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悲思苦,垣间蟋蟀鸣 阵羽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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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一日,征夷大将军德川家茂巡视下阪摄海完毕归京。
众人如一开始那般沿著水路回到京都,我依旧是晕船晕得翻天覆地,因为吃不下东西,腹里空虚,对於吵闹如新八等人也再没心情搭理,只是靠在船舷昏昏沉沉地睡著。以前一直对於京都存有些许反感的我,当在船上远远眺望到御所的那一瞬间,竟然会有一种久违的感觉——我果然是晕船晕疯了,那个时候我这样自嘲著,无力的感觉纷纷涌上心头。
“啊,终於回到京都了!”山南首先下了船,站定了后顺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面露出一抹儒雅温文的微笑,“要是再回不来的话,估计一君便要受不了这颠簸吧?”
“哈哈,山南你说得对啊,斋藤你也真是的,这种颠簸便受不了了?”近藤站在山南的旁边,看著我苍白的脸调侃道,“怎么,是没坐过船吧?别担心,我相信咱们将来这样的机会肯定会有很多的,终有一天会习惯的!”近藤对於这种事态度仍然是一如既往地乐观,而一边的土方仍然是面无表情的站著。
我脚步踉跄地下了船,整个身子轻轻浮浮的,只得随意找一棵大树扶著树干作支撑,心里暗暗地呻吟著——我在现代不是没坐过船,就是万万没有想到一百多年前的船只质素跟现在竟然差那么远,晃得我都受不了直吐。
老实说,这种差事还真不是人做的……我能选择些在陆地上的差事吗?
我有些痛苦的抓了抓头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等所有人都下船来,不经意间却看见芹泽脸色铁青地看向我这边,眼里一如既往地带了几分阴狠,使我心里不由得一寒。
自从那天在大阪鸿池屋一事以后,不单是芹泽,甚至是平间、佐伯、野口等人都渐渐地跟新见疏离了。老实说,现在新见的地位可以说非常的尴尬,大家都知道芹泽与新见的交情如何,为了保险起见,近藤一派的人根本不会接纳他,而如今甚至连芹泽也远离他——尽管这个人在队里是局长,也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局长。
是的,新见从一开始便是以“被利用”的身份当上局上,当这个身份不再被信任的时候,当作为这个身份的他违抗了“利用者”的时候,他还有什么用处呢?
我心里对他同情,想要帮他靠近他,然而光我一个人的力量又能够做到些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因为芹泽才是他的天,我的手不够能量,无法将他从黑暗的天空后拉回灿烂的阳光之下。
※※※※
“哎……这是什么东西?”我抖开近藤交到我手上的羽织,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这、这羽织……是浅葱色的?”
只见那浅葱色的羽织在衣袖边绣有白色的山纹型图案,翻过背后印有一个偌大的“诚”,乍看之下感觉极为精神,不过这颜色似乎太……
“嗯,说得对呢,这是依照赤穗浪士的服饰而设计的,我跟芹泽先生对此都相当满意呢。”我怔然,赤穗浪士忠臣藏在杀吉良家时所穿的羽织上面的图案,似乎正是山纹型。近藤指了指我手上的羽织,笑道,“而且这种颜色也是我们挑了好久的呢……一君,你知道浅葱色的意思吗?”
“意思吗?”我微微一愣,低头看向手上的羽织,忽地想起幼时父亲所说过武士在切腹的时候所穿著的礼服似乎正是浅葱色……近藤他们用这种颜色,难不成是想要说……
“武士的觉悟。”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低低地接过话来,语调听起来坚定无比,“我之前曾经听人说过京都人都觉得浅葱色很土,是农民才用的颜色。虽然说用这种颜色会像以前那种被取笑作是‘农民道场’什么的,可是我还是坚持用这种颜色,因为没有一种颜色比浅葱色更能够表达我们的想法了!”
武士的觉悟……不就是死的觉悟么?
