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木兰秋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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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查户部亏空,胤禛与胤祥可以说是举步唯艰。整个朝堂上下,几乎无一人干干净净,皆打下巨额白条欠款,若要全部追回,牵涉实在太大。而这些人都是为大清、为康熙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忠臣义仆,皇亲国戚。他们倚老卖老,拒不还钱,胤禛又过于严苟、铁腕,导致他们齐名上奏,诋毁、攻击胤禛。最绝的是十阿哥胤誐当街叫卖家当,实在大失皇体,将朝廷的脸面丢了个一文不剩。
如此一来,追查户部亏空的事,只刚刚开了个头,便被康熙叫停,并责备胤禛不懂量情度势,罚去他一年的俸禄。
胤禛空有一番抱负,立志整顿,奈何康熙一生施“仁政”,不想在晚年留下凉薄寡恩的名声。而胤禛的兄弟们,除了十三,上至储君太子,下至无爵的阿哥,又有哪个能真心实意的帮他助他一把?无一不是明里暗里下套使绊,令他孤立无援。骨肉手足存心至此,令人嗟叹。
四十七年八月,木兰秋狝。
康熙命胤禛、胤禩在京办理事务。胤禔、胤礽、胤祥、胤祯、胤禑、胤禄、胤礼、胤祄随往。
木兰围场,是满语、汉语的混称。木兰是满语“哨鹿”之意。何为哨鹿?即打猎时八旗兵头带戴雄鹿角,在树林里口学公鹿啼叫,引诱母鹿,是一种诱杀的打猎方法。围场是哨鹿之所,即皇帝打猎场所。木兰围场是世界上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皇家猎苑,共72个围。
皇帝来木兰围场打猎,根据季节的不同,称呼上也是有讲究的:春叫“搜”、夏叫“藐”、秋叫“狝”、冬叫“狩”。
每次围猎,一般要进行二十几天。围猎结束以后,以张三营行宫(现隆化县境内)举行盛大的庆功告别宴会,饮酒歌舞,摔跤比武。并宴请蒙古等王公,按军功大小,予以奖赏。
佟贵妃此次也在随驾之列,兮兮自然亦是有幸随往。那历史性的一刻,就要来到了。
“四嫂,你怎么不去看篝火晚会?”
“没劲。”兮兮坐在草丛边:“我喜欢看月亮。月亮里,有一个人的影子。”
胤祥一阵偷笑,戏道:“只怕四哥又要打喷嚏了。”
“十三,你为何也不去看歌舞?”
“月亮里,也有容儿的影子……”胤祥在兮兮身旁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支白玉短笛,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而温柔,荡进了人的心房,荡去了千里之外的京城,诉说那浓浓的相思与离愁。
胤祥感情及为专一,虽妻妾众多,却对嫡福晋兆佳氏爱之至深,几乎已经到了独宠她一人的地步。他一生有九子四女共十三人,其中兆佳氏就生了七个。
“十三,你对容儿真好……”兮兮淡淡道。
“四哥对你不好么?”胤祥停了下来。
“好,可是……”兮兮纠结了起来。总不能告诉你,我只恨自己不能像你老婆一样这么能给老公生儿子吧。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么,你的命运,从此便要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我看刚才那个塔敏郡主八成是瞧上你了。”兮兮突然冒出一句。
“你也瞧出来了?我也是瞧出了端倪才退出来的。”胤祥若有所思:“我不喜欢她。”
他还真不谦虚,这时的他,还是个不知道拐弯的耿直性子。
“何况,当时,我想起容儿了。”
“十三,你会为了容儿,不再娶妻么?”
“我待容儿好,跟再不再娶妻,有什么关系么?”胤祥一脸坦诚地问道。
看来,这古代的男人,任谁都不可能存在从一而终的思想!饶是十三这样的绝世好男人也不例外。对他们来说,娶进门一个女人,就像买了件新衣服一样平常。没人会嫌衣服多,只是他们都会有最心爱的一件,最爱穿的一件。
哪怕是厉害如斯的八福晋,不也得眼睁睁瞧着胤禩娶别的女人么?只要丈夫心中有她、爱她,这便够了,谁又能做那精神与肉体双重的唯一?
“对了,十三,bisimbebuyembi是什么意思?”
胤祥一怔:“这话,谁跟你说的……”
“咦?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是胤祯,怎么哪儿都有他啊?
“你又来这干什么?”兮兮反问。
胤祯笑嘻嘻地看着胤祥:“十三哥,那蒙古小郡主可在到处找你呢。”
“我……我这儿跟四嫂在探讨音律呢……”胤祥顾左右而言其它。
“探讨音律?”胤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冲兮兮嚷道:“哎,你可是我的亲四嫂,什么时候也没见过你跟我探讨一下音律!”
