也只有大将军,没有皇上,这深深地伤了胤禛的自尊心,面上虽仍春风满面,可回宫后却是满肚子不快的发泄了一通。
    没有任何人可以挑战胤禛的绝对权威,无论他曾经多么圣宠无限。年羹尧,在胤禛的心里,他已是个需要注意的人物了。
    十二月,胤禛的另一位宠臣开始崛起,田文镜被任命为河南巡抚。
    田文镜走后没几天,前朝两立两废,迥绝古今中外的废太子允礽卒。胤禛亲自临丧,并追封为理密亲王。
    他记得皇阿玛临终之前曾跟他说过的话:“要善待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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