那一瞬间,我似乎预见到壬生浪士组将来那血腥的一幕幕。想到这儿,我连忙摇了摇头理清自己的思绪,提醒自己别再胡思乱想,然而却又情不自禁地低头盯著那件羽织看,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揪著那粗糙的衣料。
“斋藤,你是不是有什么意见?”近藤有些紧张地看著我,看样子对於这件羽织是否让队士受落这个问题相当之重视。我抬头对上了他那双紧张兮兮的眼睛,不禁失笑,只是对他苦笑著摇头——武士的觉悟,我从来都没有,也不屑於有!从答应了父亲的那一个下午开始,我便时时刻刻地告诉自己,我不是武士。
我……不过是父亲的女儿罢了。
“不过……说起来,呃,有点冒昧的问一句,这羽织的钱是哪里来的?”我拢起了眉头。如果我没记错,虽然在大阪随行以后,会津藩给予我们的经费比以前多了许多,但应该也不会多到能够为全部人都制一件羽织才对,莫非是……想到这儿,我的心不由得一跳。
近藤似乎明白了我在想些什么,会意一笑,“这些钱都是芹泽先生出的。”
果然如此!我瞪大了双眼,上次在大阪鸿池屋中,虽然他因为新见的原因最终没有杀死那一家人,然而钱也是拿走了……看来他是拿这些钱拿去给队里做羽织去了!沉思半晌,我又似是想到什么似的,脱口道,“你知道?”
芹泽有这么多钱给我们做羽织,一看便知道不寻常,就算近藤发现不了,但是聪明如土方跟山南,绝对不可能发现不了这种事情的。既然说近藤他欣然接受了,这不就正正是说,他早就知道芹泽常在外面干这种事情了?
“嗯,我知道。”近藤毫不避讳地说道,表情也带了几分无奈,“虽然知道他在外面干这些事,不过我也没办法阻止,现在的局里的形势……不能够没有他。”他顿了顿,续道,“我考虑了阿岁的话,既然不能够阻止的话,倒不如把他抢来的钱好好地运用,做一些有利於队里的事情。而且……”话锋一转,“我也不会让他继续做这种事了……这种有违武士之道的事,怎么能够被允许呢?”
我沉默不语,这果然像是土方的做事方式。不过……如果这样说的话,恐怕土方果然又让岛田去帮忙查探了吧?像是之前清河那样。我暗叹一口气,算了,反正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既然都决定了那我也没有异议,反正这对於我而言还是有一定的利益存在。
然而,近藤的话似乎有意阻止芹泽,但是方法什么的却也的确不得而知。但是,芹泽做得这般猖狂,已经闹得街知巷闻的地方,京都人人自危,恐怕……很快便会惊动奉行所了吧?不,也许甚至会闹得连容保也知道。
如果对方狠心点的话,绝对可以把我们所有人都给处分。
这下次他可真是害死我们了。
“啊,差点儿忘记了。”近藤猛地拍额大呼,把我直吓了一大跳,只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我笑说,“那个,斋藤,你能够帮我一个忙吗?我待会儿还有要事得做,没时间再跑一趟找别人帮忙了。”
我歪了歪头,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这个时间能有什么事情得做?不过他人之事我也懒得问,只是朝他微微一笑,道,“哦,我待会儿有空,你有什么事要我做的话就说吧!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以内就可以了。”
“你绝对可以做得了!不过就是让你一个副长助勤做似乎不大恰当罢了。”近藤讪讪一笑,又搬出了一个大包袱出来,塞到我的怀里面,“这个呢,是芹泽先生他们的羽织,想要你替我送去他们那边……本来应该让其他队士去做的,但因为我的关系麻烦到你实在是抱歉!”
低头看了眼那沉甸甸的包袱,忽然又想起了不久前在大阪发生的事情。看来他们现在也是相当之怨恨我吧?不过,算了,反正我是奉了“局长”的命令去的,他们也不能够对我怎样,而且东西放下我便马上走,他们也没有时间对我怎样。
“好,我知道了,马上便去。”我笑著点了点头,转身便出去朝芹泽等人的房间走去。
才走到离他们房间还有一段距离的,便能够听到众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他们几个人人都声如洪钟,凑在一起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而且,每当我走近一步,那股馥郁的酒气便浓烈一分,刺激著我的嗅觉,使我不禁皱了起眉头来。
“哼,我绝对不会放过斋藤那个家伙的,竟然割了我的鼻子!”平间的声音远远传来,听到他的话后我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静静地听了起来,只听他说道,“要是让我再见到那个家伙的话,我肯定会把他那鼻子也给切了!看他那嚣张的样子真气人!”