“你会吗?”兮兮蔑视了他一眼。难为你竟也知道我们家老四是你亲哥。
“怎么不会!我跟十三哥可是一个师傅!”胤祯得意道。
“劝你别在这磨蹭,也许接下来就有一位公主惊艳登场,你十四阿哥英俊不凡,定是能被一眼相中。”
“哼!”胤祯一脸不屑道:“爷还不一定瞧得上她呢!”
“十四爷眼光还挺高啊!”
“那是,若不然,早娶她十七八个进府了……”
“噗嗤!”胤祥在已在一旁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胤祯一脸不满道。
兮兮也笑着接过话茬:“十七八个?你忙得过来吗?”
“四嫂!”胤祥跟胤祯一起吼道。
“呃……那个,我什么也没说。”兮兮也意识到跟小叔子开这种玩笑貌似极不合适,遂又低头扮鸵鸟。
“好了,四嫂,是该回去了。再不然,皇阿玛该派人来寻了。”胤祥站起身道。
“嗯,好。”兮兮答应着站了起来。
胤祯看四嫂待自己这个亲小叔子竟还不若待十三那般和气,心中大为不快,喊道:“皇阿玛日理万机,哪有空顾得上找你们?这么急着回去,莫不是真瞧上那蒙古郡主了吧!”
“十四爷!”兮兮走到他跟前,郑重道:“我跟你打个赌,你一定会输,敢不敢赌?”
“赌!爷有什么不敢的?你说!”胤祯不服气道。
“就赌十四爷绝做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不说话——”兮兮凑上他脸前道。
“哈哈——哈哈——妙!”胤祥畅笑道。
回到篝火旁,热情的蒙古舞蹈仍在继续,除了十四是坐在十三旁边的,没几个人知道他们中途退了场。
康熙频频举杯与蒙古王公同饮,蒙古王公也都深喜荣沐天恩,一国两制搞得很是成功。
宴会在一派祥和、欢快、融洽的气氛下开始开始、结束。除了太子对一众蒙古王公态度恶劣,不理不睬之外,整个联谊还是可以宣告圆满成功的。
回到帐逢,兮兮正服侍佟贵妃缷妆,却听端了盆水进来的喜莲说:“娘娘,好象十八阿哥身子不爽了。”
“哦?你听谁说的?”佟贵妃抚着头发注视着镜子问道。
“奴婢刚瞧见万岁爷身边的李公公焰急火燎地去宣太医呢。”喜莲放下水盆,立在一侧。
“明儿去瞧瞧。八岁的孩子,身子弱些也是正常的。”佟贵妃轻轻道:“兮然,准备几个好段子,也哄老十八乐上一乐。上次那个什么‘逗你玩儿’,就很不错。”
“是,奴婢明白。”兮兮满口答应道。
马三立的经典段子,当然不错了。
第二日一早,佟贵妃便带着兮兮与喜莲去看了胤祄,照他的症状来看,应该是急性腮腺炎。在现代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但这个可怜的孩子,他深得康熙喜爱又如何?生在了这个时代,这个时期,似乎他短暂的生命就是为了给废掉胤礽提供契机的。
“多谢贵母妃来看儿臣,恕儿臣不能给贵母妃行礼了。”小胤祄的声音稚嫩而微颤。
“你个小十八,贵母妃这么疼你,还提这些虚礼做什么?”佟贵妃给胤祄盖好被子:“祄儿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知道么?”
“嗯,儿臣明白。”胤祄咧嘴笑了笑:“不过,四嫂刚刚讲的段子真是好笑呢!儿臣,儿臣还想再听哩。”
“明儿再听好不好?太医说你要多休息,听话。”佟贵妃轻道。
“嗻,儿臣听贵母妃的。”胤祄又将头转过面对兮兮:“四嫂,等我大好了,你需说段子给我听,好么?”
“好,当然好,四嫂还有好多段子呢,就等着十八爷好起来再说呢。”兮兮眼眶突然有种想湿润的感觉。这个小生命,竟是真的就快要消失了么?
“四嫂说话要算数哦,到时不能偷偷逃回府不理胤祄哦。昨儿皇阿玛来看我时,说我是大清最英勇的巴图鲁,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还要亲手猎头熊送给皇阿玛呢……”
许是汤药中有安眠的成份,胤祄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粉嫩的小脸,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嘴角扬着笑。似乎在梦中,这个小小的男子汉如愿地猎到了一头熊,送给疼爱他的皇阿玛,皇阿玛夸他是大清最英勇的巴图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