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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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林间吹起的风里,许箴开口了。
“我不是一个直男,这件事儿从我懂事起就明白了。但我更明白的是,从此以后就要戴上面具过日子。我老婆呢,是大学同学,她对我一见钟情,屡次示好,送礼物,送早餐,写情书,做巧克力,可以说用尽了十八般武艺。可我没法接受她。尽管我不打算公开出柜,但我更不能去祸害别人,这种缺德事儿我干不出来。可是她……就在毕业那晚,趁我酒醉,就把我给玷污了。这还不算,他妈的老子的繁殖能力还特优秀。小诺就那么来了。”许箴说着,揉了揉被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干笑,“她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我的父母,以及我身边的朋友,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来我有一个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原来我这个情投意合的女朋友要和我奉子成婚了。我只能娶她。我问过她,为什么明知我不爱,却还要死缠烂打?她说,她得不到的东西,谁都别想得到……后来,她知道了我不接受她的理由,我们便达成了协议,我不和她离婚,她就帮我保守秘密。但她也不能干涉我的事情,乖乖当她的许太太,不然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顾谦仪听得心里发寒。他不明白,这种充满了算计与交易的婚姻,为什么那个女人要拼死得到。这种执念他第一次听说,却只让他如坠冰窟。
爱便是宁愿对方陪自己呆在地狱,也不要放手吗?
许箴靠近他,看着他,然后伸出手臂环抱住他。
顾谦仪没有挣脱,他把脸埋入男人的胸前,耳边是断续的风声。他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体里漫出的孤独与惶惑,也许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同自己一样,对于许多事情都困惑不解,对于眼前的境况无能为力。顾谦仪叹息,抬头看向许箴。
“你真可怜。”他认真地评价,“你要被困住一辈子吗?”
许箴苦笑:“我被你同情了?”
顾谦仪又叹气。许箴看着他映着城市星河的瞳仁,倾身吻上了他的眼睛。
薄薄的皮肤在唇下微微颤抖,湿热的吻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男人的胡茬扎痛了顾谦仪的下巴,嘴巴里香甜的糖果味弥漫到山风里。许箴托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揉着顾谦仪柔软的头发。糖果味的吻在许箴的主导下渐渐失控。冷风从衣服下摆倒灌入顾谦仪的衬衣里,激的他打了一个寒战。
许箴喘着粗气把他拉进车里,然后放倒座椅,压了上去。顾谦仪纵使之前声色犬马了一段时间,却还不是个情场老手,在面对许箴的攻势时,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他嗅着对方身上淡淡消毒水的味道,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小诺带着泥巴的笑脸。
“不可以……”他挣扎,“你……你儿子……”
许箴的手从他的衬衣里探进去,作恶般擦过他敏感的腰部。他在顾谦仪左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顾谦仪自然是没听到。腰部的轻抚让他说话都没了力气,推拒对于许箴来说更像是欲拒还迎。
“不行……不……”他颤抖着。
许箴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间,耳廓被柔软的舌头舔弄轻咬,腰上的手不停打转,让他半个身子都酥麻下去。
“跟我走吧。”许箴撑住身子,眼睛紧紧盯住顾谦仪,那里面的情绪顾谦仪看不分明,直觉自己再这样看下去一定会出大事。
“我供你读大学。”
顾谦仪一窒,手上推拒的动作停了下来。
“让我照顾你。”许箴再次在他耳边低语。
恶魔。
是恶魔的呢喃。
许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他细心地帮顾谦仪整理好衣服,调好座椅,然后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太唐突了是吗?我给你时间考虑。”许箴说着,发动了车子。
回去时已是半夜,宿舍是回不去了,只得住在外面。许箴帮顾谦仪订了学校附近的酒店,搂着他和衣而眠。
顾谦仪睡觉一向很轻,自方倩银去世后越发夜不能寐。谁知这晚后背被熨帖温暖着,蜷到安稳的怀里,竟沉沉睡到了后半夜,才被响动吵醒。他睁眼不见身后的人,悄声下床,踮脚在房里转了一圈儿,看到了阳台上席地而坐的许箴。他刚才便是被许箴打开阳台门的声音吵醒的。
顾谦仪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房间里开了空调,因此他赤着脚也不觉得冷。但许箴只裹着厚外套,坐在室外的阳台上。顾谦仪等了一会儿,见许箴像睡着了似的,怕他冻坏了,便上前去喊他。许箴回过头,冲他笑笑,目光一垂看到他赤着脚出来,便叹口气。
“你妈没教过你多穿点再出门儿?”许箴关上阳台门进了房间,把顾谦仪提上床,自己转身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你在做什么?”顾谦仪只留个脑袋在外面,偏着头看他,“失眠?”
许箴叹气,似乎拿他没办法,眼神里除了无奈还有点宠溺。顾谦仪看不下去这样的眼神,便微微调开目光。
“你先睡。”
顾谦仪皱眉:“我可没有被别人死盯着睡觉的癖好,这也太奇怪了。”
许箴失笑,无奈地用手指了指自己大腿根:“我真的睡不着。”
顾谦仪借着夜灯的微光,顺着许箴的手势看过去,就看到他精神抖擞的小兄弟斗志昂扬地立着,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安生下来。顾谦仪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此时也不知为何却有些脸红,只看了一眼便心虚地别开目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许箴轻笑,如同一根上好的弦低低拨动,撩拨着顾谦仪的心口。
“你先睡吧,我得吹吹风冷静冷静。”许箴安慰他,说着打开阳台门,入定当他的不动佛去了。
顾谦仪侧身看着他的背影,胸口像被海浪不停拍打着,不得安宁。但更进一步的动作和话语,他却如何都说不出口、做不出来。在没有下决心之前,他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示好的、表示心疼体贴的、为他考虑的种种,都只能淹没在唇齿边,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