“好了,别再说了,不然待会儿让芹泽先生又得生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近心情有多坏。”这是佐伯的声音,“唉,我也实在是没想到新见他会这样做,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别跟我提新见那启小子,说起他来我更觉得气人!芹泽先生说得一点都没错,那根本就是养虎为患!真是的!”平间气得咬牙切齿,似乎还在记恨著当天我与新见对他们的行为。
我微微眯起了双眼,也不说话,只是径直推开障子走了进去,坐在榻榻米的众人被我突如其来的进入都吓呆了,仰起头来直直地盯著我看,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我拢了拢头发,提起了手上的包袱,懒懒的道,“这个嘛……”
话音未落,便已经被人打断,只听平间怒道,“这是……武器吗?斋藤一,你可别欺人太甚!”
平间对於我似乎格外敏感,我暗暗地想著。算了……也对,他的鼻子都弄没了,现在脸上还得时时绑著布条,看起来比我左手上的还要显眼——不,应该说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无奈地瞄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把包袱一把扔在地上,发出“碰”的声音,众人马上下意识地向后退开两步。我忍不住一笑,心情大好,调侃道,“哦,这个啊……是名为‘制服’的武器!”
“什么,制服?”站在平间旁边的通口猛地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大呼。
我撇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东西?”说著便动手把包袱上绑著的结给解开,露出了几件浅葱色的羽织,那种充满了朝气的颜色使人眼前一亮。我自顾自地蹲了下去,随便抓起了其中一件扔给平间,嗤笑,“呐,给你!就这么怕死么?亏你之前还说得那么大声呢。”
平间接过那件羽织,黝黑的皮肤隐隐泛起了一抹绯红色,表情窘迫。
匆匆地扫了四周一眼,却不见那个人的纵影,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对众人沉声道,“新见呢?你们对他做了些什么吗?”我缓缓地站了起来,直直地盯著他们,“新见是我们壬生浪士组的‘局长’……难不成你们也敢赶他离开吗?”
“局长?”从刚开始一句话也没说的平山忽然插话,不屑地冷哼,“哼!斋藤,可别得意了,新见就算是局长也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只是为了让芹泽先生的路更加平坦才会让他做的!现在他既然背叛了芹泽先生,你觉得他那局长的位置还能够继续做下去吗?我劝你少天真了!”
“是吗?”我挑眉一笑,“平山,就算真的如你所说那又怎样?你作为壬生浪士组的队员,你便需要听从局长之吩咐。如今新见尚未被撤职,也就是说他仍然是局长,你们几个仍然得听他的命令……”我一步一步地走近他们,双眼微眯,唇边的笑意也越发锐利起来,一字一顿地说,“你们,想要造反吗?”
“斋藤!你……”平间气得咬牙切齿,没了鼻子的他再加上这副表情看起来格外狰狞,乍看之下甚是吓人。
我弯下腰去拿了一件羽织,冷声道,“奉劝你们,如果还想继续活命的话,还是小心点说话做事,不然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那么,现在就告诉我新见如今住的地方吧!我还需要把羽织送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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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是报应。
我弄伤了小薰的左手,然后上天弄伤了我的右手。所以这阵子如果我更新很慢的话请原谅我,我的右手打字不能很快,而且很快会累。
有关於新撰组的羽织,我想我也不必多说,不知道的自己上网去看吧,不过我想我上面写得也挺清楚的。这件羽织在许多文中可是一个很大的错处,据说在池田屋事变以后便已经不再穿了,可是有很多写新撰组的文里面却写仍然在穿……
另外,附送一张土方副长(真人)穿羽织的照片:
http://tuke。52pk。com/data/2008/11/17/Thumb_b_0513430。jpg
话说这张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非常少见的照片,拍的那个时候还没剪头发呢!看来是在池田屋事变之前拍的……(大家一般看到的那张都是剪短发穿洋服的那张,也就是副长墓前放的那张)
最后,由於本人这个星期得去camp,不能更新!所以我会尽力在星期三发一章新的给大家,不过如果不行的话……请大家看在我是一名伤兵的份上,原谅我吧!