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他理你你不高兴，他不理你你也不高兴，你也太难伺候了吧？”
    “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祁森斜睨他一眼，眼神堪比冰刃，灯影摇曳之下更衬得一张俊脸棱角分明，令人生畏。好在雷舜心比海阔，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刀枪不入的奇术，晃了晃酒杯对他道：“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真的对他没有一点点愧疚？”
    “明明是他有错在先，我为什么要愧疚？”
    “OK，他有错在先，所以他现在处处避开你——这不是正合你意吗？”
    “合我意？”
    祁森仰脖灌下一杯酒。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惬意的灼烧感，却丝毫没有缓解心中那团无处宣泄的烦躁。他重重搁下酒杯。玻璃制成的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当的一声。
    “做到这个份上根本就是成心惹人生气！”
    “虽然我不否认你说的没错，但我觉得你现在这种情绪有个更加合理的解释——”雷舜伸手替他斟满，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就是你喜欢上他了。”
    祁森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差点全喷出来。
    雷舜晃晃酒杯，指着他一脸笃定地说：“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你对谁有那么大的反应。很明显，你在意他在意的不得了不是吗？”
    “胡说八道。”祁森冷哼一声，将手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你最近越来越离谱了。”
    “没察觉也好，不承认也罢，反正照现在这个样子下去，你跟他是彻底没戏了。这样也好，”雷舜舔舔嘴唇，灯光投射在他脸上照出一小片暧昧的阴影，“我对他可是很有兴趣。”
    “……”祁森哑然，半晌摇摇头得出结论，“你疯了。”
    **
    雷舜的这番宣言是真是假，祁森无从猜测，也不想去猜。他这个好友流连花丛，从来没有固定的对象。与其说他对秦睿有那方面的兴趣，祁森倒更相信他是对秦睿这个人有兴趣——这两人在某些方面非常相似，简直就是灵魂伴侣。
    不管秦睿是不是刻意躲着祁森，到了土地出让会这一天，两人还是不可避免地碰面了。
    大秦集团的主业并不是房地产，按理说秦睿这个集团总裁级别的大人物不应该出席。但这次就像约好了似的，秦睿、祁森、付国斌等人悉数到场。拍卖还没开始，几位重量级人物在门外谈笑风生，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秦睿今天穿戴得十分正经，一套深色西装干净利落，说话间腰板挺得笔直，半点也看不出平常那副懒散的无赖模样，俨然一派大集团总裁的精英架势。再加上那张迷人的俊脸和欺诈性的笑容，就连和他相对而立的祁森都能感觉到四周投来的火辣视线。
    这家伙哪是来干正事的，根本就是来招蜂引蝶的。
    祁森心里虽然不爽，脸上却一点没表现出来。待到拍卖开始，他随众人鱼贯而入。秦睿走在他前面，一小截白皙的脖颈没入衣领，发梢间飘荡着一股极淡的烟草味。祁森脑海中浮现出狮子捕猎羚羊的画面，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偏偏这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秦总”，秦睿应声回头，视线猝不及防和祁森撞个正着，两人皆是一愣。
    “我说秦总，待会儿一定要手下留情啊。”
    秦睿迅速回神，视线越过祁森落到那人脸上，唇边浮起一抹谦虚的笑：“这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吧？”
    到了拍卖会正式开始，两人再无交集。这次出让的一共有4个地块，由于27号地块位置最佳，各方面优势都比较突出，加上秦睿先前的刻意炒作，还未开始就已成为全场的焦点，以至于前面两场拍卖显得有些波澜不惊。等主持人宣布27号地块竞拍开始，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付国斌亲自上阵，首轮就开出高价，引得场内一片哗然，没想到在大秦和博瑞紧跟其后，还有好几家地产企业也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几方人马围绕着27号地块就此展开了一场争夺战。几轮报价下来，秦睿突然回头瞥了一眼祁森。
    祁森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片刻，然后两人同时移开了视线。
    27号地块最终还是由华晟集团拿下，溢价率高达316%，成为今年最新的地王。经历过这一番高潮，最后推出的28号地块几乎无人问津，最后被秦睿出手拍走。拍卖结束后，众人纷纷围住付国斌表示祝贺，付国斌却突然拨开人群，伸手拦下正要离开的祁森和秦睿两人。
    秦睿顺势停下脚步：“恭喜付总了。”
    “不是我说，”付国斌来到他面前，脸带笑容，跟在他身后的付安安却是神色不善，“你今天这事办得不地道啊，秦睿。”
    秦睿闻言微微瞪大眼睛，露出一脸惊愕的神情：“付总这是什么意思？”
    付国斌没理他，又接着转向祁森：“年轻一辈里我本来最看好你，没想到——你别怪我倚老卖老，祁森。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这么聪明，可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祁森面不改色，只是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付国斌说完就走，付安安欲言又止地看了祁森两眼，终于还是默默地跟着走了。祁森也不想再多待，抬步离开的时候才发现秦睿还站在原地瞪着付国斌的背影，眼神冰冷而锐利。
    ——生气了？
    付国斌刚才那番话确实难听，不过他倒是没想到秦睿会有这么大反应。这家伙老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还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呢。
    祁森伸手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成功地唤回了秦睿的注意力。
    “晚上抽时间见一面，我有话要问你。”
    “我——”秦睿回过神来，然而才说了一个字就被祁森打断了。
    “你欠我的。”祁森看着他的眼睛不容置疑地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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