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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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胧,山中鸟兽俱静,山下林中孤立的茅草屋点燃了烛灯,袅袅炊烟从烟囱升了起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从篱笆那里钻了进去,打算翻墙走后门。谁知,她的手刚碰到篱笆,后院那条狗就开始鬼吼鬼叫,惹得她不得不提前把准备好的肉骨头甩了过去。
小黑瞪着一双莹绿色的眼睛,漆黑的身子跟黑夜融为一体,听到有角落里有窸窣的声音顿时躁动的不行,见她丢了骨头过来,立马就去扑了。她轻手轻脚地翻过院墙,稳稳地踩着酒缸,进了后院,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
“你倒是还知道回来?”黑暗中,一双隐匿在角落里的眼睛霎时睁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简直比小黑那双眼睛还吓人。
观止一个踉跄,险些崴到脚脖子。她怯怯地扶着墙,在确定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总喜欢反问别人的师兄以后,这才回话道:“这么晚了,还没睡啊?师兄这是在院子里赏月呢?好雅兴!”
“不是已经逃了麽?怎么又折返回来?”承恩坐直了身子,他的脸才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观止傻笑道:“师兄就莫要拿我取笑了,我白日里不过是累了,找个地方喝了碗水,吃了点东西。这不,还顺便给小黑带了根骨头。后来见师兄撇下我一个人回来了,我只好自己走回来,这才耽误到现在。”
承恩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说:“明日会有雨,恐屋顶年久失修漏水,那群人就要遭殃了。我已经把浆糊煮好了,你去锅里盛出来,跟我一起上去修屋顶。”
“哎。”观止答应着,赶忙入了前屋收拾去了。
其后,二人顺着竹梯先后爬上屋顶。观止才注意到这农舍虽然破旧,好歹还是个木梁搭起来的屋顶,比她以前住的泥屋强了不知多少倍。只不过木头容易受潮,又不防虫,所以年数久了便需要经常更换,倒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寻常人家一般不会选这种材料来造屋。今日还没到换房梁的日子,不然就靠他们三个,一宿也忙不完。
见师父也在,她便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帮他的忙。
“观止啊,咱这屋顶都是在房梁上先糊上泥巴,再贴油纸防雨,最后才铺茅草,材质不好很容易断啊,你小心点,别跌下去了。”鲁大师关心道。
“师父,咱这条件也太艰苦了吧。”观止一边帮他撕已经破的到处都是洞的油纸,一边旁敲侧击道:“咱替侯爷办事,照理讲待遇不该这么差吧?”
“年轻人不要总想着当官发财,目光要放长远一点。”鲁大师耐心劝道:“本朝可只出了这么一个侯爷,侯爷乃是当今圣上跟前儿最红的人,跟着他,哪怕你不吃官饷也比在外谋个其他的营生要好多了。你跟承恩都年轻,在我这里干不了几年,就会被侯爷提拔走的。”
听他这意思,她还有机会转正不成?观止扁了扁嘴,不置可否,乖乖地继续干活了。
不一会儿功夫,旧的油纸就全部撕了下来。在补贴新油纸前,还需检查一下这些泥的硬度如何,还能不能维持下去。鉴于观止是三个人里面最为瘦弱的一个,身量最轻,鲁大师便安排她到处检查一下,以确定这些泥巴还能用。
观止不敢,这破房顶哪儿能站人啊,要是一脚踩空了直接摔下去可还了得?她回头去看,发现承恩正抓着梯子准备下去了,便赶紧喊住了他,道:“师兄,你去哪儿?”
“去拿新油纸,怎么了?”
“我们能不能换过来?我去拿油纸吧。”她试探着问道。
没想到,承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那你先过来吧。”
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莫非他良心发现了?观止心中窃喜着,等下去了她可就再不上来了,这么危险的活儿就丢给这俩师徒去干吧。正想着,她一边弓着背朝承恩那边挪过去,一时之间掉以轻心。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脚下的土块突然裂开了,她的一只脚顿时踩空了,半条腿直接陷了进去。纵使她身量再轻,这些泥块也不能跟瓦片比,只要破损了一点就会带出连锁反应,直接塌陷出一个大洞。而观止很幸运地没有整个人摔下去,而是有条腿卡在了两根距离较近的梁中间,不得动弹。
她稍微一活动,就感觉整个梁要被她弄垮了。屋内那些还躺在炕上半死不活的倒霉鬼,见房梁处破了个大洞,顿时吓得赶紧缩到了墙角。还好那个洞是正对着灶台的,塌落下的土块没有落到他们身上,不然伤口若是感染了,那可是要了他们的命。
可是观止要吓哭了。她的正下方就是灶台,那里面可是煮着滚滚的开水,人要是摔下去,不死也得高度烫伤,只剩半条命了。事情发生的一瞬间,她的两只手拼命地抓住能够到的东西,惊慌地大喊道:“哇!救命啊!”
好在,承恩眼疾手快,及时过来拽住了她的脖领子,才有效地防止了她的进一步下坠。别看他肩窄腿细,力气倒是不小。他的两只手拽住观止腋下的位置,搂住她的胳膊,往上一提,便顺势把她从卡住的位置拉了出来。
观止的四只手脚死死地扒住他,像被浆糊粘住了似的,扯都扯不开。承恩拿她没法子,只好亲自背着她下了梯子,把她放回了院内的地上,这才让这个祖宗撒手。
“承恩,观止,你们没事吧?”鲁大师从房顶探下一个脑袋,关切道。
“师父不必担心,师妹只是不小心踩中了那个坑洞,不打紧。”承恩慢条斯理地恢复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已经被这个“臭小子”锋利的爪子抓出了几个细微的小洞,顿时皱了皱眉头。
“那个位置,好像是之前一直漏雨的地方是吧?都怪我老糊涂了,没提前告诉观止,可怜的小徒弟,被吓得不轻吧。”
观止的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她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二次离死亡这么近的时候,她余悸未消地看了过去,又见承恩正一脸玩味地盯着自己,心里突然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这家伙是不是明知那个地方不稳,故意没告诉她呢。
承恩扯了扯嘴角,就像是猜中了她心中所想,道:“没错,我就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你是不是很生气?”
果然如此,这个混蛋还真是没让她失望。观止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怎么想理他了。她要是知道这个家伙如此睚眦必报,当初就不该去惹他。她只不过在集市放了他鸽子,他就要如此作弄她,差点让她吓得尿了裤子。也难怪他能在这么变态的地方一直工作下去,这个人本身就很变态。
她转过身去,抬脚要走。
“活儿还没干完呢?去哪儿?”承恩不依不饶道。
“别找我,我想静静!”她大喊道,头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