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好花易折
    舒良平坐在马车里，穿着新衣服，十几年来他终于是第一次穿戴整齐。南天华没让他穿那件青衣出门。多年没穿正经衣服，这会穿着反倒有些不自在，有些喘不过气，是自己胖了吗？舒良平盯着自己的脚尖想着。
    南天华坐在对面，这人他看了十几年，不知为什么好像还没有厌烦。明明是个男的长的这身皮相还不错，这一身金丝边的锦缎在这人身上分外合适，贵气却不失芳华。果然是人靠衣装，谁能想到除去这身衣服此人在自己身下的样子。真想现在就撕烂这骗人的伪装。
    舒良平现在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南天华莫名的生气。自己不应该答应卓青秋的提议，让这人出现在人前，双手握在一起这是在紧张吗？就为了见一个小小的北国将军之子尹盘？在宫中可不见他紧张成这样。
    南天华拽过舒良平，明明比平时穿的更多，脸上却是更红，更觉得羞耻。
    “舒良平。”
    “皇上。”
    “知道自己的身份吗？”南天华看着舒良平，舒良平脸上泛红，南天华却很满意。
    “知道。南照，南照国皇帝的人。”舒良平回答。这个身份这些年他一直被提醒，想忘都忘不了。
    “很好，那你在南照是做什么的？”南天华明知故问，他要听舒良平亲口回答。
    “伺候皇上。”舒良平答，他就是这般没有骨气，这些年早就把他那仅有的一丁点傲骨磨得一点不剩。
    南天华对舒良平的回答很满意，稍稍缓解了一下那莫名的怒气。对于这人南天华的发觉自己越来越没耐心，心中总有不安，北国覆灭之后真要杀他吗？这可人活着世人就会记起当年自己被迫和男人和亲，受人嘲笑，这样难堪的经历怎么可以出现在自己的霸业上。这人想活自己留他一命已是仁至义尽。现在自己为何会如此不安。
    “舒良平，记住你的身份。你已经不再是北国人也不是皇子。你就是我南天华的人，这辈子都是守好你的规矩，朕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你知道的。人你可以见，但是如果让朕知道什么越矩的事，你知道的无论是那个尹盘还是你，朕都不介意毁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舒良平落寞，他当然知道，而且知道的特别清楚，可这人不是自己要见的呀？他是不想见的，他明明说过的可没人听自己的意见。他还不想面对之前的旧人。时隔那么久尹盘会怎么看自己呢？会看不起吧。
    卓青秋已经在将军府门口等候，舒良平下了马车，卓青秋一时竟没认出来来人是谁，当日卓青秋去正阳宫面圣请旨时见过舒良平一面。没过几天如今再见，却是好一个翩翩公子，简直判若两人。当日他还在想尹盘为何非要见此人是要做什么，现在看来好像明白了一些。
    “皇上。”卓清晨行礼。
    “走吧。”
    舒良平跟在南天华身后，好一座威武的将军府，舒良平下车之后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这外面的世界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皇上您稍在此处休息，臣带他去见。这是臣和尹盘暂时定下的战术和路线，您先查阅，臣稍后就来。”
    “去吧。”南天华看了一眼舒良平。
    舒良平跟在卓青秋的身后心情忐忑，舒良平觉得从卓青秋身上好像泛着敌意？越靠近越是明显，自己惹他厌恶了吗？他是南照的大将军锐气凌人的确不会喜欢北国人，可也不必对自己有这样的敌意，自己可是手无寸铁。
    “卓将军。”
    卓青秋停步一回头却是吓了舒良平一跳，那眼神的戾气更重。
    “我就是想问问，我要见得可是尹盘？北国的固国将军尹将军的儿子？”舒良平问道，他还是不相信尹盘会叛国。兴许错了也不一定。
    卓青秋也不理他，继续带路。舒良平自知无趣也就跟在身后，只是下意识的离得稍远了一些。来到一个小院门口，卓青秋停步。
    “你自己进去，他在里面。不要乱跑。”卓青秋说完就扭头离开。
    舒良平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院门。迈进一步就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人就站在凉亭下看着自己。那人回头舒良平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就想去抓自己的衣服，还好自己今天穿戴整齐，不会显得那样狼狈和不堪。
    “良平？”尹盘激动，眼睛都有点红。
    “尹盘。”
    十几年没有相见，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两人都是沉默良久才迟迟开口。
    “你在南照可好？当日舒良晨回去说，说你。”尹盘开不了口。多年的疑问还是脱口而出。
    “我很好。”舒良平知道好友的意思。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北国的故人。
    “当时发生什么？为什么成了你去和亲？还有你的自荐书信究竟是怎么回事？”尹盘略显激动的问道，这些疑问积压了多年。
    “那副画，二哥献给父皇的江山社稷图，舒良晨知道是我画的，还有那些对他不利的诗词。”舒良平说着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右手。
    “就为了这个？你可是三皇子呀！”尹盘吃惊，不可置信。就为了这个理由他觉得荒诞。“也对那个疯子什么干不出来。”尹盘自嘲的笑着，脸上的笑却像极了哭。他们那个北国皇帝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那这些年，你在南照。”尹盘看着舒良平心疼的想给他一个拥抱，舒良平却立马躲开了，尹盘的手悬在半空。
    他们本是并肩的兄弟，如今却如此生分了吗？尹盘神伤，一脸的失落。舒良平察觉到了却也不敢上前，只是无助的看着尹盘。
    他们自小相识，尹盘虽是将军的儿子从小却被接进皇宫和皇子们一起受教陪读。明面上是赏赐是荣誉，暗里却是制衡在外的将军，这也是北国的传统。舒良平平易近人为人和善很快就和尹盘玩在一起。几年后尹大将军凯旋而归，尹盘也就被接回将军府。直到后来舒良平陪当时的太子舒良晨出使南照国和亲，两人就断了联系。
    “那封信呢？”尹盘问道。舒良晨回北国后给了北国皇帝一封舒良平亲笔写的自荐信，自此北国再无三皇子。信上说舒良平是自愿留在南照。
    “是我写的。”舒良平说着用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
    尹盘发现舒良平的动作，伸手抓住舒良平的手腕，看到了舒良平手腕处的伤。
    “他干的？他竟然废了你的手！他知不知道你那手好字你的。。。。。。”尹盘说不下去，他知道舒良平的母妃是南照人不可能参与皇位之争，舒良平无心争权一心扑在写字画画，舒良平当初刻苦练字习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那般努力才有的成就，就这么毁了？那可是北国国宝级的秒手神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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